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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予朕妻by云东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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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郭学子与郭梨也在同一日因为信使一同送来了家中的信,说祖母生病,急着回去床前尽孝,于是到了第三日,留在府城这座别院的只剩下今秾瑜生和蔡逸。
蔡逸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虽是宅子的主人,但也帮不上什么忙,又怕今秾一个人孤独没个说话的人,当晚就带回个小丫头来跟前帮忙。
小丫头来历也奇,说是签了卖身契,本来被卖进青楼逃跑的时候被老鸨的手下追出来打个半死,蔡逸见了管了个闲事,把人买下来带回宅院,说是陪今秾说话跑跑腿。
今秾瞧着,小丫头一日到晚几乎不太说话,板着一张苹果脸,只干活很是勤快,但从不到房间里叨扰今秾,总是站在门外像个门神一样看着大门,让今秾有事再喊她。
最奇的是,分明是蔡逸救了她,然而蔡逸一进瑜生的房门,小丫头看他的眼神就跟看贼似的,防备不已,后来今秾问了才明白,小丫头被青楼里的男人吓坏了,觉得男人只要跟女子有近距离接触,便是不良之徒,尤其今秾生得如此漂亮,蔡逸又是个风流不羁的,怕他趁着今秾未婚夫病着,轻薄今秾。
今秾:“……”
瑜生昏睡的时候,今秾把这事儿当趣事说给他听,见他没什么反应,低声叹了口气。
第四日,蔡逸因有事要出门一趟,说会离开一两日,问今秾能不能顶得住?若不行,他再请两个仆人在家中帮忙。
今秾明白这些时日,多亏蔡逸,烦扰他良多,不敢要求什么,见生哥烧热已经止住,便摇头说没事,自己能行的。
今秾关心他因什么事出门?
蔡逸是个止不住话的话,也没见今秾是个小女子就不乐意同她说道,哪怕路边个三岁小娃搭话他恐怕都能有来有回,故而笑道:“这几日不知为何,京城朝堂总传出消息,说天子每日上朝脸色都很差,总是无故发脾气,因为这本来一些可以过的事也被卡住了,毕竟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何况天子怒了几日?”
“我家有门生意,是经营塞外马匹生意的,每年都要官府批复方可将马匹带回关内售卖,往年走个流程便可,今年就被卡了下来,说天子看什么都不顺眼,底下官员便压着不报,于是我家那些马儿便卖不出出,一日消耗粮草无数,我爹来信说学政大人与丞相相熟,想请他写信托丞相吩咐一句。”
“学政这会儿已经去了隔壁监考,我得快马追过去。”
今秾听了,只觉皇帝到底是天家,未必如生哥想得那么好,脾气说来就来,也不是多体恤的主儿。
蔡逸说完,吩咐旁边的小丫头机灵点,让她好好照顾今秾和瑜生,别饿着累着,到时一个病了另一个照顾人的也病了。
这话听着十分正经,且很为人着想,令今秾十分感动。
谁知这厮下一句便说:“一个病呆子我蔡某人还兜得住,两个可不行,男子欠我的情他日他有本事当了大官自要还我,可小女子欠了我情,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俗话说兄弟之妻不可欺,同窗之妻亦是如此,这可要为难我蔡某人了!”
气得小丫头瞪圆了眼睛怒视他。
仿佛对面是个十八层地狱刚捞出来的超级流氓!
蔡逸拿扇子一耍帅,笑哈哈地牵马离家。
今秾无奈叹口气,这样的人无法说他好坏,好的时候极好,就是不太正经,总不说讨人喜爱的话,非得皮上两句,可见天生喜爱讨打。
蔡逸离开后,磕磕绊绊又熬了一日,瑜生仍未醒来,只是不那么热了,偶尔烧下,仔细照顾一会儿便降下来,但人若生病发烧,严重时昏迷尚可理解,少有见几日未醒的,大夫啧啧称奇,说未见过这样的病例,又说也可能前头高热时伤到脑子,一时又让今秾忧心不已。
她的生哥,虽是农家出身,却有鸿浩之志,尚未参加乡试会试,未曾亲眼见到他崇尚不已,想为之效力的天子,又怎么可以轻易折断在这里?
夜深时,小丫头年纪小熬不住在外间睡去。
今秾坐于床前,勾着床上人的指头,这点肌肤相连,让她心里安定很多,只是这些时日心里积攒了许多情绪无法与人言,便随便说来廖解一二。
“那日柳夫人问我们什么时候成婚,我说等你考完,她又问是考完院试、考完乡试还是考完会试?我没敢回话……生哥你说呢?”
“家中我尚未去信告知你的病情,因我知生哥历来孝顺,总是报喜不报忧,秾秾便也不敢随意让家中忧心,若他们知晓了,秾秾亦是不知如何交代,来前我在大娘面前信誓旦旦,临了却让你发热昏迷,至今未醒,我该如何向大娘交代?生哥是要我做个不信不义之徒?”
“这些年生哥总待秾秾极好,凡事体贴我的心意,秾秾不是石头也非草木……哪怕前路未明,亦早早做好了日后嫁你的准备,因我知晓这辈子再也遇不见像生哥这样好的人。”
她低着头,脸颊泛红。
“这些话,你醒时,秾秾不敢跟你说,趁着你睡着偷偷告诉你,你若听见了,就快快好起来。”
“可你若醒不来,秾秾难免哪一日就离你而去,叫你找不着,你瞧秾秾心肠多坏?”
大抵夜深易勾人心事,今秾嘴上放着狠话,心里却想起了这些年少年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又因他几日未醒,不免伤心落了泪。
一滴两滴的泪落在少年手背上,少女清软带着鼻音的嗓音絮絮叨叨着自己的彷徨与深埋心底的情意。
天子不知怎么的,几日来断断续续神识跑到那个书生身上,那书呆子似是病了,烧得厉害,惹得他也难受。
这晚彻夜翻阅祖上传下来的秘闻手记,想找找与那书生的缘由,不过疲了小憩一会儿,又跑到那书生身上。
忍耐许久,正想发作之际,听见少女那些话。
几滴清泪而已,莫非是开水做的?他幼时被开水烫伤过,也没觉得如此灼人。
一时又想,小姑娘的心思直白愚蠢,极是烦人。
可不知为何心里愈发讨厌起这个书生来。
刚起了这股厌烦之心,神识就被挤了出去。
御书房里,单手撑着头小憩的天子醒了过来。
眼眸深邃。
忽而想到:秾……秾秾。
原是这个。

第15章 对于大兴朝臣百官来说,今日又是艰难的一天
他们不敢直接向皇帝问,就私底下到处打听,还有人跑到天下第一楼去探听,可那天下第一楼一听,是问天子因何心情不好的,就将人赶出了楼,说大逆不道,竟然妄敢探听天子心情?不要命了?
可也不想想,是谁成天在贩卖天子的消息八卦以谋取暴利的?
就问个心情缘由,你若不敢说便罢,又是赶客,又是拉黑,再不许人上楼里了,这是何意思?
莫非是你天下第一楼惹了陛下不快,不敢道出来,怕得罪朝野上下,再把天下那些都因此受罪的商户小官老百姓都得罪了?
连天下第一楼都没敢打听皇帝的心情,可见这回皇帝是真的怒了。他若不在意,天下第一楼便无所不敢卖,只有真正嗅到帝王的怒火,才会夹紧尾巴做人。
朝野如何,天子如何,天下第一楼又如何,与今秾这等小女子无干系,她只关心,她的生哥何时能醒来。
昨晚,她就已经隐约感觉生哥要醒来了,眼皮偶尔会动下,气息也变得平稳很多,好似一下子脱去了病根,直接睡过去了。
果然翌日一早,瑜生便醒了过来,烧退得干干净净,双眼清亮有神,不像是病过的,倒像是睡了好长一觉,精神头十足。
这让守在病床前连日憔悴的今秾更像是病过的那个。
瑜生醒来时还有些发蒙,不知今夕是何夕,甚至只以为自己睡过一觉,刚刚醒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日放完榜当夜,宅子中几人喝酒泼水玩闹到半夜方回房睡觉。
见了今秾,不免惊讶担忧,正想起身捧她的脸颊细瞧,却感觉全身无力,一时不适应,反倒躺了回去。
今秾担心道:“生哥,你病了好几天不曾动过,身上没有力气,就好好躺会儿,等晚点吃了饭,有了力气再出去走走。”
瑜生极为惊讶,“我病了?”
随后想起,自己好似睡到半夜隐约觉得燥热难受,之后便人事不省。
这几日更隐隐约约感觉秾秾一直在身边同他说话,喂他喝水哄他吃饭,他还隐约感觉一股强烈的极为不适的气息。
他以为自己做梦呢,原来不是。
原来自己病了,累得秾秾一直照顾自己,看着秾秾憔悴的脸,刚刚病愈苏醒的少年,满怀愧意心疼:“秾秾,是我不好,没照顾好自己,又累着你了。”
他极为愧疚,想起这几年因体弱缘故,总是劳累秾秾跟着自己受累,有时想起这些,都觉得连跟今秾成婚的勇气都没有了,若是他总这样病着,岂不是要拖累秾秾一生?
他才不舍。
今秾见瑜生又开始难受上了,笑着伸手摸摸他头,又在他脸颊两旁用自己的手心手背碰了碰,笑道:“生哥不必歉疚,若没有生哥,秾秾都不知道在这个世上有何可牵挂的,可喜爱的,可仰赖的,何况你我之间,本就不必计较。”
脸颊的手温软带着点凉意,他伸手盖住了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秾秾……”
今秾嘘了声,正要说什么,小丫头敲门进来了,手里捧着早饭,见了瑜生醒来,连忙后退两步,也不敢再进。
今秾笑着跟她招手,哄了两句才走近。
瑜生不认识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这两日发生了什么,今秾便把他病了四五日的事说了,又说其他人各自有事都回去了,蔡逸也因为家中生意的事出门了,可能明日也可能后日才会回来。
“她叫小丫,是蔡逸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怕自己帮不上什么,就让小丫给我做做伴。”
瑜生一听,对蔡逸等人颇为感激,心道等自己好了得当面向这些同窗好好道谢,若非他们帮忙,秾秾一个人在府城守着一个生病的他,肯定更加无助,思及这些,更是心疼。
缓了会儿,瑜生有力气起床了。还跑到院里漱了口洗了脸,两个人一道坐下吃饭,小丫不敢跟瑜生坐一块,自己捧了碗到院子里吃。
今秾疼惜叹道:“小丫也不知得过多久才能消了这阴影。”
瑜生认真思索了下,“解铃还需系铃人,日后若是能碰上如意郎君,见识了人品正直的真正君子,方能解开心结。”
今秾眨眨眼,“就像生哥这样?”
少年红着脸犹豫了下,点头。
今秾笑得差点饭都吃不好了。
大约是瑜生病好醒来,今秾精神松懈,吃过饭后,就疲累地躺在榻上睡去了,瑜生把她抱到床上,仔细盖好了被子,又将屋子打扫一遍,将自己的书本笔墨行囊皆收拾整齐了,才坐下守在秾秾床前,看着她睡觉。
以前生病时,他在家中,尚有爹娘兄嫂等人帮忙,如今他和秾秾孤身在府城,哪怕住在同窗的宅子中,到底不是自己家,身边也没有亲人可以依赖,他不声不响就高热昏睡几日,一定吓坏了秾秾。
也不知她当时是怎么撑下来的。
若是秾秾病了,他未必能比秾秾做得更好。
情绪上来,他拿了笔,在空白的书册上记下几笔,“余梦几日,无觉知,得幸……他日若负,天劈之。”
今秾一觉从午时睡到晚上,月亮当头了,才醒。
饭桌上的吃食凉了又热,今秾醒来见瑜生笑着看她,还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都出了汗,想必一刻不曾分开。
她不禁嫌弃地拍开,笑道:“生哥不嫌腻?”
瑜生摇头,怎么会腻,他巴不得一辈子握着秾秾的手不放开。
今秾想起瑜生病的时候,自己也时常这么握着他的手,如今场景重现,不过是两人位置互换了……
瑜生又伸手去勾勾她的手,“秾秾想什么?”
“我想起生哥病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握着你的手,若一会儿不碰着你,就感觉心慌,怕你消失。”
瑜生羞涩了耳根,“真的?”
“真的!”
瑜生病好后,就想着带秾秾去天下第一楼,他尚未忘记当时承诺说得了案首就带秾秾去看。
到了那,亮出案首名头,果然有小二毕恭毕敬带着上了四楼。
今秾觉得天下第一楼就是名头大了点,所谓秘闻版都是噱头。
她瞧了上面的消息,宣称说无所不尽,其实不过是些朝堂和天子的八卦,朝政方面倒是有,但这些东西她身不在其位亦难以感兴趣,匆匆看过几眼,说最近哪里水患,哪里出现什么异象,哪个江洋大盗被拿了等等……
思及蔡逸曾说天子心情不好,导致百官不敢触霉头,很多事情能压则压,政务自上而下稍有停滞,她便感兴趣问道:“近几日,天子因何生怒?”
刚问完,就被赶出来了,连案首名头也不好使了。
瑜生满脸茫然同小未婚妻站在天下第一楼门口:“天子为何生气?我们又因何被赶出?”
今秾只遗憾:“可惜那一桌免费的酒菜尚未兑现食用。”
她还没吃过天底下最有名气的酒楼里的饭菜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宫里御膳传出来的。

第16章 否极泰来(修)
一来瑜生要入府学得搬到府学学舍去住,二来今秾得赶回家,在府城多待一日便多花一日钱,虽说如今瑜生以案首廪生的身份被府学录取,有官府每月补贴的四两廪银,但要攒科考路费,要买笔墨纸砚,这点银子仍然杯水车薪,再勤快些抄书贴补也只是堪堪够用,今秾自己算了一笔账,以府城的物价,若要赁房子住,又要生活所需,是大大不够的。
考虑了下,便决定辞行先行回家。
因府学这边入学赶得紧,瑜生又病了些日,前后一耽搁,就差误了府学的入学时间,更是不及回家报喜。
今秾想先行回去,瑜生自然是不肯答应的,他怎么放心秾秾一个人回家去?那么大老远的路程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再者,他亦不舍。
今秾只好把财务状况跟他说了下,又分析了若要在这边生活所需的种种,好不容易觉得要把他说服了,少年板着脸说:“秾秾我多抄些书,我画画也不错,再不行我去写话本子卖给书铺……”
今秾捂头。
她常常听瑜生说读书上的事,自然也知道学子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鄙视链,抄书卖画勤工俭学是可赞赏的,但少有人自甘堕落跑去写不入流的话本子,抄书好歹抄的是圣贤书,话本子算怎么回事?
若是书院先生知道了,怕还会被罚出书院,不让读书。
就有这么神奇,话本子老百姓爱看,有的学子们私底下也爱偷偷买上几本,但要摆到这些准备科考走仕途正道的学子们面前,却是不太入流的。
这种名声传出去不好听,会被师生鄙视的。
今秾不想瑜生担负这种风险,就严词拒绝了,又笑道:“生哥这种面薄素淡的性子,能写出什么有趣的故事?想来想去,大约是一个女子遇到一个正直书生,两者互相喜爱,走过三书六聘成了婚才敢一亲芳泽?”
瑜生脸都红了。低着头,“不、不都如此吗?”
今秾笑得不行,“虽是如此,但话本子之所以是话本子便是因为话本子里的情节故事与现实不同,因刺激有趣方才有人看,你若死板得照搬现实有何乐趣可言?”
“若写这女子是狐狸精变的,看上了书生,二人很是恩爱了一段时日,后来狐狸精发现这书生家中早有妻室,故而怒斩书生……”
瑜生起先听得满脸通红,很是羞赮,都不知道秾秾上哪儿听的这种不正经的风流故事,但是听到后面,忽然打了个哆嗦。
今秾被他又是羞赮又是惶恐不安,全副茫然的样子逗乐了,“随口一说,不过是话本子里的故事,生哥怕什么?”
“再写续集,可说书生后人长大后带了降妖人前来复仇,不料降妖大师却被狐狸精所迷……于是又是一段艳色佳话。”
瑜生被脑洞大开,恨不得自己提笔写的秾秾惊到了,忙说:“秾秾,我约莫是写不了话本子的,我再想想别的营生,我定能养你。”
今秾独自回去这事儿就不了了之,直到晚饭与蔡逸一道吃饭时提了一嘴,蔡逸打了个响指笑道:“这还不简单,我让商号马车送你回去,那马夫常年往返于县城与府城之间,对这条道路熟得很,马儿也是走惯了的。”
又问今秾要不要将小丫带走?
今秾考虑到家中境况,只能摇了摇头,“来日若能多养个闲人,再去跟蔡公子讨要,可莫不给。”
蔡逸自然应下,他家中富裕,婢仆不少,多一个少一个都无妨。
蔡逸提出要自家马车送今秾回来,瑜生才敢放今秾独自回去,因这事,他自己感觉这趟院试之行,欠了不少蔡逸人情,一本正经郑重跟人道谢了不说,还承诺日后若有所需,只要不违道义不违圣训,必定报答。
蔡逸受不了瑜生那书呆子的模样,笑了一句:“不违道义之事何须人帮?就是有违道义有违圣贤之道的苟且之事,才需有人遮掩,瑜兄说对不?”
气得瑜生再也不理他!
今秾也是无奈,蔡逸这人,做了好事却爱说两句招人烦,也不知图啥。莫非看似狂放,实则是傲娇?
瑜生搬进府学学舍之前,先送走了今秾,帮她仔仔细细将行囊检查了,确认没有遗落的东西,然后拉着今秾到一旁说悄悄话。
先是嘱咐她路上当心,千万要与小丫二人形影不离,莫要单独一人,车夫也是男子,虽是蔡家下人他亦不放心,好在小丫能随同陪着。
今秾都一一应下,见他婆婆妈妈,满面不舍,似是满腹话语要说,伸手捏了捏他脸颊。
“生哥莫要忧?*?心,到了家中。秾秾给你写信,连衣物等一应托人送来给你。”
瑜生还是沉默不言,半晌,那边蔡逸都在催人了,他方扭扭捏捏从胸口中掏出一面丝质帕子,上面绣着一对比翼鸟,绣工精巧,图案精美,最难得的是,最难得的是角落位置绣了个秾字。
今秾接过来,仔细端详,颇有些爱不释手,很是惊喜。
“生哥哪儿得来的?”
瑜生小声道:“那日带你出去逛时,看见成衣铺在卖,我便买了一块,多加了银子要绣娘另外绣上秾秾的名,昨日才去取回。”
“秾秾皮肤娇嫩,帕子还是用料子细软些的好,免得伤肤。”
少年眸子认真,他是有一分便要想尽办法予她十分的,今秾一时反倒说不出话来,只好扑进他怀中,同他拥抱道别。
“生哥在府城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事定要托信回家,不可总是报喜不报忧,我虽力小,但万事都与生哥站在一起。”
瑜生僵硬而羞赮,“过两日郭兄也要入府学读书了,我与郭兄定会互相照料,秾秾莫忧。”
今秾听了,才放下心。
至于柳学子虽也考中,但因为是榜末,仅为附生之流,只得入县学读。
今秾离去后,瑜生收拾了东西,与蔡逸道别,搬入府学学舍。又过两日,赶着府学开课前一日,小郭先生也入学了,因府学照顾学子们的心情,按照籍贯和成绩划分学舍,瑜郭二人来自一个地方是同窗,院试成绩也都居于前几,便理所当然分一块去了。
两个书呆子快快乐乐地开始读起书来。
村子里,瑜家人已经操心好些日子了。
自从瑜生带着小未婚妻出门赶考院试,一家人就没放心过,尤以瑜老汉为最。
院试结束后不久,从府城发来红案,县衙派人来报喜,说他们家四郎考上了院试的案首!喜提秀才,并得学政大人青眼,当众好生夸奖勉励。
一家人喜不自禁,日夜盼着二人归来,好庆贺一场,但等来等去,等了好几日,都不见二人回来。
昨日派人去县城郭家问,小郭先生兄妹二人已经回来,说瑜生发了烧人事不省,今秾正在照料,想是短时间回不来。
一家人吓坏了,操心不已,赵氏拿了银子,让大儿子跑去府城看看,虽然小郭先生说二人住在同窗家中,不会孤立无援,但哪能放下心,他们家那个小四,从小就是个病罐子,要是病一场下来,也不知能不能熬过去。
瑜大收拾了行囊,刚要出发,恰巧碰上今秾回来。
蔡家有经营马匹生意,连自家商号马车的马都是配了好马,脚力极快,加之今秾肯吃苦,要求日夜赶路,想快点回家,怕家中担心,这才碰上了,否则再晚一日半日,就得错过。
到家时,正好落日,天灰灰蒙的。
一家人应是下了田在家中吃晚饭,今秾不着急进院子,下了马车,和小丫头道别,摸摸她的头,嘱咐道:“来日若生哥能考上进士,家中稍有些底了,我便去蔡家将你要回来,给我当妹妹。”
“蔡家虽是商户,背后却有来头,你当谨言慎行,莫要得罪其主人,有活干的时候好生干活,没活干的时候,凡事多听听多学学,切莫多言,若遇上事了解决不了,就找蔡公子,他虽性情狂肆,内里却是个好人,你且安心。”
小丫头眼圈红红的,向今秾行礼道别,随后翻身上马车,和车夫一道回县城蔡家了。
今秾叹了口气,刚转过身,就见家门口出来好几个人,赵氏以不符合年纪的速度冲过来,揽着她的肩膀,着急左右一看,“四儿呢?秾儿四儿回来了没?”
今秾不知瑜生生病的事已经传到家中,摇头道:“生哥被府学录取,如今已经进入府学念书,未及回来,我此次回来也是想替生哥多收拾几件衣服送去府城的。”
赵氏一时着急,连儿子被府学录上这种大好事都忘了问,只道:“我先前听说四儿生病了,是不是真的?现在可大好了?”
今秾将她手握住,斟酌了下措词,“院试出榜后生哥便心力松懈病上了,后来养了几日方日渐转好。”
刚说到这里,赵氏就瞪她,“郭家都跟我说了,说四儿病情凶险,连着昏迷几日,时有高热,秾儿你莫轻描淡写,给我仔细说来!”
今秾叹了口气,到了屋里,在瑜家几双眼睛的“逼供”下,只好如实将那几日的情况仔细告知,末了看赵氏已经后怕在抹眼泪,安慰道:“如今生哥病过否极泰来,不但被府学录上,且每月能得官府贴补四两廪银,在府学好好读上一年半载,等乡试了生哥定能让您老当上举人老娘。”
赵氏被哄得一乐,又是眼泪又是笑的,瞪她没正经。
“举人哪有这么好考的!”
这样说,到底还是高兴四儿又历过一劫,往后定能平安顺利。
因瑜生这个秀才主人公不回家了,瑜家本来打算宴请村人的事就作罢了,赵氏拿了点银两铜板买了几斤糖面,做成了甜饼子,分发给田间里干活的村人,算是庆贺了。

归了家,今秾也不见多闲。
先是将从府城里买来的一些特产点心分发给家中众人享用,再是把自己的行囊收拾了归置,她也不知后面会不会再去府城,就先不做这个打算。
下一回乡试是在明年秋天,瑜生他们这一届的秀才算是好命,不必多等上三年,等一年是比较好的,两年也行,若是三年则荒废过多。
不过若是些年轻学识不扎实的学子,会倾向于多等上几年,这样一来,潜心学习,多等几年再考乡试,把握更大。
郭老先生也说,若能再多一年,几人把握也更大,以瑜生的学问,要考上举人虽说不能够打包票板上钉钉,但问题不那么大,郭老先生说要是想考名次好些,还得多多用功学习。
这样一算,瑜生便要在府城中的府学整整读上一年半,才能去考乡试。
这么长的时间,四季皆要过,衣食住行都得有准备。
吃的住的府学皆有,余下的便是衣裳被子什么的,得自己准备好。有时还能给他带点家中做的吃食,好聊解乡思。
今秾想着这些,不免也想,生哥为了前程和家人,在努力用功读书,自己呢?
莫非自己只能在乡下家中,整日忙些七八岁丫头也能上手的家务活?
她隐约觉得自己不应止如此。
若自己也能做点什么,也不会让生哥担着这么大的压力,他总为自己着想,总在读书之余,尽力取悦自己,哪怕没钱也想给她买点什么礼物讨她欢心,若是她也能做些什么,那便好了。
想着想着,不免想起在府城中的所见所闻。
府城中那些摆摊做生意的当中不乏有女子,卖花卖吃食卖胭脂水粉的,还有农家女子挑着自家种的菜和鸡蛋,甚至河里捞的鱼到街上贩卖。
只是那些独自在外做营生的大多数是已经嫁人成家的妇人,年轻的少女少见,有的是随家中长辈出来帮忙的。
今秾想了想自己的情况。
在乡下地方,镇上虽也有集市,但若非刚需物品,生意是很难做的,乡下百姓,惯来节俭,不似府城,来往客商读书人等很多,随便做点营生都有人光顾。
镇上那些商铺多是几家杂货铺,卖油盐酱醋茶,以及一些日常所需的杂物,还有卖便宜的粗布细棉料子的布料店,连成衣铺都少见,因为一件成衣抵得上半匹布甚至一匹布的价格,哪有自己做划算?
乡下百姓就是这么会过日子,那些卖小吃的商铺店面,若非手艺久经考验,根本生存不下来,今秾去过那两回,转了转,也没见到几家在卖。
于是自己摆摊做生意这事儿可以排除了,她本也没有过去的记忆更不用提用来生存的技艺。
直到一日,趁着干完家务活,在房里偷闲拿瑜生用剩下的废纸笔墨练字的时候,随手将那日跟瑜生讲的狐狸精与书生的故事写下点开头,突然就福至心灵。
生哥那等追求功名以求官道的书生不好碰话本子,怕人耻笑,她是个寂寂无名的乡间女子,她写点话本子去卖,补贴家用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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