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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 by扁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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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好像都很嫌弃它,嫌它碍眼,嫌它硌脚。
它的存在是多余的。
的确,它不该出现在这里。那么它应该出现在哪呢,它的真实归属又是哪呢。
它生来就没有手脚,它不可能是自愿出现在这里的。
可为什么对方将它带到并不属于它的世界,却还将它遗弃,弃之不顾。
或许只有心思敏感的人才适合搞艺术,也或许是搞艺术的大多都心思敏感。
蒋宝缇最终还是蹲下,将那颗和自己拥有相同命运的石头捡了起来。
给了它一个归宿。
可石头都有归宿,那她的归宿又在哪里呢?
港岛的那个家?那是她的家吗?
蒋宝缇默不作声地将石头放进了外套口袋,转身离开之时,她这才发觉身侧那辆柯尼塞格的车窗不知是何时降下来的。
驾驶座上,男人的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之中,黑色西裤覆盖下的长腿交叠,而他的手,则松弛随意地搭放在膝盖上。每一条筋脉都在往外渗透成熟男性的魅力。
蒋宝缇看不清他的脸,但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宗钧行。
她感受到了一言不发下暗流涌动的低气压。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这么明显的情绪外放。
他有意让她知道自己在生气。
“Hop in(上车)”他没说别的,只是淡声让她上车。
蒋宝缇不敢多说什么,听话地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进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宗钧行亲自开车。
都说通过一个人开车时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的大致性格。
蒋宝缇想,这番话的确很有道理。
宗钧行开车很稳,不会急刹。哪怕被人恶意别道,他也无动于衷。
蒋宝缇几乎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她试图猜测他当下的情绪,也无从猜起。
一路上宗钧行都没有开口说话,蒋宝缇自然也不敢擅自开口。
回到家后,晚饭宗钧行没有吃。
蒋宝缇独自一个人在饭厅用完晚饭。
她因为贫血,所以一日三餐都得按照营养师搭配的食谱吃完。
分量和身体所需的营养元素都是专门调配好的,以她的饭量,正常情况下是可以吃完的。
除非身体不适,或是没有胃口。
当然了,如果哪天有剩下,Saya阿姨会单独和宗钧行说明。
所以蒋宝缇连减肥的念头都不能动。
即使她现在的体重甚至需要增肥。
用完晚饭后,蒋宝缇再三犹豫,还是去了书房。
里面很安静,宗钧行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里面处理公务。
蒋宝缇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站在落地玻璃前,单手抄兜,背影伟岸高大。
衣服还没换,仍旧是白日里的那身。
无比正式的高定西装,此时脱了外套,只有马甲、衬衫和领带。
一如既往的儒雅矜贵。
“这种事情如果也需要来问我,那么你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他低头点烟,平淡冷静的语气,带着令人畏惧的震慑力。
蒋宝缇想,他的确是个非常合格的掌控者。
不管在私人感情上,还是工作上,他都是一名不折不扣的dom、master。
是掌控者,也是主宰者。
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势和威望。
大概是听见了开门声,宗钧行并没有回头。
整个家里能在未经他允许的前提下就擅自进入到他的书房里的人,也只有蒋宝缇了。
所以他提前结束了通话。
蒋宝缇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西装轮廓硬朗,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质。
蒋宝缇闻到似有若无的烟味,从他那里传来的。
她停在原地,不知现在是该主动上前还是该离开。
她害怕动怒的宗钧行,因为未知。
他很少生气,喜怒不形于色,所以蒋宝缇并不清楚他动怒后的样子。
但同时……
事先声明,她绝对不是变态。
她虽然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点的期待。她的潜意识里似乎渴望“被惩罚”
当然了,这些是发生在她知道宗钧行并不会真的伤害她的前提下。
或许他对其他人心狠,可以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等等……
蒋宝缇突然想到了之前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一幕。
Gray的下场……
她先是看了眼书桌上方的抽屉。她记得宗钧行之前将手枪放在了里面。
是的,没错,就是那把打穿Gray左右肩膀的手枪。
书房内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或许是哪个地方的窗户没关严实,透进来一阵风,将门给带上了。
她听见了自动落锁的声音。
嗯……完了。
——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但好在,她还没“完”
宗钧行走到沙发前坐下,他平静无波的眼神漫不经心地落在将宝缇身上。
微微岔开腿,语气很淡:“过来。”
蒋宝缇只能听话的过去,但步子迈的很小,似乎想将这条十秒就能走完的路程走出十个小时来。
宗钧行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腿,让她坐上来。
他的腿很结实,坐在上面踏实安心。
只不过现在蒋宝缇只剩下心慌和坐立难安。
“那个……”她主动和他认错道歉,“我今天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你的,是因为爹地他……他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我自己在外面找了个男友。”
他的语气十分温和:“既然你这么在乎他的看法,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蒋宝缇被问的哑口无言。宗钧行总是能很精准地拿捏问题所在。哪怕她试图蒙混过关也无能为力。
“我……”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或许她在其他地方擅长伪装,左右逢源。可在宗钧行看来,那不过是三岁稚童的幼稚把戏,无伤大雅,反而令她显出几分笨拙的可爱。
不过有些时候,也会变得碍眼。
“Tina,还记得我和你说的第一句话吗?”他贴心地替她将歪掉的领口整理好,她能够感觉到,他筋骨分明的手指从她颈侧擦过。
或许是出于某种偏见,也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她在那个瞬间的确生出了一种畏惧。
——可能他的手指会在下一秒捏碎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他的手劲很大,她亲身体会过。他能单手抱起她,甚至控制她的身体的起伏。
但她所害怕的这些从来都没出现。他的确只是在替她整理衣领而已。
迟迟没有等来回答,他略微垂眸。
蒋宝缇心虚地挪开视线,不敢和他对视:“你说……你要绝对的忠诚和诚实,问我能不能做到。”
“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说……”她抿唇,声音微弱到只有近在咫尺的宗钧行才能听见,“……我会尽力。”
他很轻地笑了,按灭了烟。
“我一直不太理解中国人奉行的孝道。血缘关系究竟是维系,还是枷锁。”他问她,“Tina,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她被问的一脸茫然。她是真的不知道。这种问题相信大部分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很多东亚家庭中的亲子关系,哪怕童年过的不幸福,可仍旧会被血缘捆绑,做不到不孝顺。
他看着她的眼睛,从容冷静的叙述起她的现状:“他不爱你,把你扔在美国,是我在养着你,Tina。”
她闷声闷气:“这个我倒是知道……”
她在不断渴求父爱的这条路上,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父亲确实对自己没有爱。
甚至可以说,聊胜于无的爱。
或许有,但并不多。
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她的心脏是无底洞,那里需要用很多爱来填满。
宗钧行总是能用很温和的表情,和她说出最冷漠的话来。
他说Tina,你让我很寒心。
蒋宝缇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好,是她考虑不周。
宗钧行很少如此重视工作之外的事情。甚至于,他连工作上的事情都没如此重视过。
可她居然……
蒋宝缇和他道歉:“对不起,我只是……”
他平静的打断:“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去休息吧。”
蒋宝缇有些不安:“你不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或许我该好好思考一下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要不要继续。”
听到他的话,她的嘴唇开始颤动:“什么意思,你要和我分开吗?”
这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宗钧行第一次和她说这样的话。蒋宝缇的确有些慌乱和不安。
她想过他或许会生气,但没想过会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宗钧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描淡写的反问她:“你和我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
她说:“因为我喜欢你。”
宗钧行松开了抱着她的手,他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放下。
“行了,出去吧,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我……”
“出去。”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冷淡,显然耐心已经彻底耗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警告的一番话,“趁我还愿意好好和你说话。”
蒋宝缇嘴一瘪,眼泪夺眶而出,但又不敢哭出声音。一边忍耐着哭声一边往外走。
肩膀像是被调成了震动模式,拼命抖动。
妈的,该死的美国佬,去死吧!!!
小心眼,小心眼,小心眼!!
她委屈地要命。第一次被他凶。
虽然这种程度甚至称不上凶,他甚至连音量都没增加哪怕一分贝。
蒋宝缇刚打算回到房间后放声大哭一场,书房门才刚拉开,下一秒,一条结实的手臂从她头顶伸出,又将那扇门给关上了。
“为什么哭。”他低声问她。
她低着头,没有动,仍旧是面朝着书房门,缩着肩站在那里,像一只鹌鹑。
“我……我没哭。”这番话说的颇有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哭腔重到每个字都快荡成波浪线了。
身后的男人近在咫尺,彼此都沉默的那段时间里,她仿佛听见他似有若无的一声轻叹。
再然后,是被她拥到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之中。他甚至需要低头,下巴才能碰到她的发顶。
“Tina,我喜欢诚实的孩子。”
蒋宝缇没办法抗拒这个安全感满满的后背抱。
她委屈巴巴地回答他前面的问题:“我怕你不要我。”
又是一声轻叹,男人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我希望你对我诚实。我很少将话重复讲两遍,但这样的话我和你说过无数次了。Tina,如果我真的不要你,在需要我将这番话重复第二遍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
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让她诚实,同时也是在给她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蒋宝缇在这种时候还敢色心大起。这不怪她,谁让她的视线刚好和他的胸口平视。
宽严得体的着装,领扣系到最后一颗,挺括的领带一丝不苟。
黑色马甲覆盖下的白色衬衫,看不见一丝褶皱。这样的他明明是清冷禁欲的,可胸前饱满结实的弧度却让蒋宝缇不得不想入非非。
她急忙移开视线,在心里指责自己色令智昏。
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想这些。
“嗯……”她沉默片刻,觉得眼下也瞒不住了,于是开始一五一十的交代。
在她说这些的时候,她有努力观察宗钧行的神情。
尤其是当她说到自己有个智力三岁……貌似现在已经五岁了的未婚夫时,他甚至连眼眸都未抬一下。
说明他根本就不在意。甚至有可能早就知道。
而当她支支吾吾的继续交代,自己一开始决定追他,也是为了利用他毁掉那桩婚约时,他同样没有反应。
但他的手臂微微抬起,开始慢条斯理地扯开领带,以及松解马甲的扣子。
他的动作十分优雅从容,将蒋宝缇抱在怀中:“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蒋宝缇埋在他柔韧结实的胸口,有种上一秒地狱下一秒天堂的感觉。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是……给她诚实的奖励吗?
她由衷的觉得,当个好孩子真好。
直到宗钧行问了她第二个问题:“你爹地重要,还是我更重要?”
她实在没想到这种水平的问题能从他口中问出来。
这和“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了你先救谁?”有什么区别?
蒋宝缇就像是努力平衡婆媳关系的软饭男老公。
“我不能撒谎,但你同爹地不一样。爹地和我有血缘关系,所以我很难做到彻底和他断绝关系。但你不同,你是没有血缘的爱。所以如果是建立在同等的条件下,我一定会更爱你。”
她这番话说的很有水平,所以宗钧行没有继续去挑刺其中几分真几分假。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耳垂。温柔的声音却像是一条吐着冰冷信子的毒蛇:“这件事可以就这么过去。但做错事了应该接受惩罚,不然不长记性。”
他吻的很细致,从她的耳垂亲吻到耳廓,舌头轻轻贴着耳舟,最后将她的整只耳朵都含入口中。她听见了黏糊的水声。
“Tina,你所敬畏崇拜的父亲在我面前,连给我舔鞋的资格都没有。”他并非自大狂妄,他只是在平静的称述事实。
蒋宝缇的爹地这次为了某个项目拉取融资,以及他有意拓展海外市场,让新公司在这边上市,中间找过无数个人疏通关系。
此时来美国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而他要找的那个人,刚好就是宗钧行亲手喂养的一条狗。
他给别人当狗,而把他当狗的人,却在宗钧行面前当狗。
社会是残酷的,阶级分明,一层压着一层。
如果没有蒋宝缇,她的父亲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你想要的独一无二他给不了你,但我能给。”
“我身边除了你没有其他人。”
他放开了她被吻到水淋淋的耳朵,如同猎人一步步将猎物引诱进陷阱中,“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对不对。你知道怎么选。”
夜很深,方圆好几百公里都是宗钧行名下的。远处有密林,旁边是高尔夫球场和私人马场,以及好几处人工湖泊。
因为蒋宝缇喜欢,他甚至还专门让人弄了一片玫瑰花圃,甚至还有植物园。天气好的时候她会去里面画画。
入夜之后,一切都很安静。
时间在这种时候过的非常缓慢。
蒋宝缇已经彻底没有了力气,绵软的身体往前倾倒,她坐在他的腿上,将后背露给她,而他单手扶着她的腰,控制她的身体。
即使知道宗钧行不可能让她掉下去,但她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握他的脚踝。
黑色商务袜,意大利男士手工皮鞋,脚踝处的肌肉与骨头贴合,手感结实坚硬,视觉上却具有性张力爆棚的冲击感,她甚至还能隔着袜子摸到筋脉血管偾张的轮廓。
她一直在哭,他也没有丝毫心软。
房内很安静,除了她的哭泣声之外,只有“噗呲噗呲”的声音。
Saya阿姨进来过三次,除了更换床单和床垫之外,还万分贴心地准备了滋补的汤品。
蒋宝缇简直快疯了,羞耻心让她选择闭上眼睛。
即使Saya阿姨看上去很平静,似乎并不觉得房内正在发生的事情有多令人震惊。
她早就习以为常。否则先生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养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他的确经常做慈善,也是个名利双收的慈善家。但还没有善到会因为对方可怜而大发善心,将起捡回家。
他当然有自己的用途。
眼下就是在发挥她的用途之一。
Saya阿姨还贴心的放好精油和某种橡胶用品。
和他此时的凶猛截然不同,他的语气非常温和平静,“放松,Tina。”
“你还在生气吗?”她用最后的力气问他。
因为生气,所以要这样惩罚她。
“你认为这是惩罚?”他单手将她抱起来。
卷起的衬衫袖口,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充血后如加热过的钢铁一般。
灼热、坚硬。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你很难受?”他问她。
她的脸很红:“不……不难受。”
“既然不难受,为什么会认为这是惩罚呢。”他和她接吻,仔细品尝她美味的舌头和嘴唇。
蒋宝缇不知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外面天亮了。她亲眼看着外面天色转变,像是墨水被稀疏,暗调逐渐消失。
从一开始的黑蓝转变为克莱因蓝、深蓝、天色、浅天色。
她也开始神志不清,抱着他胡言乱语:“好舒服,哥哥,喜欢,好喜欢。我永远也不要和哥哥分开,嗯……daddy,主人,哥哥……”
她抱着他不断地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宗钧行瞳孔一缩,难得地失了态。
“嗯……”伴随一阵闷哼,他抱着她进行了长达几十秒的颤抖。
Max这几天都是一个人上课,卢米忙着和她的男朋友到处约会。Tina也没来学校。
据说是她的家长亲自给教授打的电话,请了几天的病假。
她给Tina打去慰问电话,关心她的身体。她的声音听上去的确不怎么对。
像是在可以忍耐着什么。
病痛?还是咳嗽?
Max心疼道:“需要我去看望你吗?我会买些你爱吃的甜品过去的。”
蒋宝缇的声音有些粘腻,虽然她平时说话就是娇娇嗲嗲的,但今天有些过于娇了:“不……不用,嗯,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等等!”Max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我好像听到男人的声音了,喘息声?”
“是医生。”她说,“医生在我给注射,刚刚……刚注射完。”
“好吧。”Max没有继续打扰她,让她千万要休息好,不要让病情继续加重。
还以为她这次的病假会像之前那样,持续请上一周,结果她第三天就来学校了。
整个人没有大病初愈后的憔悴,反而还容光焕发,就连面色都比之前更好了。
“感觉你今天看上去气血很足。”Max夸奖道,“皮肤白里透着粉。”
蒋宝缇笑眯眯的说:“可能是最近刚大补过。”
“吃什么了,这么有效。也推荐我试试。”
蒋宝缇想了想,面露难色:“可能会很难,他不会同意的。”
“他?”
她嘿嘿一笑:“我开玩笑呢。”
然后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从包里取出一个首饰盒送给Max。
这是上次她在俄罗斯的拍卖会上看到过的,当时就想拍下来送给Max和卢米。
但因为宗钧行说,把主场让给别人,所以她才作罢。
不过他言出必行,说会另外让人去准备,就真的去准备了。
她看过了,那天拍卖会上出现过的东西他都给她弄了回来。
珠宝十几套,古董花瓶更是摆满了她的房间。她今早刚去楼下的花圃摘了几朵新鲜还带露水的雅典娜插放进花瓶中。
Max打开盒子后,看见里面的手链,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天呐,另外一套在女王的手里,据说上一次面世还是在1967年,拥有者是一位私人收藏家。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Max对珠宝很有研究,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抗拒不了这种闪闪亮亮的东西。
她们像龙一样。
听完她的话,蒋宝缇不由得开始沉思起来。
宗钧行说这些东西不是孤品,她想要的话会另外让人帮她去弄来。
既然剩下的一套在女王手中,对方肯定不可能会割爱。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他明面上不抢人主场,给人留面子,私下又将珠宝“买”了过来?
应该不会吧。宗钧行是个儒雅的绅士,他才不会做出这种权势压人,强买强卖的事情来。
所以蒋宝缇认为应该是Max记错了。这个珠宝肯定不止两套。
她看了眼卢米空荡荡的座位:“她今天又没来吗。”
给她准备的那份礼物还在包里放着呢。
Max摇头:“只能等她自己醒悟了。”
女人一旦陷入恋爱之中后,似乎真的会变。卢米简直就像是大变活人一样。明明她以前非常理智,是她们三个人中最理智的那一个。
蒋宝缇和Max轮流劝过,但她的脑子里像是栓了钢筋。她居然还说他令她很有安全感,感觉像daddy。
蒋宝缇气到两眼一黑,什么daddy,分明是dobby!
Max断言:“我早说她是被下蛊了。”
那几天一直都是Max和蒋宝缇两个人,没了卢米吃饭都不热闹了。
直到有天下午Max接到一通求救电话,是卢米打来的。她在电话中一直哭泣。
求Max帮帮她。
Max和蒋宝缇说这些的时候,正在楼下的运动用品店挑选趁手的棒球棍。
她给蒋宝缇也选了一个,考虑到她的力气,她为她选的是相对轻便羽毛球拍。
蒋宝缇觉得匪夷所思:“卢米正在被欺负,我们不报警反而买这个,难道还要在旁边打羽毛球助兴?”
“当然不是,这是用来抽那个dobby的!”Max咬牙切齿,“不能报警,警察把他拷走了我们揍谁?老娘这次非得把他揍成老鼠干不可!”
蒋宝缇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报警。”
“听着tina。”Max一脸认真,“你知道Lumi的家庭状况吗,如果我们报警的话,她一定会在被男友殴打之后,继续被她的家人殴打的。只有我们能帮她!”
卢米似乎的确没有和她说过她的家境,甚至都没邀请过她们去她的家里做客。即使是生日,也是去附近的快餐店。
想到这里,想到卢米,蒋宝缇的内心才逐渐坚定。
她看了眼手里的羽毛球拍,最后选了和Max一样的棒球棍。用自己还没棒球棍粗的手臂紧紧握住它,宣誓道:“我会把他当成棒球一样抽的!”
Max为此有些担忧,因为她看上去连那根棒球棍都拿不动。但愿不会出现意外吧。

第16章
蒋宝缇刚才的决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消失的差不多了。那根棒球棍还在她手里被紧紧握着。
她有些不安地询问Max:“真的不用报警吗。实在不行叫些帮手也可以。”
Max说等帮手过来Lumi恐怕早就死了。而且她们能去哪里叫帮手。
她们认识的都是学校里的同学, 难不成指望那些成天往身上喷香水的骚包男生?
他们也只有在讨论如何泡妹和骚扰女性的时候才最像个“男人”
蒋宝缇在心里嘀咕了一下,或许她可以给宗钧行打一通电话。
但她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算了吧,要是被宗钧行知道她拿着棒球棍去打人, 非得把她关在家里半个月不许出门。而且还会将她的门禁提前到放学就得回家。
说不定连卢米和Max都会被他划分在不能交友的范围内。
之前被掌掴过的臀部仿佛又开始泛起隐痛。
公寓很快就到了, Max连同小费一起甩下几张钞票。利落地拉着蒋宝缇的手走进公寓。
蒋宝缇在进去之前看到楼下停着一辆柯尼塞格。和宗钧行的那辆有点像。
不过这辆更张扬一些。
这么破旧的公寓外居然还有如此昂贵的豪车,蒋宝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当然,这不是宗钧行的车。
走进公寓, 迎面碰上一个脚步匆忙的女孩子。
对方长得很漂亮,应该是亚裔。
Max过去和她问路:“请问您知道702在哪吗?”
对方停下来,先是看了她们一眼, 然后将手往前指:“最里面靠右的那一间。”
不过她劝她们最好还是不要进去,因为住在里面的人不是很友好。
她似乎是这栋公寓的租客, 蒋宝缇觉得她的口音有些熟悉,便试探的用中文询问她:“你是中国人?”
对方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你也是?”
异国遇老乡, 两人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对方说她叫爱丽丝, 是一名留学生。
“如果可以的话, 我希望你们不要进去。当然, 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赶时间,我非常乐意陪你们一起。”
“没关系的, 我们有这个。”Maz亮了亮手里的棒球棍。
她立刻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亲爱的,我相信手枪会比棒球棍的杀伤力更大。”
这句话点醒了她们。直到对方离开,她们还在面面相觑。
是啊,她们怎么没提前想到。在手枪面前,棒球棍不值一提。
当然了, 现在已经轮不到她们思考这么多了。
因为她们听见了卢米的惨叫声——从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内传来的。
Max首先冲过去,直接用脚踹开门。
万幸这里的公寓非常破旧, 就连大门都不堪一击。
看清屋内的景象后,Max先是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卢米竟然成了这个样子,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身子蜷缩着,头发也被剪的乱七八糟。
除了她的那个多比男友,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他们两个在一起折磨她。甚至打算脱了裤子对着她的脸上撒尿。
Max头脑一热,直接拎着棒球棍冲了上去。
但她一个人怎么打的过两个成年男性,蒋宝缇也过去帮忙。
就连卢米,她都伤成那样了,还奋力挣扎着加入混战。
万幸这帮人穷到买不起弹匣,否则她们三个很有可能命丧这个破烂的小公寓。
当然了,她们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警察局里,蒋宝缇一直低着头。她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
虽说没获得过多少真心实意的爱,但好歹也是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
几时像今天这样狼狈过。漂亮的眼睛青了一块,嘴角也破了,刚止住血,头发也被扯的乱糟糟。
坐在那里,耷拉着一张脸,不说话。像一只落了难的高贵布偶猫。
她已经在努力忍耐不哭了,她要面子,尤其是大小姐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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