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 by扁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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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描淡写的提醒她:“赌博和枪支一样,在这边是合法的。Tina,你不应该用中国的法律来约束这个国家的公民。”
好吧,或许他的确不觉得这有什么。
那个赌场甚至是他名下的。
他劝蒋宝缇不要再管:“既然做好了决定,就该承担后果。”
他的态度非常冷静,语气也是。他不在意任何人,蒋宝缇知道。
她反问他:“如果是你的朋友,你会怎么做?”
宗钧行十分坦诚:“我没有朋友,只有合伙人和盟友。”
蒋宝缇觉得不可思议:“一个都没有吗。那William呢?”
他将手抽走,一切戛然而止:“我养的一条狗。”
在那个瞬间,蒋宝缇眼巴巴的看着他,放空无神的眼里有渴求,也有索取。她主动挂到他的身上,蹭来蹭去。
“那……我呢?”
他从容不迫地反问:“你希望听到我回答什么?”
“我也不知道。”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连自己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是不知道。
“如果非要说的话,你是我仅存的良心了。”他将那根手指伸进她的嘴唇里,勾着她的舌头轻轻拨弄,“Tina,留在美国吧。”
她用舌头将他的手指往外挤,试图将这个外来物推出去。
宗钧行没有让她如愿,他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长发:“洗过了,也消过毒。是你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她的沉默太明显,宗钧行又大度的给了她第二个选择:“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去俄罗斯。只是那里冬天比较冷,食物你或许会吃不惯。”
她说:“我不能选中国吗?”
美国和俄罗斯她都不太喜欢。无论是气候还是别的。
他拒绝了她这个提议:“我对那边有不太好的记忆。”
蒋宝缇的八卦之魂开始燃烧,但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宗钧行反感别人打探他的事情。
她弄出一副自己只是顺着他刚才的话往下问的平静:“是什么?”
他那双眼睛洞悉一切,自然也看穿了她此刻在想什么。
但他没有揭穿,甚至还为她解惑。
“我的母亲死在了那边。”
蒋宝缇抬起头,眼神突然变得复杂。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他的家人。
“是……怎么去世的?”
他淡声笑笑:“我不太想回忆。如果非要说的话,她是病逝。”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蒋宝缇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懂得适可而止。
否则容易引起宗钧行的“厌恶”
他对人际关系非常苛刻。
她再次趴回他的怀里。
帅气男人的胸肌是世界上最好的避风港。
她早就忘了宗钧行的所作所为了,也忘了前段时间给他打电话,他那边传来的惨叫声。
这样危险的一个男人,在她这里,反倒成了给予她安全感的避风港。
“我下次……想试试这里,可以吗?”她脸红红的,声音娇娇的,用手轻轻划拉他胸口上的沟渠。
“就是……我坐上去,然后……”
接下来的少儿不宜她说不出口。
宗钧行听懂了:“是我其他地方不够好用?”
明明是她大言不惭起的头,这会儿由他直白说出来,她反倒开始不好意思。
故作扭捏地将脸埋入他胸口:“我就是好奇,那天看过一本书……书里写过。但图片上的人,胸肌没你大。”
他单手托着她的臀,防止她掉落下去:“那种不伦不类的书少看。”
“哦。”她瓮声瓮气的。嘴唇不安分地在他柔韧的胸肌上蹭来蹭去。
真好,男人美好的裸体。
尤其是想到他在外面高高在上,儒雅尊贵。
在家里却任凭衬衫半敞,容忍她将整张脸埋进他的胸口。
骚死了。
她知道他同意了。
同意她下次用他的胸肌……
说不定下下次他就会同意用嘴。
蒋宝缇觉得自己最近可能进入了排卵期,否则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
时间差不多够了,宗钧行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拎起来,提前叮嘱她:“我待会有个会要开,你不要去我的书房。”
“哦,知道。”她表现的很乖。
蒋宝缇的手机响了,她坐在床边,低着头解锁翻看。
宗钧行脱掉衣服起身,他打算再去洗个澡。因为他身上都是蒋宝缇弄上去的水。
与此同时,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们学校这周三需要家长前去观礼,有没有说过准确时间?”
蒋宝缇心里咯噔一声,手机差点掉了。
“啊??啊……”她干笑两声,“不用去,教授说了,留学生不需要。”
宗钧行眼眸微眯,很快看出她的不自然:“是吗,我周三刚好有时间。可以去。”
“真的不用。”她有些不安地攥着裙摆,手机在她掌心都快捏碎了。
“我周三可能……我那天请假了,要去写生。那天不在学校。”
她此时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想法,也顾不上研究自己的谎言究竟有多拙劣。
手机里那条信息是爹地发来的。他已经到美国了,昨天晚上到的。
他告诉蒋宝缇,他周三会去学校,以她父亲的身份参与观礼。
不能让他们碰上。
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一旦他们碰上,她的谎言都会被拆穿。
好在宗钧行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换完衣服就离开了。
蒋宝缇也没了困意,跑去四楼的画室想要放空一下。
如果问她有什么梦想,她很难找出一个准确的目标来。
家里对于子女的培养并非一视同仁, 拥有继承权的长姐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
而蒋宝缇, 她和讨人厌的蒋宝珠一样,她们都没有自主选择的能力。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被人从身后推着。
甚至连艺术这条路,也是家里人的安排。
因为这很高雅, 可以迎合那些自认高雅的上流人士。
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为了家族而联姻就是她的未来。
只不过她的运气稍微差一点,联姻对象是个傻子。
国内的好友安慰她:“傻子也有傻子的好, 至少不用担心他家暴。”
蒋宝缇立刻分享了一条五岁小孩打人的视频给她。
她的思绪到处乱飞,那个半成品雕塑在她手中逐渐成形。
蒋宝缇突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情绪。
在起稿时她的脑子里并没有一个具体的长相, 或许随心所欲才是艺术的形成。
可临近结尾,她才惊觉这个雕塑竟然拥有和宗钧行相似的脸。
只是可惜。
或许是她的技术不够好, 也或许是, 他的骨相太过顶级。
这个雕塑只似他三分皮相。
他的眼神要更锐利一些, 唇也更薄, 不笑的时候, 有种令人想要下跪臣服的压迫感。
同时又很矛盾,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偏偏又是儒雅的, 温和的。
“嗯……”她万分为难地看着那个不伦不类的作品。
留着它会觉得是在侮辱宗钧行。
可是毁掉它,又有些不舍。
犹豫再三,她选择用白布将它蒙上。等她技术再好一些了,再更加精细地修改一番吧。
她的缪斯,她的宗钧行。
宗钧行喜欢她吗?谁知道呢。她喜欢宗钧行吗?也不清楚。
唯一能确定的是, 宗钧行一定让人提前调查过她的底细。
他们这样的大人物在结交一段关系前,都会做好背调, 确保对方的存在没有任何污点。
和爹地的见面发生在周三之前。是爹地提出的。
见面地点在一家中餐厅内。老板是爹地的朋友,很早之前就来了这边,已经带着全家移民了。餐厅开了两百多家。从北美开到东欧。
蒋宝缇全程低着头,一份米饭吃了半个小时。
蒋证豪放下手中的茶杯,那双因为岁月而爬上纹路的手搭放在腿上。
不同于蒋宝缇的紧张局促,他显得内敛松弛,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释放的很自然。
“这些年在这边过的还习惯吗?”
血缘亲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du自待在这边被家里人忽略,不闻不问的那段日子里,她总是在心里埋怨父亲。
仇恨的种子早就种下了。
但是东亚的亲子关系似乎就是这样扭曲又矛盾的。
一方面想要逃离,一方面又渴望拥有。
蒋宝缇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温热,眼泪滴进了碗里。
她委委屈屈地抬手去擦:“不好,一点也不好。”
但是不好又能怎样呢。
宗钧行这几天一直都在家。
他的工作似乎彻底告一个段落,不需要他再满世界的飞。
除了偶尔会去参加一些慈善相关的活动。
对了,还有教堂那边的礼拜,他也坚持一周去一次。
蒋宝缇不懂这些。她只是有些好奇,像他这种破了禁忌的人还能被称之为教徒吗。
不过他的信仰可能是从母体中自带的,他本人兴许并不怎么诚恳。
或许只是为了走走过场?
蒋宝缇的年纪还太小,哪怕她善于伪装,但在宗钧行面前,她和智力只有五岁的稚童毫无区别。
不是她蠢,而是宗钧行太过聪明。
她的动作一旦变得缓慢,突然沉默,代表她正在思考。
而当她抿唇颔首,则是要撒谎的预兆。
好比此刻。
宗钧行在家的那几天,几乎都待在蒋宝缇的房间。
他是一个非常“无趣”的人。不像其他人那样,有着丰富多彩的爱好。
譬如欣赏歌舞,观看音乐剧演出等等。
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休息。这与他自身的冷淡寡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当然,这是在蒋宝缇出现之前。
她的存在无异是一抹亮色,给他枯燥的生活带来为数不多的乐趣。
他的爱好变成了和她待在一起。
——无论是什么都不做,还是什么都做。
蒋宝缇的性格与他完全相反,她正值青春,明艳活泼,是正在灿烂绽放的一朵玫瑰。
通常这个点女佣和管家都不会擅自上来打搅。
所以一整层楼都极为安静,只有房内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
“这个房子离你的学校会不会太远了。”宗钧行单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夹着雪茄,神情放松地坐躺在床上。
而蒋宝缇,她正在体会自食其果的痛。
——几天前她曾大言不惭地提出想要在他的胸肌上试试。
险些忘了宗钧行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答应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的确和书里讲的一样。
甚至书里描述的不及此时的千分之一。
但表现的太过明显有损她在宗钧行面前建立的人设和形象。
她只能弯下腰,将脸埋进他的肩颈中。像小猫撒娇一样轻轻蹭着他。
“抱抱~”
她长得乖,伪装得也乖。
她本来就很擅长这些。
声音嗲嗲的,不太正宗的英文发音让她多出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憨。
卢米总说,如果她是男性,或者她的取向为女。那么她一定会被蒋宝缇迷的神魂颠倒。
不怕天生优势好的,就怕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并将其发挥到最大的。
宗钧行无动于衷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虽然并不大。
但很显然,他是吃她这一套的。
娇滴滴的撒娇。
的确,男人能分辨绿茶,但他们大多数都偏好这一口。
当然了,蒋宝缇才不认为自己是绿茶。她只是比较喜欢撒娇而已。
他将还在燃烧的雪茄搁放在一旁的烟灰缸上。将她抱在怀里。
漫不经心的问起:“今天都去了哪里?”
蒋宝缇被这个问题问的心口一颤,抿唇颔首:“去……和卢米逛街了。”
他的手指带点粗茧,或许是因为健身撸铁,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
这些粗茧在某些时候会成为令她难受和舒适的存在。
当然不是现在。
宗钧行漫不经心地扶着她的脊骨,藏在光滑的后背中。她瘦,但瘦不代表干瘪。
轻轻一掐,能掐出一把柔嫩光滑的肉。
她很年轻,所以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是年轻的。
她的长相,她的皮肤,她的身体,甚至连她的内脏都是年轻的。
宗钧行喜欢把玩她脖颈处的那块软肉。
但她敏感怕痒,总是一边笑一边躲。
他轻描淡写的开口:“这么快就和好了?”
蒋宝缇又一次被吓出冷汗。
每次试图在宗钧行面前撒谎,她都有一种在恐怖游戏中独自过副本的感觉。
不安、恐惧。和不安的恐惧。
换了任何人她都不会这样。她本身来就很擅长撒谎。
可宗钧行不一样,他的喜怒不形于色,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从容冷静的神态。
但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轻描淡写的看向你时,你会迅速生出一种后背发凉的惊惧。
万幸的是,宗钧行并没有追问下去。
他只是淡声让她继续。
继续刚才的动作。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去撒这个谎。
毕竟撒谎被发现的成本和后果会更严重。
如果说不许她参加深夜派对以及设置回家的门禁时间,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那么不许她撒谎,或许是原则相关。
可蒋宝缇还是选择了先瞒着。
刚好次日没课,蒋宝缇打电话给保姆阿姨,让她将公寓收拾一下。
这是她来美国后爹地给她置办的,保姆也是爹地让人聘用的。
自从和宗钧行在一起后,蒋宝缇就从这里搬走了。保姆一个人住在这边。
“到时候您千万说漏嘴了。”因为爹地说要过来看看她的居住环境如何,蒋宝缇便提前两个小时回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千叮咛万嘱咐。
保姆点点头,开始打扫起卫生。努力将蒋宝缇的卧室弄出一种有人住过的感觉。
其实不需要太过仔细,爹地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只是觉得为人父,多少也得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
这种关心与其说是出于血缘和对女儿的愧疚。
倒不如说是道德感在推着他往前走。
为数不多的那点道德感。
蒋宝缇莫名地有些失落。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以及茶几上那杯喝完的母树红袍。
——茶叶还是蒋宝缇专门从宗钧行的书房里顺来的。
她还在想,如果爹地喜欢的话,她就去多顺一些过来。
这个茶叶存量少,只在拍卖会上出现。最后的那些都在宗钧行的书房。
可爹地只待了十多分钟。
他简短地关心了一下她的学业,还有健康状况。最后留下一张卡便离开了。
“距离我回国还有些时日,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给我的助手打电话。这张卡里有五十万,用来做日常花销。”
爹地走了,蒋宝缇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久到保姆过来提醒她,刚才手机响过一回。
蒋宝缇回了神,有气无力地和阿姨道谢。
当她将手机拿过来时,看清上面的未接来电。
是kroos的名字。
宗钧行打来的。
她看了眼时间,五点半,距离她的门禁还有四个半小时。
穿好外套准备离开,都走到门口了,像是想到什么。
最后还是折返回来,将桌上的卡给拿走。
她都快到家了,才装模作样地拨回那通电话,说她刚才回了趟蒂尼街的公寓,没有听到手机铃声。
他那边不算安静,偶尔能听见一些交谈声,但并不杂乱。
应该是在一个隐秘性很好的地方。
意识到自己妨碍他谈正事,蒋宝缇急忙和他道歉:“打扰到你了吗?那我先……”
“怎么了。”他先她一步出声询问,声音沉稳。
“什么怎么?”她被问的有些心虚。或许他察觉到自己是在撒谎了。
怀揣着这样紧张的心情,她开始感觉到不安。心脏在胸腔内跳动地极为剧烈。
她曾经听过一种说法,叫做吊桥效应。就是人在独自走吊桥时,心跳会因为恐惧而加速。如果恰好有个人经过,则会将这种因为恐惧而导致的心悸投射到对方身上。
误认为那是心动。
蒋宝缇唯独只在宗钧行身上体会过这种感觉。
虽然他总是对她温和包容,但身居高位的他带来的压迫感同样也令她不安。
电话那端短暂地沉寂,宛如按下暂停键般,刚才还在交谈的声音随着宗钧行的起身,瞬间停止。
蒋宝缇听见了起身时,西装与衬衫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紧接着是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就像是揭开层层面纱,她总算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低沉磁性,像是古典钢琴的低音键。
“你的语气听起来很消沉。”
蒋宝缇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太聪明了,聪明到让人畏惧。
她的确不太高兴。但她没办法和他说这些。
总不能说我难过是我因为觉得爹地眼中没有我这个女儿,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的父爱?
“我……”她抽泣了一下,“我没事,我很好。”
这话太没可信度。就算电话的另一边不是宗钧行,而是任何一个智力还算正常的普通人,都能听出她在撒谎。
年纪小有年纪小的优点,同样也有年纪小的缺点。
宗钧行放缓了语气,声音也从低沉的钢琴低音转变为柔软的法兰绒:“我让Lorenzo去接你,你现在在哪里?”
“可是我还有小组作业。”她抽泣着说。
“没关系,我会帮你。现在什么也别想。”
蒋宝缇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听到宗钧行这么说,她更想哭了:“这样算作弊吗?”
他用很平和的语气告诉她:“没有哪个教授会阻止家长进行课后辅导的。”
Lorenzo是宗钧行的司机,一位意大利人。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健壮。
蒋宝缇觉得自己是受国外电影荼毒了。
宗钧行因公去墨西哥,她会自然联想到墨西哥黑人。他的司机是意大利人,她同样也会发散思维想到意大利黑手党。
但他不是,他是一名教徒,同时也是一名慈善家。
仅仅只是因为他天性冷淡便擅自将他打上坏人标签,对他格外不公平。
好在他身边的人话都很少,他们显然只对宗钧行衷心。
或许的确如他所说,他们都是他养的“狗”
那辆黑车开到一栋其貌不扬的建筑前,蒋宝缇看了眼不远处的私人湖泊。
之所以说“其貌不扬”
是因为太低调了,四周几乎见不到其他建筑。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
但房子周围停着的数架私人飞机和豪车,以及装备齐全守在房屋四周的保镖。
都在无声彰显里面客人的尊贵身份。
蒋宝缇一路畅通无阻,由穿着燕尾服的服务员带上三楼。
为了在爹地面前留个听话的好印象,她今天是个十足的学生打扮。
牛角扣大衣,齐刘海侧编发,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肩上甚至还背着书包。
乖巧到让人觉得青涩的打扮。
和这里格格不入。
于是当那扇厚重的大门被推开时,蒋宝缇觉得自己就像是误入兔子洞的爱丽丝。
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三楼居然是个赌场,不过这个赌场的门槛显然很高。蒋宝缇感受到了最直观的区别。这里很安静,没有那些大吵大闹神情激动的赌徒们。
他们从容且淡定地抽着雪茄,一边谈事,一边将桌上的筹码推出去。
显然赌只是作为他们谈事时的一个无聊消遣而已。
在他们眼中这些根本不算钱,他们也没有指望靠这个东西发财,全部输光也不会心疼。
蒋宝缇觉得空气中都散发着一种有钱人的气息。
在港岛时,她是随便一个举动就能登报上头条的富家千金。可来了这里,她觉得自己像街边乞讨的流浪汉。
让钟鸣鼎食中成长的富家千金感到自卑局促的,或许就是让她去到一个完全不属于她,且不能够被她所接触到的阶层。
蒋宝缇突然想走了。
但一道十分温和的男声留住了她:“Tina。”
蒋宝缇抬眸,循声望去。注意到了坐在赌桌一边的宗钧行。
很显然,今天由他坐庄。而他的面前也同样摆满了成堆的筹码。
他姿态放松地坐在那张柯布西耶椅上,长腿交叠。手肘搭放在座椅扶手上,单手撑着额头。那双纯黑手套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勾勒明显。
All black的穿搭,就连领带都是黑的。
一丝不苟的背头,没了额发做遮挡,他的顶级骨相一览无余。
凌厉中带着几分儒雅。他虽然坐着,给人的感觉却是在居高临下的俯瞰。
宗钧行的气场分明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但蒋宝缇在面对他时,反倒没了刚才的自卑与局促。
安全感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和他一起,迅速填充满她的整颗心脏。
穿着性感的荷官此时正在发牌。
“过来,打个招呼。”宗钧行没有起身,还保持着双腿交叠的坐姿,只是伸手轻轻将她揽了过来,让她站在自己身边。
蒋宝缇的手臂挨着座椅的扶手,目光放在屋子内其他几人身上。
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呢,这些人甚至不需要多么昂贵的名牌装饰,都能看出身份不俗。
Old money的气质是后天没办法培养出来,只会学的不伦不类。他们由金钱和背景,还有文化底蕴滋养。
每个人身上都着浑然天成的内敛优雅,是正统英伦气质的绅士。
“你们好,我是Tina。”有了宗钧行在旁边做靠山,她总不至于怯场。
那些人笑容和善地回应她:“晚上好,tina。”
甚至考虑到蒋宝缇是中国人,还特地说的中文。虽然发音有些蹩脚。
处在这个地位的都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且保持着该有的边界感。
所以蒋宝缇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他们没有询问她和宗钧行的关系。
宗钧行让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他身边。
蒋宝缇坐下。她肩上的书包已经由服务员帮忙拿走并放好了。
她看见荷官发了几张牌过来。
男人放下交叠的长腿:“试试?”
她摇头:“我……我不会。”
“会翻牌就行。”他微微偏头,示意她,“翻开。”
蒋宝缇只能听话地伸手,将那张牌翻开。红桃五。
她还不懂发生了什么,荷官已经将宗钧行面前那些筹码均匀地分给了对面的几个人。
她一脸懵,不死心的问了一句:“输了吗?”
“嗯,输了。”他轻描淡写地摸她的手,有点凉,“你很冷。”
她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输,刚才输的那些筹码是多少钱。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凉的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宗钧行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她穿上。
她听话地仍由他摆布,直到那件西装外套像裙子一样将她遮住。
行动都变得迟缓了。
蒋宝缇认为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她输的,那就应该由她来出这个钱。
她现在是有钱人,爹地刚给了她一张卡。
所以她从钱包里取出那张卡,阔气的和宗钧行说:“那些筹码是多少钱?我来给吧。或者我用这些钱去些筹码。”
他不为所动,只是略微颔首,淡声问她:“卡里有多少?”
她说:“五十万。”
“人民币。”她不忘补充一句。
宗钧行松开揽着她腰肢的那只手,将自己面前的筹码分出去五枚。
蒋宝缇还特地等了等,确认他不会再有下一步动作时,她才面带震惊的问:“没了?”
他点头。
蒋宝缇:“……”
她默默地将那张卡收回来:“那就当我……没说吧。”
两个小时之后,蒋宝缇深刻理解到赌博的危害。
才这么一会儿,她输掉了两套公寓。
虽然是宗钧行的钱。
即使已经回到家,吃完饭了洗完澡了,她仍旧没能从这种心疼之中走出来。
她很少有这么心疼钱的时候!!
见她仍旧闷闷不乐,宗钧行从身后抱她:“放松了这么久,心情还没变好?”
他居然将赌博输钱理解为放松。
蒋宝缇觉得不可思议。
爹地亲自过来这边谈的那桩生意的价值可能还没他刚输掉的那些钱多。
她瓮声瓮气:“我没有难过。”
只是有些心疼那些钱而已。
宗钧行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和她接吻。
“我说过的,发生了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说。”他用舌头安抚她的情绪,很有技巧,从上颚吻到舌根。
蒋宝缇觉得自己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他吻的太深入。深到她开始生理性干呕。
她没办法从他的掌控中挣脱,自然也没办法逃离他这个让人窒息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舍得离开。
蒋宝缇用那双失焦的眼睛看他。
相比她的失态,罪魁祸首仍旧从容优雅。甚至还用方帕替她擦掉唇角溢出来的口津。
想起他的舌头几秒钟之前还在她的嘴里疯狂捣弄掠夺,她就觉得……
觉得他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禁欲清贵。
他只是对欲望的把控收放自如而已。
甚至可以精准到几小时,几次。
近乎变态般的自制力和掌控力。
他的控制欲不止表现在对待蒋宝缇。甚至连他自己,他都需要百分百的掌握。
这样的好处就是他不会有任何弱点和软肋。
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动情,不心软,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
确认她缓好之后,他低声命令:“嘴巴张开。”
蒋宝缇抿了抿唇:“还要继续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