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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曾照小重山by闻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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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郎君道:“寻常只说谢二娘子是好容貌,我瞧这位谢大娘子似乎更为出众,说话也是有理有据,以前怎的只听些她跋扈之语……”
旁边有人就笑道:“李郎君却是喜欢谢家大娘子这款不成,你可能驯服得了?”
这样汴京盛大的场合,亦是各世家郎君娘子们相看之地,男女之防便并不重。
谢昭宁听这些评语倒也不恼。前世到了最后,她身上背着累累的,数不清的骂名,所到之处是人人喊打,如今许多事都未曾发生,甚至这些评价还是好转的。她自然不在意旁人说什么了。
高雪鸢自然也听到了,却略红了脸,但仍旧冷哼道:“凭你说了便算么?我们偏要!”
镇北侯世子便又将目光落回她身上,方才对昭宁的惊艳之色褪去,目光中柔情一闪,仿佛坚定了一般,转头就要对老妇人继续说话,让她把冰雪饮都给他们包起来。
此时,却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众人回去看去。只见是数列护卫开路,迎面驶来的是几辆更宽阔华贵的马车,镶金嵌宝的窗牖,挂三联五聚珠子灯,皆每辆皆是以三匹马拉车,竟是金鞍银辔。后面还有护卫开路,竟蜿蜒了数十丈远。如此排场,更绝非常人!
方才那些停在路中央不动的镇北侯府马车,见如此排场之人来了,立刻驱着马车往旁边让去,生怕挡了他们的路。但那马车中之人似乎便打算在此下车,故也在此停下,只见络绎下来几人。
一个须发皆白,可依旧身子健朗高大,一看便知是年轻时征战沙场之人。还有个与他长得极相似的中年男子,只是胡须皆黑且短,扶着那老者的手下来。此男子更是浑身威仪,腰系玉革带,身居高位之感举止之间都挥之不去。
周围围观之人大震,议论纷纷:“定国公顾大人,还有顾老大人……定国公一家来了!”
又有人道:“听说这次金明池夺标赛,君上是有事出京,来不了的,便让定国公爷来开场了。”
而后面那辆马车中,又下来一人,此人却只随意穿着件宽袖阑衫,通身并无装饰,可却生得极俊美,眼尾生得一颗红痣。金明池上的风猎猎吹来,吹得他袍袖微动,他神态平和从容,竟有种要化鹤归去之感。
一见着此人,周围的娘子们却是要炸裂开一般讨论着:“……顾世子爷!竟然是顾世子爷!”
“他一贯神秘,少在汴京走动,怎的没人说过他今日要来!”
还有些娘子,激动得已经快要昏过去的模样:“这金明池来得实在是不亏,今日竟能看到顾世子爷!”
谢昭宁离得近,却看到顾思鹤与寻常的闲适不同,而是皱着眉,似乎在说自己的祖父:“……怎能如此处置,您也不注意些,被别人抓住把柄怎么办!”
老定国公却是笑呵呵地模样,拍了拍顾思鹤的肩:“此事已经过去了,盛云已经去赔罪了,他李家也不能拿此事如何。我顾家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太上皇又不曾怪罪,何况还有你姑姑在,鹤儿你还是放轻松些吧!”
国公爷则皱眉道:“怎可这般说你祖父,你祖父已经上书,要你承袭侍卫步军都指挥使,你还是多读兵书才是要紧事!”
顾思鹤听到却甚是无言的模样。
谢昭宁隐约听到这些话,却目光微动,看向定国公和老国公爷,这就是前世被定了二十多条罪名,被传闻私通外敌、纵下行凶、权势通天,尔后满门自尽的定国公顾家了。可如今看着,也是极寻常之人罢了。其余罪行虽也严重,却并不致命,但唯私通外敌一条,是决不能容忍的。
顾思鹤似乎不想跟二人说话了,走上前道:“何以堵塞于此?”
高雪鸢等看着顾思鹤,也是大震,没想到顾世子爷竟真的上前问询,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说来毕竟是她们无礼在先。那镇北侯世子爷最快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道:“见过老国公爷、国公爷,世子爷,不过是一些误会罢了。我们无意挡路,亦是要走了!”
说着冰雪饮、冷吃等也不要了,招了招手,带着护卫等便撤下了。高雪鸢等虽尚有不满,但是定国公等在此,又何必因这等小事而说嘴,也上了马车离去了。谢宛宁自是紧随其后,却又回头看了看顾思鹤,目光中是难掩的惊艳与倾慕。自然了,这天下女子又有几个不倾慕于顾世子爷?但顾思鹤如何能看到她们,半分目光也没有偏的,谢宛宁也只能随着高雪鸢等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老定国公笑呵呵走过来,先拍了拍顾思鹤的肩:“鹤儿今儿也多管闲事了!”又看向谢昭宁,也笑得平和,“你这小女娃娃有些独特,瞧着不像是汴京那些酸腐娘子的模样!”
姜茜在旁道:“我们是顺昌姜家之后,阿昭是天旷地阔之地长大的!”
天广地阔……便是西北之地了。老国公爷征战沙场一辈子,对西北印象极好,眼里闪过一丝赏识,笑道:“甚好,甚好,一看就能骑马围猎!”
这话旁人说许是别有用意,谢昭宁却知道,老国公爷是当真欣赏她。她也笑着屈身道:“老国公爷谬赞了!”
见她大大方方,老国公爷更是点头。不过国公爷顾进帆说时辰快要来不及了,带着老国公爷朝着邻水殿的方向去了,顾家可是要去开场的,如此便走了一半的侍卫。
顾思鹤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侍从立刻将周围围观之人都清理了,见着围观的人都没有了,这时候谢昭宁才对顾思鹤道:“虽是小事,也多谢世子爷了。”
她态度落落大方地屈身,眉宇开阔,与以前看着他时,眼中隐藏不住的疏冷有所不同。这时候她的神情,是已将他当做了朋友的。虽顾思鹤亦不知为何,旁人恨不得巴在他身上,从顾家这般权势中分得些许的好处,或是图谋他本人,可是谢昭宁就是疏远他,并不仅是因为他上次利用她之事。而是她本身便不想靠近他。
或许当日选她来利用,也有这个原因,他便是想看看,这样一个人被他利用了,究竟会是何反应。自然,导致的后面的烂摊子,也得他自己去收拾。
顾思鹤懒散地道:“维护秩序罢了,不是为你,何必要谢。”
谢昭宁却笑了道:“还有世子爷请院判来替我母亲看病一事,上次你走得匆忙,我也惦记着母亲,竟未认真谢过。如今算是一起谢了!”
顾思鹤扯了扯嘴角,并不说是否受了她的感谢,而是又问她:“你来此,可是来寻你母亲之药的下落?”
谢昭宁略一迟疑,他如何知道的?
她还没决定是否要说,顾思鹤就已经道:“你不必在此找,没有结果。”
这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谢昭宁更是疑惑了。
正说到此处,顾思鹤的背后响起一道声音:“阿鹤,你怎的留在此处,不跟着父亲他们去邻水殿么?”
谢昭宁抬头望去,只见来人是个笑吟吟的男青年,他刚从马背上下来,竟没有坐马车,样貌与方才的定国公有几分相似,不过是更偏文雅一些。
顾思鹤面对此人,倒是没有对旁人那般敷衍,而是柔和了语气道:“兄长先过去吧,我稍候便过去!”
那男青年看了眼谢昭宁,似乎疑惑顾思鹤为何会同谢昭宁说话,但还是笑着道:“那我先替你把座占好,否则一会儿顾三怕是要来与你抢呢!”
他没有停留,朝着定国公的方向同去了。
谢昭宁看着此人的背影,却是心潮涌起,却久久不能平静。此人是顾思鹤的兄长!那岂不是就未来成为厉鬼修罗的顾思鹤,提刀进定国公府之后斩杀的亲兄顾思远?她还听说过,光是斩杀还不够,顾思鹤足足将自己这位兄长千刀万剐,片成骷髅,哀嚎而痛绝……令人闻之而胆寒。
可是眼下看着,两人的关系是十分好的。顾思远待顾思鹤亲昵,顾思鹤对这位兄长,甚至比方才对父亲和祖父还要尊敬些。为什么他要杀自己这位亲兄?
是不是,这位亲兄背叛了他,或是背叛了顾家?可若仅是如此,顾思鹤又为何要屠自己的母族呢?
这些只是谢昭宁的猜测而已,即便她知道未来,可又能如何告诉顾思鹤,何况她只知道结局,过程究竟是如何,她是完全不知的。
谢昭宁想了想,问道:“我方才瞧着,世子爷似乎与你兄长的关系极好?”
顾思鹤已准备走了,突然听到谢昭宁问这句话,觉得有些莫名。以他对谢昭宁的了解,她对旁人家的这些事是决计不感兴趣的。
他随意点头道:“早年我父亲与祖父都在征战沙场,我是与兄长一起长大的,关系自然不错。如何了?”
凭他的个性,能与人解释这些也是不易了。
她心里一时混乱,方才定国公与顾思鹤说的那些话,她亦也有听闻。顾家势大,某种程度说已能算得权势熏天了。如此盛势,这大概已是顾家由盛转衰的起点了。可是听方才他们几人的对话,顾家如今并未有对危险的察觉,对家中之人的行事也并不在意。
前世顾家的覆灭究竟是怎么回事,顾家被网罗的二十多条罪名中,其余纵容贪墨、结党营私、把持朝纲等,还并不致全族被灭,最多只是削官而已。可最严重的一条其实是私通外敌,只这条才是诛灭九族的死罪。但是这一条在后世颇有争议,一说顾家的确私通外敌,证据确凿。二说哪怕顾家再如何恃宠放旷,国公爷与老国公爷都不可能私通外敌。
方才那个和颜悦色夸她的老国公爷,真的会私通外敌吗?
顾思鹤杀亲兄,灭母族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顾思鹤找了宋院判来替母亲看病,虽并未完全看好,但若非宋院判之言,怕是母亲连两个月都撑不过。如此恩情,她自然想报答顾思鹤,若能避免他父亲与祖父自尽而亡,他受膑刑流放之苦,也算是回报了。
可若顾家真的通敌叛国了呢?她自幼生于西平府,对通敌叛国之人自是深恨。若顾家真的如此,她如何能救,那么顾家究竟有没有呢?

第60章
昭宁正在沉思之时, 金明池边呜呜的角声响起,紧接着乐声奏起,催促还在各处嬉戏的郎君娘子们聚拢到金明池周围, 夺标赛即将要开始了。
旁边有侍从在顾思鹤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顾思鹤微一皱眉,便对她道:“我恐要先去一步了,你家是在哪里的,可要到临水殿来观礼?”
临水殿是君上观礼之处, 君上今日既不来, 便是几个开场的大家族在此观礼。她们这些寻常的世家, 哪里有这样的殊荣, 不过是租了彩棚观礼罢了, 真若是上去了, 恐才引人注目呢。
谢昭宁笑了笑:“多谢世子美意,我舅舅想来已租好彩棚了。”
顾思鹤也是随口一提, 自然不勉强她,向她微一颔首, 带着众侍卫朝着临水殿的方向去了。
谢昭宁也同两位表姐往回廊的方向过去, 方才买东西之时,大舅舅、大舅母二人早已去租彩棚了, 唯二人见着了全程。她们之前虽远在顺昌府, 但怎会不知道定国公顾家的威名,见顾世子爷竟与表妹说话,已是惊讶万分, 现在走开了, 姜茜才克制不住自己,拉着昭宁的手激动道:“昭昭, 你如何认识顾世子爷!”
连姜芫也有些兴奋:“我竟能如此近地见见顾世子爷……他可长得真好看!托你的福了表妹!”
两人都看着谢昭宁,眼神暧昧,一副有话要她说的模样,谢昭宁只能无言道:“两位表姐,顾世子爷这般人物,我能与他有什么。不过是顾家与谢家有些沾亲带故,才认识罢了。”
两位表姐自是不太信,毕竟方才顾世子爷对谢宛宁可并不熟稔。但表妹不想说,她二人当然也不会强迫了她。何况想来也是,顾家那等煊赫强盛,便是表妹识得这位顾世子爷,又能如何呢。凭顾家的门第,怕是公主郡主都相得。
三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大舅舅租下的彩棚旁。只是旁家的彩棚都撩起帘幕,正朝着金明池即将开赛的盛景,可姜家租下的彩棚却门帘紧闭,不光如此,还有一堆路过的娘子、郎君借以‘这个地方看风景更好’为名,驻足此地,流连忘返,将彩棚旁的回廊堵得水泄不通。
路过的人自然好奇:“怎的堵在此处?”
便有人回道:“你们却是不知,这是姜家的彩棚,京东西路的解元郎便在姜家……”
这样的话一说,不管是郎君还是娘子,都要好奇往里张望,恨不得能见见解元郎的真容。
谢昭宁见此景嘴角微动,只低声对姜芫说了一句话。姜芫立刻心领神会,悄然跑去旁侧柳树边,对着一片浓密的柳树后大喊:“焕然堂兄,你怎躲在此处?”
那围在彩棚旁的人听了,才反应过来解元郎怕是不在彩棚去,竟是躲到了一旁柳树之后,立刻又乌泱泱地赶了过去,如此,彩棚口才清净了下来。
姐妹三人才得以进去。只见里头姜焕然甚是无言地坐着,听到她们回来的声音,只是略抬头看了看,两个表哥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似乎正在劝他。大舅舅和大舅妈则是见人群终于散了,松了口气同昭宁招手:“昭昭你总算是来了,不然这门口还不知要堵多久。快过来坐下,一会儿夺标赛便要开始了!”
这金明池旁的彩棚租赁甚是完善,不仅有彩棚,里头桌椅小几,乃至点心茶具都一应俱全。昭宁打量了一番,走到大舅母身边坐下,笑着道:“两位表哥在同焕然表哥说什么?”
“劝他参加夺标赛。”盛氏笑道,“说是今年夺标赛有所不同,不光以夺魁取胜,还要让场中的娘子和郎君们送花,掷到船头,以得花者最多为胜。你两位表哥自然知道凭他们又能得多少花,便把主意打到了焕然身上去,要他一起参加,说只要他一参加,那花还不是滚滚而来。何况你是不知,你大表哥蚱蜢舟划得最好,他若出手,手到擒来的可能极大。”
两个表哥仍然劝得吐沫飞溅,此时那金明池的水面上,却缓缓驶来数艘四綵船,有吹拉弹唱的乐者坐于船上演奏,更有舞龙、舞大旗于其上,是夺标赛要正式开始了。两位表哥见此才暂停了说话,众人都出了彩棚来看,只见对面便是恢弘的临水殿,临金明池而建,峦影倒映于水面之上。而一杆旌旗便高立于临水殿的水面之上,这便是夺标赛所要夺的旌旗了。
一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的男子在众官吏的簇拥下出来,便是昭宁方才见过的那位定国公爷。他旁就是京兆尹,笑呵呵地捧着一个绸缎的匣子,待他将绸缎匣子打开,里头果真是是一颗鸽子蛋大的东珠,且还镶嵌于一只金簪之上,仅那颗东珠,怕已是千金之数。
待京兆尹说这便是此次夺标赛的奖物,众娘子们忍不住嗡嗡地议论了起来。
谢昭宁甚至听到旁边娘子的声音:“这东珠色泽莹润,可真是好东珠!”
昭宁听这声音耳熟得很,转过头看,竟如此凑巧,旁边不远处的彩棚竟就是高家的,只见方才高家众人也出来看,说话的也正是高雪鸢,镇北侯世子正站在她旁边。他听了,立刻笑道:“这还不简单,阿鸢若是想要,我替你夺来便是了!”
旁边姜芫听了甚是生气,轻哼道:“怎能叫他们夺去了,两位堂兄,你们也去参加,将这东珠簪子夺了来!”
说着将方才这几人蛮横跋扈之事讲了一遍,两位堂兄听了也大气,方才他们不在,竟容这些人这般欺负三位妹妹!撸起袖子就想为几位妹妹讨回公道。
这时候姜焕然弯身从彩棚中走了出来。他一出现,哪怕他衣着简单,却自是风姿满身,宛如明珠焕然。不少娘子都朝他看过来,窃窃私语,更有不远处一极精致华贵的彩棚中,被众星捧月般簇拥,正摇着扇百无聊赖看比赛的衣着华贵少女,朝这边看了过来,见他那般风姿,竟眼眸微微一亮。低声问旁边之人:“那个浅蓝衣裳,极好看的郎君是谁?”
旁边有人恭敬笑道:“娘子不知,是咱们京东西路的解元郎呢!”
“哦?”少女听了眼睛一亮,更是兴味盎然了。
姜焕明见姜焕然走出来,对他道:“大堂兄,你可定要参与,咱们姜家哪有让人欺负到头上的理,决不能忍了这口气!”
姜焕明道:“就是!昭宁表妹如今心绪不佳,咱们赢了那簪子也不给别人,留给昭宁表妹就是了!”
谢昭宁苦笑,她可不想作为他们劝姜焕然的理由,她只怕他们会适得其反,她道:“多谢两位表哥好意了,我却是不必的!”
可两位表哥仍然强行说要给她,两位表姐知道她最近心中郁郁,今日是难得出来散心,也劝她不要拒绝,几人说得仿佛那簪子已经如同囊中之物了一般。
姜焕然却什么也不说,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旁边的镇北侯世子自然见了他们想参加,又看到了谢昭宁等人,如何能想他们赢。他立刻叫来一人,谢昭宁一看却是熟人,以前跟她一起击鞠过的董荐,他是兵部侍郎之子,身后带了好几个军营出身的护卫。因上次击鞠会上谢昭宁让他出了大丑,他见了谢昭宁也是不喜,对着旁边的谢宛宁则柔和了面容,道:“我们定是能将金簪赢过来,不会让他们得意了去,谢二娘子放心!”
两个表兄自上次之事,又听了些谢宛宁的事,对她也淡了。现看到镇北侯世子带着几个好友,董荐带着军营出身的护卫,都要参与,且还许下诺言定能赢了那金簪,哪里肯干。想着这些人对妹妹们的欺辱,姜焕新冷哼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得意什么!”
姜焕明也道:“就是!”
可是两个人说完,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希冀地看向了姜焕然。大话是放出去了,能不能赢还得看姜焕然会不会参与。
姜焕然在心里叹了一声蠢货。终于道:“我参加也可以。”又顿了顿,“可若是赢了那枚簪子,送给谁便由我来决定!”
两位表兄面面相觑,方才他们提议要送给谢昭宁,但听姜焕然这话的意思,是不想送给昭宁表妹?毕竟他一贯不喜欢昭宁表妹,何况听说表妹还打过他巴掌,他这个人一向要脸得很,记仇得要死,被打了脸还能善罢甘休?
但是何必管这么多,先哄他参加便是了,他们立刻答应了下来,怕姜焕然反悔,笑着去拉姜焕然的手:“走走,赶紧随我们去换衣裳!”
董荐看了自是冷笑,他也知道了几人的来历,顺昌府来的乡下人罢了,竟还想赢了这夺标赛?道:“他就是会读书,还能懂夺标赛不成,不过是绣花枕头而已!”
围观的人也是议论纷纷,知道姜焕然是解元郎,可人家董荐是什么出身,带的几个人都是军营里历练过的,解元郎还能比得过他们不成?所以道:“解元郎恐怕是赢不了……”“上次夺标赛似乎就是董郎君赢的!”
可姜氏兄弟三人恍若未闻,下去准备。董荐和镇北侯世子亦带着人去金明池边,选定了自己的蚱蜢舟。
昭宁本对这夺标赛并不关心的,但经这么一番事,自然也想着表兄们能赢。姜焕然自己想把簪子送给谁是他的事,可表哥们却是为她争口气,这样的情谊让她感动。但是董荐那些人岂是吃素的,姜焕然不过是读书人,他们当真能赢?若非这夺标赛只许郎君参赛,谢昭宁差点想自己上,替表哥们凑个人头了。
但她回头一看,只见大舅舅、大舅母和两位表姐皆是老神在在,仿佛并不担心。看谢昭宁还在原地瞧着金明池,盛氏笑着对她招手道:“昭昭快过来坐,站着岂不是累人?”
谢昭宁走到舅母身边坐下。
此时金明池中已有几十艘各色各样,装饰着鲜花和彩绸的蚱蜢舟,每艘蚱蜢舟中都坐着三四个年轻的郎君。他们都正当年少,身着劲装英姿猎猎,这般一亮相,岸边的人无论老少,都欢呼起来。娘子们更是纷纷用自己手中蔷薇、绣球等花,扔向郎君们的蚱蜢舟。只是娘子们的准头又能有多好,多半都落到了水面上,金明池顿成了花海。
谢昭宁看到姜焕然也换上了玄色劲装,戴银扣麝皮的革带,头发也梳成髻,与平日俊雅的他不同,这番打扮更是有几分凌厉之感。他登场之时,场中娘子们更是骚动,花向不要钱般扔向他的蚱蜢舟,姜焕明两兄弟笑眯眯地享受着,逼姜焕然来参加夺标赛,要的就是这种附带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
而不远处董荐、镇北侯世子等人也身着劲装,虽得花不如姜焕然多,但也得了不少的花,他们手持绘了花纹的木桨,等着夺标赛开始。
此时定国公敲响铜锣,锵然一声,宣布了夺标赛开始,金明池中无数的蚱蜢舟瞬间便动起来,都往前冲去。岸边有奏乐的,有放烟火的,有敲锣的,气氛十足,观战的娘子们此时更是激动了,为自己心仪的郎君打气,手帕、香囊竞相挥舞。莺莺燕燕,红裳绿纱,香粉的味道交织。
而这些蚱蜢舟并不只往前冲,还要互相以船桨相击,或别开对方的蚱蜢舟,或将对方的船撞翻,船上的几位郎君都落了水,这些都是夺标赛允许的规则,亦是夺标赛真正有趣之处,看到有人被撞落水,众人也发出阵阵笑声。参赛的郎君们个个都是熟识水性的,倒也无妨。
此时已有大半的蚱蜢舟落了水,没了夺魁的希望。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董荐的蚱蜢舟,他带着军营中的人都是身强体健,方才撞翻了不少船,挤出重围。他见自己遥遥领先,也是面露得意之色,镇北侯世子次之。姜焕然等则隔了段距离缀在后面。
高雪鸢虽看到不是镇北侯世子第一,但是看到董荐第一,也很高兴,只要不是谢昭宁的几个表兄第一她就高兴,冷笑说:“方才谁还大言不惭,说要夺得金簪呢?”
姜芫几人翻了个白眼,但姜焕然等这时候的确落后,她们也并未出言回敬。
谢昭宁坐在盛氏旁边,给大舅母剥橘子吃。盛氏看着眼前热闹的盛景,感慨道:“想当年我初嫁到顺昌府,我们家也时常举办夺标赛,还有时任顺昌府通判的蒋家,两家轮流主办,夺魁的也多是两家儿郎,你大舅舅还时常夺魁呢!眼下是浑然无用了。”
一旁躺在长椅上的姜远望对夺标赛并无兴趣,正在嗑瓜子,闻言并不同意,坐起身道:“夫人,我怎么无用了,昨日家里的厢房还是我收拾的呢!”
盛氏道:“你收拾个什么,书册乱放,字画也胡乱堆,反倒给我添麻烦,谁叫你收拾了!”
姜远望就嘿嘿地笑,翻个身朝另一边躺下了。
谢昭宁却听到了蒋家之事,她以前只知道,蒋家亦是出自顺昌府,却不知蒋家和姜家原来关系不错。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很快地闪过一丝莫名的念头,有了些不可思议的猜测,问盛氏:“大舅母,姜家原来和蒋家关系甚好吗?”
盛氏想了想道:“关系还算不错,时常往来。说来你母亲和蒋姨娘待字闺中时,也是认识的。不过后来他家因为贪墨获了罪,蒋家被发配了边疆,便才没有往来了。”
姜远望听到这里,又转过身补充道:“当时蒋余盛刚获罪,还来我们家求过你外祖父帮忙,不过那时候你外祖父也是因伤赋闲归家,无力帮他。蒋余盛带着全家去了边疆,唯独蒋横波消失了,谁也不知她去了何处,再后来,她无家可归,便出现在了你堂祖父家中。”
后面的事谢昭宁也知道了,她年幼失散,母亲心绪不宁无法料理家事,蒋横波便在这时候成了父亲的姨娘。
她总觉得这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极深的东西,并不似面上这般简单,心中念头急转。

此时, 金明池中的景象却有了变。
姜焕然对两个堂弟看了眼,两个堂弟立刻心领神会,加快了划的速度, 姜焕然却将船桨一横,竟将单桨做了双桨般,以巧劲一撑后船,借着水势,蚱蜢舟很快前进了一大截。他左右这般快速前进, 灵活地从众多蚱蜢舟中穿出, 以极灵活的控桨术左右穿行, 借了别船之势, 瞬间便将无数的蚱蜢舟甩在身后, 众人嫉恨于他却没有办法, 想要报复回去,可他控的蚱蜢舟极其灵活, 还没回过神他已经飘出极远了。
众人皆赞他:“好灵巧的控船术!”“解元郎竟还有这般本事!”
方才那些本就对他颇有好感的娘子们,更是芳心暗许了。
谢昭宁也才从沉思中惊醒, 看向金明池。她没想到姜焕然竟有这等本事, 她还以为他只会读书入仕呢!姜茜给昭宁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才在旁边解释道:“昭昭你且看着就是了!大伯母是平江府人, 大堂兄打小便在平江府长大, 熟识水性的很,这蚱蜢舟只怕用得比马还要熟呢!就是不知道这打头的是什么来路,方才全靠蛮力将人家撞翻, 大堂兄能不能敌得过他!”
平江府是鱼米之乡, 水系遍地,府城的河路比陆路还要多。难怪姜焕然如此熟识蚱蜢舟。
显然, 董荐如此厉害,还是让她们没这般有信心了。
只见姜焕然控的蚱蜢舟最后借势了镇北侯世子爷,一桨撑出,旁的船被这般一撑只是落后半截,可姜焕然这一桨,却使得镇北侯世子未能控住蚱蜢舟,船左右一晃竟直接翻了船,世子等一行人也落了水,狼狈不堪地拍着水面怒吼,众人哄堂大笑,世子爷气得涨红了脸。
高雪鸢见此情景,已经气得回彩棚去了。
这时候姜焕然的蚱蜢舟已经追上了董荐。而董荐见他竟然追上来了,眉头紧皱,这姜焕然一行人竟能如此灵活控制蚱蜢舟!眼看着他们离那锦标不过三丈远,胜利在望了,他如何能容忍姜焕然等人抢了去!
他眼神一冷,心中闪过盘算。
随即董荐迅速操控着蚱蜢舟撞向姜焕然,两只蚱蜢舟撞在一起,并用船桨挥向姜焕明二人。方才他们用这个法子掀翻了不少蚱蜢舟。但是姜焕然又是何等熟识蚱蜢舟,使了巧劲避过,反而借势更往前行了半丈远,超过了董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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