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皇后升职记by黄柏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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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夫人用恨不得将小儿媳生吃了眼神怒瞪着她,却在想到什么后,挪开目光看向儿子。
“杰儿,你不想让娘进宫,娘不进宫就是了,过去两年多,娘不是一次都没进宫吗?你大姐离得远,如今她好不容易进京一趟,你就让她好好陪娘几天,好吗?”
柳敏杰看着自己的母亲,但凡她没说出之前那番要去宫里要交待的话,他都硬不下这个心。
可是就像他妻子为了儿女,已经被刺激得不管不顾一样,他作为柳家的家主,也要为家族前程考虑,而不是继续被他母亲与大姐所拿捏。
“母亲,您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随大姐一起回上阳老家,儿子也可以随您一起回去,要么就是在这荣寿堂中静养,再不过问府上和皇后娘娘的事。”
柳明瑶满脸伤心失望得看着上阳伯,“杰儿,你也变了,变得太让人失望了,竟然这么跟母亲说话,你这是大不孝啊。”
柳大夫人可不能看着小叔子被指不孝,这是能影响到整个柳氏全族声誉的事,甚至还会连累到宫里。
“大妹此言差矣,真正不孝不悌的,难道不是你这位挑唆母亲一再做错事,即便离得远了,也不忘通过书信挑唆,从而落得个跟儿女离心的处境的出嫁女吗?”
柳明瑶对这位大嫂,怀着近乎本能的畏惧,此刻听到她突然出声,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只得听她继续道。
“只是顾虑到你杨家和我柳家,都有女儿,我们才没将做得那些事,还有那些见不得人心思宣扬出去,结果你却不知收敛,越来越过分了,这些年来,你敢说,你不是怀着看不得娘家好的心思,利用母亲对你的偏爱,搅和得我们几房不和?让你的这些兄弟夫妻不和?”
柳大夫人嫁到柳家二十多年,早就意识到这个大姑姐不是个好的,对方完全是在通过搅和得娘家不和,来确定她的地位,确保她即便嫁出去了,依旧能在娘家拥有足够的影响力。
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心思,就这么被柳大夫人当众揭开,柳明瑶瞬间失去表情管理,大声反驳道。
“我没有,大嫂是在冤枉我,大嫂向来看不惯我,才会这样冤枉我,诋毁我。”
柳老夫人的内心深处,也一直怀着对大儿媳的忌惮,这也是她能被柳大夫人安抚住的主要原因。
所以在她对这个处了二十多年的大儿媳,还算是了解的,知道她不愿开口也就算了,但凡开口,说得肯定都是真的。
柳敏杰更不想将他的大姐想得那么坏,只是他更清楚,他的大嫂既然这么说,肯定不会冤枉他大姐,更何况柳明瑶做得那些事,其实都有迹可寻。
没有被点破时,大家都是至亲,没人会去考虑她是何居心,但是被点破了,也就无所遁形了。
面对投向她的目光,柳明瑶有些崩溃,这是她信心满满得进京时,做梦都没想过的场面。
而且是在她刚到上阳伯府的当天,先是被向来对她敬重有加的弟妹的、弟弟相继驱逐,接着又被人当众揭开她自认隐瞒得很好的隐密心思。
可是不论她再怎么给自己开脱,连向来最相信她的母亲,都在此刻忍不住对她起疑,其他人又怎么可能还会再相信她。
柳老夫人终究还是舍不得京中的繁华,宁愿被困在荣寿堂中‘静养’,也不愿意被送回老家。
亲自送柳明瑶母女三人出京,临别之际,柳敏杰语重心长地警告了一句。
“大姐,你要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再不要试图去强求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了,要不然,你将会失去更多。”
乃至一无所有!
柳敏杰毫不怀疑,那位是真的做得出来,他在知道那些真相后,再怎么生气和埋怨,还是忍不住要顾念一下手足亲情。
可是那位,如今对他们的母亲,都已彻底没了孺慕之情,随口下达的谕旨,就是两个没有商量余地的选择,何况是他们这些与她关系并不亲近的兄弟姐妹。
或许这正是她能获得皇帝姐夫的信任,从而能有机会掌大权的原因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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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朝后,收到上阳伯府那边传来的消息,柳明月满意得点头。
原主和她的母亲、姐姐之间的那些爱恨纠缠,与她无关,原主下不了狠心,她却无所顾忌。
虽然她并不在意那些人,也不怕解决不了她们,但她还是喜欢省事点,防患于未然,不给她们留下可能会给她惹来麻烦的余地。
何况那些人毕竟是原主的血缘亲戚,她纵然下得了手,去也会给自己留下受人攻讦的把柄,毕竟这是个奉行孝道大过天的时代。
宋文斌的身上虽然具有典型的理工男特点,但他毕竟也是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资历,绝对具备一些为官的基本素养。
即便他也知道,皇后只是临时代理朝政,待到皇上回朝后,对他还不一定是个什么态度。
但是对他而言,能有机会得到提拔,离开屯田清吏司那个让他郁郁不得志的位置,皇后就是他的大恩人,将来再差也不会比之前更差。
毕竟他在营造、水利、军械等方面,都有所长,也有相关任职经验,却在司农、屯田方面一窍不通。
被发配到屯田清吏司,只能是混日子,压根就没有能够立功升职的机会,不过这也是对手用来打压他的最好方式。
所以下朝后,已经履新的宋文斌第一时间来偏殿外候见,丝毫不惧那些同僚的各色目光。
他被叫进去时,见偏殿内除了女官和内侍,不仅坐着已换下朝服的皇后,两位丞相也在,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倒是因此而放松下来。
柳明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宋文斌,笑着抬手示意道。
“免礼,宋大人请坐,本宫虽是第一次见到你,但在此前已听说过你的大名。”
宋文斌惊愕得抬起头,随即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赶紧拱手请罪。
“微臣失仪,还请娘娘恕罪。”
柳明月笑着摆摆手道,“宋大人不必这么拘谨,本宫虽是妇人,但又不是什么闺阁女子,而且还是奉陛下的旨意,才会坐在这里,不必讲究什么男女大防。”
见皇后的性格如此爽朗大气,宋文斌着实松了口气,同时也放下心中的那点顾忌。
“娘娘说得是,是微臣太过迂腐了。”
崔丞相十分确定自己在昨日之前,从不曾听闻这个宋文斌的名字,皇后却说早说听过此人的大名,这让他感到十分好奇,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臣实在好奇,不知娘娘是如何知道宋大人之名的?”
柳明月坦然回道,“据本宫所知,宋大人曾在军器局任职过,曾带领手下设计改良多款新式军械,本宫在此前从工部借调过一些人手,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对宋大人颇为推崇。”
原来皇后是真的知道他,而不只是因为是他坚持将苍河大坝的隐患给捅了出来,这让宋文斌更觉踏实了。
很明显,皇后是真的很欣赏他的才华,而不像其他人那样,认为他是在钻研奇技异巧,不务正业。
崔丞相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心里也踏实了,捻须笑着颔首。
“原来如此,看来宋大人的经历,和户部的李尚书有得一比啊,都是在某一部深耕多年,这样挺好,对部里的各项事务都熟悉,很容易上手。”
宋文斌赶紧拱手道,“崔相公过誉了,下官不过是后学末进,可不敢与李尚书相提并论,能侥幸得娘娘提拔,任侍郎之职,已是莫大的福分,再不敢妄想更多。”
崔丞相闻言,心中暗自点头,他在皇上登基前,就是其潜邸幕僚,深得皇上信任,皇上登基为帝,他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即便因身份方面的转变,君臣之间也不免会存在立场方面的争端,但也依旧是皇上的心腹重臣。
皇后临时代理朝政是皇上的决定,他当然不会反对,也不会试图给皇后使绊子,可他也会发挥皇上耳目的作用,暗自评估皇后的一些决断,尤其是在这种重要的人事任免方面。
要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讲,皇后不与他们这些重臣商量,直接下令将涉及苍河大坝的人员都给下诏狱,又直接将这个宋文斌提拔起来的做法,其实有损他们这些重臣的利益。
只是皇后毕竟是代理朝政,而她的态度也很明确,只为尽职尽责完成好皇上的托付,从没打算要在朝中拉拢人手,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她在许多政务的处置方面,都表现得很强势果断,甚至显得有些不留情面。
如此一来,哪怕皇后独自理政的时间尚不久,已经看出她的心态和做事风格的聪明人,都已选择主动避其锋芒。
毕竟人家皇后顺利完成代理朝政的任务后,还能退居后宫安心当她母仪天下的皇后。
即便她在临朝期间,将满朝文武都给得罪个遍,只要没有祸国殃民,就什么损失都没有,皇上还会更加信重她,护着她。
可是他们这些前朝大臣就不一样了,他们接下来还要继续在皇上的手底下混饭吃。
将心比心也能知道,皇后的这些做法肯定能让皇上满意,而他们若敢与皇后对着干,就算皇后在当时没能拿他们怎样,他们也将面临皇上在事后的清算,明知不管胜负都是自家吃亏,他们实在不划算与这位较劲。
通过这次的见面,崔丞相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宋文斌与皇后之间确无任何私下往来。
这也表明,皇后没有因这段时间的独掌大权而生出野心,从而改变她此前的想法和做法,只因真的欣赏这位在工部的资历深,既有经验也有能力的宋文斌,才会提拔对方。
“……荒废了不少,近几年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在本宫看来,依旧不足,军器乃是我们用来保家卫国的利器,岂能荒怠。”
宋文斌深有同感地连连点头,“娘娘说得太对了,微臣每每想起军器局的现状,也深感遗憾,我们可是工部,工部怎能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丞相打断,并强行接过话。
“娘娘,我们大安边境虽然存在一些隐患,但是以我大安各军的实力,完全能将他们都挡在边境外,我大安的火器威力,也是这天下最强的,实在不必在这些方面太过糜费军资。”
大儒出身的何丞相绝对是个热爱和平的人,哪怕他此前的大半生,曾历经战乱,也没意识到武器和国防的重要性,只是本能地对战争充满憎恶。
对*于这样的人,柳明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你不能说他完全就是错的,毕竟历史上有太多因穷兵黩武而导致百姓民不聊生,国家由盛转衰乃至亡国的前例。
可是柳明月的专业虽是但古,但她当年可没少学近代史,当然也身患她所在时空的华夏人身上最常见的‘火力不足恐惧症’。
哪怕换了具身体,根植于灵魂中的火力不足恐惧症依旧不曾消减,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柳明月的态度十分坚定。
“何丞相此言大矣,天下之大,可不只有我们炎黄大地与周边区域,我们身为一个国家的上层管理者,绝对不能犯下坐井观天的错误,要不然,当我们狂妄自大时,人家能制造出更易携带、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的火炮,我们当如何应对?”
何晋英没有接触过战场,无法理解柳明月所说的那种场景,崔丞相显然不一样,他能迅速领会到其中的关键。
“若是那样,吾等都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柳明月点头道,“对,到那时,无论我们拥有再怎么坚固的城墙,再多的人口,再怎么锋利的刀戈,都将没有用武之地,在本宫看来,从这个世界上开始出现火器开始,我们应该做的,就是要持续不断的升级创新它,每一代人都需如此,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在场几人都没想到,皇后一个女子,竟然心存这样的见解,还有这样的心胸和见识,不禁愣在当场。
高长庚最先反应过来,受这番话的影响,胸中涌现中的激荡情绪,让他难掩激动之情。
“娘娘说得太好了,微臣一定会令将作监上下,皆时刻谨记娘娘所说得这段话,绝对不能固步自封,不思进取,让我大安的火器威力落后于别国。”
宋文斌也赶紧表态道,“娘娘放心,在微臣代管户部的这段时间里,一定会全力提升的武器局在部里的地位,让其早日恢复应有的荣光。”
柳明月露出满意的笑容,“本宫这里还有一笔订单,随后派人跟你们工部的相关人员接洽一下,有了订单和收入,你们才能更好的恢复生产,在这之后,你们才有机会考虑如何创新改良的事。”
她的这番安排,绝对是既周全又贴心,让宋文斌感激不已,连忙谢恩。
见到自家大客户直接向工部下单,高长庚的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他心里清楚,皇后这般扶持工部的武器局,固然会给将作监带来竞争,但是对将作监而言,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其实是件好事,能更大程度的调动将作监上下的斗志和干劲。
像现在这样,在制造火器方面,将作监一家独大,武器局除了能从兵部获得一些订单外,只能从他们手上拿到一些配件订单,确实极大的限制了武器局的发展。
毕竟兵部为了控制成本,下的订单中,大多都是冷兵器,火器部分也多是成本较低,品质较差的老式火器。
心情最为复杂得当数崔丞相,他不算是正统文人出身的官员,毕竟他本人只在前朝考取过秀才,但也正因有了秀才功名,他也不像那些白身出身的勋贵和官员般,被正统文人官员圈子所针对和排斥。
“娘娘有心了,您说得有理,吾等向来自诩是天朝上国,总不将周边异族和小国放在眼里,可事实上,在我们大安立国前的上百年里,我们一直饱受那些异族的辱凌,若因如今总算得享太平,就忘了此前的遭遇,实在太不应该了。”
尤其是他这个曾辗转于多个势力,最后总算靠着跟对明主,方才走到如今地位的人,更不能忘记战争的残酷,乱世的凄凉,以战才能止战的现实。
何丞相通过几人的谈话,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观点可能问题,这让他在离开偏殿时,不免心情有些沉重。
崔丞相在离开时,也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唯有宋文斌,出来时脸上笑容灿烂,一幅遇到了大好事,笑容不值钱的样子,半点都没有身为六部高官该有的稳重和沉着。
三人这明显不同的反应,顿时引来许多人的关注和重视,同时也在私下里暗自揣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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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东临阁,心事重重得崔丞相刚坐下,就有下属来通报,参知政事常会成求见。
崔丞相赶紧收拾好心情,让人将对方请了进来。
两人谈完政务上的事情后,常会成正待告辞,却被崔丞相留下。
“老夫记得,陛下在朝堂上公开去西北巡防的决定后,常大人似乎曾提议,请皇上带五皇子随行?”
被崔丞相留下,本就让常会成感到有些意外,此刻听对方提起五皇子,他的心中更觉疑惑了,不过他还是小心回道。
“下官当初是曾有这个想法,毕竟五皇子已年满十六,若能跟着出去长长见识,肯定能多有长进,便跟皇上提了一下。”
说起这件事,常会成的心中其实一直有些郁闷,在他看来,这完全算不得什么大事。
那五皇子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怕对太子构成威胁,不让临朝观政也就算了,顺便带出去长长见识的提议,竟然也被驳回了,皇上对这两个儿子的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些。
不过常会成也因此对自家长子的判断,十分信服,还好他们常家没有选择孤掷一注的全力扶持五皇子,从而与皇后母子正面对上。
要不然,就凭皇后代理朝政以来,所展现出的强硬手腕和心机,且不说五皇子有没有那个命登顶,反正他们常家肯定会被人家先收拾掉。
如今皇后没跟常家计较后宫的事,已经是人家大气,顾大局,他们常家上下当然要放老实些。
所以常会成即便此刻被崔丞相留下闲聊,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尽力拉拢对方支持五皇子。
听到常会成的回答后,崔丞相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回道。
“常大人为五皇子考虑的想法是对的,不过西北路途遥远,陛下要去的又是边境,稍有不慎,就容易出问题,确实不方便带着五皇子。”
常会成笑着点头道,“是啊,下官看来也想通了,五皇子到底是在锦绣堆里长大的,冒然前去此前从未到过的西北边境荒芜之地,确实不太方便,像郭家的那小子,是在西北边境出生的,皇上就把他给带上了。”
至于方不方便这个问题,取决于什么,两人心里都有数,此刻不过是相互敷衍而已。
崔丞相闻言,借喝茶的动作掩去目中的精光,他差点忘了,皇上有将郭家那小子给带上。
“嗯,算算时间,若是一路顺利的话,皇上可能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抵达西北边境了。”
两人就这般你来我往的又聊了几句听着没什么意思的话后,常会成再次提出告辞时,崔丞相就没再挽留。
他当然知道常家存在想要拉拢他的想法,只是他跟在皇上身边的时间不短,对皇上的心理不说全部把握,但他多少还是比别人更了解些。
所以在皇上还身强力壮,胸怀壮志的情况下,他压根就没考虑过要站队哪位皇子的问题。
如今,更是不必考虑站队的问题了,有这么一位有勇有谋,还有思想有格局有眼界的皇后在,她怎么可能会容许皇位继承人的位置旁落?
是的,即便柳明月表现出对权势毫无野心的态度,且以不惧得罪任何人的架势,在朝堂上表现得越来越强势,说是大杀四方也不为过。
可是作为幕僚出身,最擅长揣测人心的崔丞相,依旧不会相信皇后会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真的无欲无求,只为全力完成皇上的托付而不顾一切。
尤其是现在,他在心中对皇上去西北的真实目的有所猜测后,对于皇后所做的一切,他更不敢小觑了。
不过崔丞相即便猜到些什么,也没在人前露出什么,更没有直接去找皇后。
苍河大坝一案的调查结果,可谓是让人触目惊心,皇上从内库拿出的三十万两白银,有近三分之一被以前任工部侍郎为首的工部官员贪没。
剩下的二十万两到东河府后,又被截留十余万两,上行下效,东河府放款出去时,又被层层盘剥数层,也就是说,最终用来修苍河大坝的银子,可能仅有五万两左右。
五万两用来修大坝,够强够能给大坝糊个面,遮挡住大坝上的坑洞,用来糊面的材料,确实很好,是用糯米汤当粘合剂,拌上混有稻草的黄泥、石灰等材料。
工部的验收人员,当年将这一细节大书特书,重点强调使用这种材料的成本高昂,有多结实,让皇上十分欣慰,进而对参与这项工程的人,都予以嘉奖。
柳明月完全是让高长庚照着当年的嘉将名单抓人,绝对是一抓一个准,不存在有冤枉人的可能。
而秦尚书派去调查大坝情况的人,还需逐一核实一下,毕竟导致大坝出问题的首因,还真是白蚁之祸。
只是负责上奏调查结果的人,在写奏书时,使用了春秋笔法,只突出大坝确实是被白蚊给蛀的,情况非常严重,丝毫不提这种现象已出现多久,才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确定了苍河大坝的情况,已经严重到需要重修的地步,且在朝堂上公开这个消息后,顿时引得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重修东河府的苍河大坝,那可是个超级大工程,涉及到的资金,百万两白银起步,需征的劳役,也在十万往上,当然是件大事。
这不仅是桩大政绩,还牵涉到资历、资金、权柄、影响力等,每一位大臣都很在意的东西。
所以在接下来时间,群臣不仅在朝堂上吵,由何丞相牵头,组织各部相关人员一起拟定的章程,几乎是被逐条驳斥。
只要是对己方没好处,抱着鸡蛋里挑骨头的执着,总能从中挑出反驳理由,连命理不合之类的玄学都有被用上。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着实让柳明月都被震惊到,她当然知道历史上不乏为某些事当朝对骂,乃至直接互殴的场景出现。
可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平日里看着无比体面,将仁义挂在嘴上的大臣,当众吵打,将所谓的斯文风度彻底抛到一边,那场景,着实让人感到很破灭。
柳明月靠坐在自己的加座上,看着下方的混乱场景,忍不住扶额叹息。
她当然知道,负责主持重修大坝,是一个能够名留青史的大好机会,可她低估了时人对这个机会的重视和执着程度。
两位丞相肯定不便亲自出面抢这个位置,但是他们都有各自想要推荐的人,所以这两位百官之首也亲自下场,唯一还算保留体面的是,他们没上手。
代理工部尚书之位的宋文斌也没参与进去,他当前的位置还没坐稳,当然不敢得陇望蜀。
“启禀皇后娘娘,依微臣之见,可将重修苍河大坝一事,交由太子负责主持。”
听到这话,正吵成一团的众大臣都有些错愕,忍不住对宋文斌怒目而视,却又不敢直接说什么,毕竟事关太子,他们所有人都注定争不过。
看到下方迅速安静下来,柳明月才松了口气,站在她下首的太子听到这个提议,迅速将有些无措的目光投向她。
“太子年少,从没涉猎过河工之事,不合适。”
听到皇后一口否决,下方的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太子也松了口气,不过他又有些失落,哪怕他也知道,他母后说得是事实,他对河工方面的事务,一无所知,确实担不起这重任。
宋文斌却坚持道,“娘娘,其实负责主持此事的人,未必需要熟知河工事务,只需得到您的同意就行,要不然,您看诸位大人所推荐的人选,大半都是从未接触过河工事务的人。”
这位显然是对抢名额的这些人都不忿,才拿太子做筏子啊,明白过来的柳明月勾了下嘴角,配合得点头道。
“宋大人所言,甚是有理,本宫对此不太了解,还真没注意到这点,原来负责主持修大坝的人,竟然不必在意经验方面的问题吗?那样的话,这个主持者能干什么?能花钱就行了吗?”
听着皇后以故作无知的语气,问出这种诛心的问题,顿令在场众官员都有些羞愧,再没了之前那吵打着争抢的劲头。
柳明月不动声色得扫过在场众人,再次开口道。
“本宫前些日子得了个方子,日前派人试炼出来后,发现那是一种建筑材料的方子,若用来修大坝,不仅能大幅降低重修大坝的花费,还能大幅节省重修大坝的时间。”
有了水泥,都不用再从别的地方伐木挖石,再费尽周折的运到位处平原地段的东河府,将旧坝里的石块弄出来,就能直接用,既能省时,还能省力,少征许多劳役。
至于白蚁这种破坏性极强的东西,最好是从最初起,就尽量做好预防措施,毕竟它连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都能给破坏掉。
何丞相有些不敢相信,“不知娘娘说得是什么材料,竟能有如此妙用?”
“明日午时,本宫会命人在皇宫大门外给大家展示一下,本想等到重修大坝的安排落实之后,再宣布这件事,没想到……算了,今日的朝议到此结束,所有自认有能力担任这项工作,或是要推荐某人担任这项工作者,都需写出一份带有完整履历的自荐书。”
眼看皇后已经拂袖而去,众大臣也只能赶紧恭送,随后顾不上之前刚吵打过,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他们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材料,竟能让皇后如此有信心,要知道原有的苍河大坝遭白蚁挖蛀得厉害,为防给新坝留下隐患,最好是另选址修建新坝,还需对旧坝进行较为彻底的处置。
这样一来,重修的成本,怎么样都不可能降得下来,除非是冒着引起民怨的风险,大肆征召更多的劳役,要不然,这个建造时间也根本没法节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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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午时,除了大朝议的文武百官,还有得到消息的其他人,都聚在宫门外等着看稀奇,有人在私下议论着。
“听说是宫中产业在外收购的一个方子,很神奇!”
“哈哈,老汉我活到这一大把纪,还从没听说,连这修坝筑墙的材料,都有方子。”
“这就是你这老汉知道得少了,这还真有,像咱们京城的那些城墙,为啥会那么结实?还不是用了特殊方子配制的材料,不过那价格可就贵了,咱老百姓都用不起,才都不知道罢了。”
“啊,还有这事?你怎么知道。”
“早些年经常修城墙,俺爹在里边做活,说是那修墙用的有那种上好的糯米,熬出来的米汤又香又稠,他都恨不得背着人偷喝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