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直播弑君by文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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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萧砺火速认错,暗自琢磨这其中的政治意义,难道他还尊重皇帝?
还是觉得尴尬?也是,这种黄段子应该搂着胖狐狸咬耳朵说,跟他说仿佛我有什么意思似的。
“修道之人怕的就是心猿不定,意马难拴。好好的跟人谈婚论嫁,在人伦之内,算你是在家的居士,不耽误修行。但探听别人家的阴私,传播别人的黄色爆料,从下三路攻击羞辱他人,对方受的伤不如被你踢一脚,却深深损耗自己的修行。佛家讲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不无道理。”
“多谢师父,我以后一定注意。”萧砺忍不住吃一口代餐,轻轻依偎在师父身边。
虽然萧砺高挑强壮,胜在他也魁梧伟岸,没有弄出大鸟依人的身材比例。
耶律主持惊异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困了也不应该靠在我肩膀上睡,没那么熟。
萧砺既不好意思说自己的仅对萧峰可见的恋爱脑,也不好意思说突然想吃代餐,但真没别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要贴贴一下,轻声道:“不知为什么,每次到师父这里,就觉得想家。”
耶律仁先微微提起来的心又结结实实的放好了,也放低了声音:“当年我有三个女儿。可惜现在都重归轮回,我几百年没见过她们了。”
萧砺轻声道:“我爸爸从来没理过我,也没给我讲过做人做事的道理。”
当然老娘也不需要一个小白脸来多说废话,一个Loser,年少时仗着漂亮荒废时光,毫无成就可言。滚开离我远点。
下属/弟子真情告白说’上司/师父您的谆谆教诲真的很像我父亲‘,其实是千秋常见,每朝每代数之不尽。通常连带着跪在面前抱住上司/师父的膝盖,声泪俱下真情告白,之后是单纯送礼拉关系,还是送礼之后求上司帮忙求救命,那就看需求了。
但如果是一个档案上写着自幼失怙的、一个殷勤本分的小女鬼这么说,就有些惹人怜爱。
萧砺很会控制气氛,低低的说:“他也从来没有和我坐在一起,看无聊的电视节目。从来没抱过我。”
“唉。”除了拍拍头之外,也不好多做什么。“我女儿精于骑射,善于音律。”
萧砺心满意足的继续靠在他肩膀上,不论是当做代餐,还是为了前程,这都挺好的。
无聊的相声终于说完了,李隆基和杨玉环笑得不行,但辽代人也没get到,又慢慢悠悠的看了半份申请修建后土宫分宫的文件,地方偏僻的很,适合把澹台子规派过去独当一面,也免得他常年和项羽对战。不是用他去磨砺项羽的霸气和杀气,倒是用项羽来磨他的情劫——多挨几次打能好点。
接起语音通话:“查出来了?唐朝这期节目是谁主导的?”
“主持神机妙算,在汉高祖派人收买林云志之后,汉高祖不愿意单独出价,折价把消息卖给了唐高祖。在赌局结账之前,就把成本全部收回。”
萧砺回去坐正: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情况下不会笑。
主持又问:“唐高祖有什么计划?”
“这个打听不出来。主持,他们认定了后土宫扶持萧砺这一伙,不会帮他们。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为了消除怨气出一份力,但各怀心机。”
“哦?难道唐太宗不动?”
“唐太宗酒后说,要带狄青和尉迟敬德,三人三马,直接杀入安史之乱中,先杀燕王,再杀明皇。”
萧砺本来在吭哧吭哧的忍笑,觉得刘邦牛逼不愧是有很多部电视剧的大男主,一听这话笑容凝在脸上,这吸引力太强了,我都想看,我有什么可看的。真正的牛人,我抄作业都没法抄,全靠自身实力过硬。
摸出手机来刚要同步消息,转念一想,消息发过去只会让林祭酒吱哇乱叫,唐太宗这是真正的阳谋,别说我不行,把谁请出来竞争,都不好使。
耶律仁先伸手虚按:“进去的真是武惠妃?”
“主持,这不确定。”
“哦?”
“因为我们没有见到则天皇后,不确定她是幕后指挥,还是亲自前往。也未知唐高祖为何选中武惠妃。之后如何做,请主持示下。”
“稍安勿躁。他们要是能消除怨气,怨气乐意看自己的仇人对头死一次两次乃至千百次。他们要是不能,再说。”
“明白了。”
萧砺等他结束通话,琢磨良久,低声问:“梦里相寻告:俺早登泉台也,此生呵,须要退步抽身早!师父早预料到这样的事了?”所以在我拜师时候,送我这样一把扇子,叫我要准备好知进退。
“江山代有才人出,又有谁能独领风骚?古往今来,不必乱世,只要有点事,就有许多有才略有胆识的人争相抓紧时机,扬名立万。”无意多说这个话题,示意她看屏幕:“子夜十分,他们的剧情就要出现了。”
萧砺叹了口气,也无意再贴贴,看竞品、敌台的变故。
更漏上的刻度变了,李隆基喝的醉醺醺,满朝官员也醉的东倒西歪,任凭侍从扶着各奔东西。大唐有宵禁不假,但皇帝通宵达旦的宴乐,谁敢于劝谏阻拦?
况且今天只是喝到半夜。
那姿容雍容华贵美艳非凡但七窍流血的女鬼无声无息的跟在皇帝的车驾后面,等到半夜三更,阴气最重的时候,她忽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光团,双手一拍,这光团散做星星点点的光芒,飘散在天地之间。
萧砺的疑惑还没说出口。
屏幕上温温吞吞的画面突然惊变,一个男人睡在床上,猛地惨叫一声跃起,旁边出字幕【哥舒翰】。
下一个镜头【高仙芝】,他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拔出宝剑,却又踌躇不前。
又一个男人在醉意中醒过来【杨国忠】
远处的【李白】【杜甫】【王维】纷纷在醉意和睡梦中惊醒。
皇帝身边的【高力士】【李林甫】,也接连露出惊愕不安的神情。自然是不敢说做了这样的噩梦,谁敢和圣人说江山倾覆危在旦夕?之前预警过的人,全都被革职流放。
噩梦虽然历历在目,万分清晰,不像是一个梦。但……
但要是不能弑君,就只能低眉顺目,小心不要走漏风声。
【宫女】们忽然惊呼痛哭,她们顾及的事少,反而互相低声询问,做了个怪梦。
杨玉环咳嗽着惊醒过来,愕然看着醉卧龙床的老圣人,抚摸着白皙娇嫩的脖颈,一时间六神无主。
除了李隆基本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未来的命运,以及安史之乱。
第105章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高力士已经暗暗的哭了半夜,他梦见安史之乱,皇帝仓惶幸蜀,马嵬驿贵妃殒命,直到最后自己被迫离开效忠了一辈子的主人身边。因此根本睡不着,一大早敷粉遮掩,在皇帝的寝殿门口徘徊惆怅。
有心奉劝圣人励精图治,以防安史之乱。又深知皇帝的性情,你劝他励精图治,不就等于说他现在荒废懈怠,对朝政失去控制力。那如何听得进去。
正在这里沉思,见贵妃懒得梳妆,只穿一条齐胸二十破间色裙,肩头笼着薄纱披帛,缓缓走出层层叠叠的纱幔,站在玉阶上,对花不语。
高力士回想起马嵬驿场景,还觉得历历在目,万分痛惜:“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李太白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杨玉环眼圈微红,略带悲伤:“你怎么来的这样早?”
高力士已经想好了,圣人虽然听不进去劝谏,可他也不问朝政啊。自己每日住在圣人寝殿旁,随行服侍,四方文表进献过来,一部分自己处理,自己处理不了的才转呈圣人面前。宇文融、李林甫,这些文臣武将哪一个不叫一声阿翁、阿爷,就连在梦中,安禄山也是得了自己的首肯,才能出现在御前。要趁现在掐死安禄山史思明两个小喽啰,不叫他们来到御前,不许他们发迹变泰,这岂不是轻而易举。
莫非是天象示警?是上天庇佑圣人!想到此处,满脸堆欢:“得了一个美梦,欢喜的睡不着觉。”
“啊。”贵妃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瞧着宫殿内外的大量鲜花发呆。
不知道该说什么。
早班的侍女们已经来做准备了,天还没亮,采集了许多花瓣上的晨露,用以贵人洗漱。又抬来大桶盛开的鲜花,金盘和各种花瓶中,全都丢掉昨日旧花,换上新的。
栖栖遑遑的,都不敢和女官说。女官们也梦到了安史之乱中,各人的死走逃亡,永固的江山一顷刻间崩塌。
李隆基睡着的时候很高兴,睡醒之后依然很高兴。
在天然的花香、浓烈的熏香和女人身上的香气中醒来,尚未起身,就开始琢磨今天玩什么。
现在没人让他不高兴,任何说出话来让他不痛快的人,以及可能在未来不让他高兴的儿子,都死了。
左右低着头上前服侍,心中尽是隐忧不安,十分惶惑。
李隆基四十多年不懂读空气,别说是宫女内侍情绪上有什么问题,就算是皇后妃子儿子女儿伤心难过,他也不管不问,还要责怪对方扰乱自己的雅兴。
但今天确实很奇怪,奇怪之处在于杨玉环忽然装的像个贤妃似的,劝谏皇帝要多花心思在朝政上。
紧接着高力士也递了两份谏表和举荐贤才的奏本过来。
真是扫兴啊。
皇帝不上班,李林甫是要上班的,镜头就落在李林甫身上,那种电视剧里刻板脸谱化的老谋深算人士。
李林甫琢磨了一下,这事儿还不简单,提议圣人别用胡人为将,问题就解决了。
忙到下午,被召进宫,却不是奏对,而是高力士批阅奏折,有问题要见他。“呵呵李相。”
“啊呀高将军!”李林甫笑容可掬:“学生来迟了。”
萧砺微微有点消沉,在想自己的事,就算将来失业了,我有一家店,可以努力修行,也有一点点名气,只要善加利用,不至于大起大落落落落。在闺女抵达终点之前,总能积攒不少财富,有名望有财富,在这个还算太平的阴间换一条赛道,或是雇人做生意我专心修炼,或者是争取进入三寺,都可以说是前程远大,还省心,虽然不如当下。
突然手机响了:“师父,我出去接一下。”
得到允许,这才出去接电话。
林云志的声音在对面响起:“看没,李隆基在自己打造的信息茧房和超级舒适区里真的很舒服。人要想好好活着,有进步,还是得每天三顿跟人骂架,那才能不断校准自己的思维。”
萧砺绷不住乐了:“这是吾日三省吾身的新解?”
“没错。”林云志道:“你看了么?之前是美女和老头跳舞,现在是美女和老头一起起床,俩老头凑一起嘀咕,连背景音乐都没有,差评,没有滤镜,差评,到现在也没看出来他们的计划,差评。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就算黑天跳转,耽误我四个小时。”
萧砺:“是啊。我看了,在我师父这儿一起看的。”
林云志短暂的沉默了一会:“不跟我玩,下了班就去找你师父?”
抱大腿抱的这么起劲?
就算他很牛逼,地位极高,你也太殷勤了。
萧砺扶额,苦笑:“这话让我怎么说?”你是吃醋了还是根基不稳?
“一分钟通话几十块钱,等我回去了咱们再聊。”
“用不着替我省钱。”
萧砺撩起衣衫,在门外下了台阶,靠在荷花池边的栏杆上,伸手去弄了一点水珠在荷叶上滚来滚去:“林老师大手笔。那您预测预测,接下来会有什么剧情。他们还杀不杀李隆基了,他好日子展示的时间再长点,怨气都要涨了。”
“已经涨了哦。”林云志低声说:“耐心看,我不信他们没做好准备,不太可能让观众失望。就算李渊不善于搞剧情,他还有牛逼儿子和腹黑孙子和善于杀人的孙媳妇呢。”
“哈哈。”
“那个猩猩点灯的特效是什么?你师父说了没有?”
“什么,哦哦。这个猜不出来,法术都有光芒,但不按照色号来区分,就算从数量上来看,也不确定是哪方面的。”
林云志苦笑一声:“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我单独跟你说话,旁边没人,萧萧,实话跟你说,我刚开始准备时,以为最大的敌人是辟雍内的保皇党。都督压制住所有保皇党,以为最大的敌人是历代皇帝。历代皇帝都被后土宫劝服,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合适的女主播。找到了合适的女主播,现在才知道那句话说得对……明君是革命的最大阻力。他们要是早点施舍了昏君暴君,我算个屁。”
萧砺听她语气苦闷,忽然心里一软,找了个借口鼓励她:“他们做他们的,他们越是争抢话语权,越说明你做得对,林祭酒,您代表是辟雍的态度,冥府和各个领地关系融洽,但不会拱手相让。我是能力不济,直播时也犯过不少错,将来有合适的人选时,应该给更强的同僚让位,但林老师幕后指挥没犯过错,多年来劳苦功高,只要坚持廉洁奉公(重音),实心用事,积微成著,自然鹏程万里。”
环境好你就升职加薪,环境不好就拿现在的工作成果准备跳槽,怕什么。
好熟悉的套话,简直张嘴就来,但也确实有用。
电话另一端沉默良久,只有轻柔的呼吸声在耳畔起起伏伏:“你这话说的跟我大伯一模一样。我倒觉得,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归隐山林,咱们也去做隐士。”
萧砺哈哈一笑,虽然听了李世民的企划案之后感觉心灰意冷,无地自容,但怎么混也不至于归隐山林。左右看看无人,压低声音:“乖宝?”
林云志咯咯笑:“渣女!竟敢用气泡音撩妹!”突然大叫一声:“我艹!!快看屏幕!”
萧砺猛然转头,三步并做两步,蹿上台阶推门而入,顿觉目瞪口呆,不自觉的说出口:“我c!”
一记掌风迎面拍来,啪叽一下拍在她额上,倒是不疼。
主持怒道:“不许说脏话。”
冲进来对着师父大喊一声脏话,我就是你亲爹也得揍你。
萧砺仍然看着屏幕:“这是附体??”
屏幕上依然是无聊的天宝年间·大唐盛世,无聊的’圣人‘在准备吃大块的肉和面饼,羊腿看起来用富饶的香料腌制入味,烤的美拉德反应和滋滋冒油并存,面饼虽然不厚却雪白柔软,用黄油起酥,几乎能让人闻到香气。
这种整条羊腿要用刀子自己削着吃,或者让内侍切片,但一定要整个端上来。
内侍手中有刀。
刀是玛瑙柄的镔铁小刀(大马士革)。
精致小巧,花纹美丽。
就在这一瞬间,刀光一闪。
有一块肉被轻巧无声的切开。
李隆基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刀,事发突然,他咯咯的顺着脖子和口腔两头流血,很快就染红了黄袍的前襟,惊愕的指着面前的内侍:“宝义!你!”
老皇帝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刺客,花白胡须上挂不住血珠,完全想不明白,一个深受皇恩的人怎么会行此刺杀之事。
仓惶用手去退拒宝义手中的刀锋,浑身都在发抖。
株连九族!一定要株连九族!真该死啊!
早知道太子要篡位!他竟买通死士!
那内侍相貌清秀身材纤细,不过十四五岁,皮肤白皙双眼红肿,之前一直低着头跟在圣人身后,这时候才第一次在镜头前露脸,攥着刀柄摇摇晃晃:“昏君,昏君,我必要杀你!”
说罢,伸手把刀一拔,又被鲜血喷溅了满手。
其他人竟全都呆愣愣的在旁边看着,一动不动。
好像所有人一瞬间都被施了定身法,又像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是冷漠阴暗的同谋?还是被安史之乱的记忆所震慑?
屏幕前的观众不得而知。
李隆基的脖颈上如喷壶瓶口,狂飙鲜血,竟然还能挣扎踉跄着,站起来踉跄了两步,愤怒的指着周围所有人,嘶嘶漏气:“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你,你,啊!”
在死去的最后关头,他忽然看到一个七窍流血的贵妇人站在自己面前,幽幽的盯着自己。
愣了一下,才认出这是武惠妃。
一个曾经的宠妃。
难道是寿王意欲谋反?
难道他竟敢对圣人心怀不满?
武惠妃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鬼魂作祟?难道追封皇后还不够,她还想觊觎帝位?
李隆基费力的思考,你们所有人受朕的恩惠,却没有人懂得感恩。
高力士怎么看也不看朕一眼,玉环怎么一动也不动,你们都盼着朕死?
思考的过程如此漫长,最终戛然而止,因为他嘎了。
内侍一刀刺入自己腹中,转瞬间也死在地上。
屏幕上忽然切换到回忆杀,这内侍本是官宦子弟,因事获罪,八岁时净身入宫。
因为相貌清秀性情温顺,倒有内官愿意提拔他,捏着男孩的小脸:“你从今往后,就叫宝义。天下至宝就是义气啊。”
“是,干爹。”
小小内侍换上了更整洁漂亮的衣服,有样学样的捧着食盒,跟在干爹身后,也去读书识字。
提拔他的干爹,在某一天夜里,把手伸进了宝义的被窝中。
深宫之中,唯有顺从而已。
在皇帝身边服侍,干爹带着他到高力士面前,皇帝除了高力士之外,只喜欢年轻漂亮机灵的人。
“干爷爷,这孩子叫宝义,是孙儿的干儿子。快来拜见老祖宗。”
又读书识字,又有些胆量眼色,长相也没长歪,依然留在皇帝左右,殷勤侍奉,也成了高力士的心腹。
安史之乱开始时,宝义已经是个中年人,就和其他高力士的心腹一起,被士兵驱赶到街上。
宝义慌乱的不敢出声,踉踉跄跄的和同伴走在一起,顺从的低着头。
他的宅邸被安禄山的士兵霸占,婢女同样被霸占,但还能活着就好。
有什么东西迸溅在他脸上,伸手一擦,认不得是什么,只认出干爹的脑袋突然残缺不全。
眼前的最后一幕,就是安禄山的士兵高高举起的,沾着红白之物的铁棒。
最终一切结束。
回忆闪回结束之后,依然是染血的大殿,一动不动如同木胎泥塑的群臣,在这里人是不动的,飞鸟走兽都是不动的,只有炉中青烟袅袅。
武惠妃走到皇帝身边,依然身形旖旎,步步生莲,伸出纤纤素手扶起皇帝,又用雪白的披帛擦了擦他脖颈上的鲜血。
像个服侍皇帝的宠妃一样,又轻柔,又体贴。
只不过这是一个死人,再服侍另一个死人。
而在场的所有观众,全是土鸡瓦狗,一动不动。
拿出一个遥控器,时间倒退到两分钟前。
李隆基面对刚抬上来的烤羊腿,忽然大口的喘息着,捂住脖子挣扎哀叫:“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把宝义抓起来!”
众人大惊失色,慌忙扑过来搀扶皇帝:“圣人怎么了?”
李隆基脖颈上的痛楚犹在眼前,他都不敢松手,伤心的老泪纵横:“乱臣贼子,全是乱臣贼子……”
第106章 林祭酒,历史上弑君篡位的,总钥匙权倾朝野的丞相将军,也在暗中行事。
李隆基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眼珠子都要夺眶而出了,警惕狐疑的死死盯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虔诚殷勤的脸上,都变得面目可憎,一脚踢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滚开,你们都想造反吗!滚开!”
高力士就在旁边跪奏:“圣人,臣等死罪,但请陛下明示。”
李隆基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怎么不来护驾!你也勾结太子吗!”
高力士跪爬两步,上前叩首:“圣人,您看看左右,没有刺客。没人造反,天下都是忠臣孝子。”
李隆基对此根本不信:“传太医!传太子和寿王进宫!”
不论皇帝发什么疯,众人也只要听命行事而已,内侍和官员狂奔离开,前去各处传旨。
皇帝身边不远处,永远有太医待命,立刻赶了过来。
太医看着满脸通红大喊大叫的皇帝,看他浑身上下好得很,还能一骑红尘妃子笑,还能等安禄山来跳胡炫舞。下意识的问:“主上身上哪里有伤?”
李隆基过了五分钟才缓缓松开捂住脖子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上,老人的手掌上青筋暴露,却白皙,手心袖口没有半点鲜血,刚刚那重重一刀和寒冷,就好似幻梦一样:“拿镜子来!”
高力士捧着铜镜,跪在面前让他照的清清楚楚。
李隆基难以置信的看了又看:“朕朕没事”
太医联想到梦中事,想起皇帝逃走时没带着自己一家人,想起自己被惊吓而死的妻子,想起因为不肯从贼被杀的儿女,自己被迫给安禄山医病,医治不好就被砍杀,俯下身去低声询问:“陛下是不是做了噩梦?”
“嗯”李隆基仔细想了想,梦中刺杀自己的人太清楚了,那个漂亮灵巧小太监,原本看来以后能有点用处:“把宝义压入天牢,审问清楚。”
高力士愕然,但只一瞬,连连应声:“是,是,小人立刻去做。”
他转头吩咐亲信:“快去搜捡名册,找到那个叫宝义的贼人,送到有司严刑拷打。”
李隆基又一次开始抓狂,饿狼一样的目光巡视左右:“他就在那儿,他跑哪儿去了,你们谁把他放跑了?宝义就在朕面前伺候!他就在这儿!”他狠狠指着眼前的空地,羊腿没了,宝义也没了。
老皇帝发疯了一会,又被高力士劝住,让太医开了药方,用针灸安神。
太医在旁边殷勤服侍,好声好语的安危,三寸长的金针一寸寸刺入皇帝身体内。
李隆基又一次看到了武惠妃,那女人仍是一副柔情无限的样子,又为皇帝擦去额头汗珠。
她脸上的血滴在皇帝嘴角,冰冷的恐怖。
这一次时间直接倒退回到起床的时间点。
下一秒李隆基带着两次被杀的记忆,在床上醒来。
好消息是第二次不怎么疼,甚至感觉只是昏了过去。
坏消息是他现在心慌的厉害。挣扎着坐起来,像个呆头鹅似的左右看看:“来人”话喊了半句,又停在嘴里不敢再喊。谁知道来的能是什么人,怎么儿子不可信,连下人都不可信了?
杨玉环香腮带泪,听见声音匆匆从纱橱后走来:“三郎?天色还早。”
“站住。”李隆基扶着床边,垂头丧气的琢磨了一会,却是什么都没琢磨出来。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遭一切诡谲异常,花红的妖异,轻柔垂下的帷帐后面似是有鬼。就连半明半暗的天色从窗外透进来,贵妃身上纤薄的纱衣长长的垂着,披帛飘散在地上,像鬼魂的裙摆。
贵妃微微一怔:“圣人,怎么了?”
李隆基只是喘着气不说话,又摸着自己的脖颈,又摸着脑袋:“莫非是大梦一场?怎么会这样真?”呆立在原地,不知道究竟是梦中梦,还是上天示警。
《直播弑君》部门也在一起看节目。
切了果盘,摆了奶茶,瓜子花生,都是人间的祭品。
林云志在嘎吱嘎吱嗑瓜子,不仅有带壳的,还有蟹黄瓜子。她发现死了之后唯一的好处是怎么吃都不会胖,坏处是没什么食物可以吃。
这还不如生前呢!
卢骥无聊的吐槽:“寒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所有现代鬼魂一起哈哈大笑。
古代鬼魂却不懂这些烂梗,附和的笑了笑,暗自纳闷,这有什么可笑之处?
佛奴突然说:“这不就是布谷鸟之日吗?我看过人间的新电影。”
林云志沉思了三秒钟,一拍大腿:“是土拨鼠!无耻的抄袭狗,想不出好剧情,不光抄死鬼,连人都抄。”
佛奴:对不起我也在用现代人的灵感……
黄祭酒躲她躲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得意起来,幽幽的说:“难道你林祭酒没借用过古人的巧思?”
海云露随手就搞扩大化:“我们不仅用过古人的巧思,还用古代的古董玉器,诗词艺术。但从来没干过一边鄙视一边借用的事。”
李强还在研究人血馒头的口感,试图把香火加进去,让人有种满足感,正在纸上写分子料理:“刚刚我还听见,另一个会议室里,有人夸武惠妃不失风度,高贵优雅,也有皇室血统,是萧砺比不了的。真好笑。”
林云志哈哈大笑:“萧砺能暖场能控场,能义正词严的骂那些废物皇帝,能和观众亲切交流。武惠妃有什么用,除了陪皇帝睡觉她还会什么?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对着屏幕说一句话,好一个金尊玉贵的贵妃,对观众全视若等闲?”
她心里提防黄祭酒和孟孝蘅,就没说弹幕有多重要——随时随地的掌握观众心态和欲求。
黄祭酒保持反对派的身份:“岂敢岂敢。林祭酒,历史上弑君篡位的,总钥匙权倾朝野的丞相将军,也在暗中行事。今日被你所迫,不仅弑君,还杀给天下百姓看,做成电影播放,做成海报贴在墙上,做成点心饽饽。她怎么敢对着天下暴民,多说什么话,难道他们能听得进去。”
李强道:“黄祭酒说得对,因为自身蒙冤受害而祈求苍天降下惩罚,在有人挥刀时鼓掌叫好,实在是太冲动,太邪恶,太暴动了。只有冷漠蓄意的屠杀,用系统来敲骨吸髓,拿走最后一粒米,最后一个钱,再把壮年抓了壮丁,牙崩半个不字,管杀不管埋,这才叫至圣至贤至察至明。”
林云志大声嘲笑:“万千黎庶蒙冤受难,但策划人眼里,愿意抛头露面充当名伶供人评头论足的人中,只有武惠妃一个人最惨,别人只是失去了生命,她可是心爱的儿子没得到太子之位还被人抢了女人!她好~痛~心~哦~~”
我去,我和老李配合的太完美了,骂人的艺术又升华了,简直是坐缆车登上道德制高点,对唐朝直播的评论文章已经有了。萧萧听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