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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曾照小重山by闻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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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绮兰并没有多想,她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叫外面的女使进来拆纱布,看看指甲染得怎么样了。
明日她就要见到赵瑾表哥了,且还要看到谢昭宁出洋相,从此被汴京士族除名,甚至有牢狱之灾的危险,她心里就得意死了。这指甲一定要染得非常好看才行,可不能染坏了!

不过两天就到了冬节。
冬节是除夕前最隆重的一个节日, 从冬节开始,便要为过年做准备了。祭祀先祖,置办新衣, 官府还开放‘关扑’供百姓娱乐,很是热闹。因顺平郡王府要举办冬节宴,汴京的大户们都提前祭祀了祖先,到了冬节当日,一辆辆精致的马车便从各府出发, 络绎不绝地朝着顺平郡王府而去。
谢家众人也一早便收整妥当, 在谢昌的带领之下出发了。
谢明珊与谢明若仍然同昭宁共乘, 她们都知道了昭宁与景王定亲之事, 很是好奇。
谢明珊拉着昭宁的手问:“景王殿下是什么模样?可惜那天他来得匆忙, 我都没见着!”想起方才上车时, 白氏对谢昭宁时,脸上僵硬的笑容, 迫不得已的讨好,又笑道, “方才白氏和谢明萱对你的神情, 可真是笑死我了。大伯母见着脸黑了一片,也没说话, 昭宁, 你定了这样好的亲事,可打了她们的脸了!叫她们这般得意,什么谢明雪天生贵命, 我倒要让她们看看, 你才是真正的贵命!”
昭宁笑着拍了拍谢明珊的手:“好了好了,不必与她们计较这些。”
毕竟她嫁给景王也是假的, 权宜之计而已。她也没什么高兴的感觉。反而因为要前往顺平郡王府了,说真的,倒是有些忐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打探过,赵瑾今日因处理公务并不在府上,她才去赴宴的。既然不会遇到赵瑾,那就只当是故地重游了。
谢明若则小声同谢昭宁说:“姐姐,这个景王殿下的府邸在何处,以后若是成亲了,你住他的府邸,我还方便去找你吗?”她犹豫片刻,更小声道,“或是,我能在姐姐的宅院边置办一个小宅子吗?”
昭宁觉得她可爱,揉了揉她的头发。发现谢明若似乎又长高了些,小姑娘长得更真是快,再过一两年,说不定比她还高了。周身的衣着打扮比原来也好很多,看到她的日子的确越来越好过,她就放心了。
她道:“我也还不知道呢!到时候再告诉你,好不好?”
谢明若被昭宁温柔地摸了发,红着脸点了点头。
几人寒暄着,马车已离顺平郡王府所在的界身南巷越来越近了,界身南巷在大乾皇宫不远处,只隔了条马行街,与大乾皇宫的侧门东华门遥遥相望。又与顾家所在的南讲堂巷、西榆林巷并行,许多权贵世家的府邸都在此处。
当昭宁听到众多的车行声、马蹄声和女使仆妇的声音时,心猜顺平郡王府大概就要到了,便轻轻撩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果然看到无数精致的马车妆点一新,都朝着顺平郡王府的方向涌去,道路两侧积雪未化,但因是冬节,红灯笼已早早地挂起来,来往的行人都穿着厚实的冬衣,清冷的空气中一片呼出的白雾,车马喧嗔。
她有些好奇,虽然因为赵瑾的缘故,顺平郡王府地位很是超然,汴京的大世家门都会纷纷前往。但似乎今日格外的热闹,只是因顺平郡王府举办宴席的缘故吗?
她正思索着,马车却已经转过路口,到了顺平郡王府的宅院外。她看到了记忆中熟悉的门邸,修得宽阔的黑漆铜木门,钉着两只半旧不新的门环。旁边进出马车的门也开着,方便女眷们的马车进入,正有侍者垂手在门口等着。
谢家的马车分了两路,男眷们从正门进,女眷们却从侧门而入。一路沿着一条长长的夹道,不一会儿便豁然开朗,只见着一大片宽阔的园景跃然于眼前,足有谢家后院的几倍之大,连接着曲折的亭轩,亭轩外是一片湖,这个季节的湖面上只剩伶仃枯萎的莲蓬,另一侧却假山堆叠,藤蔓点缀其上,颇有雅趣。顺平郡王府修葺已超百年,岁月悠久,园景与草木浑然融为一体,极是雅致。此时已有许多的夫人娘子们到了,皆华服盛装,正在亭轩中坐着看景,三三两两地说话谈笑。
谢家一行人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有顺平郡王府的仆妇上来接应,引她们去亭轩中位置落座。
昭宁则一眼便从中看到了熟人,王绮兰正与一面容典雅的中年妇人坐在一起,周围都是围着她谈笑的世家夫人。她今日打扮得十分别致,身着云雁纹的孔雀罗袄,头上戴着紫宝石的莲花冠,眉心还贴了花钿,她生得也算得上貌美,这般一打扮更是娇艳。
此时王绮兰抬头,也正好看到了谢家的人来,目光落在谢昭宁身上,露出一分冷意。但看到谢明雪与魏氏时,却笑着招手让她们过去坐。
正是此时,后院的月门处响起骚乱的动静。
众夫人娘子们纷纷激动地站起来,朝着月门处望去。兴奋地交头接耳:“不知今天能不能看到!”
“听说他是我朝最年轻的皇城司指挥使,谁若是嫁给他,可真是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说话的娘子面色微红。
而王绮兰也顾不上她们了,她惊喜地喊了一声表哥,直接从亭轩中站起来,牵着裙子奔向月门。
于是,谢昭宁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一群人众星捧月地簇拥着两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变成了现实。
其中一人身着真红色宝相花罗的褙子,梳得精致的牡丹髻,笑容满面,正是邕王妃华氏。她身边站着的青年,却身着竹月色右衽长袍,手系麝皮护腕,护腕上嵌着精致的狮纹银扣,头发以银冠束起,露出极其俊美的五官,眉眼之间却有一种如冰般的冷淡。他背后是假山与雪景,清冷的雪辉落在他的肩上,有种极其的动人。
他比身边的华氏高了太多,故微低着头,仔细地听母亲说话。
不是赵瑾还能是谁!
庭院中的众人已经围拢了上去,皆恭贺他刚升任皇城司指挥使一事,语气中无不带着微妙的讨好。而王绮兰则上前,甜甜地喊了声:“阿瑾表哥!”
赵瑾抬头看到她,只是微扯了下嘴角,语气淡淡道:“绮兰妹妹。”
王绮兰微红着脸,贪婪地看着这张许久不见的俊颜。虽然赵瑾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冷淡,不过他对旁人也是这般的冷淡,所以她并不介意,她咬着嘴唇想,她究竟该跟阿瑾表哥说些什么话,阿瑾表哥才会对她另眼相看呢?
昭宁则实在是不想遇到赵瑾,此时他还没看到自己,正是可以避开的时候,她低声对旁边的谢明珊道:“我心下有些闷闷的,想去那边的荷池走一走,你们先落座吧,我一会儿来寻你们。”
谢明珊觉得有些奇怪,昭宁去走为什么不带她俩!她想跟着过去,但是昭宁已经沿着亭轩,朝荷池那边走过去了。这时候林氏又叫她过去一起向华氏请安,她也只能先跟着林氏过去。
昭宁由青坞陪着,沿着亭轩走出了荷谢,顺平郡王府这些地方她实在是太过熟悉,昭宁记得此处是待客的东院,离她以前日常住的西院还远,可是只要跨过荷谢,再过两条夹道,就能看到她前世曾经住过的,遇到过阿七的荒院。她唯一怀念的也只有此处了。今日宾客又多,她们随便走走也不会被阻拦。
并未走太远,昭宁轻车熟路穿过一条夹道,就已经看到那座败落的院子在前方。
这座院子曾是邕王用来养豹子的,他死之后便荒废了,她此时站在外面,看着这座院子,已经生了绣的锁将两扇落漆的门紧紧锁着,砖墙斑驳,枯萎的藤蔓缠绕着梁柱,寂寂无人。
她沿着荒院的墙往前走,想要找到一些,属于她和阿七的蛛丝马迹。可是这着实是她痴妄了,时光颠倒,此时她与阿七还并未相遇,这座荒院久久没有人来住,哪里有任何痕迹呢!
她在门口站定了,这样两扇落漆的门,好像她推门进去,就能看到一男一女正在院落之中,那个眼睛看不见的人在笑,那个哑奴在她面前劈柴。哪怕他不能说话,可是也不少一分的热闹,庭院里弥漫着温馨。或者他们在一起打闹,但只是她在打和闹,阿七只是在旁看着她,等到她累了,他就递给她一只他雕好的木偶,或是小鸟,或是路过的野猫,有时候也会是她。她摩挲着把它们都摆在窗沿上,从阿一到阿六给这些木雕命名,等喊到阿七的时候,就伸手去拍他的肩说:“阿七就在这里啦!”
她虽然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但是她知道他是笑了的。可是那笑她说不清楚,仿佛又隔着千万层的重。
她在恍惚中回过神来,日光静静地落下来,门扇却仍然是锁着的。她两世的经历已相去甚远,无论她用什么办法,也再找不到阿七。
昭宁轻轻地摩挲着门锁,手上沾了一些锈迹。其实除了想来看看荒院,她心里还有个困惑。
前世她究竟是如何嫁入顺平郡王府的,从今生的经历来看,分明与她有过婚约的是云阳郡王赵瑞,绝不是顺平郡王,前世倘若她嫁给了赵瑞,恐怕才是如坠地狱。是谁竟能将婚约倒转呢?
那时候她在家里过得很不开心,她被谢芷宁引诱做了许多的恶事,祖母已经逝世了,家里没有人理解她,母亲虽然让她经营药行,有意将药行给她,可是两母女积怨颇深,她也绝不听母亲的话。在那个时候,谢宛宁却定了极好的亲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倘若没有顺平郡王的这门亲事救她逃出生天,她恐怕才会真的崩溃。
她总觉得,这些事的背后应该有某种关联。只是好似她忽略了什么细节,没有将这些事串起来,有一个最重要之处她没有发现,所以仍然谜团重重。
青坞跟着她身边,却觉得娘子很奇怪,娘子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顺平郡王府,怎的看起来好似对郡王府十分熟悉,驾轻就熟地走到了此处不说,而且还对着这座荒院凝视,仿佛在怀念着什么,她不由抓住了谢昭宁的衣袖:“娘子,此处如此荒芜,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夫人找不到您该着急了。”
昭宁轻轻嗯了一声,找不到阿七也是意料中的事,她只是想来看一看这座偏院罢了。
她和阿七还未生活在这座荒院中,此处便是没有意义的。
两人沿着假山一路往回走,走到一处拐角时,昭宁却听到了一点细碎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说话。
她立刻停住了脚步,并示意青坞也不要出声。
这时候,说话的声音却更清晰了,先是一个女声:“大人,我仰慕您已久了,这是我……我亲手做的香囊,绣的是你喜欢的木兰竹的图样!”
昭宁心道好巧,她怎么又遇到这种私相授受的事了!而且木兰竹的花样……听起来好生熟悉!
随即又听到一个清淡得仿若透出冰雪之气的男声:“抱歉,余家娘子,我对你无意,东西也并不能收。”
再听到这个化成灰她都认得的声音,谢昭宁更是无言了,竟然是赵瑾!她居然遇到有娘子向赵瑾表达爱意!他可真是受欢迎啊,王绮兰爱慕他,那么多娘子喜欢他,这个同他表达爱意的女子又是另一个人,也是了,她以前不也是那些喜欢他的狂蜂浪蝶中的一个吗。
这位余家娘子大概并不死心,语气颤抖地道:“上次……上次大人来我家中做客,不是还与我谈笑,大人、大人怎会对我无意呢!”
赵瑾的声音就更是冷淡了:“余家娘子,我只是去处理公务,与你父亲谈话。实在是对你无意,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这般私下来找我,你已经与沈兄定亲了,与传出去会累及你的名节。”
余家娘子似乎大受打击,呜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一阵女子的脚步声传来,她应是跑掉了。
谢昭宁眉梢微动,这事可就微妙了,这姑娘竟与赵瑾认识的人定亲了,还同他表达情意。不过这姑娘还是比她强多了,当年她可是无论赵瑾怎么说,都执着地纠缠着他,就是做了他名分上的嫂子,也仍然爱着他,现在想来实在是恬不知耻,活该后来被赵瑾虐待,都是自找的。
她轻轻吸一口气,拉着青坞,悄然想缓步退出假山。多事之地,她可不想在这里被赵瑾发现了,那可就真的解释不清了。谁知往后退了两步,却好似突然撞到了什么人身上,随即一股清冽的雪松般的气味传来。这个味道让谢昭宁浑身一紧,她迅速转过身来,就看到日光斜照而下,赵瑾正站在原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当他看清偷听之人竟然是谢昭宁之后,面色也迅速地沉了下来。
昭宁心里一沉,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她竟然被赵瑾按住了脖颈,狠狠掼在了假山之上,那假山石可是实打实地硬,她被撞得几乎眼冒金星,只感觉到他的手劲儿奇大无比,如铁箍般箍着她的脖颈。他垂眸俯视着她的脸,俊美的面孔更如同冰雪一般,冰冷的语气响起:“谢昭宁,你怎么会到顺平郡王府里来,是不是跟踪我到此的的?”语气又更冷了些,“刚才的事,你又听到了多少?”
青坞大惊,立刻就想要救昭宁,但她又未曾习过武,被赵瑾一把推开,跌到了地上。
他掐得太紧,让谢昭宁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记忆中好像也被他这么掐过,当他以为自己义兄一家是被自己害死之后,他冲进她的房间,掐住她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说:“谢昭宁,我这辈子都绝不会放过你的!”
还有他终于成为摄政王,将她囚于禁庭之后,他喂了她毒药,也是掐着她的脖颈,冷笑着在她的耳边从容地说:“这药会让你渐渐不能说话,不能动,变成一个真正的活死人……”
没曾想,她现在又被她掐着脖子,而且力透入骨,她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谢昭宁抓住他的手,拼命地吐出几个字:“赵瑾……谁跟踪你,巧合……而已!”
赵瑾却露出冷笑,巧合,谢昭宁跟踪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前科累累。只是眼下她越发的胆大了,竟然敢跟到自己家里来,还真以为自己不敢杀她吗?她此时若是悄无声息地跌进池中,谁也不会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他这些年杀了太多的人,为了皇叔坐稳江山,多一个两个的,他也不是很在意。想必,皇叔更不会在意。
只是不知为何,掐着谢昭宁的脖颈,看着她的脸在痛楚中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晕。他突然觉得谢昭宁好似比以前更好看了,以前的她总是浓妆艳抹,穿金戴银,根本不管适不适合她。现在她身着一件雪青色的素菱纹缎袄,梳了个简约的盘髻,只戴了一只东珠的簪子,白嫩如春日杏花的脸上,竟是未施脂粉。而她因为痛楚,眼角渗出的一滴泪,洇湿了睫毛,睫毛轻轻颤抖,竟不知为何触动了他,好似十分的可怜,竟让他下不去手,甚至不由地略微松了一些。
而暗处蛰伏之人看到这般场景,立刻想起身帮忙:“二郎君不知娘子身份,怕是要下杀手!”
另一人将他拦住,声音低哑:“君上有言,咱们暗中保护娘子,决不可暴露让娘子知道!再等片刻,二郎君应该不会为小事滥杀无辜的……”
两人议论之时,不远处正好有脚步声响起,看到这场景似乎大惊,随即传来华氏怒气冲冲的声音:“赵瑾,你在干什么,快放开谢家娘子!”只见盛装的华氏在几个贴身女使的簇拥之下,大步走了过来。
赵瑾这才松开手,他手撤得太快,昭宁差点跌落在地上,幸而扶住墙才站稳。捂着喉咙咳嗽个不停。
瞬间的功夫华氏已经走近了,见昭宁咳得厉害,更是气了:“赵瑾,你这是做什么,怎能如此对谢家娘子!”连忙亲自上前扶昭宁起来,又给她顺气道,“昭宁娘子,你可还好吧?都是赵瑾的错,我代他向你道歉!”
面对华氏担忧的神情,昭宁也只能道:“无妨……王妃不必担心,我咳一下便好了!”
华氏对她一向极好,昭宁不忍拂她的面子。
赵瑾见母亲竟然对谢昭宁如此亲近,眉头深深皱起:“母亲,你可知道她是个什么人,以前三番四次跟踪我不说,如今还混入府中跟踪于我,方才还暗中偷听我与旁人说话。实在人品低劣!”
“你胡说个什么!”华氏很不相信,她已经认为昭宁是个绝对的好人,她道,“昭宁娘子是我特地邀来做客的,方才只是累了出来走走,我还正在找她呢。何况她为人良善,品行高洁,怎么会跟踪你还偷听你,一定是你搞错了!”
赵瑾几乎快被母亲这一番话给气笑了。
母亲虽然生得精明,但其实最糊涂不过,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将她轻易蒙蔽。
这谢昭宁倒是长脑子了,知道从他这里下手无用,竟不知如何套了母亲的近乎,恐怕还是对他旧情未了,所以想出些法子来接近他!他平生最不喜旁人痴缠于他,还是谢昭宁这种人!
所以方才生出的一丝怜意也莫名地没有了。
他看向谢昭宁,冷冷地道:“谢昭宁,我警告你,你可莫要动一些歪心思。否则……”他竟然笑了笑,“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听着怎的如此耳熟。
昭宁觉得此事也无法解释,谁让她为了躲避他,反倒是弄巧成拙了,她只直视着赵瑾,缓缓地道:“赵瑾,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已别无任何心思,你自己不要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才是!”
赵瑾又怎会信她这番话,这不过是她欲擒故纵的招数罢了,曾经对他说‘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再也看不到别人’的人,会突然就不喜欢自己了?何况她今日跟踪自己,偷听自己说话,是他亲眼所见的。不过他还有要事去做,也懒得在此跟她废话,他只道:“谢昭宁,你记住你自己的话就行。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罢转身走人,就是华氏在他背后骂他,都未将他喊回来。
赵瑾走过假山,看到一座荒院屹立在眼前,那曾经父亲养虎豹的处所,已经凋败不堪了。
他看着这座荒院,却没由来地生出一种极厌恶、酸涩之情。情绪复杂得他都觉得矛盾,不知为何看也不想看到。
他淡淡道:“陈风。”
他背后跟着的护卫立刻应声。
他继续道:“吩咐人将这座荒院拆了吧,留着也是无用。”
陈风应喏,他则大步走向前方。
手上还残留着她肌肤细腻的触感,是他从未感觉过的,让他很不习惯,缓缓握紧了拳。
而赵瑾走后,华氏愧疚地对昭宁道:“昭宁娘子,不好意思了,阿瑾他平日只是待人冷淡些罢了,也不怎的,今天这么对你。你放心,等他回来了我定会好生责骂他!”又有些好奇道,“不过我听你们的语气,你二人以前可是认识?”
昭宁想此事该怎么说呢,想了半天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对华氏笑了笑:“王妃不必担心,以前有些误会罢了。我知道他脾性一向不好,我不会同他计较的。”
华氏听了就高兴起来:“误会就好,我就知道是误会,你这么好的人,他却那样揣测你,真是他不应该。”她扶她起来,道,“我听你家人说你来了,却出来散心,便立刻来找你。这下找到你可太好了,随我一起去宴席上吧,你不知道,今日可有极大的好事呢!”
华氏永远都是这样的好哄,随便她说什么都信,昭宁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华氏大概是她在顺平郡王府里最喜欢的人了,倘若前世没有她,自己可能很难度过那段漫长又空乏的岁月吧。
不过她说有极大的好事,究竟是什么事?

华氏却先没有说, 而是问她:“我近日有听到传闻,你同景王定亲了?”
昭宁心里一跳,这汴京的圈子可真够小的, 君上假扮景王来向她提亲不过才两日,竟连华氏都听闻了!她顿了顿道:“确有此事。”
这件事的确已经在汴京的贵圈中传开了,毕竟景王殿下年已二十六还未定亲,却突然之间向谢家的一个小官之女提亲,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何况提亲的还是谢昭宁!汴京之人皆在纷纷热议, 谢昭宁究竟是用什么手段迷惑了景王殿下。
华氏倒是没有质疑过谢昭宁为何会得景王的喜欢。毕竟她觉得谢昭宁十分的好, 她只是很遗憾这样好的娘子没有嫁给她的儿子做她的儿媳。不过昭宁嫁给景王也好, 从此她便算是她的妯娌了, 何况成了景王妃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也不算是亏待了昭宁!
她笑道:“景王一向都说自己决不想娶亲,没想栽到你身上。昭宁, 日后成了景王妃,咱们可要多来往才是!”
昭宁应好, 两人一起朝着亭轩走去, 华氏又跟她说起赵环的事。华氏用她的法子装病之后,赵环果然担忧她的身体, 不再闹着要去边疆。君上便赐了他军巡司副使的职位, 还告诉他庇佑百姓事无大小,哪怕只是一方百姓也是他之功。他听了深以为然,现在每日巡城也是热火朝天, 热血得很!
昭宁听了也笑, 难怪华氏对她如此热情,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两人还未走到亭轩, 却有个女使打扮的人匆匆来了,向华氏行礼道:“王妃,贤妃娘娘的凤驾已经到前厅了!”
贤妃娘娘?昭宁竟不知,王贤妃今日竟要来!
华氏道:“知道了,你先带着人去接凤驾,我随后就到。”又对她道:“正好,你随我一同去给贤妃娘娘接驾吧!你知不知道我方才说的那件大事是什么?”
昭宁自然不知,华氏也没想卖关子,而是拉着她的手往前快步走,一边笑着道:“快走快走,我边走边同你说。”
昭宁随着华氏快步走,就听华氏跟她说:“一看你就不知,每年冬节君上去郊坛祭祀先祖后,都要来我们顺平郡王府吃一顿冬节宴。今日君上今日是要亲临的,否则那些世家门阀们怎会来这么多,贤妃娘娘又怎会来此,都等着看能不能有此荣幸面圣呢!”
原来师父今日竟是要亲临顺平郡王府的!
难怪她说今日怎的如此热闹!前世她嫁到顺平郡王府之后,这桩事似乎就取消了,再后来战争罹难,汴京城连金明池夺标赛和琼林宴都不举办了。
除可入垂拱殿参加朝会的朝中重臣外,君上对于大家来说仍然是极神秘的。上次琼林宴的露面,众人也只是远远地一见,最多能看到个着通天冠袍的英伟身影。如此一来,这次冬节宴还真是君上在世家众人面前头一回真正的露面!
毕竟君上还是皇太子的时候便广得民心,后来收复西北更是将他的声名推至高点。更有各种传说,形容他武功精深,学识渊博,生得又极其英俊。所以只要他有可能露面之处,皆是众人云集,翘首盼望。
昭宁也曾是其中最期盼的那一群人,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君上就是师父,但是跟师父相处久之,却越发的觉得师父比传说中都还要璀璨夺目。所以听到君上要亲临,想到君上受众人朝拜的宏大场景,她仍然很是期待看到。
师父以君上的身份亲临,众仪仗、禁卫军、内侍围着,还有这般多高门大族相迎,应当是不会管自己的吧!昭宁心想,到时候她也远远看着师父身为君上的威风,绝不会让人察觉她与君上竟然相识,给师父添麻烦就是了。
她也道:“我十分崇拜君上,那可真是极令人期待了!”
华氏笑着说:“我便知道你是崇敬君上。不过这汴京的夫人娘子们都是如此!就是阿环和阿瑾,也崇拜君上得很,君上对他们说的话比我的话管用得多!”
两人径直朝着前厅走去。华氏带着昭宁走的是近路,脚程又快,不过一会儿就已经走到了前厅,隔着一道照壁,热闹的喧哗声已隐约可闻。
昭宁从照壁后走出,只见这前厅更是比方才的亭轩宽阔许多,当中留有大片大理石铺就的空地,已设下数座,最上方的自然是一张宽阔的描金方椅,两侧设更小一些的金椅,再两旁就是各家大人、夫人们所坐的普通圈椅,长几上摆满了各色果品糕点,都是难得一见的珍罕之物。
此时王贤妃已经到了,落座于金椅之上,众人簇拥,女官们站在她身后,几个身份贵重的夫人同王贤妃谈笑,语气带着十分的恭敬,昭宁一眼就认出王夫人、高大夫人,甚至有名地位一看就极高的中年妇人,昭宁怀疑是襄王妃,同王贤妃说得最是亲热。而王绮兰坐在她旁边一张小杌子上,笑着卖乖,捧着一盘义塘甜瓜给王贤妃食用。旁边诸多国公爷、大臣们亦是如此。昭宁看到祖父和堂祖父,与几个身着朱紫的大臣们,给王贤妃请安后站在一旁,也是没有落座的。
足见王贤妃地位之高,谁让她是君上宫中唯一的嫔妃,又据传盛宠于君上呢,因着君上的缘故。别说是各国公夫人,就是襄王、景王,邕王妃华氏,对她也是要恭恭敬敬的。
华氏想着昭宁日后毕竟是景王妃,与贤妃娘娘处好关系也是要的,谁能知道贤妃是不是未来的皇后呢。更何况她有听闻这位贤妃娘娘是个笑面虎,背地里为了巩固她的权势,很是下手狠厉,这种人决计得罪不得,便拉着谢昭宁上前给王贤妃见礼。
她微屈了身,笑着道:“恭迎贤妃娘娘到临,是我顺平郡王府蓬荜生辉了!”
昭宁虽未来是王妃,现在毕竟没有品阶,此刻则跪下对王贤妃行礼。
王贤妃抬起头,看到华氏的时候她坐直了身体,笑着道:“华姐姐客气了,本宫也是来等着君上驾临的,你也快落座吧!”
因着赵瑾的缘故,王贤妃对华氏很是亲热,让华氏坐到她的身旁来,又拉着王绮兰,笑道:“绮兰,你可见过你华表姑了?”
王绮兰的母亲与华氏有些远房亲戚的关系。
王绮兰笑眯眯地道:“姑母,我方才就见过了,还和阿瑾表哥说了两句话呢,只是表哥有公务在身,就先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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