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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 by扁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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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没办法找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
她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宗钧行。
不光她的身上湿透了,他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
衬衫贴在身上,肌肉的肌理线条都清晰可见。
皮带随意的搭垂, 相比他宽直的肩, 他的腰窄而结实。
她深刻的体会过他的腰腹力量究竟有多强悍。
想到这点后,她下意识往后躲,可是能退的范围太小, 很快她的后背就碰到了身后的墙。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男性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她不清楚自己的心跳是被迷惑了,还是因为提前感知到的恐惧而开始加速。
宗钧行没说话,他只是伸手抓住她没受伤的那只脚踝, 轻松一拉。她整个人瞬间来到他的面前。
胯骨碰到他的胯骨。
他无论做什么都显得十分从容,从容到赏心悦目。
哪怕穿着如此狼狈都掩盖不住他的清贵优雅。
可是现在, 他低下头,手指沿着湿透的轮廓来回摩擦, 又轻轻戳弄。
“终于没有其他男人的味道了。”他满意地抬眸, 手从她的身上离开, 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好了, 这下该让染上我的气味了。”
蒋宝缇听见了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
Saya在外面等了很久,她多少是有些担忧的。虽然她是受Kroos先生雇佣, 但是……
想到Tina一个人在异国上学,无依无靠,她难免也会心疼一下她。
虽然不清楚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昨天早上kroos先生还在嘱咐她,明天晚上将汤炖好了后, 让司机开车送过去。
原本今天是要送去的。汤已经炖好了,现在还在厨房里。
Tina肠胃不好, 体质也弱,刚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个。免疫力差,时常感冒。
身体是一方面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她自身的习惯不太好。
时常熬夜,饮食不规律,喜欢吃垃圾食品,还不爱运动。
这些都是非常不好的习惯,会将身体无限拖垮。
Kroos先生说,她是因为身边没人管教,所以散漫惯了。
当然,在此之前,saya眼中的Kroos先生并不会去过问其他人的事情。
她在这里工作很长时间了。
家中的佣人很少更换,安全是其中一个原因。
曾经有位年纪偏小的荷兰女孩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当然,她是以为佣人的身份进来的。
那个时候正好是kroos先生工作最忙的时候,他当时只有二十一岁,很年轻。
比现在多出一些傲气和棱角,那段时间有关他的新闻沸沸扬扬。
他的父亲,那位沿袭了爵位的老贵族先生,在Kroos二十一岁生日那天被关押进了俄罗斯监狱。
Saya知道,是kroos先生亲手将其送进去的。
他似乎对这位年迈的父亲没什么感情。
应该说,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他的底色是透明的。
他不需要刻意掩藏自己,也不用担心被人看透。
他从不担心这些。
Saya一直都知道,他很冷漠,也很冷血。或许这属于一种情感上的缺失障碍?
在某天,那个爱慕他的荷兰女佣被人从他的书房扔了出来。
据说她躲藏在他的书桌下,企图在他坐下时,伸手去解开他的西裤拉链。
是那次之后,家中没有再招用新的佣人。
Kroos先生有洁癖,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洁癖。
家里供奉着天主神像,他每周都会去教堂做礼拜。
他是虔诚的天主教徒。绝大部分的信仰都是出生前就被母体所传染。
但是现在。现在呢。
Saya突然不是很明白了。
家里明明仍旧供奉着天主像,他仍旧每周都会去做礼拜。
当然,这并不能阻止他去做一些禁忌条款。
反复做,不断地做。
他不说话,但动作很猛。
因为体型的差异,蒋宝缇的脸刚好埋在他的胸口。
他似乎是刻意的,手放在她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压。
可她没有精力和心思再去思考他的胸有多大,他的屁股有多翘。
她早就没有力气了,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她的手抓住他的手臂。那里的肌肉同样也很硬,比看上去要粗。
她有气无力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辱骂美国人的词汇都说了出来,“该死的……美国佬,洋垃圾,白鬼……”
她的指甲不算短,护理师三天会来家里一次,给她护理手部的同时,还会为她修剪指甲。
之前的形状一直都是圆润的,涂上一层护甲油。
前些天蒋宝缇心血来潮要求改变了甲型,她让护理师为她改成了尖圆形。
宗钧行的手臂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道又一道指甲划伤的痕迹。
和他身上的旧伤比起来,这只能算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皮外伤,属于明天就能愈合的那种。
但因为流出了血,所以在视觉上还是极具冲击力的。
她闻到很重的血腥味。
宗钧行的脸色不算难看,但也算不上好看。
他对她的这些侮辱性词汇并不在意。但他一刻也没停。
他甚至还握着她的手,去摸她自己的腹部,
反应过来后,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用手捏着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为了看清她现在的表情。
很好,他很满意。
“喜欢吗?”他问她。
蒋宝缇抿了抿唇,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始说其他的。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因为喝多了……”她停下来,喘了很久的气才继续说,“但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是吗。”他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阴沉。同时也通过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她又开始哭,不是疼也不是委屈,而是其他原因。
宗钧行的身材是十分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显壮。
平时西装革履的斯文清贵,而现在,他拥有着非常强烈的,性感的野蛮。
太野蛮了……
她直观地感受到他全身肌肉的律动。
但即使这样,他仍旧小心翼翼避开她那只扭伤的脚踝。它甚至还被敷上了热毛巾。
虽然早就掉了下去,掉在地上。
宗钧行低头看了一眼,或许是嫌脏,他并没有将它捡起来。
蒋宝缇已经没有力气了。
但仍旧不忘嘴硬:“需要我也给你一千美刀吗?毕竟你也脱下了kuzi。否则你就变成免费的了,那太廉价,我会……”
他眼眸微眯,黑着一张脸,猛地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上。巴掌声太响了,但她这次体会到的疼痛,而是其他。
她又哭了。同样不是疼哭的。
她恨透了自己。她甚至宁愿自己是疼哭的。
男人低下头,嘴巴含住她的耳朵。轻轻地舔了舔,又慢慢含住。
他很强硬,声音同样具有压迫感,此时阴沉的警告她。
“要是再敢躲,我会打烂你的屁股!”
他仿佛彻底褪下了那层儒雅的绅士皮囊。
人类也是动物,骨子里仍旧存在着最原始的本能和野蛮。
没有人能逃得过这一点。
Saya最后还是去睡了。太晚了,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天都快要亮了。
楼上一直没有传出动静。如果在平时,最迟都是这个时间,Kroos先生已经抱着累到睡着的Tina从房间出来,换到隔壁房间。
同时让她去将里面打扫清洗一下,顺便换掉沙发和所有床上用品。
必要的时候,她甚至需要清理地毯,和落地窗的玻璃,甚至还有窗帘。
可是今天,这个夜晚是属于安静的。
Saya也因此松了口气。至少什么也没发生。
刚才看到Kroos先生的神情,她的确吓了一跳。
情绪不再稳定,眉头也不再舒展,甚至连他的呼吸,也有些紊乱急促。
她关了灯,只留了角落的一盏。灯光很暗,但也存在一点可见度。
她终于能够放心的去睡觉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某扇房门之后,响动持续了很久很久很久……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Saya仍旧没有看到房门打开过。她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将电话拨过去。
是Tina房间的内线电话。
这里每个房间都有。毕竟整个庄园的房间加起来一共有三百多个。
电话打通后,过了很久才有人接。
Saya首先听见的是男人的呼吸声,她几乎是立刻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语气也因此变得恭敬起来:“Kroos先生,需要我让厨房做好饭菜端上去吗?”
“不用。”男人的呼吸不太稳,声音也有些沙哑。
顿了顿,又说,“算了,做点清淡的中餐。”
挂断电话前,Saya听到他说了句:“蒋宝缇,把水喝了。”
蒋宝缇。
Saya知道,这是Tina的中文名。
蒋宝缇睡了很久很久,睡到中途被人叫起来喝水。
她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
她太累了,累到仿佛在健身房挥汗如雨了整整三天。
要知道,她跑步十分钟就已经是极限了。
高中的时候班上流行减肥,蒋宝缇自然也是大军中的一员。
她从小就爱美,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必须做到最完美的护理。
“弄得再漂亮又怎么样,不还是没脑子的花瓶一个?”蒋宝珠的声音实在是刺耳。
蒋宝缇笑眯眯的说:“没脑子在说谁啊。我差点忘了,你这次期中考好像就得了个三十八名吧,不好意思咯,我这个花瓶是全校前三呢。”
“蒋宝缇,你也报名了这次的比赛?”印象中,是某个同学的声音。
“对啊,这次的奖品是永栗山庄终身免门票。我妈咪的生日快到了,我想赢下第一名,把这个奖品当成礼物送给我妈咪。”
那次的比赛她毫无悬念的得了第一。
甚至于那个作品现在都还摆放在永栗山庄里。
“这是妈咪亲自画的婚纱设计图,妈咪想让我的宝贝能够穿上它嫁给自己心爱的人。”这是妈咪的声音。
“真好看。那这件就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婚纱了。妈咪真好。”她赖在妈咪的怀里撒娇,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我要一辈子都爱妈咪,永远陪着妈咪。”
“蒋宝缇,你……嗯……”齐文周总是婆婆妈妈,一句话说半天都说不完整。非得蒋宝缇不耐烦的骂他,他才神色闪躲的补充一句,“算了,等我……等我做好心理准备再和你说。”
什么话需要做心理准备?
蒋宝缇觉得他莫名其妙。
难不成是想找她借钱?可他的零花钱比她要多多了。
甚至蒋宝缇每到月底都得靠他接济。他每次都会把自己零花钱的一半分给她。
美其名曰“保护费”
蒋宝缇一直做梦,所以哪怕她睡了很久,也并没有精神饱满的感觉。
相反,她很疲惫。她觉得自己像是连续犁地三天三夜的牛。
但完全相反,她是被犁的那个。
她的腿一直在抖。
王八蛋!种马!
令她没想到的是,种马本人居然没有离开,大约是听到声音,他打开了书房的房门。
这是一整个套间,里面什么都有。
包括客房浴室和书房,不过客房早就变成了她单独用来存放珠宝的地方。
她的东西太多了,那些品牌只要出了新款就会直接寄过来,很多甚至连吊牌都没拆。
哪怕一天早中晚各换一件她都穿不完。
偌大的衣帽间仍旧不够用。
蒋宝缇为此还思考过,等到时候回国,这些衣服应该没办法全部寄回去吧。
还有她的珠宝。
如此庞大的数量,一定会被海关当成走私扣押下来的。
但留下来实在浪费,宗钧行以后要是找了其他女人,也不可能会让对方去用她的二手旧物。
他不是一个吝啬的情人。他在这方面完全无可指摘。
所以,他一定会让人将那些东西通通扔掉。
与其扔掉浪费还不如先挂在二手软件上卖掉。
还能给自己攒下一笔丰厚的存款,到时候就当是用来开工作室的经费。
她胡思乱想着,抬手抹了抹眼睛,那里是刚冒出来的眼泪。
身上的睡衣应该是宗钧行帮她穿上的,他甚至还贴心的抱着她去洗了澡。
他此时在她的书房办公,那里一共有两张桌子。
一台是她平时用来画画的,另一台则是用来打游戏的。
蒋宝缇不知道他用的是哪一台,亦或是他自己的。
她现在只想先去洗漱,然后换一身衣服。
后天就要开始报名了,她还有一点作业没完成。
虽然不是硬性要求,但她希望最后一年里,能在教授眼里留下点不错的好印象。
她才走了两步,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宗钧行扶着她的肩膀,制止她下床:“再躺一会。饿不饿?”
他又变回了那个温柔优雅的贵族。
之前的恶劣仿佛和他的Semen一起被射了出来。
她没说话,顺从地躺了下来。
太听话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宗钧行沉默片刻,目光在她脸上流转,最后干脆在床边坐下:“是哪里疼吗?”
蒋宝缇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她能够感受到身旁的男人一直没走,他仍旧坐在那里。
他的存在感太强烈了,让人难以忽视。蒋宝缇只能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
她讨厌他。
讨厌他平静的发疯。
宗钧行最后还是离开了,在她持续沉默的两小时之后。
离开前还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最后为她盖好被子。甚至还调好了室温。
听到先后响起的开门关门声,蒋宝缇这才从床上坐起来。
可她刚坐起身,猝不及防就对上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他并没有离开,他刚才只是故意发出那样的声音用来迷惑她。
蒋宝缇已经彻底认命了,她根本就玩不过他。
她的心机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用。
他可以将她当小狗一样戏耍。
蒋宝缇想,或许他已经看到了William发来的监控视频。
也看到了自己并没有主动。是对方先“拥抱”了她。
他不是爱她,他只是占有欲在作祟而已。
如果换了William,他看到William和其他人走得太近也会如此。
当然,他会认为William背叛了他,或是存在背叛他的可能。
他会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提前解决了他。
蒋宝缇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又哭又闹的撒娇,或是抱着宗钧行述说委屈。
她对他这个人彻底做到了视而不见。
她虽然没有闹着要离开这个庄园,重新回到Max的家。
但她一心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当中。
她把自己关在植物园旁边的工作室里。她砸毁了以宗钧行为灵感缪斯的雕像。
开始在自己脑海里重新勾勒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形象。
宗钧行的新项目无限期停工,因为他本人没办法亲自飞往当地去确认。
他一直待在NY。
待在这个庄园里。
“Tina,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过分了。是我没有克制好自己的情绪。”他的确是个合格的大人,他并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而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
该低头的时候他会低头,道歉也是。
但蒋宝缇相信,哪怕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他想要的只是宣泄。宣泄他的情绪,并让她彻底长记性。
以后不敢再犯类似的错误。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这是我找一个私人藏家买的,你上次给我看过照片。”
那是一尊小型雕像,出自蒋宝缇最喜欢的艺术家之手。将石头雕刻出栩栩如生的薄纱质感,简直是炫技之作。
蒋宝缇记得。那个时候刚好是新年,蒋宝缇故意和宗钧行说,在中国,家长是需要给小辈礼物的。
同时她又将那张雕像的照片打印出来,天天拿着它长吁短叹,说如果能拥有它,她在新的一年里一定会非常快乐的。
但在新年那天,她等来的只是另外一张同样没有限额的卡。
她已经有很多张了。都是宗钧行给她的。
蒋宝缇以为宗钧行并没有将她的心愿放在眼里,原来他都知道。
只是不想做而已。
对啊,爹地也是这样。
妈咪一直很想要一条晚礼服,但爹地从来没有放在心里。
那尊雕像她没有收下,宗钧行的道歉她同样不予理会。
开学的第一天,Max和卢米过来关心她:“你……还好吧?”
蒋宝缇点头,神情放松:“挺好啊。”
她刚才还特地匿名询问了一下学校的教授,如果办理退学的话,能不能拿到毕业证。
好消息是,她得到了确定的答复。
如遇特殊原因,学生可在休学期间选择线上课程继续完成学业。
蒋宝缇在思考应该找一个怎样的特殊原因。
回家结婚?
嗯……似乎行不通。
“怎么了,一直在走神。”Max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眼神担忧。
她完全不相信她说自己挺好的话,“你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没事的样子,你一整天都很心不在焉。”
蒋宝缇的手压放在课本上:“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嗯……就是如果我办理了休学,我的签证会到期吗,那样我是不是会被遣返回国?”
Max不解:“你要休学?!”
“不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我只是在思考而已。”
Max欲言又止:“你真的没事吗?据说……据说那天你点的大胸男,他从那里辞职不干了,无论老板怎么劝说都没用。他看上去好像很害怕那里。”
本来这件事她是不打算告诉她的,但想了想,Max觉得她还是有权利知晓。
蒋宝缇倒是毫不意外。宗钧行本来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既然那个人还能亲自去辞职,说明身体还是完好的。
不是她太冷漠……而是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别人了。
宗钧行最近一直都在家里,按照他平时的行程,他通常最多在NY待十天就要飞去别的国家了。
可是现在,他在家里待了足足一个多月。他将他的工作全都无限期顺延。
蒋宝缇是在新闻中看到某某项目暂时停工,某生物科技的最新研究也被暂停,甚至连广受关注的私人航天计划也被中断。
难怪他这么忙,他的野心都飞到了外太空。
蒋宝缇偶尔也会在心里碎碎念,他赚这么多钱的目的是什么。他花得完吗。
如果是她,她早就心安理得的躺平了。
当然了,这些话她不会说出来。
她不打算再和宗钧行说话了。
他要和自己做爱,她反抗不了,但她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
唉,看吧,她可真窝囊。
她窝囊的抹了把眼泪。
她唯一能做出的反抗居然就是将自己调成静音模式。
不过一码归一码,蒋宝缇不是那种会迁怒于别人的人。
所以她对待家里的佣人还是非常友好的。
每天放学,她吃完饭就会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
完成她自己的创作,她平均一件作品需要花上一周的时间。
慢的话会一个月。
她其实知道,在她安静作画的时候,宗钧行就在门口默默看着她。
他很安静,一如既往。
但他的存在感不会因为他的安静而减少。
等到她画完这幅画的时候,宗钧行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穿着衬衫,袖口卷起来,给双手做了消毒清洁。很居家,也很温柔。
假惺惺的美国佬。蒋宝缇在心里默默骂了句。
她没说话,打开冰箱拿了盒冰淇淋。
宗钧行拦住她,轻声提醒:“你经期快到了,不要吃冰的。”
经过他的提醒她才记起来,自己的大姨妈的确快到了。
按照上个月来算的话,就是明天,很有可能是今天晚上。
她容易痛经,虽然这一年多来经过精心的调养,已经没那么疼了。
但如果没有多加注意的话,还是会疼的。
好比之前吃冰的。
蒋宝缇完全将自己当成一个聋子,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是一个瞎子。
她低着头,嘴里咬着木头勺子,不紧不慢的上了楼梯。
当然了,那盒冰淇淋她肯定是不敢吃的。
回房之后就放进了冰箱。
她打开电脑搜索签证到期的相关要求。甚至还有如何才能被遣返回国。以及遣返回国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她想好了。
她宁愿回国去和那个傻子结婚也不要继续待在这里。
虽然爹地当初说过,大学没有毕业不能回来。
但如果她是为了联姻而提前回国的话,相信爹地不会多说什么。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陈家来挽救他的企业。
或者……报警?
就说自己被非法监禁,对方拿走了自己的全部证件?
蒋宝缇担心她打过去的电话最终会被转接到宗钧行的手机里。
他养的“狗”太多了,她不确定哪个地方没有被他的势力渗透。
妈咪最近开始给她打电话,但不开视频,她长胖了点,这是身体好转的迹象。
但妈咪却说她变难看了,不想让蒋宝缇看到。
因为前几天她发现自己多出了几道皱纹,白头发也多了点。
她说:“我希望我在缇缇的记忆里永远都是最温柔美丽的样子。”
“妈咪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温柔美丽的。”
蒋宝缇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旁边,手指在网上搜索。
妈咪停了一会儿,笑了笑,又说:“最近身体好多了,从美国来的那个主治医生很专业,比……”
她停下了。
蒋宝缇知道妈咪停顿的那几秒,咽下了怎样的话。
——比你爹地找的医生专业多了。
爹地早就对妈咪厌烦了,正所谓色衰爱驰,喜新厌旧。
是因为蒋宝缇,以及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和企业名声,才没有对她弃之不顾。
那个医生也是随便找的一个,能治病就行。
现如今有了对比才知道好坏。
“她说有彻底治愈的希望,最快两年。”妈咪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蒋宝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医生是宗钧行安排过去的。等她回去之后,医生应该也会结束自己在国内的任职。
宗钧行没有助人为乐的善心,他所做出的任何事情都是需要获得回报的。
有利益,或是有价值。
否则他不会浪费时间。
他的时间很宝贵,也很值钱。
电话还没来得及挂断,她听到了敲门声。
她下意识捂住手机,然后紧急按了挂断。最后编辑一条信息发给妈咪,说她有点急事,下次再给她打。
在她编辑消息的这段时间里,敲门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男性平缓的说话声。
“可以给我半小时的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他非常尊重的询问她的意愿。
蒋宝缇没说话,捂住耳朵。
“那就十分钟。”他将要求缩短,语气……嗯……有些低迷?
他问,“可以吗?”
是蒋宝缇的错觉吗。
她居然从宗钧行从容冷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低落。
要知道,他一向都是稳重自持的。
他身上具有一切成熟男性吸引人的魅力。权力,财富,地位和声望。
唯独没有脆弱。
她的房门没有反锁,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假惺惺。
他以前询问过她的意见吗?
他只会保持基本教养询问一句。
哪怕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他还是会进来。
他一向如此,温和儒雅只是他的皮囊而已。
目空一切才是真实的他。

蒋宝缇下定了决心不和他说话。
她的确挺窝囊的, 经历了这种事情之后,她所做出的最大反抗居然就是不和他说话。
这和与父母吵架之后故意在饭桌上只吃白米饭有什么区别?
好吧,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多出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敲门声还在继续, 但不是那种持续性的,而是停顿片刻,再敲一下。
“Tina?”
蒋宝缇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两只耳朵都捂的死死的。她杜绝听到宗钧行的任何声音。她担心他会提出一些对她极具诱惑力的好处。
她怕自己没骨气的屈服。
谁让她出生在一个资源分配严重不均的家庭里。
不争不抢是会‘饿死’的。
有时候骨头软一点,会比有骨气活得更好。
但是现在,她宁愿饿死。
万一他说要将某公司的股份送给她。万一他说要放她回国, 万一他说要帮她去抢夺爹地的遗产,毁掉她的婚约, 治好妈咪的病……
她将耳朵捂的死死的。这些条件无论哪一条,对她的诱惑力完全致命。
但她不能就这么屈服。
蒋宝缇, 你首先是个有骨气的人, 明白吗?!!!
她的大腿根和某处现在还是疼的。
太疼了, 又红又肿。她没办法去回忆当时的场景。
用完全撑开来形容都显得过于保守。她终于理解了他平时究竟有多克制。
他或许从来没有完全的进入过, 在那天之前。
她的脚踝完全贴着自己的手背, 以一个非常羞耻的姿势躺在上面。
他一定没有留情。
太可怕了。
外国人的size。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快被被子捂的喘不过气来时, 她才将耳朵拿开。
门外已经安静下来,静的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宗钧行应该离开了。
蒋宝缇也抿了抿唇,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有些凌乱。
她今天没吃饭,甚至连房门都没出。主要原因就是不想碰到宗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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