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皇后升职记by黄柏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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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奏院的那些来自地方的驻京安员,除了山南省的官员在听说消息后,天天都跟过年似的笑容满面,笑他们山南将要迎来这场泼天的富贵,今岁的功绩算是稳了。
其他各地的官员,都对此感到很不满,纷纷想方设法的联系与自家有着香火情分的朝堂大员。
这才出现今岁的工事规划问题,使得朝中大半官员都下场为自己的祖籍所在地,或是曾任职过的地方争取的现象。
太子当然也对这件事有异议,他再加上有些大臣直接找到他,希望他能出面劝说皇上、皇后改变主意。
哪怕是为了在这些他想拉拢的大臣们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或者说是在帝后面前的影响力,太子都不会拒绝这一请求。
“……如今大臣们都如此反对,而且他们的诉求并不过分,还请父皇与皇后能够三思,这些省府都是大安的疆域,朝廷确实不该只特别照顾一地。”
太子的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他是真心这么认为,哪怕他也知道,以他父母的做事风格,选择坚持要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可是他们既然不愿说出原因,就足以证明,那原因不宜公开,他的这番劝诫是对的。
而太子的这点小心思,压根就瞒不过皇上,他神情淡漠的开口道。
“朝廷为地方规划建设各项工事,都是按照需求安排的,从来都没说过每年都要给各地投建工事,例如承天七年,益州和华远两地有遭遇旱灾的迹象,朝廷就重点在那边多规划了几项工事。”
“如今不过是考虑到山南环境恶劣,太过容易发生水患,才会在今岁对那边多照顾一二,别人因自己的出身,有自身的立场,太子是出于什么立场,来质疑朕与你母后的决定啊?”
面对皇上的质问,太子有些心虚,但他还是强撑着回道。
“父皇,儿臣认为,自古以来,那山南一地就因多山多水,本就很容易发生水患,我大安仅开朝立国不到十年,国库并不富裕,实在不宜为这么一处物产并不丰富的区域,投入这么大。”
这意思是说,自古以来山南都是穷乡僻壤之地,历代前朝都不曾重视过那里,如今大安刚开国不到十年,更加没必要重视那处不能给朝廷带来多少利益的地域。
身为堂堂一国储君,竟然也将自家的国土分个三六九等,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让皇上对这个儿子更为失望透顶。
“不管山南一地的物产如何,那里的百姓如何,都是我大安的疆域,理应得到朝廷的照顾,在这件事情上,不管别人如何质疑,你这个太子,最没有资格张这个口,滚!”
山南一地的掌权势力,在大安开朝立国之初,没与大安的军队动手,就选择主动归附的行为,皇上一直都有记在心里。
从而也知道了山南人的主流观点,就是只求一个安稳太平的世道,并没有要占地为王,割据一方的想法。
这种有大局观,让两地同族百姓都免遭战火的做法,让皇上高看了对方一眼。
只是他身为一国之主,不好有什么特别偏向,只能尽量保证不让山南及山南出身的官员,在朝中受打压。
被皇上毫不留情的驱赶,让备感受辱的太子涨红了脸,可他仗着周围没有外人看他如此狼狈的一幕,还是坚持不愿就此退下。
“如今群臣都对这次的决议深感不满,父皇与母后岂可这般独断专行?儿臣虽然愚钝,但也知道山南再怎么重要,宫中也不该为这一地,惹得其余各地省府不满。”
柳明月冷着脸接过话道,“依太子之见,宫中就该听从群臣和地方的意见做事?还要做到能让他们所有各方都感到满意?”
“母后误会了,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觉得,诸位大臣们都是我大安的栋梁之士,能让他们中的大部人,都站出来反对的决定,肯定存在巨大问题,理应更谨慎一些。”
柳明脸色不变的回道,“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只要是朝中大多数臣子们反对的事,我们就该对其妥协让步?你靠这种讨好大臣们的手段,真正笼络到了多少大臣?”
太子难掩羞恼之色的赶紧回道,“母后岂可如此轻视儿臣?儿臣乃是一国储君,怎么可能需要这种方式笼络大臣?”
柳明月以审视的目光扫视着对方,“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对本宫与你父皇说出这番话?质疑我们的决定?”
太子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仿佛自己所思所想的一切,都能被对方看穿,让对方轻蔑的鄙视着、耻笑着。
难以言喻的不甘与羞耻感涌上心头,让他两眼泛红,怒声回道。
“儿臣是已经成年的储君,有权参与重要朝政的决策,父皇不该遇事只与母后商量,一味听信母后的建议,母后不过是位见识有限的后院妇人而已,儿臣才是打小就开始学习经典史集,得朝中大人们认可的太子。”
早就知道他的想法,此刻听到他当面说出来,皇上根本不受影响,语气冷淡的回道。
“你的储君身份和地位,是得自何处?是得自朕与你母后,而你一边仗恃着自己是朕与你母后膝下唯一嫡子,屡次犯上,是为不忠,一边屡次忤逆你的母亲,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你有什么资格继承朕的皇位与江山?”
相似的斥责与质问,从柳明月的口中说出时,太子更多的是感到气愤和不服气,如今听到他父皇也这么说,瞬间深受打击的跌坐在地,莫名的惶恐溢满心头。
“父皇,儿臣也是一心为国,是为宫中与朝廷考虑,儿臣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竟然惹得父皇如此严厉的苛责?”
皇上冷冷的看着他回道,“你最无可救药的地方,就在于,你读了那么多的经典史集,嘴上说得头头是道,事实上,则是根本没能真正领会那些经典史集所教导的道理,却还自以为是,错而不自知,朕与你的母后一再宽恕你,结果你却屡教不改,还得寸进尺。”
皇上当即让人拟了一份圣旨,直接毫不留情面的斥责太子身为储君,目无尊上,不知仁义,结党营私,罚其于东宫闭门思过。
太子数次被罚禁足,这是首次以公开的圣旨,当众斥责太子言行失德,再加上几句,就能直接成为一份废太子的诏书。
这么一份措辞严厉的圣旨在朝堂上宣读后,众大臣的脸色无不大变,谁都知道太子是帝后唯一的嫡子,皇后临朝执掌朝政,太子的地位稳固如山。
太子数次被罚禁足的事,大臣们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皆因他有位足以护着他顺利继位的好母亲。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太子这回竟将帝后惹得如此动怒,皇上下了这么一份毫不留情面的圣旨,皇后竟然没有阻止。
皇后怎能不阻止呢?
这是无数人心中的共同疑问,甚至连最受打击的太子在内,他想不通,他的母后怎么能不阻止呢?
他明明她唯一的儿子,是她在将来能继续安享荣华富贵的依仗,她明明有这个能力,竟然不愿护着她?
哪怕没有直接废太子,这么一份圣旨给太子的声望与地位,带来的打击和影响之大,也是极其严重的。
若非都知道太子是中宫嫡子身份,是毋容置疑的,以皇后所掌握的巨大权势与影响力,皇上不可能真正废太子,没有人会相信他还有顺利继承皇位的机会。
可也正因如此,朝中众多大臣依旧坚信,太子的储君身份依旧稳固如山。
所以他们各种上奏,为太子说好话,劝皇上、皇后不要因一时的不满,就如此大动肝火,如此严厉的责罚太子,谁家孩子都有不听话犯错的时候,要多加教导和劝诫。
皇上看了几份相关奏折,直接嗤笑出声。
“朕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竟有被这么多人教导,该如何当老子的时候,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朕的太子,跟他们的儿子能一样吗?没有能担负得起这江山与朝堂的能力与心胸,朕对他如何能放心?”
若是在寻常人家,儿女只是在家中自己人面说,说了不该说的话,透露出不合适的想法,无伤大雅,当然可以用他们说得方式解决。
可他们是一般家庭一般人吗?太子的言行观念中所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能对皇后地位和威望构成威胁,他当然不能继续容忍。
原本留着他在朝中,任他上窜下跳,是看观望一下朝中大臣们的反应,评估一下某些大臣的立场与心性。
如今看来,这份放任,越发助长了他的心气,让他对皇后越来越不屑和不满,而且到了敢将这个态度直接摆在明面上的地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陛下不必跟他们的自以为是一般见识。”
皇上扔下手中的奏折,起身坐回自己的躺椅上。
“朕才没空跟他们计较这些,这样也好,他们忙着教朕该如何教儿子,就没空再为山南的事吵嚷了。”
说起这件事,柳明月摇头失笑道。
“依臣妾看啊,大多数人也有意想借这件事转移重心,都知道山南的事已成定局,不过是吵给外人看的而已。”
皇上又何尝不知道那些大臣们的想法,这些朝臣中的大多数人,都不过是碍于情面,才会为那些地方争取,只为展现自己念旧情而已。
也就太子当了真,还真以为他们有多重视这件事,跑来义愤填膺的说这件事,想借此彰显自己,获得那些大臣的认可与支持。
“是啊,就是苦了咱们那位被当台阶下的太子了,好在他自己压根就意识不到,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被亲爹吐槽的太子,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那道让其颜面扫地的圣旨,再次被罚禁足的太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像以往的许多次般,向自己的父皇与母后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而已,就算被罚禁足,为何这次会这么不留情面?
皇上亲口质问出的那句“有什么资格继承”,更是让太子感到惶恐不已。
他总算通过这句近乎直白的质问,加上那道斥责他的圣旨,隐约意识到,自己一直视为板上钉钉的事,有可能会生变故,他可能不是父母唯一的选择。
可他实在想不通,除了他这个唯一的中宫嫡子,他们还能选谁?谁能给他的储君之位构成威胁?
没有人,有他在,他的母后一定不会允许皇位继承人的位置,落入别人之手。
更何况他那些兄弟,连五皇子在内,没有一个获得临朝观政的资格,他的父皇丝毫没有偏向或是欲培养其他兄弟的迹象。
这次被禁足的太子,首次真正体会了的患得患失的惶恐与无措,在自己居住的殿室内焦虑不已的反复思考,为什么这次会这样。
东宫的陈昭训、黄侍妾,与前几个月,陆续进入东宫的几位侍妾,都相继过来送汤送点心,都被太子拒之门外。
丈夫受到如此不留情面的公开责罚,太子妃当然也跟着丢脸,不过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所以也算是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不过她还是在下值后,赶紧回东宫看望太子,作为向来将婆婆的教导都牢记在心的人,她这次有意不提自己的婆婆。
“殿下莫要太过焦虑,父皇对您的期望甚高,才会如此严厉,想来只要您能好好写份认错思过的奏表上去,父皇就会消气了。”
太子不耐烦的皱眉回道,“孤这次没做错什么,只是就山南的事情,向父皇提出异议,说了几句直话而已,我实在不知道,父皇这次为何会如此动怒。”
他更想不通的是,他母后这次为何不护着他,竟然任由他父皇下了那么一道让他颜面扫地的圣旨,他可是母后唯一的儿子。
看着至今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的太子,太子妃只觉心累,哪怕她没在现场,也知道事情肯定不像太子说得这么简单。
公公和婆婆都是很宽容大度的人,能让他们如此动怒,直接下了这么一份圣旨责罚太子,字里行间毫不掩饰他们的失望与痛心,肯定是太子说了什么让人忍无可忍的话。
“殿下要知道,咱们与普通人家不一样,父皇乃是这一国之主,咱们不仅要孝敬他,还要忠于他,说话做事,还是要存一些心,不可仗着咱们是小辈,就言行无忌啊。”
哪怕太子妃是温声劝慰,依旧惹来太子的严重不满。
“孤对父皇向来尊敬,他却说孤不忠不孝,他若对孤结交大臣的事不满,直接说出来,孤肯定就不做了,可他一直放纵孤,现在又指责孤结党营私,他宁愿让母后临朝理政,都不愿让孤帮忙,在父皇心中,孤竟连母后一个妇道人家都不如!”
说到后来,太子的怨愤之情可以说是溢于言表,太子妃却听得眼前发黑,她算是知道皇上这次为何会如此动怒,不愿再给太子留面子,皇后也没阻拦了。
“殿下怎么能这么想呢?那是咱们的母后,她能临朝,对咱们只有好处啊。”
哪怕婆婆的嘱咐,用被牢记在心中,太子妃此刻还是忍不住想要为自己的婆婆说句公道话,这也太让人忍无可忍了。
太子闻言,眉头一皱道。
“孤倒是忘了,你一向亲近母后,又如何能明白父皇宁愿让母后临朝,也不愿让孤接触政务,给孤带来的奇耻大辱?”
太子妃有些费解的问道,“殿下为何会将母后临朝视为奇耻大辱?您难道忘了,是从母后开始临朝起,咱们东宫的地位才会变得如此稳固,朝野上下只会因此而更加尊崇殿下,认可殿下,臣妾若没记错的话,您在那时,也曾为此事感到高兴啊。”
太了闻言,不禁神色一凝,他想起来了,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都是因为受洪少师等人的观念影响。
他们并没有直接说,而是在言语间这么暗示他,让他觉得,皇上是因怕他这个已长成的太子夺权,才有意打压他。
让皇后临朝,却不让他这个太子辅政,锻炼处理政务的能力,就是为了让外人认为,他这个太子太过无能,所以皇上宁愿重用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愿重用他、分权给他。
所以从那时起,他因不敢怨主导这件事的父皇,便恼了自己的母后,认为是她不该配合父皇临朝,抢走了本属于他的机会。
当时的他,怀着对洪少师等人的满心信任,当然不会怀疑洪少师等人的言语,便就此形成了固有印象,后来还越来越坚定的这么认为。
如今洪少师等人的事情,都已查清楚,太子曾听说过那些东宫属官对他做的一些事,想要他们曾蓄意挑拨他与父母之间的关系,让他更听信于他们的供词。
可他一直没勇气亲自调阅相关案卷,也不愿相信他父皇母后有意让他知道的那些供词,因为那些若是真的,会将他堂堂一个太子,衬得太愚蠢。
也正因他打心里不愿相信那些,所以他也不曾认真反省和审视自己在那些人影响下,一直以来坚持的想法和观念,是不是存在什么问题。
看到太子呆立在当场,满脸的不敢相信与无措,太子妃又对自家这个刚将她气得不轻的丈夫生出几分怜惜。
【作者有话说】
“殿下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听到太子妃的疑问,太子骤然从之前的回忆与纠结中反应过来,有些羞恼的回道。
“不管怎样,孤毕竟是太子,如今然已长大成人,完全可以帮父皇分担更多政务,父皇却弃孤不用,重用母后,母后也不帮孤争取,乃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这话,太子妃的心中刚升起的那点怜惜与关心,瞬间消失无踪,她觉得自己是糊涂了,才会怜惜这个头脑不清楚的男人。
纵观历朝历代,太子妃就没见过哪位太子能像她丈夫这般,因父母的优秀,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将太子之位坐得如此稳固。
可这位却是个不知惜福的,仗着自己所拥有这一切,拼命的作死,作到令他的亲生父母都对他忍无可忍的地步。
想到自己现在也只有一个儿子,太子妃觉得她有必要再努力生个儿子,要不然,自己膝下的这根独苗若踩他父亲脚后跟,婆婆现在这两难的处境,就是她的将来。
“据臣妾所知,早在我们大婚前,陛下就已恩准殿下上朝观政,开始陆续给殿下安排一些政务练手,母后临朝后,又给了殿下更多的接触朝政的机会,即便是在殿下受罚的日子里,父皇与母后仍然在教导殿下,让殿下了解朝堂局势。”
听到太子妃提及那些过往,与之相关的记忆,迅速跃入脑海,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同时他也意识到,他甚至忘了,自己为何会忘记这一切,从何起,开始觉得自己不被父皇、母后重视,没有得到自己身为太子应有的权力与地位。
好像就是在不经意间,他就在不知不觉这么认为了,他日常接触的人,好像也都这么认为,没有人像太子妃般提起过那些过往。
而他与太子妃,已经有许久不曾像现在这样好好说过话了,只因两人总是话不投机,说个三两句就不欢而散。
至于这回,他之所以愿意跟太子妃说说心里话,也是想要借太子妃得母后宠爱,让她帮忙在父皇母后面前帮忙周旋。
不过这次是太子妃对他没了耐心,在知道太子的这些真实想法后,她更为自己的婆婆感到不值和憋屈了。
只是太子显然对此毫无所觉,仍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委屈和不安,为自己会产生那些错误的想法和言行找理由开脱。
再次离开东宫回坤元宫时,太子妃忍不住叹了口气,摊上这么个让人一言难尽的丈夫,硬将稳固如山的太子之位,给折腾得岌岌可危,她的压力其实也很大。
虽说自古以来,讲的都是夫贵妻荣,她与太子是夫妻,注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太子这边出了问题,她与孩子的处境可能也会变得很艰难。
但是对她而言,她只能更加努力的全心支持和侍奉好自己的婆婆,只有婆婆能够长命百岁,还能一直掌权,无论她那个靠不住的丈夫如何,她与儿子都能无忧。
想到这些,太子妃突然发现,自己的目标与方向变得更明确了些,若她丈夫能顺利继位且掌权,她与儿子的地位,还真不一定会像现在这么稳定。
柳明月还不知道她的这个儿媳妇,打定主意要抱她的大腿,跟她希望皇上能活得更久一样,打心里期待着她能健康长寿,还能一直掌权,给她与儿子当顶梁柱。
若是知道,她一定会告诉对方,祝愿她健康就行,能不能长寿不重要,她更希望能有个合格的继承人,尽快接过这江山重任,她可不想到了该退休的年纪还退不下去。
当天气一天比一天转暖之际,陆续有山南的消息传回京中。
直到这时,宫中为了帮山南,尤其是地形最复杂的千山府与昆州府防水患,可谓是不遗余力。
不仅招募大量劳工兴修水利,还加在人口聚集区域的周围加固山体,甚至还在一些地势高的山上挖洞筑墙,建应急驻点。
朝廷只出了兴修水利的钱,后面那些工事都是由宫中产业的人负责与出资,总投入甚至在朝廷的投入之上。
让京中百姓大为羡慕,他们都知道给宫中与朝廷投建的工事干活,所能获得的各种待遇。
所以在他们看来,朝廷与宫中加起来,往山南投了几百万两银子,人工费用要占大半,那里的人算是有福了。
得知相关言论,柳明月忍不住叹息,给朝廷与宫中投建的这些工事干活,可不轻松,在这个没有机械设备可使用的年代,一切都要靠人工,又苦又累,收入其实很微薄。
“还是咱们的百姓过得太过穷困,才会觉得能有机会给朝廷的工事干活赚工钱,是件‘有福’的事情。”
听到柳明月的感慨,对此很有切身经验的皇上回道。
“百姓们能遇上像皇后这样大方的主儿,当然称得上是很有福气,对穷困的老百姓而言,被征徭役,活不少干,还要挨打受骂,一文钱都赚不到,才是常态,像咱们这样管吃管喝,还给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史无前例的大好事。”
皇上觉得,若非有皇后给出谋献策,还用心经营,让宫中富了起来,朝廷也跟着沾了大光,有了钱,他怎么也做不出这么阔绰的事。
即便他自己深知上位者是如何对待底层百姓的,可是当他成为上位者后,纵然有心,也无力做出相应的改善。
所以自古以来,无论朝代如何更迭,底层百姓的生活状态基本不会出现什么改变。
不过现在到了他们大安,情况变了,这三四年下来,大安所投建的工事,比前朝上百年间加起来的都多,竟然都没征过徭役。
本来会令人谈之色变的各种大规模的工事,现在竟成了从朝中官员,到地方官吏,再到当地百姓,都争抢和期待的大好事。
每每想到这件事,皇上都感到有些自得,他这个皇帝,当得绝对不亏心,同时他也很庆幸自己有个贤内助。*
要不然,他现在的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更别想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在这指点江山,与皇后一起享受万民称颂。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三月底,近两年非必不得已,很少会主动上门的常贵妃,再次找了过来。
“……妾身就想着,这御花园中景色正好,娘娘已有四五年不曾举办过赏花会了,今年何不再举办一次?要是能顺便将五皇子、三公主和四公主的亲事,都趁机给确定下来,就更好了。”
五皇子今年周岁十八,三公主周岁十五,按照时下的习俗,确实都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间。
至于周岁仅十三的四公主,柳明月觉得还小了点,可是这里的人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而她受前世的认知影响,总觉得这些不满二十周岁的少男少女,都还是孩子,就这么一直给疏忽了,以当下的观念来讲,着实有失自己的身份。
不过柳明月可不想因此而落下话柄,所以她选择先发制人。
“嗯,贵妃的这个提议不错,不过这五皇子的亲事,还没确定下来吗?本宫怎么记得,早在几年前,你就曾为此事特意找过本宫,说是你已经有了安排,还担心本宫会给五皇子乱点鸳鸯,本宫为避嫌,只好没再过问此事,如今想来,还真有些失职啊。”
常贵妃确实打着想借这次的事,暗示皇后不称职,不操心适龄皇子、公主们的亲事,从而好趁着皇后理亏,达成心愿的主意。
如今被皇后倒打一耙,本来还笑吟吟的常贵妃,顿时神情一凝,强撑着笑脸回道。
“娘娘言过了,是妾身该感激娘娘的体恤,五皇子前几年的年纪还小,妾身就没急着给他说亲,如今他马上就要到及冠之年,妾身才想着该好好张落这件事了。”
柳明月见好就收,微笑着点头道。
“也是,这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孩子们就都长大了,既然贵妃提了,这赏花会的事情,就给尽快安排上吧。”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这场赏花宴,就交由你与贵妃负责操办一下,两位适龄的公主与她们母妃那边,要提前通知一下,也好让她们有所准备,不过两位公主的年纪都还不算大,能遇上合适的最好,没遇上合意的,也不要着急,在这种关系到公主终身的大事上,将就不得。”
太子妃恭敬的应下后,然后看向常贵妃道。
“儿臣还没操办过这种赏花宴,没什么经验,还要有劳常母妃多指点。”
常贵妃心中暗喜,矜持的端着长辈身份回道。
“太子妃太过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由我们皇后娘娘亲手调教出来贤能人,负责操办这么一场赏花宴,肯定不在话下。”
口中这么说,常贵妃的心中却有些不甘,就这么一个孤女,只因是皇后的儿媳妇,嫁入东宫后就能大权在握,在这宫中就能压她这个贵妃一头。
不过再怎么不甘,常贵妃也不敢真正表现出来,就像是太子被皇上下旨斥责、处罚,她也只敢在私下里幸灾乐祸的偷笑几声,不敢真正在人前流露半分一样。
而且她早有想要提议举办赏花宴,为五皇子选妃的想法,就因太子遭责罚的事,没敢开口,一直给拖到现在。
常贵妃离开后,柳明月才嘱咐太子妃道。
“除了按旧例该邀请的人,本宫回头还会让人送些资料给你,你看着给发份请贴,咱们只给负责搭好台子,确保不会出什么差错就行,其他的,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咱们不要干涉。”
得了婆婆的这番嘱咐,太子妃就觉压力小多了,给人拉红线的活儿,很容易办得吃力还不讨好,像这样就轻松多了。
像这种关系到皇子、公主的事,柳明月当然不会瞒着皇上,而且她也没有试图甩锅。
“……都怪臣妾疏忽了,幸有贵妃今日提起,臣妾才发现自己的失职。”
皇上不好意思说的是,他这个亲爹,其实也将这件事给疏忽了。
“这事儿怎么能怪你?本就该由他们自己的母妃操心,何况常氏当初还曾为此特意找过你,求你不要干涉五皇子的亲事,你只不过是如了他们的愿而已。”
柳明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虽说皇子、公主们都是由他们自己的母妃负责教养,但臣妾毕竟是嫡母,还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希望这次的赏花宴,能让他们都得偿所愿吧,就是不知陛下这边可有安排?”
皇上摇摇头道,“朕早前曾考虑过,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之前看好的几家人家,现在大多都出问题了,证明朕这挑亲家的眼光估计不怎么好,就懒得操心了,让他们自己选去吧。”
柳明月不禁失笑道,“陛下倒也不必因此,就对自己的眼光起疑,是那些人家自己犯错,与您何干?不过臣妾已经交待太子妃,让她结合稽查司的人提交上来的资料,会邀请一些家世未必怎样,家见与品性不错的人选,再将这些人的资料交给常贵妃她们做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