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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予朕妻by云东曼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16

“这些日子不是在写那本官场的话本子?生哥给我的关于官场的那两本书,其中一本专写了半篇当今丞相的种种,我从书上了解,丞相名声极好,几乎不曾有过半点污言。”
“古来再好的圣贤都有人毁谤,为何丞相如此高洁不染?我心想,应是极爱惜名声,更是个专治霸道之人,不容许人家坏他名声,仗他名声,这样的人虽可能没有外面传的那样高洁清廉,但唬人是够了。”
瑜生没想到写个话本子,查个资料,秾秾连当今丞相是个什么性格都加以分析过了,还用到实际中来,更因此吓唬走了寻事之人。
今秾眨眨眼:“我也不确定那人跟丞相是否一个家族,是否有关系,现在看来,是赌对了。”
皇宫里政事殿中假寐,等着宫人送来午餐的丞相大人,忽然打了个喷嚏。
边上的官员立马关心道:“丞相可是着凉?”
“即将转季,可得当心。”
丞相眼睛未睁,俊美的容颜如一座雕像,“嗯。”
昨夜之梦,是庄周,还是蝶梦。
瑜生在杜家小院过夜的晚上,第一晚天子满含期待,都进了屋子也未曾如愿见到今秾。
第二个晚上,他亦早早入睡,盼着能去书呆子身上,却睡了一夜,醒来还是在自己皇宫里,半夜亦醒过几回,再度闭眼入睡,还是没用。
第三个晚上,终是再到了书呆子身上,只是这一回,书呆子已经回府学了,正在学舍里呼呼大睡。
天子:“……”
隔壁的同窗,再度看到瑜案首拿自己的脑袋撞墙,眼神甚至赤红,他吓得差点哭出来。
瑜案首真的疯了啊,为什么没人信!
为什么连夫子都天天夸他??
天子冷静下来,仔细地思考,不过是一个女子,不过是一个书呆子的未婚妻,就算他与书呆子有些莫名其妙的渊源,那也与他的未婚妻无关。
为什么他这么盼着见她,为什么时常想起她,为什么见不到就如此狂躁?
天子总想不明白,莫非那姑娘身上自带什么引力?或是他受了书呆子的感情影响,方对她格外在意?
手背忽然发烫。
他想起书呆子病时,他在他体内代他受苦代他昏睡无法睁眼时的烦躁痛苦,那时少女娇言软语,将他抱在怀中,哄他喝水哄他吃粥,将他细心呵护。
昏迷久了未醒,甚至着急落泪,那几滴寻常的泪比开水还烫人。
他嗤笑一声,他不过是觉得这是个傻姑娘,才觉得配书呆子可惜罢了。
无聊时,起夜四处走动,在书呆子的书架上找到了两本书,不是什么正经的四书五经,而是两本话本子,上面署名“系生居士”。
他想起,她曾说自己写了话本子,以系生居士署名。
他坐在桌前,干脆翻起了话本子,不知翻了多久,方把第一本看完,揉了揉胀痛的额间。
书中因书生不忠,里头的姑娘把书生踢了,恩断义绝,后来又遇上了个性情极好爱她敬她的真正君子,本以为这是结局,谁知道即将成亲之际,才发现这位是她没有血缘的后娘生的弟弟,两人被迫分离,开启了一段虐恋,最终还是逃不过世俗的诋毁,没在一起,这姑娘最后仗剑天涯去了。
天子勾了勾唇角,好在没有削发为尼,只是仗剑天涯,不失为一种潇洒快活。
看来这个叫秾秾的姑娘,看似温柔贤淑的小女子其实内里还是挺刚烈的,甚至有种与当下女子极为不同的脾性。
外柔内倔?
第二本写的书名是《笨蛋神仙为官记》。
他翻了两页忍不住笑出声来,越看越觉得里面喜欢装样的太师很像自己的丞相。
那说话语气,姿态几乎一模一样,如若不是知道,秾秾不曾见过丞相,都要以为是故意照着竺凡德那厮写出来的了,也不知竺凡德看了,会不会气得杀人。
看到一半,感觉天快亮了,他连忙回床上睡,等会儿书呆子同窗都要醒了。
心里却惦记着派人去把这两本话本子买回来宫里闲时细看,特别是后一本,他想知道那个笨蛋神仙最后会不会死在自己那个肖似丞相的,爱装模作样满肚子坏水的太师手里。
吩咐买书时,定要多说些别的书,不可单买一个作者的书,否则让底下的人揣测了,会给她带来麻烦。
思忖这些,再醒时天已亮。
天子一扫烦闷,露出一个笑容。
瑜生醒来就不太爽快了,感觉一晚上没睡似的,眼下青黑,头脑昏沉,脸色苍白,没什么精神。
小郭先生都以为他要病了,说要去帮他请假,让他在学舍里休息,别去上课了。
瑜生怎么肯?他觉得自己没病,更像是熬夜读书后的疲乏,虽累却不像病了后的虚弱,只肖好好休息就能缓过来,只是为何自赶考院试以来,便觉得有多次这样的情形,他的身体底子到底还是差了些,要好好养着才行。
边上的同窗静默不敢言,却觉得瑜案首真是两面人,晚上偷偷起来看书,也不知道看什么书,可能是用功读书吧,他这样好成绩的人也是很需要努力才能次次拿考试第一的,只是未免太疯了些。
为了让自己精神些看书,竟然一再用头撞墙,真乃疯子神人也!
郭同窗还是太单纯了些,总信他!
连着数日,丞相每日总想起那个梦,那个小屋,那个叫秾秾的姑娘。
梦里的触感、话语都那么清晰。
他甚至闭上眼睛都能回想起来那个姑娘身上的香气,她的娇言软语,她最后气跑时怒瞪他眼神里的光。
那确实是个美极的姑娘。
莫非他也到了一定年纪,开始想成家了,才会做这样的梦?
只是……
丞相俊美的容颜愈发冷冽,不见平日的温和笑颜。
路过的百官都不敢说话,作为朝堂里文官们的一片天,朝堂里只手遮天天子之下第一人的权臣丞相,他的心情亦是朝堂风向标,一时底下官员都安分守己了不少,没有一个敢随意触怒。
当然,除了武官。
武官们的领头羊是远在边关的战神元帅将军,那位才是他们的天,自来对丞相一派很是不屑,见丞相心情不好,武官们都嘻嘻哈哈上朝嘻嘻哈哈下朝,巴不得丞相?*?哭呢。
有个狗腿子甚至给远在边关的将军写了信:“对家连日阴雨,时节尚好天亦晴,将军闻说可开怀?不如趁此……”
后说这一封幸灾乐祸的信许久后才送到收信人手中,那时,刚打了一场仗,身着漆黑铠甲满脸胡子渣渣的男人,随手看了信,见通篇废话,直接丢弃战场。
嘴角抿紧。
天有圆缺,人有阴晴,同为一主,有何可争?
只是不免想,凡德那人,自来让自己过得极为肆意开怀,少有不悦,便是不悦也是他让别人诚惶诚恐不敢开心,自己不悦,倒是罕见。
他却非爱管闲事之人,思绪过了一息,便不见踪影。
不消片刻,随着敌军败退,己方也回了自己阵地,留下清扫战场的士兵,将捡到的信丢进火里扔了。
他们将军男子汉大丈夫,才不屑于与丞相争斗呢!朝堂里那些久不拿剑持刀打仗的酒囊饭袋,各个都闲得皮痒了,这等挑拨离间的信也敢寄来污将军的眼!
天子不知底下的小小风波,吩咐了人买来话本子,在好几箱书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今秾写的两本,因京城没有售卖,特意从云州府买来的,为了买这话本,他绞尽脑汁寻了借口,说想了解云州府的风土人情,让人把云州府最大书铺的话本子游记一类杂书都打包送来。

给菜农算好账,交过账本后,那边带着新整理出来错处的账本带去衙门告状了。
跟着又接了不少离奇的算账单子,感觉也没过多久,天气逐渐转凉,夏日的炎热渐渐褪去,迎来秋高气爽。
今秾最喜秋日的气候,既不热也不冷,凉得刚刚好,空气里都飘着清新的果香,令人舒爽。
秋日能做的吃食也多,果子盛产,甭管是野果还是自家种的水果,每日都有人挑到集市或街头售卖。
今秾买了好些,熬起了果糖浆,还顺手做了两三罐酸酸甜甜的果脯,把能现吃的秋梨枇杷炖成糖水,送去学府给生哥吃。

第1回 送时,只想到生哥和郭家兄长,今秾只送了两陶罐,后来见了另外一个同窗,见人虽不知为何躲得生哥远远的,但到底一个学舍住的,今秾就多做了一罐。
瑜生被府学的学子调笑已经成了常态,他只当那些人羡慕他有个好未婚妻,心里不知多得意,逐渐也不再羞涩。
入了秋,他大大饱了口福,既有糖水吃又有果脯攒,还有水果馅的糕饼,林林总总,感觉月余人就胖了一圈。
今秾笑:“哪有,还是弱不禁风。”
瑜生笑得幸福,“我娘前些日托郭家写信来,问我和你过得如何,我回信回去,说极好,秾秾快把我养成猪了,我娘听了肯定高兴,巴不得把我养成猪呢。”
今秾戳戳他的鼻子,“猪小哥。”
入了秋换了季,又该裁布做衣,今秾来时是盛夏,只带了夏日的薄衫,冬日的棉袄等厚实衣裳皆没有带,至少要做两套能换穿的,还得整一件能御寒的棉袄。
瑜生也是,他来府学时是春末,转眼就入夏,身边亦没有厚实的衣裳,两人就商量做一些添补,而后趁着秋收府学放假回家一趟。
府学历来不赶上乡试的时候都有秋收假,放学子们一月时间务农,这是极好的传统,当今不喜五谷不分只会夸夸其谈的书生,上行而下效,各大府学县学私塾不赶上科举时,春耕秋收皆有假可放。
今秾便开始为回家做准备。
来回时间大约得用掉近半月,还有半月能待在家中,趁此时候,多买些家中用得着但那边不便买到的东西,已经几月未回,倒还有些想了。
赵氏瑜老汉从来务实不喜多花银子,就弄点实用性强的物件,周氏虽是长嫂却还年轻也爱俏,若能偷偷买一盒胭脂准许高兴坏了,两个小丫头年纪小,买点漂亮头绳就很高兴了,还有……
自己暗里打算了一番,趁着回去前,拉着瑜生在府城集市街道上各大商铺小摊逛了逛。
最后带回大包小包的东西。
要不是这阵子给人算数、看账本什么的营生越做越红火,加上莫名第二本话本子卖得可火,挣了不少银子,今秾是不敢这么乱花银子的。
她来时怕自己在府城没有一技之长会过不下去,来后才发现一切没有那么难,慢慢地日子就过顺起来了,无论摆摊算数,还是写话本子都有了起色,加上生哥过日子也极为节俭,每月都把四两廪银交到她手上,自己买笔墨纸砚书本只靠给人抄书给同窗补课。
听说还发明了一套学习资料,现下几乎府学学子人手都有一本学神瑜案首亲自写的学习资料,卖得极好,那回挣了不少,今秾挣的这点只够生哥一点零头。
林林总总加起来,现下手头已经稍有余钱。
唯一遗憾的是,今秾想给人写信抄书的心仍没有得到满足,在那条街上,所有沿街百姓,都知她是给人算数的看账本的,给她起了外号神算姑娘或算数姑娘,所谓神算不是算命的算,而是说她算起数字来比算盘还快,因而称神算。
无人知,她也给人写信抄书念信等,那个像算命先生一样的极简破烂风牌匾,是她唯一的倔强了,从不曾撤下。
要回家这日,今秾和瑜生雇了一辆马车,除了人外,其余空余的能装的地方都装满了行李,因要跟着蔡家商行的人走,又去了蔡家商行门口汇合,见到了久久未见的蔡逸。
蔡逸仍是往日的一派狂肆风范,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似是又换了一匹,这匹通身棕红色,四蹄踏雪,极为神气。
见了瑜生,笑嘻嘻揽上他的肩膀,又冲今秾眨眼睛。
今秾无奈浅笑。
“我说书呆子,你和你未婚妻搬来府城这么久怎么不告知我?也不曾和我聚聚吃吃饭喝喝小酒?太不够意思了吧!”
这话纯属冤枉人了,蔡逸办完生意上的事后听说已经回老家了,后来再没来过府城,便是有也是替家中生意奔走,从不久留哪里,来无影去无踪,如何相聚?
瑜生知他这人就是如此,说话带揍,也没有多辩解,而是关心问道:“功课学得如何了?有没有勤快些读书?明年院试重来可有把握?有无需要在下效劳的地方?”
蔡逸脸就拉了下来,刚才还搂怀里瑜兄长瑜兄短,一转眼就把人推开了,“你这书呆子,烦死了!”
今秾笑得乐不可支。
瑜生仍不解其意,他分明是关心蔡兄,若换成之前,他也同夫子一样,看不上他的做派,也懒得理,只是来府城院试前后,蔡逸对他和秾秾二人帮助颇大,欠下了他的恩情,才想还上一二,一尽绵薄之力。
蔡逸叹道:“在家我爹念叨我,在私塾里姓郭的老不死骂我,在这里好不容易同昔日同窗相遇,这同窗是个不解风情的,竟也念叨我,我还有何好日子过?”
瑜生:“……”他无言以对。
蔡逸也就开了个玩笑,过后正色道:“今年没中院试,我又替家中办了不少事,才知道做生意,做商人的艰难,虽时政对商人已好过前朝,商人仍然低人一等,要办点事情四处求人,求爷爷告奶奶,总有万贯家财亦如无根之树,上面一句话就可叫你无路可走,稍有不慎就倾家荡产。我已决定要好好读书,来年定要考上院试,若能……”
后面未尽之语,今秾瑜生皆听明白了。
若能考到殿试,当了官,改换门庭,就换了面貌,也能成为真正有脸面有根之人,方能庇护家族。
只是今秾还是略显迟疑,当今虽许可商人之子科考,却设下种种限制,想来还是不太乐意见到商人当官的,今秾甚至猜测是丞相为了填充国库收各种德银什么的,才设下种种许可的条件。
细想若是商人掌握了权柄,必然政治倾向利于己,若碰上贪婪之辈,只怕利用官权商利于民生百姓不利,想来上头也会多加限制,除非蔡逸的确是过人之辈,品行亦经得起考验,否则断然无真正的青云之路,想往上爬只怕难得很。
思绪转过,自己先无奈笑了,写上官场的话本子,思考方式竟然也偏向官场政治了。
蔡逸素来不是个爱纠结的,正好也要回县城,一马当先骑上马,又招呼瑜生也骑马。
“君子六艺御马射箭亦在其中,瑜兄不如一起骑马回家?”
瑜生是会骑马的,在府学里专门有夫子教授,但是他因出身限制,自小就没碰过马,只会苦读书,就算在府学有学了些,也不太精通,更不能经得起长途跋涉。
他第一想法是拒绝,可不想在秾秾面前出丑。
谁料,蔡逸已经让下人去牵了一匹好马回来。
“这匹马是母马,与我坐下这一匹是同胎出来的好马,父母皆是汗血宝马,若不是我家经营塞外马匹生意,在外面也买不到此等好马,都是进献给王公贵族的,瑜兄快珍惜点福气,你若敢骑,我便把这匹马送你了!”
瑜生还是犹豫,虽说是母马,却因血统关系,仍然马高腿长,生得粗壮得很,眼神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一匹性子烈不好驯服的马。
他摔伤事小,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丢脸才事大。
今秾人还没上马车,见了这马满眼的喜爱,这匹马与它同胞兄弟外表几乎一致,就只稍微矮小一些,但四肢更加粗壮,额头还生了一撮黑毛刘海,威风鼎鼎得很。
她不自觉走了过去,伸手试探性在马鼻子下,那马好奇嗅了嗅,而后轻蹭,今秾高兴得伸手在它脖子上摸了摸。
蔡逸大笑道:“你未婚妻都比你有胆量!”
脾性再好的男人也终究是男人,经不起这样的激将法,瑜生板着脸就上了马,那马开始稍微挣扎,瑜生吓得脖子都红了,怕掉下来,怕在秾秾面前丢脸。
却见秾秾伸手在它粗大的脖子上又轻轻挠了挠,那马就瞬间安静下来,乖得不像话。
蔡逸大为惊奇,“今秾还懂驯马?”
今秾摇摇头,“不懂,只是内心觉得它极为威风可爱,甚是喜爱,倍感亲切,它大抵能感觉到我的友善欣赏喜爱之情,于是便也待我友好。”
蔡逸觉得瞎扯淡,哪有畜生懂人情的,马听不懂话,也不可能懂人的情,倒是觉得今秾这姑娘兴许身上有什么奇异,能让马心生亲近之情。
瑜生就这么坐上了马,只骑到府城外,就感觉两腿酸得慌,不得已下马回了马车。
出了城后,今秾就一直掀窗看生哥骑马,满眼的羡慕,他下来后,她想了想问:“生哥能否教我骑马,我也想试试看。”
瑜生自己骑都够呛了,没有那个技术多带一个人骑,但是教她基本的方法还是没问题的,趁着车队停下来休息,瑜生就拉着今秾的手去学骑马,蔡逸一旁围观。
他先教了今秾如何踏上脚蹬,如何握紧缰绳,如何坐稳马鞍不使它滑动等等,待今秾坐上去时,又叮嘱她:“坐姿要直,用力夹紧马肚,若有感觉马匹情绪不稳急躁的时候,定要压低身子抱紧马脖,不使自己掉下来。”
等今秾坐稳,他待观察今秾坐姿,准备在一旁牵着马匹,让她先学上下马的姿势,这些都会了,再慢慢自己放开骑。
谁知道,今秾一坐上去,双腿一夹马肚,马匹就兴奋地跑了起来。
瑜生在后面来不及抓绳,吓得一声惊呼。
蔡逸大笑:“莫慌瑜兄,我看那马喜欢她得很,不会伤害她的。”
瑜生就看见自己素来温柔可人的未婚妻在马背上骑得飞快,完全不知害怕为何物,完全初生牛犊不怕虎,笑得极为欢快畅意。
他的担心忽然就散了,渐渐地也勾起一抹微笑,他好似从未见过这样的秾秾,从未见过她如此畅快肆意,像关在笼子里的鸟儿飞出了笼子,触摸了天空。
“驾驾驾!宝儿再快些!再快些!”
女子轻软温柔的嗓音变得高昂而清亮,带来一阵阵银铃声,她笑得极为欢快,在这一片空旷的草地里肆意奔跑,一时纵情而忘乎所以。
蔡逸满眼欣赏,拍拍瑜生的肩膀,“瑜兄好福气。”身在乡野之间,能遇到这样一个女子,哪能不是福气?
他常年在外行走,亦见过不少富贵权贵,鲜少见过这样的女子,本以为柔到了极点,却转过一面,也骄若烈阳。
今秾跑了好几圈才停下来,骑马飞奔时不觉得如何,停下来才感觉双腿酸软,气喘吁吁。
瑜生拍着她的肩给她缓气,又喂了她水,最后还蹲下来亲自给她捏腿。
今秾高兴道:“生哥,我好开心啊,骑马原来是这么一件快乐的事。”
瑜生哭笑不得,“也就你了。”
“这般大胆,吓得我差点呼吸都停了,骑马岂是一件易事?稍有不慎就可能被甩下马身,若是掉下来被马腿踩到,轻则重伤,重则一命呜呼,下回可得当心些了,别再这么吓人。”
今秾知道生哥关心自己,应了下来,但她看着不远处吃草的马儿,满是喜欢,“它稳得很,才不会摔我下马。”
马儿似是听到有人夸它,抬头打了个响鼻。
今秾见此更添喜爱,总觉马儿自有灵性。
蔡逸走过来,说道:“我见你跟这马有缘,不如马儿送你了,这马倒是更配你,你家这位坐在马上战战兢兢,还不如你威风。”
今秾含笑看向生哥。
瑜生:“……吾不善骑马罢了,人皆有不善之事。”
今秾:“对对对,我家生哥说得对。”
蔡逸见了,哼了一声走人,作为一条单身狗,最烦人家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了!
得了蔡逸一匹马相赠,今秾不知如何回报,上回已经欠下恩情,这回又添赠马之情,大的报不了,不如从小的报。
从马车上找了两罐亲手做的果脯和一些小食,让他路上吃,蔡逸是个吃货,果真高兴,还说:“下回还有多送些来,只怕不够吃!”
一路这般行走,因路途愉快,不时骑马,和蔡逸等人玩闹,感觉没几日就到了县城,两方分离,今秾与瑜生带着一辆马车一匹马回了家。
从县城到家又是大半日。
天黑前堪堪赶到。
赵氏先前就得了信,说他们放秋收假回家一趟,收拾些旧衣回去渡冬,她早好几天就盼着了,每日都提,说不知今天会不会到。
恰巧地里的活刚做完准备回家路上,就听村人来报信,说看见瑜生和今秾二人坐着马车回家了,现下已经把停在家门口,好似还多了一匹高头大马。
赵氏喜得加快了脚步,一家人几乎用跑的速度赶回去。
正好碰上今秾两人正在卸货,就一道上前帮了忙。
赵氏看着儿子稍显红润的脸,可见在府城日子过得不错,不曾亏待,倒是比在家时养得气色好多了。
又见今秾好似更白了,更漂亮了,兴许是在乡下要干家务活忙活里外,再好的容颜也容易糙,到了府城,她底子好年纪轻,养一养就白嫩回来了。
两个小丫头也扑到今秾身上,仰着头说:“小婶婶变美了!”
“小婶婶是天上仙女!”
今秾笑着揉揉她们的小脸蛋,“你们也是仙女,只是还没长开的仙女,长大后也会漂亮的。”
小丫头信以为真,一时兴奋又高兴。
今秾从车上拿了两个漂亮的绣着丝绢花的头绳绑在她们脑袋上,“给你们的。”
两个小丫头立刻跑去井边水盆照,一会儿又跑回来,对着小婶婶亲亲抱抱,好不快活。
周氏觉得自己脑子有叉,今秾一走这么久,家里的活计都落她身上,现在赶上要秋收了,每日总忙得腰酸背痛,一时又怨恨起她来,觉得同为瑜家的媳妇,她随着未婚夫跑去府城享福,自己留在家中做苦力很不得劲儿。
可等她一回来,见她与自己两个女儿这般亲密,又送了她们漂亮头绳,可见一早就惦记着,心意不假,心里又软了。
感觉自己怪矛盾的。
今秾这丫头也是鬼!不见时心里恨,见了心里软。
一家人帮着把东西搬到屋子里,今秾把自己和瑜生自用的行囊都放回各自的房间,剩余的要给家中人的礼物,才堆放在堂屋,一一打开。
“这是给大娘的。”
赵氏一看,给自己的是一罐子擦手擦脸的油脂,“大娘皮肤干燥,秋冬季冷燥易干裂,裂开了便不容易愈合,爱流血,碰着冷水更难受,这罐油脂是找行商买的,听说塞外羊脂做成的,塞外苦寒,都涂抹羊脂才好过冬。”
赵氏听了,心里熨帖,往常家中穷,她舍不得买丁点于吃穿住无关的东西,每年都是忍着疼痛过日子,不想今秾已经考虑得这样周到。
只是嘴里还是说:“这么大罐,塞外来的东西,定是贵得很吧?”
今秾摇摇头。“我在府城给人算账时碰上的,这伙行商与本地商户闹了纠纷,找我算账,后给了一罐作为酬谢。”
赵氏惊异:“你还会给人算账?”
这说来话就长了,今秾说等晚些时候慢慢说,先分礼物。
于是把瑜老汉大哥三哥的鞋子,周氏的胭脂等等一一分发之后,才坐下来慢慢说起在府城的事。
“一开始挺没有着落的,大娘你素来比我有勇气,若不是你逼我带着包袱上了府城的马车,我兴许等自己攒到猴年马月有银钱了才敢踏上府城的路才敢去找生哥。”
“到了那,因房主包我食宿,我便也不必做饭了,只需顾好自己,给自己洗衣打扫屋子,轻省得很,平常若是生哥没有来找,除去给他做些吃食补身,其余时候,时常空下来不知所以然,于是就想着做点什么。”
“生哥以前常夸我算数好,我本想给人写信抄书等为生,但没想到后来算数算出名堂了,每日都有人找,一来二去,就攒下一点银两,加上生哥也给同窗补习功课,我们两人一道努力,就够生活下去了。”
一家人听得很是投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周氏很是羡慕今秾,“兴许秾秾以前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呢,不然一个女子岂会识字算数,那都是高门大户的贵女才会的。”
赵氏瞪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她其实也有这样的猜测,只是不太喜欢去想,她不敢想,只因若真是如此,来日出了变故……她不敢想自己儿子没有秾秾的样子。
他性子虽好,却极为执拗,认定一人,百匹马都拉不回,定要一头栽下去!
扯过这个话题,又问今秾院里的马儿是怎么回事?
到现在家中瑜大宝还围在马儿旁边,对其瞻仰好奇不已。
瑜生就把自己那个有钱的家中有经营马匹生意的同窗相赠的事情一说。
赵氏道:“这马儿如此神气,得不少钱吧?这么贵重……”
瑜生点头,“外面有钱也买不到,我同窗性子素来随意,想一出送一出,送马算什么,高兴上来兴许送人房子也不过随手的事。”
赵氏是乡下农妇,没见识过这样慷慨离奇的人,只觉得有些不踏实。
瑜生道:“无妨,他日必还。”
这是他对自己绝对的笃定自信,他虽性子内敛,内里却对自己的学识也是相当自信的,若没有对自己的自信,也不敢随意承人恩情。
再说,秾秾这般喜欢这匹马,她骑马时的高兴畅快,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是付出什么都换不来的,他怎么能不成全?
晚些时候,一家人一道吃了晚饭,今秾许久未在家用饭,家中的粗陶碗竹筷子,吃着粗茶淡饭,总有种久违的温馨之感。
在家安心睡了一晚上,翌日瑜生带着礼和今秾一道去县城郭家拜访,看望郭老先生。

第29章 天子忽而觉得自己像个登徒子
今秾才在郭家堂屋坐上不久,刚喝了口茶,郭梨就迫不及待来找她,把她拉到自己院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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