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皇后升职记by黄柏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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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对崔家人而言,包括崔定山自己,能靠自己的本事,通过层层考核,拿到这份任命状,更有成就感和自豪感,何况他去的还是他本身很感兴趣的吏部。
还有不少人家正在为是否要拿着任命状去上任的事起各种争执,例如常家,常向和被分配的从八品刑部主事的位置。
常明仁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毕竟在这批能通过大招募入仕的人中,能拿到八品之位的不过十数人,能拿到从八品之位的,也不到百人。
他儿子是少有的能拿到从八品的位置,还能进入六部的几人之一,这足以表明宫中对他儿子的认可。
而且他身为父亲,很了解儿子的志向,知道儿子可能是受他的影响,对刑名之学颇感兴趣,所以他们父子都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
可是常会成却对此事十分反对,气愤宫中不给面子,只给他孙子一个刑部从八品的小官之位之余,坚持阻止孙子去赴任。
“你们父子真是目光短浅!区区一个刑部的从八品小官,就让你们当个宝,也不怕丢了我们常家的脸?老夫若是出面求个荫恩,至少也是个正七品。”
常明仁有些无奈的回道,“父亲,这不一样,这个从八品之位,是向和凭本事通过层层考核得来的,旁人谁也不会小看,而且您别看这个位置品阶低,它很锻炼人,学习的机会也多,很适合向和。”
常明仁在大理寺,与刑部属同一个系统,当然清楚内部职位的情况,就算是他想以权谋私,都未必能如愿将儿子给塞进去。
宫中没有避讳他的身份,愿意参考他儿子的个人特长和意愿,将其安排到刑部培养的决定,让常明仁颇为感动。
常会成却不耐烦听这些,愤愤不平的大声斥责道。
“怎么适合了?咱们向和是有名的少年天才,即便是走科举,也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走荫恩,有他姑母在,说不定能谋个五品的位置,你这个当父亲的偏要耽误他,先是坚持让他去参加那什么大招募,现在又坚持让他去当个从八品的小官,你是在误他!”
常向和拉住想要辩驳的父亲,目光坚定的看着他的祖父道。
“祖父,去刑部赴任,是孙儿自己的决定,不是父亲坚持的,孙儿非常珍惜这个官位和机会,比起祖父希望孙儿去的翰林院或礼部,孙儿更喜欢刑部,接受三个月的培训后,孙儿更确认了这点,而且娘娘也说,孙儿在刑名之学方面,很有天赋。”
听到这话,不仅常明仁双眼一亮,本来暴跳如雷的常会成也冷静了下来,通过他儿子的经历,他很清楚能得这位皇后娘娘的赞赏,会有多大的好处。
“娘*娘真的这么说了?通过复试,进入面试的人那么多,娘娘会记得你是谁?”
常向和坦诚而又难掩自豪的回道,“祖父放心,孙儿绝无虚言,娘娘的记性很好,她应该是曾亲自关注过我们所有人的情况,在面试时的提问,都是根据我们各自的特长来的。”
看来皇后远比他们所以为的还要更重视大招募啊!
常会成和常明仁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一点,不过常会成还是冷着脸。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给了你一个从八品的位置,连八品都没给,那崔相之子,只是一个秀才,却能拿到八品,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说完,他又不满的低声抱怨道,“依老夫看,这所谓公平的背后,未必没有人情考量,却不给我们常家面子。”
常明仁这才明白他父亲真正的心结所在,不由得苦笑。
“父亲万不可这般揣测娘娘,大招募更注重参选者在实务方面的能力,乃是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的共识,崔相之子虽在科举方面天分有限,但他早在家中负责管理庶务,是有名的精明能干,向和在这方面明显要略逊一筹,能得从八品之位,已属难得。”
常会成也不得不承认,他儿子说得是事实,可他还是感到有些不甘心。
“你也知道,那崔相之子是因读书天分不好,才会选择弃科举而参加大招募,咱们向和明明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要他能在三年后考中,怎么着也是个七品起步,想去刑部也不难,你们父子,这不是……自误吗?”
说完,常会成甩袖而去,知道这是对方最终妥协的反应,常明仁松了口气,看向自己的儿子道。
“你祖父的考虑不无道理,只是他没看清当前的形势,娘娘已经不止一次的透露出想让会读书的人,专门去做学问的态度,甚至还曾一度提出,要给读书人单列一系官阶,你知道这其中的深意吗?”
【作者有话说】
常向和打小接受的是他父亲的言传身教,绝对堪称是精英教育,所以他能领会到这其中的深意,却对此感到很震惊。
“爹的意思是说,娘娘不喜那些读可是娘娘还特意为大招募安排了三个月的培训啊。”
常明仁肃然回道,“不要糊乱揣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连你祖父在内的这些人,都受前朝遗风影响太重,认为读书科举才是最正统的入仕之道,可是他们都没想过,那样的前朝已经亡了!”
新朝的掌权人不想让大安重蹈覆辙,势必要做出调整,前些年新朝初立,当务之急是求稳,为安抚人心,同时也为拉拢那些中坚势力阶层,只能尽量循前朝旧制。
旧制能让新朝尽快摆脱多年乱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恢复百姓已经熟悉和接受了的规则秩序,可是谁也无法否认,前朝的灭亡与当时实施的政策与环境存在直接关系。
常向和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儿子明白了,宫中的意思,是大安不需要只会一心读圣贤书写文章的官员,而是需要会读书识字,且愿意钻研实务,最好在某些方面比较擅长的官。”
常明仁欣慰的点头,正待开口,就听到常向和接着道。
“儿子觉得娘娘的提议甚好,那样一来,心无杂念,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可以专心做学问,像儿子这种,只是将读书视作入仕途径的人,也不必再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研读那些经书上,也算是各取所需要。”
常明仁愣了一下才开口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吧?”
常向和却道,“父亲说祖父受前朝遗风影响过重,依儿子看,父亲可能也在不经意中,受了不小的影响,您可以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当年苦苦研读的那些经文典籍和释意,有多少能用得上?”
听到儿子的反问,常明仁下意识回想了一下,然后不得不承认,确实没什么能用得上的,他若遵循书中所倡导的圣人之道,讲什么仁善宽和,他这个大理寺少卿的工作就没法干了。
“不管怎样,书还是要读的,娘娘也说过,人一定要多读史,读史能使人知兴替明得失。”
“父亲放心,儿子等人在过去的三个月中,必修的就是炎黄史和大安法令。”
常明仁笑着颔首道,“如此甚好,你进了刑部,也算是子承父业,一定要奉公守法,可不能落得个知法犯法的恶名。”
常家算是大安立朝的受益者,从身份上讲,本该属于功臣派系的,只是随着常明仁正式上位,在族中话语权得到加强,已借兵部大案和平国府的谋逆案,与功臣派系做了切割。
早年常家还曾因为外戚的身份,获得不少势力归附,不过随着皇后临朝,太子的地位变得无比稳固,那些冲着五皇子归附过来的势力,都已悄无声息的主动消失。
借此彻底认识当外戚的巨大弊端后,常明仁对此乐见其成,他父亲倒是为此感到气恨难平。
毕竟在常贵妃还是宠妃,五皇子也是最受宠的皇子的那几年里,常家当年为笼络人心,也曾给出过一些很具价值的资源。
如今常明仁只想带领家族,踏实本分的做事,再尽量抓住上面的风向,让儿子的仕途走得更顺些,前途更广些。
毕竟从目前的形势看,大安只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他儿子也算是正赶上了好时机。
朝廷现在发展得越来越稳定,宫中有钱,银庄的信誉越来越好,从而在民间越发得到百姓们的认可,吸纳了大量民间存款,使得朝廷用钱也变得方便了许多。
地方税银、官吏和驻军的饷银和经费,都能通过各地的银庄及时存取,不用再像从前那般进行繁琐的调运,极大的减少人力、物力等方面的损耗的同时,也让各方都对大安越来越具有归属感。
在当前的新朝各方面都发展得欣欣向荣的大趋势下,宫中想要试着出手整顿吏治,逐步改革开国之初无暇关注的弊政,实属正常。
当一个新的政策与风向出现后,会损及一批原本的利益既得者的同时,也会让新一批能抓住机会的人获利,常明仁现在想的,就是让自己的儿子抓住这个机会。
杨弘深对于自家女儿能拿一份八品录事的任命状一事,心情有些复杂,若是儿子有这个本事,他一定会高兴的在家摆酒设宴,大肆庆贺一番。
但是拿到这份任命状的,却是他的女儿,若非这次一起入职的女官女吏多达近二十人,他甚至都不愿意让女儿去赴任。
在他看来,大女儿不管是去宫中产业当管事,还是去宫中做女官,都是不错的选择,前者能有机会给家里提供银钱方面的好处,后者能及时为他传递一些宫中消息,对他的仕途有益。
唯有这个正式女官的职位,让他觉得很不满,让女子当官,即便只是末等小官,在他看来,也属有悖常理之举。
可是皇上罔顾‘牝鸡司晨’的非议,率先做出允许皇后临朝的决定,已经充分展现出了他对女子参政的态度。
在这种情况下,杨弘深再怎么不悦,也不敢说出要阻止大女儿入仕的话,就是这脸色难免有些不好看。
杨宛如当然有将她父亲的反应看在眼里,无比心冷的同时,更加珍惜自己的任命状。
杨宛欣眼巴巴盯着那份任命状,真心羡慕自己的姐姐能有这么好的运道,竟然能当官。
“大姐,你赴任后,还住在家里吧?”
杨宛如却摇头道,“不会,朝廷给提供的有住处,我会搬过去住。”
杨弘深冷声道,“朝廷给你们这种小官吏提供的住处,是一人一间小房子,一个院子甚至能住上好十几二十几个人,无人伺候,你能住得惯?”
杨宛如态度温婉的回道,“父亲放心,女儿在庄子上接受培训时,住的尚且是四人间,如今能一人住一间,条件已经算是有了极大改善,又是和一众同僚住在一起,女儿肯定能适应。”
如今不仅有了身份和地位,还有自由,杨宛如十分的满足,也很珍惜,她可不想留在家中,等着沦落成为她父亲眼中彻底没有价值的废物后,被榨取最后的利用价值。
看出丈夫对女儿入仕一事心存反感,柳明瑶的心情有些矛盾,不过她还是开口劝道。
“夫君,听说那崔相之子也是通过大招募入仕,拿到的也不过是八品的任命状,和咱们如儿一个待遇,可见这个机会还是挺难得的,能和同僚们住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也是件好事儿,您心疼她,我们可以多给些银子,让她赁人帮忙洗衣做饭,这样她也吃不了什么苦。”
杨弘深闻言,不由得有些气结。
他是嫌弃八品的任命状吗?他是嫌弃自家女儿是一介妇人,配不上这么好的位置,气自家儿子不争气,没这个运道。
可他不敢说出来,毕竟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家能有现在,靠的是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在前朝的影响力。
在他看来,连他女儿能拿到这份任命状,也是皇后看在亲戚情分上给的照顾。
所以他即便是在妻女们面前,也不敢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算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如儿,你要记住了,你纵然出仕,也要谨守妇道,万不可做出有辱门楣之举。”
杨宛如下意识握紧自己的拳头,低头恭敬的应道,“女儿一定会谨记父亲的教诲!”
看着丈夫冷着脸离开,柳明瑶看向大女儿道。
“如儿,将要与你一起赴任的那些女子,在外面可没什么好名声,你确定要去赴任,还与她们住到一起?”
杨宛如看向自己的母亲,态度坚定,却语带自嘲的回道。
“母亲,女儿如今在京中,能有什么好名声吗?”
柳明瑶有些语塞,她当然知道外面是怎么说她女儿的,那些话也很难听。
“可是与那些女子相比,你和离归家的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也就京中有人知道而已,家里完全可以给你在外地挑个好人家嫁过去,比留在京里强。”
杨宛如早知道她母亲的这一想法,但她上辈子嫁的是太子,是后来的皇帝,这辈子虽然嫁错了人,但她嫁的好歹也是国公世子。
有着这样的嫁人经历在前,她又如何甘心嫁给那些要什么没什么,还自觉了不起的人家?
“母亲,我已绝了再嫁人的想法,对我而言,能有机会出仕,实在很幸运,再怎么难做,我也一定会坚持。”
杨宛欣在一旁附和道,“大姐说得对,早知道参加大招募,让女子也能出仕,我肯定也会去,这是多大的好事啊,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竟然不为在姐感到高兴,娘,嫁人哪有自己当官好,我支持大姐。”
柳明瑶不满的戳了下小女儿的额头,烦恼道。
“我这一天天的这么操心,还不是为你们好,结果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领情,心都野了,欣儿,你大姐情况特殊也就算,你要是敢起不该起的心思,别怪我告诉你爹,让他直接给你定个人,赶紧将你嫁出去。”
训斥完小女儿,又看向大女儿道。
“宛如,女子哪有不嫁人生子的,你不能因为前面那次所嫁非人,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不再嫁了啊,你大舅母人面广,咱们只要请她帮忙,一定能给你挑个好人家。”
杨宛如有些无奈的回道,“母亲,您专心考虑妹妹的亲事就好,她受我的连累坏了名声,怕是现在的挑选余地不大,确实可以托大舅母帮忙给把把关,大舅母向来消息灵通,知道的多。”
与此同时,皇上拿着一份秘奏,正在跟柳明月感慨。
“大嫂可真是个搞情报的顶尖人才,让她帮忙负责管理稽查司,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朕在之前的那么多年里,竟然都没发现她这身本事。”
柳明月头也不抬的回道,“岂止是您,我这位小姑子在此前虽然发现了,但也没有意识到啊,这么多年以来,我对大嫂的印象,就是她很精明,记性特别好,知道的特别多。”
所以不管是之前的原主,还是柳明月,只会在出宴人多场合时,请她跟在一边做提点。
直到柳明月决定要组建稽查司时,才想到让这位给发挥一下长处,帮忙负责稽查司的具体事务。
这是份不公开的任命,连她与皇上身边的人,至今都不知道稽查司的具体负责人是哪位,可见这位不仅擅长刺探别人的信息,同时还很擅长保护自己的秘密。
“还是皇后有魄力啊,要不是你敢用她,她这身本事就要被埋没在内宅,消耗在那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上了,你也看看,稽查司这回又立大功了。”
【作者有话说】
确实立了大功,看完秘奏中的内容,柳明月若有所思的回道。
“臣妾记得,这西河省的总督韩沐晨,还曾在年前得过您的嘉勉,在平日里的请安折子里,总会事无巨细的坦诚自己都做了哪些事,有何得失,极其谦恭的样子,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他总不能毫无所知吧?”
皇上不以为意的回道,“这就得看他愿不愿意知道了,他的手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在近两日最新呈上来的折子中,依旧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样子。”
说起这个,柳明月忍不住叹了口气。
“咱们是真难做,一边担心下边人的折子里奏报什么坏消息,一边也怕这样的,已经出了坏事,还盘算着家丑不可外扬,想要捂盖子,依臣妾之见,尽快从大理寺和督察院中调人,下去走访私查吧?”
皇上点头道,“嗯,朕觉得你这个走访私查的建议很,咱们完全可以将它常态化,而不只是像现在这样,在已经出事后再派人去调查。”
柳明月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组织几支巡查小组,让他们不定期的去各地巡视,达到震慑地方、防患于未然的目的。
“陛下的这个想法当然是好的,只是就目前而言,咱们得用的人手不足,若是派下去的人不是真正能办实事的,发挥不出应有的巡查作用,不过是虚耗经费而已。”
说起这个,皇上也不得不承认。
“朕总觉得朝中官吏数量太多,需花费的那一大笔俸资,多到曾让曾朕与户部一再发愁,临到需要用人时,才发现真正得用的人没几个,可见朝廷拿着大笔的俸禄,养了多少不干实事的酒囊饭袋。”
柳明月笑着安抚道,“陛下不必动气,如今不已经逐步好转了吗?有银庄做支撑,极大的缓解了朝廷用钱的压力,陛下自己的内库如今也终于攒下了一笔。”
皇上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这西河私自加征苛税一事,我们必须要尽快查清楚,不能让事态扩大与恶化。”
他与皇后的确有心打算要动一动士绅阶层的优待,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拟定出可行方案,就有人先行一步,直接开始实施了。
若他们也是像他与皇后这样,为江山社稷考虑,才做这样的事,就算主导此事的官员有违规犯纪的地方,皇上也会对其高看一眼。
可是那些人拿着人家的把柄,到处敲诈勒索,借机中饱私囊,这个性质就严重了。
他们可不想看到自己的相关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因受那些贪官污吏的私心操作的连累,不得不被迫取消。
西河的事,尚且能在尽量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派出调查组,但是往各地驻军发文,要求各地驻军举行比试,选取优秀的年轻将士进京接受培训的事,是没有办法避人耳目的。
毕竟这是一件关系甚大的大事,皇上也不打算继续瞒着,直接在朝堂上公开宣布要建军事学院的事。
“不管是此前的兵部上下挪用军资,还是平国公府与宁威侯府谋逆的案子,都让朕深感痛心与失望,如今就想吸取教训,让军中那些与朕一样出身寒微,不懂什么国法律令的将士,也要好好学会读书认字,不能让他们一直当个不识字大老粗,无意间做了违法犯纪的事还不自知。”
不得不说,皇上的这番结合自身经历,悲天悯人的感慨,非常具有说服力,洪少师率先出列道。
“陛下的想法很好,臣等也支持,不过陛下不必为此劳民伤财的另建学院,朝廷可以将从军中选出的优秀将士,都安排到国子监学习,那里有大安最优秀的饱学之士,能让将士们接受最好的教导。”
曲少傅与国子监的人都纷纷出列表态,“臣附议!”
兵部尚书钱裕却出列道,“臣反对!臣是军中出身,很了解军中将士的心态,他们绝对不会愿意跟着那些文人学什么之乎者也,若将他们安排到国子监,只会陛下的一番苦心白费,甚至还会引起将士们的反感和排斥。”
洪少师看向钱尚书道,“钱大人此言差矣,陛下也说了,挑选一批优秀的年轻将士进京,主要是为教他们国法律令,又不会教他们经典子籍,肯定不至于此起他们的反感。”
国子监祭酒赶紧跟着表态,若能接下这份培训工作,不仅能增强国子监的地位和影响力,还能让国子监多得一份经费,当然是件大好事。
皇上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盘算,想要趁机扩大他们士人在军中的影响力,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对于组建军事学院的事,朕早有腹案,之前用来安置大招募参选者的庄子,本就是为军事学院准备的,如今已在继续修建剩下的建筑,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式完工,诸卿应该知道,修建那座庄子的所有投入,目前都是由宫中承担,没给朝廷增加什么负担。”
听到皇上这么一说,朝堂上的众人瞬间想起,在宫中决定修建那座庄子前,皇后曾兴师动众的召去各部官员随行,一起去建庄子的那块地方巡视考察了一趟。
敢情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众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让皇上看在眼中,乐在心里。
“老臣支持陛下建军事学院的决定,不过军事学院也是学院,依臣之见,理应归属礼部管辖才对。”
能拿到自家手上的好处才是好处,礼部王尚书更关注这个军事学院的归属问题。
这一年中,户部名下先是多了个银庄,后又多了支商队,还在沿海城市设立了海贸司驻地,兵部属下也多了支海军,工部更是接连拿到许多投入巨大的工事,在朝中的影响力大增,让王尚书看在眼中,急在心中。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哪怕国子监其实也属礼部辖管,但王尚书还是对一所新学院更感兴趣。
兵部钱尚书则在瞬间对其怒目而视,“王尚书莫要听错了,这是军事学院,能进入军事学院学习的,是从各军挑选出的优秀将士,这是我兵部的事,与你礼部有何干系?”
王尚书义正严辞的回道,“陛下想让军中将士学读书认字,学国法律令,皆属推行教化之举,乃我礼部分内之责,岂能说是无关?”
礼部的其他官员瞬间表示附和,连之前还想往自家扒拉的国子监的官员在内,兵部的官员见状,当然是不甘示弱,双方瞬间当朝对峙起来。
两边人马,一边抓住‘学院’二字说事,一边抓住‘军事’不放,吵得热火朝天,大有恨不能直接动手的架势。
好在礼部的人还算有自之明,现在的兵部上下,都是军中出身,没一个是吃素的,站在朝堂上,仅那体格都显得比他们更具威慑力。
所以他们再怎么吵,始终都很克制,没有真敢动手,倒是兵部的官员,若不是被早有准备的其他大臣给及时拉住,早就开始上演全武行了。
因为在吵嘴方面,兵部确实比不上擅长引经据典的礼部官员,让兵部官员恨不得用武力强行让他们闭嘴。
皇上只在上面象征性的劝阻了几句,明显没有真心想要干涉的打算,才使得两方越吵越激烈。
因为皇上的这个态度无疑是在表明,让他们两部自己吵,哪方吵赢了,军事学院归哪方辖管。
毕竟这是一件没有旧例的事,归哪方都行,皇上擅自决定其归属,有偏袒之嫌。
对于兵部而言,一所用于培养将士的军事学院,若没能归属到兵部,他们绝对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对于礼部而言,一所学院,哪怕是用来培训军中那些大老粗的,既然它叫了学院,就该天然的归属礼部辖管,兵部与他们争,完全是不识相。
朝中文官出身的人,基本上都支持军事学院归属礼部,因为是这他们文人阶层向军中扩散影响力的一个大好机会。
勋贵与功臣派系则都支持军事学院归属兵部,因为在他们看来,让那些文官来教将士们读书认字,相当于是让他们这些同样没什么文化的人,在对方面前矮人一等。
眼看随着两部支持者的相继加入,这场争吵变得更为激烈,但双方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皇上只得真正出面让他们暂时休战。
“朕好像忘了提醒你们,你们现在争得太早了些,那军事学院从选址到修建,都是由宫中出资,它的归属权目前属于宫中,至于它在接下来到底叫大安军事学院,还是皇家军事学院,还需看你们的选择。”
此话一出,相当于是将一大盆的凉水当头浇下,让殿内众人都在瞬间冷静下来,目光灼灼的看向户部李尚书,这些极具侵略力的目光,吓得李尚书恨不得赶紧捂住自己的荷包。
即便明知周围这些如狼似虎般盯着他的同僚,希望他能给出什么答案,李尚书还是硬着头皮回道。
“臣觉得,叫皇家军事学院挺好,挺好的,还能让大家都免于争执,不伤和气。”
可他将话说得有多好听,周围其他人就觉有多不入耳,钱尚书瞪着他道。
“李大人,这可是我大安的第一所军事学院,到底叫哪个名字好听,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王尚书也赶紧附和道,“是啊,李尚书,建军事学院,乃是关系到我们大安朝廷上下的一桩盛事,你可不能仗着户部管钱,因小失大,坏了朝廷的大事。”
【作者有话说】
眼看刚刚还吵得差点当众打起来的两方人,现在都将矛头指向自己,李尚书态度坚定,毫不动摇,毕竟他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十分丰富。
“组建军事学院的事,完全是由宫中主导,叫皇家军事学院,乃是应有之义,老臣支持陛下的一切决定。”
皇上本在军中极具威望,如今又一力建起皇家军事学院,不仅能提武将与军队在朝廷与民间的影响力,也会更加强皇权在军中的威望。
若非目前还没有合适的机会,朝中有些势力很想在皇上与各军之间,添些龌龊和猜疑,岂愿看到皇权与军权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亲近和睦?
也就户部这个管着朝廷钱袋子的老家伙,整天只关心大库钱物的进出,满脑子只盘算着要如何减少花费,能省就省,别的一概都不愿操心。
“李大人,这军事学院相当于是兵部的国子监,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当然该由朝廷负责建造和管辖,哪有让宫中承担的道理?”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纷纷附和,若非皇上采取的是将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才通知大家结果的方式,强行将军事学院落实下来,他们这些人,压根就不会让这件事通过朝议。
有许多大臣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就是宫中内库钱多才会惹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