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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 by扁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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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吃饭不代表没吃其他东西。她的楼上专门放了一个用来存放食物的小冰箱。这是上次闹绝食得出的经验。
有了之前的教训, 她也不敢立刻开门检查。
而是多等了一会,才穿上鞋子过去开门。
门打开了。
她和门外的男人四目相对。
……狡猾的美国男人。
她想将门关上, 但还是晚了一步,男人的脚已经伸进来了,此时卡着门,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们谈谈,好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好像也很疲惫,眼窝甚至微微凹陷,显得眉骨更高了。
但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来自精神的摧残。
难以想象,世界上还有东西能摧残他的精神?
一定是她的错觉。
假惺惺。
蒋宝缇在心里骂他。
如果他真的尊重自己的选择,就不可能阻挡她关门。
他很擅长用温和的表象来迷惑别人。蒋宝缇严重怀疑他做那么多慈善,也只是为了合理避税而已。
谁知道他有没有利用这点洗钱。
她在心里将他想的十恶不赦。
主动权早就不在她的手上了,蒋宝缇没办法决定让不让他进来。
应该说,主动权从来就不在她的手上。
宗钧行甚至不需要敲门,他有整个庄园内所有房间的钥匙,包括她的卧室。
装模作样的敲门,不过是为了让她停止这场幼稚的冷战。
蒋宝缇把他想的很坏。
她没说话,转身进去。宗钧行也进来了,她听到了脚步声,还有关门的声音。
“那天的事情是我太过冲动了。我也很不解……”他的声音好像就落在她的耳边。像大提琴一般,古典而优雅。
无比清晰,也无比低沉。
“那不像是我会做出的事情。”
他显然也在苦恼这件事情,他犯了一个本不该犯的错误。
蒋宝缇抿了抿唇:“你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想说你当时是被魔鬼附体了,你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全部都记得。”他没有推卸责任的打算,他想解决这个问题,弥补这个结果。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再多都是无用。
“Tina,这件事是我的错。”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伟岸身躯和压迫感十足的气场铺天盖地将她包裹住。
他的手轻轻扶着她的手臂,为了和她保持同等的对视,他弯下腰。
“上次你在电话里提及的医生,我想或许存在一些误会。本来那天是想去找你解释的,但……”
但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宗钧行将这段话省略,“医生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我也问过她了,她说几天前你那里红肿的厉害,所以她想替你检查一下恢复效果如何。”
说起来的确是他的错,每一次结束之后她都会红肿。
他们的确在这方面不太契合。她太浅太紧。
而他……
宗钧行语气温和:“我已经辞退了她。”
蒋宝缇眼睛瞪大。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气也是在生他的气,和那个医生又有什么关系。
她每次都很尽职,刚开始的时候蒋宝缇还会害羞,她没办法让其他人去看那么私密的地方。
哪怕对方是个女人。
可时间长了之后,她发现她是一个很专业的医生。她不会向自己露出鄙夷或是异样的眼神。
她仅仅只是关心她的身体。虽然是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责。
但在某些方面,她是自己来美国之后,除宗钧行外最关心她健康与否的人了。
因此在得知因为自己,而让那位尽职的医生丢失了一份待遇和前景都非常好的工作时,蒋宝缇神情复杂的看着宗钧行。
对方自然也看出来了:“如果你不想辞退她,我也可以让她回来。”
蒋宝缇皱眉:“这又不是她的错!”
“嗯,是我的错。”他主动将这个错误揽下了,搂着她的腰,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
她的身体总是下意识表现出对他的抗拒。
这让他有些“失落”
她应该依赖他,也应该亲近他,唯独不该有抗拒。
“我会让她回来,但一码归一码,她也应该为自己的唐突和你道歉。”
蒋宝缇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也不是宗钧行的错,他什么也不知道。
“还疼不疼。”
他突然问。
蒋宝缇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但她暂时还不想理他。
宗钧行没有勉强她,他蹲下身子,用手拉开她的裤腿,去检查她的脚踝。
彻底消肿了。
这几天他除了其他地方,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脚。
消肿了就好,不疼了就好。
他松了一口气。
蒋宝缇和宗钧行的单方面冷战持续了好几天。或许在其他人看来这是一种非常幼稚的行为。
它可以被理解为想要吸引高位者的注意,也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别扭的撒娇行为。
总之,在不同的人眼中有着不同的理解。
蒋宝缇那段时间一有空就去电脑搜素如何被遣返。
最后得出一个成功几率高但又不需要违法的行为。
那就是被学校开除,这样签证自然就会到期。
算了,她可不想在最后一年连文凭都没有。留学多年,落得个开除归来的窝囊下场。
她都不需要想,就能猜到蒋宝珠会乐成什么样。
上周接到二哥发来的消息,他下个月订婚,明年七月结婚,那个时候刚好她回国了。
蒋宝缇握着手机,将这条信息反复看了又看。
二哥倒是稀奇,居然想起来和她这个便宜妹妹维护感情了。不过极大可能是家族内部群发。
大姐和二哥是同一个妈生的,如果按照封建的人物关系来算,他们是大太太所处的嫡长女嫡长子。
和余下那些私生子女们自然不同,瞧不起他们也正常。
蒋宝缇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了。
她的婚约在她落地回国的那天即刻生效 ,所以二哥是想说,到时候家里两桩婚事,正好双喜临门?
算了,蒋宝缇已经懒得再挣扎了,如果和那个傻子结婚就能摆脱现在的一切的话,她也认了。
至少傻子长得还行,看他被欺负成那样,脾气估计也不错。
当个花瓶放在家里看着也行。
嗯……可是花瓶最起码也该拥有宗钧行那样的外形吧。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认为自己的眼光也变得有些扭曲。她的审美被宗钧行以一己之力拔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陈源一那张脸哪怕是直接出道都能被人放在论坛中最帅十大男星的盘点中,每年拿出来溜一圈。
可蒋宝缇却觉得,他那样的勉强称得上清秀。
但不能怪她,宗钧行才是罪魁祸首。
下午放学,她没有看到停在学校外面路口的那辆埃尔法。
而是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让人眼前一亮的脸。
——是宗钧行。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暗格纹西装,全黑搭配使得他看上去有种上位者的威严。
传统沉稳的平驳领,那块乌金色的怀表挂在他的西装外套上。
打扮简练,但又气场十足。
从他的穿着和那双黑色手套就足以看出,他一定是在结束了某个工作或是某场宴会之后直接过来的。
他打开车门下来,蒋宝缇转身就走。手臂被他轻轻拉住。
他的动作很轻,在日常生活中,他会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道。
因为她太纤细了,他们之间存在着体型差异,力气显然也天壤之别。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应该挣开他的手。但是这里来往的同学太多了,她担心动静闹大会被发现。
毕竟宗钧行作为为学校捐款最多的慈善家,想必见过他的人也存在一部分。
于是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坐进去,再不情不愿的等待宗钧行弯腰,替她将安全带系好。
“今天在学校过的开心吗?”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宗钧行询问的语气自然而温和。
像是关心孩子的家长。——蒋宝缇在心里吐槽道。
她不理会他,抱着自己的书包,头靠着车窗,闭着眼睛开始装睡。
身旁没有再传来声音,很安静。
明明她的目的是宗钧行不要继续烦她了,但他真的不烦她了她又开始不爽。
而令她不爽的男人,在她表现出明显的冷漠和抗拒后,唇角也逐渐紧绷起来。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眼神也变得有些深邃。
她的冷战持续的时间够长,完全就是她本人的性格。
她在港岛就经常这样,生气就会持续很久,等着别人来哄。
当然,她很识趣,知道这招只对在意自己的人管用。
宗钧行很有耐心的主动和她搭话,但她完全不予理睬。
就连saya都有些害怕。
Kroos先生虽然总是表现的温和,但他绝非是那种好脾气的人。
他傲慢且强势的掌控着一切。
而现在,tina简直是踩着他不容撼动的权威在肆意撒野。
Saya站在一旁,甚至想要上上前劝一劝Tina。
适可而止。凡事都讲究一个事不过三,无论发生了什么,Kroos先生这段时间表现出的诚意也已经足够了。
他甚至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长时间待在家里。甚至亲自开车接送她。
虽然这么说出来好像也没做什么,但在Saya看来,这些已经是Kroos先生做过的有史以来最大的让步了。
可Tina仍旧不领情,她面无表情地将Kroos先生切好后推到她面前的牛排拿去喂了狗。
——那是一条养在后院的捷克狼犬。
她空着手回来,宗钧行不为所动,只是拿着餐巾擦了擦手,眉目舒展,看着她。
蒋宝缇低下头,什么也没吃就上楼回房了。
照例给妈咪打了电话,她短暂地忘却了烦恼。可等电话挂断,她又重新陷入迷惘之中。
她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一直和宗钧行保持这种尴尬的关系?
Saya担忧的事情蒋宝缇同样也担忧,虽然她无视他时表现的非常洒脱,可其实她心里怕死了。
她不确定宗钧行什么时候会因此失去耐心。他失去耐心之后会怎么对她,还像上次那样将按着她狠cao吗。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某个地方又疼又涨。
蒋宝缇其实也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幼稚。
她甚至只能通过让自己饿肚子或是让自己不高兴的方式来‘惩罚’别人。
和那种幻想通过自杀行为来让父母感到愧疚的东亚小孩有什么区别?
她很挫败,这是一种全方面的挫败。
她是真的讨厌宗钧行吗?当然不是,她只是在赌气而已。
用一种不高明的手段赌气。
看着窗外的夜景,她嘴里啃着提前藏在书房里的牛肉干。
这里拥有全NY最好看的景色,她上次还专门拍了照片发给妈咪。
妈咪问她是去旅游了吗,她不敢说是在她的房间往外拍的。
该如何解释呢,她找了个美国男友,并和他同居了?
在她传统的家族中,婚前同居是不被允许的。
蒋宝缇撑着下巴看了很久,头顶的月亮和国内虽然是同一个,但却没法在同一时间一起看。
她很想家,很想回去,每到晚上这样的情绪就会更加浓郁。
等她哭够了,手里的牛肉干也吃完了,她才用手擦干眼泪,打开书房的门回到卧室。
但当她看到面前的场景时,脚步还是顿住。
宗钧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手上拿着一份放在桌上的资料,在看完全部内容之后,他将另一只手从西裤口袋里抽出来,又从桌上的笔筒取出一支笔。
那个笔筒很卡通,那支笔同样也是。
海绵宝宝的水性笔,被如此稳重商务的男性拿在手上,实在有些违和。
可爱搞怪的笔,和筋骨分明的手。
他在上方签下自己的名字,落笔流畅。
——kroos·Addams
这应该是他签过最不值钱的一次名字了吧,要知道他曾经都是在价值百亿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这一次,却是家属同意书。
“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她这就有些不讲理了。哪怕家属签了名,只要她不上交,那这份同意书就不会生效。
宗钧行没说什么,只是放下笔和她道了歉。
“我以为你会一直不和我说话。”
她突然有些支支吾吾:“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可否认的是,Tina这段时间的沉默让他有种无法维持从容的烦躁,那是一种于他来说非常陌生的情绪。
他想将这个问题尽快解决,非常迫切。
他不希望因此而让他们之间出现隔阂。
她太小了,爱和不爱可能就是一念之间。甚至时间就能消耗殆尽。
“你有什么需求或是想要什么,可以尽管和我提。”他低下头,用最温和最舒展的态度对待她。
又来了,每次都用这种小恩小惠来敷衍她。
“不……需要。”她保持仅剩的骨气拒绝。
“再想想。”他继续引诱,“万一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呢。”
能有什么,他的□□?她早就得到了。
他的钱?她手上都不知道有多少张卡了。
还能……
她突然想到什么,手指蜷了蜷,不太确定的开口:“我的……护照也……也能还给我吗?”
她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并没有太大的指望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
宗钧行只是沉默几秒,便点头同意了:“我待会去书房取。”
蒋宝缇一脸不可思议的回头:“你……”
她想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但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她又立刻被诱惑到了。
离得太近了,他弯下腰,靠在她的耳侧。
很显然,他读懂了她没说出口的话:“我不骗人,Tina.”
于是那个夜晚,宗钧行留了下来。
他说他要检查一下,他很担心。
他是真的担心,上一次结束后他原本是叫了医生的,但Tina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非常抵触。
“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可能会引发炎症。”
蒋宝缇听他这么说,也有些担忧。
当然,同意他为自己检查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成功拿到自己的护照。
虽然他同意了,但在没回到自己手上之前,她不敢太过松懈。
反正……只是看一眼而已。
她安慰自己。
她坐在沙发上,宗钧行半蹲在前面,心疼地看了很久:“怎么还没消肿。”
虽然……但被他这么明目张胆的近距离观看,她还是非常难为情的。
屁股往后挪了挪。
但这样的行为显然是徒劳的,他的手只是轻轻按住她的膝盖,她便被桎梏了动作。
他伸手去揉:“会不会痛?”
她红着脸:“不痛。”
他换了位置:“这里呢?”
“也……也不痛。”
“那就没问题了,它很健康。”
他真的是在为她检查吗?
虽然怀着这样的疑惑,但她没办法抗拒,实在是……
看着这个像世界主宰一般强大的人,在她面前弯下了腰。
她的脚此时踩在他的肩膀上,是他亲手放上去的。
她很少以这个视角看他。
原来他俯下来时,背阔肌是这样的,完全将衬衫撑到紧绷,每一块肌肉都看得一清二楚。迸发着性感与张力。
他的身材……和他穿上西装的样子真的很不符,和他的气质也很不符。
他好要命,让人窒息的要命。
怎么能这么迷人,这么性感……
见她看的如此认真,他松开了手,微微偏头,在她小腿上吻了吻。
“想吗。”他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舔,细腻柔滑的皮肤,“Tina,点头。”
她像是被他的声音蛊惑,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低下头:“好了,哄完你,该哄它了。”

理智告诉她, 不应该这样。明目张胆和宗钧行生气的机会并不多。
他和其他人不同, 所以这段感情和其他恋情也不同。
蒋宝缇没办法去通过发一些无理取闹的脾气来撒娇。
虽然宗钧行对于她偶尔的无理取闹,也不会完全坐视不管。但他处理的办法同样敷衍,他会给她钱。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所以蒋宝缇才会认为这是敷衍。
如果她继续无止境的闹下去,他会语气低沉地告诫她,乖一点。
是告诫, 也是警告。
他根本没有耐心,那些都是有限的, 全靠他的基本修养在维持。
他会在有限的范围内纵容她,但一旦跨越那条线, 他就会变得严厉起来。
为此蒋宝缇时常会将他和自己的教授挂钩——教授甚至比他要宽容。
她抿着唇, 有些窝囊地低下头。
明明这一次她拥有了发脾气的正当理由。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他冷脸。
但是……
她好没骨气, 她完全拒绝不了这样的宗钧行。
他甚至还故意将自己的领带解了, 暗红色的, 搭垂在领口两边,衬衫扣子也解了好几颗。
领口敞着。
从她的视野角度甚至能看清隆起的弧度, 肌肉线条很饱满。随着他的呼吸,每一次胸腔的起伏都让这样的画面变得更加性感。
他是故意的吗。
她的手紧紧扣着沙发扶手。尽量放空思绪,分散注意力。
蒋宝缇,你是中国人,中美关系如今处在紧张的阶段, 你不能‘背叛’你的祖国。
好犯规。她在心里辱骂这个狡猾的美国佬。
他一定是在靠牺牲色相来让她的态度软化。
可是只要想到这点,她反而……更加亢奋了。
‘宗钧行’和‘牺牲色相’。
这两件事完全没办法关联到一起去。
可能只是她多想了, 他其实根本没有想这么多。他应该只是有些热,领带太过紧束。
一定是这样。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神总是左右摇晃。宗钧行唇角无声地勾了勾,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握紧了她脚踝,再次低下头去。
她可以清楚地看着他后颈的棘突,以及将衬衫绷紧的背阔肌,他的动作幅度不大,甚至可以用轻微来形容。毕竟用不到其他地方。
但他每一次将头埋的更深的时候,她仍旧能够清楚地看见三角肌和背阔肌的小幅度收紧。
很漫长,也很磨人。
蒋宝缇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她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应该推开他的。
应该……
好吧,这是他的赔礼道歉,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
她不想再思考别的了,她的脑子早就因为太过舒服而放空了,一片空白。
舌头舔了舔逐渐变得干燥的嘴唇。
她浑身都软了,有气无力的靠在沙发上,眼神涣散而导致眼睛看上去有些无神。
有无数个瞬间,她都觉得自己要死在这个晚上。
柔软的感官,放松的大脑,沉醉在愉悦中的躯体。
他……好厉害。明明是不擅长的事情,由他做出来也这么厉害。
晚上开始下雨,雨水汹涌到总让蒋宝缇想到一些不该想的。
他们是一起洗的澡,宗钧行比起她花费的时间要更多一些。
这很正常,毕竟……
她想起刚才那一幕,又看到外面足以用汹涌喷射来形容的大雨。
他没有离开,刚吹干的头发蓬松柔软,穿着睡袍,整个人清爽柔和。
“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睡吧,睡眠监测显示你这几天你一直在失眠,很晚才休息。”
她差点忘了,她的床垫是智能的,而系统则绑定在他的手机上。
“……”
他摸了摸她毛茸茸乱糟糟的头发:“放心,我什么也不做。”
“不要。”她还是拒绝了。
她冷战的样子其实很别扭,那种较劲又不肯落下风的样子非常稚嫩。
但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宗钧行清楚,她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于是他主动退让:“那我把你哄睡着了就离开。”
这是他一开始的目的,之所以提出要陪她一起睡,也只是在等着他们“各自退让一步”
这样就刚好退到他的真实目的上了。
其实没那么高明,但在蒋宝缇眼中这是公平的,自己并没有落于下风。所以她动摇了。
她稍微有点动摇,想让她点头简直过于简单。
她还是太稚嫩了。
“那好吧。”她不情不愿的点头,“但你不能抱我,万一你……”
“嗯。”他点头,“不抱。”
她的床很柔软,被子是鸭绒的,床头放着两个布偶。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点什么。否则她会觉得很孤单。
但是今天,那两个布偶被宗钧行拿走,放在了其他地方。
她不满地看着他。
他轻声解释:“有点挤。”
的确,因为他的到来让这张她一人睡绰绰有余的双人床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好吧。她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蒋宝缇背对着他躺下。
没多久,她听见身侧传来响动,是男人也躺了进来。他们盖着同一张被子。
宗钧行从身后抱着她,胸膛紧贴她单薄的脊背。
她控诉:“你说了不抱我的!”
“这是搂。”他轻描淡写的偷换概念,“你睡着了我就离开,放心,我不会碰你。”
“……”按照流程,她应该继续反抗的。
但宗钧行摸了摸她的头,他说睡吧,时间不早了。
然后蒋宝缇就停止了挣扎。
管他呢,看在他KOU活还不错的份上,暂时就……就原谅他一次。
她打了个哈欠,闭上早就变得十分沉重的眼睛。
可困和睡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疲惫,大脑却异常活跃。她甚至开始思考如何让人类脱离飞机自己飞上天。
她睡不着,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身后的男人显然是察觉到了:“需要我哄你入睡吗?”
她有些动摇:“嗯……怎么哄?”
他松开手坐起身,将靠近他那一侧的床头灯打开。
是温暖的黄色。
蒋宝缇的房间是按照她的风格单独装修的,有她喜欢的厚重帷幔,也有精致的水晶吊灯。
他坐起来,拿了一本书,读给她听。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能否把你比作夏日璀璨?你却比夏季更可爱温存……)
这是莎士比亚的诗歌。
他的声音低沉而极富磁性,从容中带着优雅,蒋宝缇总能联想起柔软的法兰绒。同时又像高雅的古典钢琴。
他单手抱着她,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入睡。
她听着听着就困了,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只是觉得,他的胸膛好宽阔,他故意拉开的睡袍也很犯规。他甚至还让她侧躺在自己怀里。她的脸就这么直接碰到了他的胸肌。
他在为她朗读诗歌哄睡,放在她后脑的手,很温柔地揉着。
这次的冷战可以说是彻底告一段落,Saya终于看到Tina和Kroos先生以一种和谐的相处方式出现在一张餐桌上。
她将蔬菜推开,Kroos先生轻咳一声,提醒她全部吃掉。
她又不情不愿的重新端回来。
她不喜欢吃蔬菜,对肉类也不感兴趣。反而钟情于一些垃圾食品。
宗钧行不许她吃这些,她的肠胃就是这样坏掉的。
“我爹地就从来不管我这些。”她咬了一口水煮青菜,难吃到她想吐。
宗钧行的早餐往往就是一杯黑咖啡,再加一份煎蛋。
宗钧行没有说话,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嗯,黑眼圈没有了,她昨天应该休息的不错。
蒋宝缇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了,心想自己要是还在继续和他冷战那该多好。现在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和他对着来。
可他们昨天都这样那样了……
要是继续这样,就有点提裤子不认人了。
“好了。”见她实在吃不下,他也稍微松口,“上楼换衣服,我送你去学校。”
蒋宝缇想到什么,屁股还坐在椅子上没动,支支吾吾:“你昨天……说过的,把我的护照还给我。”
他只是眼眸微垂,看着她,并没有立刻回答。
蒋宝缇急了:“你答应过我的。”
“嗯,我会还给你。”他轻描淡写的开口,“去换衣服吧。”
她还是不安:“你今天就还给我。”
他点头:“好。”
事情的进展顺利到让她有些难以置信,就连换衣服的时候她都在思考这件事情。
之前无论她怎么哭怎么闹,甚至连离家出走都不起作用。
这次居然这么容易就松口同意了?
好在他的确言而有信,她换好衣服下楼时,看到她的和护照和全部证件都放在桌子上。
宗钧行却不知去向。
她急忙过去将东西拿起来,反复检查和辨认。确定那不是假的也没有被掉包,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想好了,找到合适的时间就去和校方商量办理休学的事情。
学业她可以在线上完成,到时候再回来参加毕业典礼。她最近反复查了很多资料,这样是可以的,只要学分够了,并不会耽误她毕业。
唯一难的一点就是,回国之后可能就没办法专心学业了。
光是家里那复杂的人际关系就足够让她头疼的。
在思考这些的时候,宗钧行已经接完电话出来了。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抱着自己的护照,他的动作有片刻停顿。
但也只是片刻而已。
“走吧。”他放下手机,拿起挂放在一旁的外套,搭在手臂上,“东西都带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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