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皇后升职记by黄柏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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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相却很清楚对方会迈出这一步的艰难,也很佩服对方选择与过去彻底做割席的决心和勇气。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对方能否承受住当前的压力,不过看到何相这浑身上下都透着难以掩饰的轻松和喜悦的状态,他就知道,这是皇后刚给对方吃了枚定心丸。
“崔公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做了些份内之事而已,能得娘娘的认可,实属侥幸!”
在何相看来,崔相是最能理解他的选择和抱负的人,听出对方的赞叹和支持,他更觉高兴不已。
两人简单的寒暄几句后,就默契的分开,他们或许不会成为恨不得争个你死我活的政敌,但是以他们各自的身份,也实在不宜当走得近的朋友。
与此同时,轮休的郭永章正在倚风楼的二偻雅间中,宴请近日大出风头的宋墨华。
“在下实在没有想到,墨华兄竟在此次春闱上,选择剑走偏锋,引起如此大的动静。”
宋墨华苦笑着回道,“永章兄应该知道,在下在做文章方面,始终差了些火候,这次若不选择冒险一博,怕是又将再次落榜,长延兄和尚青兄当年选择一博,已经顺利走向一条前途无量的通天大道,而在下,就算能参加此次的大招募,一步迟,步步迟,怕是这辈子都难以追得上诸位了。”
说起这些,宋墨华就的心情极其复杂,当年看到魏长延那等堪称是天之骄子的人物,竟然选择弃科举而参加宫中的大招募时,他感到特别无法理解。
却没料到,他竟在后来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自己没有眼力和魄力也就罢了,竟然连跟着朋友学,跟着朋友走的眼力见都没有。
想他在早年也曾是能被称为一声少年天才的人物,如今六年过去,昔日的同窗都相继有了各自的前程,可他却还一事无成,好在这次他选择破釜沉舟的一博,似乎博成功了。
“宋兄的选择,可能是对的,就是这么一来,你可能选择了一条极为难走的道路,何相公自身选择当纯臣,他纵为座师,估计将来顶多也就是能给你们提供些许庇护,怕是不会给你们给你们提供多少助力。”
正统科举出身的人,将会看不上他这种靠投机取巧上位的人,非科举出身的人,又会本能的排斥这种科举出身的人。
入朝为官近三年,因职务方面的原因,郭永章早将朝廷上下的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都看在眼里。
“多谢永章兄的提点,不过在我决定要走这条路时,就已对此有所心理准备,何相公愿意取我中榜,还给出这样的名次,已经是意外之喜,让我感激不尽,至于将来,目前看来,形势应当比我预想的要更好些。”
从何相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点他做亚元的选择上,不难猜出这背后可能存在上意,若是这般,他将来的路虽难走,但未必不能成为另一条通天大道。
郭永章点头道,“这倒也是,陛下和娘娘都喜欢重用有能力的有志之士,墨华兄虽文采稍逊,但胸怀锦绣之才,如今倒也算得上是恰逢其会了。”
宋墨华端起茶杯道,“算起来,我们这些人的际遇,都比不得永章兄的一帆风顺啊,三年前,我们一群同窗共聚此地,济济一堂,如今三年过去,义昌兄在外任职,原本让人为他们感到遗憾的长延兄和尚青兄,都有了自己的好前程,秀铭兄选择走了另一条捷径,只有在下,还不知前路到底如何。”
文秀铭娶了大家世族出身的妻子,这次也有参加春闱,名次颇为靠后,极其看不上宋墨华靠‘歪门邪道’取得的名次,两人多年的同窗情谊,也就这么算了。
至于郭永章,早在对方决意娶那位世族贵女为妻,算是加入世家大族一系后,就没再与对方打过交道,不再与对方论交。
在别人眼中,郭永章固然是一帆风顺的那个,顺利以一甲榜眼的身份入仕,又顺利获得皇上的青睐,被破格提拔为天子近臣,连朝堂上的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也对他这个小郭大人颇为礼遇。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也面临着种种困境,有来自那些想要拉拢他的各个派系的压力,也有与前程有关的选择上的压力。
郭永章在朝堂上看得很清楚,上位者最在意只有手下人是否能为他们所用,并不那么在意派系问题,甚至还会利益各个派系之间的竞争平衡朝堂,实现自己的目的。
可他亲眼看着崔相如何受信任,连娘家人都不偏向照顾的皇后,如何从后宫走向了前朝,何相又是如何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坚持向皇上投诚,所以他在心中早就有决定。
只是这样一来,他其实也相当于是选了一条极其难走的路,因为他是根正苗红的清流派出身,座师更是清流派中的支柱人物。
这样的他固然从入仕起,就与连座师在内的人,都尽量保持距离,没有走得太近,也早被视为清流派中人,一旦他正式透露出也想当纯臣的意愿,势必会被所有人都视为叛徒。
与宋墨华分别后,郭永章留在原地坐了许久,也沉思了许久,直到心中彻底有了决断,才起身回家。
有些事,拖得太久,容易生是非,有些时候,若不及时表态,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当断则断,不断则乱,他想,他也该更有魄力些。
大安人才辈出,如今新一科的进士即将入朝,他若继续优柔寡断下去,不早做决断,只会失去更多。
更何况,不止宋墨华不欲落于当年同窗之后,他自己作为同窗中的佼佼者,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年本以为是放弃大好前程的那两位,如今很有可能会后来者居上,他也不想被抛下太远。
【作者有话说】
皇上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仍处不宜劳心费神的状态,即便这段时间以来,柳明月可以说是非常的繁忙,她也仍在坚持。
收到在这届春闱中大出风头的会试亚元宋墨华的生平履历,发现他与自己和皇上看重的几位后起之秀,郭永章、魏长延、吴尚青等人都是同窗故交,柳明月稍感意外。
不过想想这些人在过去的三年中,分别做出的不同选择,柳明月倒没有因此而对他们生出什么别的想法。
不同的选择,注定会铸就不同的人生,而每个人的一生,都有无数次选择机会。
有些关键的选择,可能在最初,就决定了其前途的上限,有些选择,会在将来被放弃,没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谁也无法确定选择的对错。
即便是柳明月,也无法判定这些人的选择对错,她可能会因某些人的选择,多给些机会,但她不可能特别偏爱或扶持任何人。
至于能否把握住机会,就要看那些人自己了,真正聪明的人都会知道,对他们这些年轻人而言,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而那不聪明的人,即便是上天将饭喂到嘴边,还要嫌弃不合口味。
例如她那个便宜女儿乐怡公主,杨宛如虽在当时是以试探或者说是挑衅的心理,同她说了二公主驸马的事,但是柳明月不仅没有忽视,还在与皇上商量过后,派人去调查了一番。
事实证明,杨宛如并没有说谎,那二驸马张皓确实有在外面养外室,不止一个。
二公主也不是不知道,发现一个闹一场,那外室被打骂一顿后发卖,张皓却是毫发无损的回头又养一个。
在柳明月看来,像张皓这种无才无德,还将软饭硬吃的男人,直接给揣了便是,有她的支持,二公主在这段婚姻中,完全可以占据绝对的主导权。
可惜那乐怡公主也不知是因受时下的三从四德的观念荼毒太深,还是因为恋爱脑,竟然在收到她的提醒和暗示后,不仅没有选择惩治那张皓,或是直接与对方和离,而是拿着她的信在人家面前讨好卖乖,当然,也有威胁之意。
也就是说,她那个便宜女儿靠出卖她这个母亲对女儿的关照,获取了张皓所谓的回心转意。
不过人的秉性难改,两人虽过了一段夫妻恩爱的日子,年后不久,那张皓就再次故态复萌。
这让二公主十分伤心与生气,但其依旧没考虑她的建议,而是一再恳求她与皇上要尽快将张皓调回京中。
在二公主看来,是因江城距离京城远,天高皇帝远,张皓才敢在外面沾花惹草,只要他们一家能回京,在皇上、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张皓肯定会改掉那些恶习。
不管二公主是想以此为由,利用她这个母亲的爱女之心,要挟她要将其一家调回京城,还是她那个恋爱脑真就这么的天真和愚蠢,以为张皓回京后就能安守本分,一心一意的与她过日子,柳明月都不打算再亲自为这么个糟心玩意儿操心。
也不能允许对方回京,因为相隔这么远,双方每次有联系,都会给她添堵。
真将人调回京了,柳明月毫不怀疑,那二公主绝对会三天两头的进宫给她找事,只需想像一下那种情况,她都感到无法忍受。
看在她是原主的亲生女儿的份上,哪怕她早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个便宜女儿也是个被宠坏了的东西,不值得她多费心。
可是出于继承原主身体的责任感,柳明月除了不会像原主那样继续惯着她、纵着她,极尽所能的满足对方的各种要求外,她也有尽到这具身体身为一个母亲的本分。
即便柳明月自己亲自操心的不多,可她身边的几个看着二公主长大的人,在接到她的吩咐后,绝对做得面面俱到,足充分展现出她这个皇后对亲生女儿的重视,以确保二公主的尊荣地位不会受到质疑。
在这种情况下,二公主自己丝毫不知抓住机会,确立自己在婚姻与婆家的绝对优势地位,还落得个受制于人的境地,柳明月是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人。
若是皇上身体状态还好的情况下,柳明月收到这么一封信,肯定要与对方商量一下对策,好维持一下原主的慈母人设。
但是考虑到皇上目前的身体状态,柳明月当机立断,决定自己处置了,不划算拿这糟心事去给皇上添堵。
“叶兰,本宫打算交给你一项重任。”
面对柳明月这郑重其事的语气,叶兰顿觉责任重大,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语气坚定的回道。
“娘娘请吩咐,婢子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柳明月摆摆手道,“倒也不用如此,主要是此事,除了你,本宫实在想不出更适合的人,虽然二公屡次让本宫感到失望和寒心,但她毕竟是本宫的亲生女儿,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听到柳明月的这番心里话,叶兰有些欣慰,赶紧安抚道。
“公主还小,没经历过什么事,确实让娘娘太操心了些,等到她年龄大些,懂事了,肯定能理解娘娘对她的一片苦心。”
柳明月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感慨万千的点头道。
“希望如此吧,本宫要安排给你的任务,就是派你代本宫去二公主身边,帮她严格约束好二驸马张皓,一旦发现张皓又与别的女子纠緾不清,你就给本宫按旨惩罚张皓,至于那些女子,遣散便是,无辜的给些赔偿,有心上赶着的就算了,不许让二公主找她们的麻烦。”
叶兰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皇后。
“娘娘,这样一来,婢子就无法在您身边侍候了啊。”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本宫也早已习惯有你在身边侍候的日子,可是这是本宫思来想去,才想到的最合适的办法,本宫如此政务繁忙,实在没有精力操心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身为坤元宫的掌事姑姑,也是近身侍候柳明月的人,叶兰当然清楚她有多忙。
“娘娘这一年多,实在是太辛苦了!”
柳明月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安的江山社稷安稳,本宫的一双儿女才能享有如今的尊荣,为此,本宫与陛下都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有你带着本宫的旨意,去当这位教养姑姑,帮我看管着二公主,约束他们不得做仗势欺人、违法乱纪的事,本宫才放心。”
叶兰这才郑重其事的应下,“娘娘放心,婢子一定会遵照您的旨意,看管好二公主一家,不让他们在外给娘娘添乱。”
柳明月点头道,“对于二公主,你也万万不可心软与放纵,这几年,本宫曾在无数个夜里反思,早发现自己在对儿女太过宠溺,方才宠出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任他们继续这么下去,对他们是祸非福。”
虽然接到了出宫的任务,但是听到皇后竟然给了她管教二公主的权力,叶兰只觉自己深受重用,并没感到失落。
毕竟原主对二公主的重视和宠爱,早就深入人心,哪怕近几年因相隔甚远,看着仿佛淡了些,但是柳明月给出的解释,也算合情合理。
所以叶兰在与芳仪等人交接完手上的工作后,带着柳明月给她安排的几个人,带着懿旨,毫不耽误的去了江城,打定主意要好好的管教好二公主一家,不让他们给皇后添麻烦。
有叶兰过江城看着二公主一家,柳明月确实放心多了,这位深受原主的影响,也是个极重规矩的人,除了在是非对错的三观方面,有些跟着原主走外,但在总体上并无问题。
那张皓既然同意做驸马,就该守驸马应有的本分,一边享受着驸马都尉的身份,给他带来的尊荣和便利,一边还在外沾花惹草。
若其实在遵守不了驸马不能纳妾的规矩,主动在婚前拒婚,或是在婚后提和离,柳明月都能高看他一眼,她最看不上的就这种既要又要的人。
哪怕问题的另一根源在于她那便宜女儿不争气,但是不管怎样,在这么两个都不无辜的人之间,身份决定立场,她肯定要站便宜女儿。
叶兰身为坤元宫掌事姑姑,在宫中当然是很有存在感的一号人物,她被调离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受到关注。
皇上也不例外,“叶兰可是你身边最得用的老人,怎么想到将她调去乐怡身边?”
柳明月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让你知道,免得你也生一肚子闲气,还不是乐怡,真是被我给宠坏了,一点都不争气,臣妾让叶兰过去帮忙看着点,她有身份资历,能镇得住。”
提起这个二女儿,皇上也忍不住想叹气,堂堂一位嫡公主,竟然被驸马所拿捏,连不怎么受重视的大公主都不如。
“朕也没有想到,这孩子看着是个强势霸道的,结果却是外强中干,实在不行,就答应她,将二驸马调回京中吧。”
柳明月却态度坚定的回道,“臣妾将叶兰派过去,就是下旨让她帮我们给盯紧了,既然乐怡离不开二驸马,她自己又管不住二驸马,就让叶兰帮忙看管住驸马,实在不行,多揍几次,总能让他老实,至于回京,还是算了吧,臣妾还想与陛下一起,争取能多活几年。”
柳明月不仅不打算如他们愿,准他们回京,还打定主意,要将那张皓钉在江城的那个闲职上,她上辈上都很痛恨那种当了凤凰男,还不善待妻子的人,这辈子的容忍度更低。
听得出,这是皇后的真心想法,且已正式付诸行动了,皇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因二公主的事生出的郁气,也就此消散。
“算了,这件事就随你安排吧,朕也确实听不得这事。”
因为皇上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与皇后为何会生下这么两个孩子,一个个的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结果遇上事儿的时候,都立不起来,耳根子软,没主见。
柳明月不知道皇上的费解,要不然,她或许能给出答案,这其中固然有天生的性格原因,更多还是受家庭环境、成长环境与教育环境等方面的影响。
皇上身为父亲,在开国立朝前,基本缺席了这对嫡出子女的成长历程,原主又将这对儿女看得太重。
尤其是对二公主这个长女,她几乎是将自己打小就没怎么得到过的母爱,加倍给了自己的女儿。
在这种无条件的娇宠和纵容下,二公主不仅没能成为母亲贴心的小棉袄,还有些看不上任她予取予求的母亲,更加仰慕与她并不怎么亲近的皇上。
【作者有话说】
先跟大家说声抱歉,然后在此说明一下,以后的更新时间还是放在下午三点和晚上九点吧
本来想要固定在中午十二点和下午六点,结果证明,这个时间还是紧张了点,像今天,就差最后一部分了,有事被叫出去一趟,就给误了时间点。
对柳明言而言,将叶兰派到二公主身边,她算是一举两得,二公主有叶兰给看着,肯定能消停不少,至少,她不用再担心对方会在江城闯下什么大祸。
少了对原主最为了解的叶兰,时常跟在身边,从心理上讲,柳明月着实感到轻松许多。
这次的大招募,被柳明月安排在殿试出结果,以及将新科进士中最出色的一些人都给安排好后,因为她实在没有精力一同兼顾这两大摊子事。
至于那些已经上京的大招募参选者,现已被统一安置到新建的那个庄子中,按照特长及读书认字能力将其分类,接受相应的培训。
芳仪、卓辉和冯含慧,都被柳明月安排过去负责此事,负责提供培训的教席,则都分别来自各部和十二监。
忙碌中的时间过得尤其快,在会试成绩排名引起的热议,尚未彻底消退之际,万人瞩目的殿试就已到来。
已有多日不曾在前朝现身的皇上,因这段时间的放松和休养,气色颇佳的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
皇上的身形既没有变得更消瘦,脸上也未呈现出病弱之态,朝野上下所流传的那些与皇上的健康有关,或是皇后在夺权的各种揣测,都在此刻彻底消散。
察觉到众大臣暗自打量的目光,皇上在心中暗笑,正如皇后所说,多养了一段时间,气色彻底恢复后再出现在人前,才是对外界各种揣测的最好回应。
果然,当他以休养好的状态出现在人前时,不必任何言语,就能让人知道,他很好。
当天的主要工作是殿试,早朝就也没议什么重要事,简单说了几句后,皇上就带着一众考官和重臣,前往崇政殿主持殿试。
柳明月当然也有随行,自打临朝后,除非是某些特殊的,比较庄重的场合,她都很少正式穿戴大妆。
因为那一身实在太过繁琐和沉重,半天下来,什么都不用干,仅那身穿戴就能将她体力消耗殆尽。
为求轻便,她直接拿出后世所盛行的一些改良式古装设计,才算解决她的穿着问题。
所以当柳明月以一身稍显中性的干练打扮,跟在皇上身边,出现在崇政殿中时,倒也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这是柳明月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亲眼看到殿试场景,而且她也无意在有皇上在的场合,抢皇上的风头,所以她与何相等人一起,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举动。
但她有暗自观察周围一些考生的反应,尤其是前排那些会试排名靠前的考生。
由何相这位主考官公布完皇上亲拟的策问题目后,本来还有些紧张不安的一众贡士,大多都在短时间内调整好状态,开始专心答题。
但也看得出来,有些考生的心理素质就差了许多,说是汗流浃背也不为过,还迟迟难以恢复平静。
柳明月倒也能够理解,毕竟现在出现在这里当监考的众人,绝对称得上是这世间最有权势地位的一批人。
这也是柳明月就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另一个原因,她担心自己也在场内巡视的话,会给某些考生带去更大的心理压力,从而发挥失误。
毕竟柳明月早就知道,自己在外面的名声虽然总体上还算不错,但她处事强硬的作风,该知道的人应该都知道了,尤其是这些半只脚已迈入朝堂的士子。
皇上就没什么顾忌了,他兴致颇高的穿梭在考生之中,不仅关注前排的那些人,在后排遇到字写得好,或是破题观点新颖的,都会停下脚步多看一会儿,从而给人带去更大压力。
说起来,在这种场合,压力本身其实也是一种考核,从考生们面们压力的反应中,可以看出不少的信息。
承受压力的能力强,固然是一种优点,但也未必就代表着这个人一定是可造之材。
在压力面前,反应有些狼狈,看上去仿佛不堪重压的人,也未必真是一个怯懦的无用之人。
但是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出相应者的某些性格和心态特征,哪怕这些人即便入朝之后,除一甲头名外,其他人基本都需从七八小官做起,但是无论是皇上,还是柳明月,都不会轻视他们。
因为这一代代人新人身上,将承载着大安江山的未来,早做观察,早留心培养,才能让大安朝堂后继有人。
直到有些人相继落笔,或是进入誊抄阶段,不用担心会影响到他们的答题思路后,柳明月才站起身,巡视起来。
因为她与皇上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亲自批阅这数百份字数繁多的答卷,趁正式收卷前的这段时间,重点扫一下某些她比较关注的答卷。
而此时的所有考生,都已彻底冷静下来,哪怕有些人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有些沮丧,但也不会再因周围有皇上、皇后出现而惊慌失措。
宋墨华也有在柳明月的关注范围之中,他这次的文章内容,依旧延续了自己在会试中,敢于直抒己见,言之有物的风格。
只是这一次,他没再像之前那般,搞出什么特别惹人注意的花头。
柳明月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知道见好就收就好,就怕他因上次的操作吃到了甜头,就得寸进尺。
时间有限,她不便多看,好在这些考生在知道朝堂当前的风向后,应该都在提前练过,文风都简洁易懂了许多。
就算是某些文风华丽,或是对考题拿不准的考生,也不敢卖弄文采,而是尽量答题,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言之无物。
殿试的持续时间有些久,等到殿试正式结束时,所有人都有些疲惫。
柳明月和皇上离开后,何相等阅卷官们带着密封的试卷,去闭关阅卷,殿试出成绩的效率要求远超会试,这些阅卷官们皆身负重任。
“陛下这一天看下来,感觉如何?”
柳明月说一天,还真不夸张,那些考生都是凌晨入宫,用过赐宴后,就去崇政殿候考,中间吃了些由宫提供了的点心,他们这些监考的,也只是轮流去偏殿简单吃了下。
“感觉还行,且不说将来如何,单说现在,能看到这么一批有想法的年轻才子入朝,朕还是比较欣慰的,印象中,这批人,似乎要比前三批强上一些。”
柳明月笑着回道,“陛下会有这么个印象,难道不是因为这些考生在写答题时,措辞都简洁务实了许多吗?”
“听皇后这么一说,朕才发现,好像还真是如此,这一年来,逐渐习惯了皇后推行的文风,朕都对此习以为常了。”
同时也就忘了从前饱受那些繁琐的文章荼毒时的心情了,身为草根出身的皇帝,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但其内心深处,多少都会存一些对饱读诗书之士的敬重。
所以皇上即便认为从前的那些文章读起来让人烦躁,但他也没想过要做出什么改变。
因为在他与所有人看来,那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存在,他看不懂、看着累,或是不耐烦看那些文章,是因为他的文学不平不够。
“现在想想,若朕早前就像皇后这般,要求他们有事说事,不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添乱,朕在前些年就能轻松不少,怎么朕就没有想到呢?”
柳明月笑着点头道,“因为陛下的顾虑多,难免担心此举会招来读书人群体的反对,只能尊重他们的习惯,可是臣妾就不一样了,有陛下在背后撑腰,臣妾的要求,纵然让他们感到不满或不甘,他们也不会想着要与臣妾较劲,毕竟臣妾只是一介妇人嘛。”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好像还真是如此,看来这些人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啊,所以由你来推行这件事,不仅没有引起什么反对,连这些还没入朝的读书人,都能跟着见风使舵,主动改了文风,以后,咱们完全可以利用这点,配合着多做一些事情啊。”
柳明月本来只是见缝插针的想要提醒一下皇上,他的存在对她的重要性,希望对方能更加保重身体,不能仗着现在有所恢复,又疏忽*大意。
结果却让对方联想到该如何夫妻联手,配合着做一些他这个皇上不便出面做的事,让柳明月颇为无语。
“陛下刚恢复了些,短期内,还是不易太过劳神,就算您有什么新想法,也要慢慢来。”
皇上心情很好的摆摆手道,“皇后放心,朕心里有数着呢,一定会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为主,不会勉强自己受累。”
语气似乎有些敷衍,但是皇后对他的身体健康的高度重视,时常强调他的存在必要的言行,还是让他感到颇为受用。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又聊起殿试中表现令人印象深刻的几位,以及某些重点人物的殿试排名与安置问题。
现在的柳明月已经可以坦然接受,在没有出现具有绝对实力的天之骄子的情况下,某些排名并非只根据真材实学,而是要综合考虑多方面因素来排名次的现实。
因此,即便最终的阅卷结果还没出来,两人也能提前考虑好某些事情,这也是‘御笔钦点’的意义所在。
【作者有话说】
看到要求他们所有通过初试者,都需提前住入城外新建成的庄子里,接受统一培训的告示时,杨宛如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排斥与拒绝。
可是当她冷静下来后,想到自己虽是以女扮男装的身份参选的,可是宫中那两位只要看过名单,不会不知道她的情况,却又没有任何反应,透露出的应该是不拒绝女子参选的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会发出这种告示,她这样的女子身份,应该会有特殊安排才对,不至于真将她与那些男子安排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