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媚娇嫁给迂腐夫君后by萧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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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远之点头开始推。
他一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力气自是小,车没有推出来,那驴还撅了蹄子,甩了泥在他衣服上。
驴夫拿来帕子,连连道歉。
此时雨大了些,两人身上都被淋透了。
正巧,马儿的嘶鸣声响起,一行人从远处来。
几匹马当头,马上人穿着蓑衣,后面跟着几辆马车,瞧着华贵,不似平常人。
李远之大着胆子,拦住了他们。
领头的人看了眼,调转马头,来到最前面的马车前,低语。
来人掀开帘子,一张极为清俊的脸,李远之认出了他。
当今状元郎,褚昭。
褚昭温和目光投来,朝他颔首示意。
李远之很是激动,想要上前攀谈,可自己十分狼狈,衣裳被打湿,还有不少的泥土,那人不染光华,端坐在马车上,不由得自行忏愧,只敢在远处躬身行礼。
褚昭派来的人,快速将驴车推出泥潭,李远之致谢,其中一黑衣人看了他好几眼,却又在他望过来时,低下了头。
李远之有几分奇怪,又不好追着人家问。
那黑衣人,是跟在褚昭身边的侍卫褚一,除了保护褚昭的安全外,还负责收集一些信息,自上次主子送了玉镯到楚府,他便多了几分关注。
李楚两家退婚,虽然被楚家封闭了消息,他却可以轻易查到。
思虑后,还是将此事告知了世子,却被世子说是多管闲事!
褚一多看了李远之几眼,也正是因为退婚一事。
不知晓这位进士回到家,发现自己未婚妻没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毕竟从查到的信息来看,他对楚家三姑娘可是情根深种!
驴车平安到达京都,李远之回到了租赁的房子,一身的狼狈,李母打开门时,看见李远之这般模样,吓了一跳。
这般着急回来,又像是摔了跤,嘴里的话控制不住,“你知晓退婚的事情了!”
李远之怔楞在原地,几乎误以为自己听错了。
心中有个念头升起,被他快速的否决了,初春雨天过冷,他嗓子干涩,“谁退婚了?”
李母心中有些慌,知晓她说错了话,接过李远之手里的行礼,“没谁,是隔壁的石头。”
边走还埋怨道:“赶紧将自己这一身换了,当心受寒,也不知道怎么弄得。”
李母推着李远之进了屋,然后提了水,让李远之换洗。
刚才李母的异样,他看的是一清二楚,心中荒谬的揣测响起,他又不敢去相信,“石头怎么退婚了,我去劝劝他。”
也不去换自己身上的衣裳,执意要往外面去。
“先换下脏衣裳再说,这般过去太失礼了!”李婵儿将他拦住,笑道,“旁人的事儿,兄长都这般关心。”
李远之回到房间,李婵儿和李母才松了口气。
她们怎么不知晓李远之对楚盛窈有多深的感情呢!
既然楚家那边都打算瞒下来了,她们就暂时不告诉李远之好了。
待生米煮成熟饭,也是没办法改了。
李远之总觉得心神不宁的,饭桌上,他再次提起婚事可以排上日程的事。
李母僵硬的点头,“这事儿急不得,盛窈还未及笄,再快也得等到八月左右。”
李远之又道:“也可让表妹先嫁过来,等她及笄后再行周公之礼。”
“兄长当真猴急,你愿意,那三表姐就愿意了,且等等吧!”李婵儿打趣道。
“好!明日我去楚家问问她的意见!”
李远之话落,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大好。
这端饭吃的是没滋没味的。
之后,李远之去了柱子家,柱子原本和张屠户家的女儿定了亲,但近日柱子母亲生了病,耗尽家财,张屠户就不愿将女儿嫁给他了,如今正低沉着。
李远之安抚了几句,便离开了。
翌日大早,李远之准备好东西,刚要出发的时候,李婵儿拦住他。
“母亲腹部疼痛,兄长回来时,可否请个大夫回来给母亲好好瞧瞧。”
李远之的脚步立刻止住,他大步朝着房内走去,“母亲怎么了?”
李婵儿擦着眼角,“天未亮便疼了,本想叫你的,但母亲说今日你要去楚府,让我不要告诉你,免得耽搁你。”
李母捂住腹部叫疼的时候,李远之急得满头大汗,李婵儿道:“我去叫大夫,兄长你好好守着。”
“怕来不及!”
李远之赶紧背上李母,朝着医馆走去。
李母和李婵儿相识一眼,安心后又感到一丝疲惫。
能瞒则瞒吧,希望远之知晓后不要怪她们。
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七八岁前,李远之与楚盛窈只见了几面,却记忆尤深,她自幼没了姨娘,养在老夫人膝下,与家中的几位姊妹也不甚相熟,只在主院请安的时候见过。
每当瞧见她们相互追逐嬉戏的时候,总也想跟上前去,可每每靠近都会被驱逐。
说她是个没母的野孩子,她们并不想跟她玩。
几岁孩童的厌弃与嫌恶,足以在她心中留下一道疤痕。
后来表哥被姑母牵着来了楚府,一身发白的衣服,身上还有补丁,瞧着瘦弱,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带笑,释放着善意。
后面姑母再来楚府时,两人见的多了,也玩儿的起来。
数年后,忽然听闻他们定亲的事,楚盛窈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意外。
她当时对表哥更多的只是兄妹之谊。
可她深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成定局难以转圜,也真正开始尝试,将他当做未来夫婿,起初当真有些别扭。
两人相见时,都羞红了脸,相顾无言。
许久表哥小心翼翼的牵起自己的手,告诉她心悦于她。
她看见了他眼中的倾心,也看见了另一种生活的希望。
在流言最盛,抹黑她名声的时候,表哥丝毫不在意,将她放在心尖。
到如今退婚后,她也才发现,自己待表哥早就有了不同,可也只有将这些东西统统挖的干净。
她想过不顾一切与表哥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世俗总能将他们压垮,她不能让表哥背上不孝的名声,亦不能毁了他的前途。
她不甘心,头一次的生了怨恨,皆说她天生就是魅惑权贵的浪荡样,她就是坐实了又如何
念头一闪而过,楚盛窈自嘲的笑了笑。
第9章 第9章
这几日,楚盛窈闭门不出,早上的请安也向赵夫人那里告了假,楚明德听说了后脸上的怒意比之前更甚。
直斥她目无尊长,言谈中多说她不孝。
周围的下人,低垂着眸子,莫敢言语。
好在赵夫人细心地劝慰着,楚明德才勉强压了下来。
楚盛窈昏昏沉沉,这些时日,脑子里乱成一股麻绳,细想却又空空,胸前从最开始密密麻麻的疼痛,变得平静。
她不知晓,今后应该怎么办。
秋泠和春和尽是担忧,姑娘虽然瞧着不悲不喜,可精神气儿,却比之前少了,也不大爱说话,平白的让人更加心疼。
直到正熙堂传了话来,说事情已经办妥了,她才出了院子。
既然到此,她总得为自己讨公道。
若她出了事,其中获利者能是谁?
那块故意弄掉的玉佩,就是想要她和李远之起嫌隙,不过没能如她的愿,换亲一事应该也是她撺掇的。
抬头阴沉沉的,已经好些天没有晒过太阳了。
路过花园的时候,楚盛萱和楚盛岚也在往正熙堂的方向去。
想起前些天听见的,以及楚盛窈好些时日,都往正院告病,没去请安。
楚盛萱言语试探,“几日不见,三妹妹脸色,怎么这般不好?”
“谢二姐姐担忧,”楚盛窈行了一礼,“若无事,妹妹便告辞了。”
“诶,”楚盛萱抓住她的手,直接了当,“李家当真和三妹妹退婚了?”
楚盛窈没有说话,眸子冷若寒冰,楚盛萱被她扫了一眼,身体不由得瑟缩。
如今这般,不就正说明了,此事不假。
“李家竟然不要三妹妹了,”楚盛萱眼中的幸灾乐祸,难以掩藏,“怎么可能呢?李表哥可是对你一片真心啊!”
楚盛窈依旧没有说话,双手交握静静的站立在那里。
恍若置身于罩子中,任何的伤害,都被隔绝在外。
见不得楚盛窈这般,稳若泰山的模样,分明已经被退了婚事,这般的姿态,做给谁看!
“姐姐真是替三妹妹忧心,退了婚,怕没人要,”楚盛萱上下打量着她,“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不若像外面那些人所说,讨好献媚于上,应是会有世家子弟,愿纳妹妹为妾的。”
楚盛窈心头发涩,面上如往常,掩盖住那些软弱,“那也是妹妹的本事,比不上姐姐,想也没有。”
“都是因为你,我和四妹妹名声才被牵连,你当真无耻!”楚盛萱忍住气,抓住楚盛岚的手,上前一步,“听闻李家来,不是要退亲而是换亲,瞧上了四妹妹?
这桩婚事对楚家有利,你却不同意换亲。靠着祖母,逼的父亲不得不答应。身为姐姐,我奉劝你,身为楚家女靠着家族荫蔽,不可损坏家族利益。赶紧应下此事,四妹妹知书守礼,和李表哥才是天作之合”
楚盛岚像是没有想到,楚盛萱会这般说,她赶紧低头,像是生怕触了两位姐姐的霉头。
楚盛窈眸光低垂,看了眼楚盛岚,暗藏汹涌的波涛。
这位四妹妹向来低调,以楚盛萱马首是瞻,与她同为庶女,即便得老爷喜欢,又生母照料,也谨小慎微,从不张扬。
可见人都是虚假的,由张面皮遮住,隐匿阴暗。
“怕什么!”楚盛萱拉了拉她的胳膊,“两家都有意思,心虚的该是她楚盛窈。”
“损坏家族利益?我牵连了你们的名声,”楚盛窈轻扯唇角,“谣言是从府里传出来的,毁了我的名声,其中获利最大的是谁?蛇虫鼠蚁藏在角落里,谁又看的清。”
冰冷催骨的眸光扫射在楚盛岚身上,楚盛岚若有所感,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她是查到了什么?
转念想到了什么,楚盛岚又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楚盛萱这些日子里,早早就憋着一口气,因这么个庶妹,她被说了不少的闲话,却又被女先生拘束着,迟迟没来找楚盛窈的麻烦。
听见她被退了婚,她是真正觉得大快人心。
“浑说什么!”什么蛇虫鼠蚁?楚盛萱没看懂他们间的暗潮涌动,目光恨恨,“三妹妹便是这般的自私,靠着老夫人撑腰,耽搁四妹妹和李家的婚事,还牵连我的名声!我若是你,这般丢脸,早早去了庙里做姑子。”
秋泠和春和听见她这么说三姑娘,早早就忍不住了,她们眼眶泛红,几乎快要忍不住了。
姑娘的委屈,她们比谁都看的明白。
府中人没有劝慰的,都是怕姑娘给她们丢了人,连累了她们。
外面流言暂且不论,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这般看她,让她一女子怎么活!
秋泠前段时间整理床榻,枕巾湿润,对视姑娘的眼眸,却又一切如常,依旧是坚韧的模样。
姑娘从不让人瞧见她的软弱,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的。
女子的名声遭到诋毁,相伴多年的未婚夫,也退了婚事。
谁懂姑娘的苦?
秋泠想要说什么,被楚盛窈按住了,“二姐姐,四妹妹,祖母那边找我有事儿,先告辞了。”
楚盛萱见她想逃,拦住了她,不依不饶道:“先将事情说完,你去和祖母说换亲之事,应下了。”
楚盛窈眸色暗了暗,斩钉截铁道:“绝!不!”
楚盛岚怯弱少了几分,眼里稍稍沉不住气,都这般地步了,为何不能成全了她。
当真是薄情少义!
见她这般的油盐不进,楚盛萱想拉着她的手上前去见老夫人。
老夫人就算是再疼她,也不能不顾楚家!
这么拉扯着到了正熙堂。
正厅气氛严肃,上座的老夫人杵着拐杖,神色威严,隐隐还有几分怒意,楚明德和赵夫人各位于下坐,就连周姨娘也来了。
她们吵闹着进来来,却在这般境况下,噤了声,规矩的行礼。
楚盛岚抬头间和一男子对视上。
熟悉的面容,让她几乎尖叫出声,下一刻,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三位姑娘站在一侧,都没敢说话。
楚明德眼里,明晃晃压抑着怒意,周姨娘几乎是半跪在椅子旁,眼角处,还有残留的泪水,就连一向以温和端庄示人的赵夫人脸色都不大好。
厅内的气氛着实吓人了些。
楚盛岚意有所感,看着楚明德一步步朝她走近,她身体不由得蜷了蜷,抓住衣袖不敢抬头。
“跪下!”楚明德眉眼向下,声音像是滚了雷。
楚盛岚彻底的心如死灰,跪了下来。
“老爷,此事定不是四姑娘做的,许是他人诬陷。”周姨娘跪在了楚盛岚身侧。
最中间的小厮,额前血肉模糊,他身边还有个七岁左右的幼童和一妇人。
小厮继续磕着头,“关于三姑娘的谣言都是四姑娘小人做的,四姑娘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还答应事后送小人出府,可是四姑娘竟然还派人想要杀死小人,还好小人命大,跳入湖中。
四姑娘小人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人,小人可是尽心尽力为您办事的!老爷您饶了小人吧!”
“胡说!”楚盛岚声音发哑,“女儿怎会做出这般事,三姐姐与我无冤无仇,楚家为一体,女儿又怎会做出,这般辱及门第之事。”
“因为李家表哥,”楚盛窈接过*张嬷嬷递过来的东西,“这是从你妆匣所得,这块玉佩是表哥常佩戴着的。你却不知晓,这是当初我送给他的。你心悦表哥故意让人毁了我的名声,鼓动李家来退婚。”
“我知晓三姐姐因为退婚一事难过,倒也不必如此颠倒黑白。我与表哥一向清白,玉佩是我无意间拾得的,不知晓是表哥的,”楚盛岚声音带着委屈,“你这刁奴不知是收了何人的钱财,竟然这般冤枉我。”
楚盛岚还想要说些什么,小厮直接道:“小人敢以全族性命立誓,若是小人今日说了一句假话,便叫我死于非命,永无子嗣祭拜。”
楚盛萱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盛岚,在她看来这个庶妹向来是老实的,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楚盛岚眼神游离不定,整个人不安,但她知晓自己不能认,认了她和表哥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依旧哭喊着,“父亲,女儿真的没有,求你明鉴。”
“若不是查的清楚,不会叫你过来,”老夫人声音响起,“四姑娘也不必再狡辩了。让人泼脏水给自家姐姐,毁其名声,甚至还拖累了楚家的其他女眷,你这个做父亲的,觉得该如何处理?”
事到如今,周姨娘又如何看不清呢,只想要替楚盛岚求情,“老爷,盛岚年纪小,她也是一时糊涂啊!”
楚明德对这个小女儿十分的失望,他为官多年,这点事情怎么可能看不清,他对小女儿还是有几分疼爱的。
“今后便留在听风院,直至出嫁。”楚明德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周姨娘还想要再求情,被楚明德一个冷眼,也就不敢开口。
已经算是罚的轻了。
此话出,正厅里的人神色各异,赵夫人手抬了抬又放下,心中生了埋怨,做出这般事,牵连到她女儿的声誉,不过就只是禁足,未免太过偏心了。
赵夫人深知这样的话不该说出来,忍了忍,要是想罚,她身为主母,自然可以悄无声息的给办了。
可事已至此。
老夫人眉宇凝了凝,明显也不满意。
“只是这样吗?”空荡的寂静中,楚盛窈开了口,“我被毁了名声,丢了婚事,罪魁祸首,不过是今后不许出府。”
楚盛窈甚至有些想笑,她可是几乎被毁了一辈子。
摸了摸眼角,是干涸的,想哭都哭不出来。
“父亲觉得公平否?”
轻轻地几个字,让楚明德面色染了不悦,他身为一家之主何曾被这般的质问过。
“你当如何!让你四妹妹剪了头发做姑子,还是把她送到庄子里自生自灭。这可是你妹妹,当真要这般心狠的对她!你名声已经毁了,难道还要再搭上楚家一个姑娘。”
楚明德厉声戾气,让人直接将楚盛岚带了下去,然后不容置喙,告诉众人此事便这般的定下来。
正厅里的人,很快都离开了。
楚盛窈就这么站在原地,甚至有些想要笑。
所以她就只有她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第10章 第10章
“我知晓你父亲的处理让你不满。”老夫人拉着楚盛窈的手,“即便是让四姑娘与你遭受一样,都不为过。
可若是传出姐妹俩,为一男子,闹得不可开交,又是什么好名声?到时候不仅你之前的委屈,得不到洗刷,还会被加上别的污名。”
事发后,不是没有派人去洗清谣言,终究是没有半点儿效果,反而愈演愈烈。
楚盛窈垂眸,可到头来,只她一人遭受一切,她不冤吗?
“李家婚事既然已经解除,便不要再记挂,平白的浪费心绪,伤了神。有祖母在,定能给你再找门好婚事,明日陪着祖母外出走走。”
楚明德或许是因为那微弱的愧疚,没再让她一直困在府里,准许她今后都可以自由出府。
楚盛窈唇角苦涩,“好,祖母,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知晓的。”
她和李远之也只能这样了。
那些对未来的畅想,也只能是空想。
楚盛窈谢过老夫人帮她找到那小厮,带着秋泠她们离开了。
外面的动静很大,楚盛岚是闹不出,这样风浪的,这件事背后,定然还有人在推波助澜,且势力很大。
只是她想不通……究竟是谁?竟然要对付她一个寂寂无名的闺阁女子。
好些年没有出过府了,马车哐哐当当的往前行驶,逐渐由喧嚣的市集,往城门外去。
窗户半开,来往行人密集,还有到处叫卖的货郎。
糖浆晶莹剔透,裹着山楂,她轻轻咬了口,酥脆的甜后,便是酸涩。
幼时能够出府,尤其喜爱,如今再尝,滋味竟然没有记忆中的味道。
这次去的圣泉寺,是在离京都约莫一个多时辰的远的地方。
听说尤其的灵验,常年香火不断。
出了城,周围又变了。
盛春时分,周围树林茂密,不知名的花出现花苞,还未完全的绽放。
风是清甜的,比起四方天地,更是自由。
楚盛窈坐在车窗旁,静静的望着,心绪随着风,散了些郁气。
到了目的地,周围停放着不少的马车,圣泉寺在山顶,这段路,需要徒步行走。
楚盛窈废了好大的力,才劝的老夫人乘坐轿撵,自己从马车里取了帷帽戴上了。
盛朝女子比起前朝没大多的拘束,可以出府,也不必遮挡面容。
老夫人看了眼,知晓她心结难消,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寺庙当真香火鼎盛,一进门,缭绕的烟儿往上,正厅大雄殿是一座释迦摩尼佛相。
楚盛窈搀扶着老夫人跪下,褪下帷帽,虔诚的磕了几个头。
她其实都不知晓应该要祈求什么,若神佛有用,为何在她彻夜辗转时,她的心愿从未实现。
叩拜完后,她立刻又戴上了帷帽,方才周围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甚至开始害怕,他们认出她便是楚府的三姑娘。
即使京都极少人,见过她的模样……
往里走去,分别拜了观音,弥勒佛,四大天王。
香烛的气味宁静安详,殿堂的还燃着檀香,能够安抚人心,楚盛窈越往里走,那些压抑着,不敢去想的东西,总是在往外冒。
更多的是委屈……明明什么也没做过,偏要担上臭名。
老夫人途中遇见了熟人,正说着话,拉着楚盛窈上前见礼,透过帷帽,她能够感觉到那妇人上下打量的目光。
那妇人身后还跟着几位姑娘,相互见礼后便寒暄起来。
老夫人未出嫁前,深受镇国公的喜爱,虽然所嫁的家族没落,京都的妇人,对她还是较为敬重的。
“许久不见老夫人了,这位是?”
“我家三姑娘。”
妇人点头,便没在过问了。
不过她身后的几位姑娘,有好奇,似乎还有鄙夷……楚盛窈捏了捏手心,胸腔闷起来。
老夫人也察觉到了,叹了口气,让楚盛窈出去走走,散散心
妇人见状,也让身边的几位姑娘离开了。
楚盛窈越往里走,周围的人才少了些,这里应该是内院,最中间放着一个三角大鼎,里面只寥寥的插着几炷香,抬头有溪水潺潺,小池里荷叶舒张。
“我自己一个人走走。”
楚盛窈让秋泠和春和待在原地。
顺着一条小路往上走,道路清幽,几颗树木参天,遮住阳光,有一阶梯是往下走的,石梯上爬山虎往石墙上窜。
穿过几间房,有一湖,湖中央立着一个小木亭。
楚盛窈并没有打算下去,刚想往上走。
“哈哈,楚家三姑娘竟然也有脸出府?”
“可惜方才没能瞧见,长得是哪般模样?当真有传言那般有媚上之嫌,惑国之貌?”
“坊间传言也信?或许是长得还算不错,想要传点儿好名声出去,攀附权贵,结果成了艳名”
“要不你等会假装打落她的帷帽,好让我们瞧瞧。”
“切莫这般胡言,女子的名声开不得玩笑。”温柔的声音响起。
又有一女子道:“听闻镇国侯夫人,颇喜欢林姐姐,不日怕有喜事传出吧!”
而后是几声打趣的声音。
剩下的话,楚盛窈不想再听,她回到了方才的小道,直接往上走。
果然亲耳听到更加刺人……楚盛窈轻扯唇角。
或许不让她出府是件好事。
有时甚至想着,她若是真的做了倒好!破罐子破摔!
楚盛窈默默的走着,竟然不知道,应该要往何处去。
最上面有座亭台,瞧了眼,正往那个方向去,待走的近了,才发现亭中有一人。
那人身着低调,发顶用一玉冠束着,背对着她,并不能瞧见长得是何模样。
楚盛窈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脚踩在了爬山虎的藤蔓下,绊倒了,帷帽也随之飞了出去。
这边响动,自然惊扰亭中人,他目光移过来,正好瞧见了帷帽落下,露出了那张倾城之貌。
男子身姿一顿,朝着这边儿的方向走来。
楚盛窈揉着脚踝,才发现自己手掌方才蹭破了皮,渗出血迹,正火辣辣的疼,她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涌了起来,那些人的话在耳侧回荡。
眼眶沁着泪,没有预兆的往下落。
一块儿手帕出现在眼前,她若有所感,抬头。
发丝随着手腕往下滑,头一次见到了真正的梨花带雨。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将手帕往前递了递。
楚盛窈惊慌的捡起帷帽,戴好,就在方才他弯腰间,瞧见那人系着一块玉佩,花纹繁杂,最中间似乎是龙的模样。
眼前人身份似乎不简单,非权即贵。
那些流言说,她长得这般的妖媚,不似清贵女子该有的贤德,生来便该攀附权贵,以色侍人。
言语腌臜,将她当做逗弄取笑之流。
她的心不知在何时,竟然失了衡,无论府内人怎么去澄清谣言,没有效果,都将她当做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她都不认识他们,也未曾得罪于他们。
只仗着她是个弱女子,她身份低微,没有估计得胡说八道。
若……她真的做了,以容貌攀附权贵,借着权势将那些辱过她的人踩在脚下。
她心头跳了跳,鬼使神差的接过了那人的手帕,声若柔水,“多谢。”
手帕包裹着伤处,第一反应是刺痛。
“主子。”不知何处,有几人上前将此处围住。
“都下去吧!”
男子冷声喝道,气势不像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在男子将她扶起的时候,楚盛窈有一瞬间的清醒,身体刻意的远离了他,“多谢您了。”
她真的疯了!
这些年的诗书礼乐,全都喂了狗!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何事的她行礼告辞,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男子并没有阻拦,手指微微弯曲,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他身侧有一人,身体微微局促着,眸光精明的看着远去的楚盛窈。
下坡拐角处,刚好站着人,走近才看清,是镇国侯世子褚昭。
隔着帷帽,楚盛窈似乎感觉到他目光,心里不由得,为方才自己升起的隐秘阴暗的想法,感到心惊胆战。
尤其是对视褚昭的眼,那双通透的眸子,让她无处遁形,总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轻而易举被他给探查到了。
楚盛窈慌张的低下头,福了福身子,赶紧离去。
褚昭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身旁的小厮心中对楚盛窈的鄙夷倒是多了几分。
前儿段时间,故意在自家世子面前摔倒,如今又故意在那位面前,做出那般的姿态。
传言当真不假!
楚府三姑娘便是个以貌媚上的。
走到三角大鼎那里,秋泠和春和迎上前,楚盛窈紧张的心神才缓了下来。
方才当真是魔怔,怎的就生了那样的想法,楚盛窈自嘲的笑了笑。
她当真差点儿成了攀龙附凤之辈。
见到老夫人时,老夫人特意带她去月老祠求姻缘。
跪在蒲团的时候,楚盛窈脑子里,还在想方才的事。
即便她日后和褚昭不会再见,她仍然为自己那点儿隐晦的心思,感到羞愧难言。
这里的月老很灵验,不然老夫人也不会带她来此。
尤其是楚盛窈得了个好签的时候,老夫人欣喜万分。
回到马车,楚盛窈心事重重,老夫人一眼就看了出来,“旁人所说若放在心上,苦的只有自己。人生在世,常被名声所累,有的困于一身,有的却能拨开云雾见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