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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遍地修罗场by锦葵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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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科考之时,京城会举办各种文会诗会,才华横溢之辈云集,斗文斗诗,赵锦繁倒也很想前去一览这届学子们的风采。
不过她甚少出宫门?,加之少了三年记忆,并不太清楚时下?京城哪处的文会最精彩,哪处的诗会最有趣。且她未经荀子微同意,是不好擅自出宫的。
这些事?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用膳休息的间隙,赵锦繁盯了荀子微很久,朝他笑道:“朕忽然想到一事?。”
荀子微:“嗯?”
赵锦繁道:“于常人而言,高中进士已是不易。高中进士后能官运亨通的那更是少之又少。一提到高中进士后,没几年就做了大官的人,不少人理?所当然会想到当今宰辅沈谏。”
“如今外界都在猜测您会选谁做今年科举的主考官,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沈谏。怕是有不少赴京赶考的士子认为那块无名?碑是出自沈谏之手,上?赶着前去碑前,吟诵些赞扬钦佩‘考官’的小诗。”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准那位‘考官’就刚好听见了他们的心声,对他们另眼相看呢?说到底那无名?碑之所以那么受人追捧,多?半还是因为仲父你。”
荀子微:“是吗?”
“当然。”赵锦繁道,“谁都想知道您的心意,我也。所以我想问?您……”
荀子微看着她问?:“问?什么?”
赵锦繁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道:“问?您敢不敢和?我赌一局?”
敢不敢?呵,拙劣的激将法。荀子微低笑一声:“你要?赌什么?”
赵锦繁视线从他的眼睛缓缓下?移到他心口?,道:“就赌我能不能猜中您的心。”
荀子微顿了顿,目光在她时而颤动的眼睫上?停留,他发现她在紧张。这让他在胜负欲中,多?了一种隐秘而兴奋的探索欲,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而紧张。
“怎么赌?”他问?她。
赵锦繁道:“会试的主考
官有三位,倘若我能从满朝文武中,猜出您属意的是哪三位,便算我赢。当然就这么干猜实在有些难,请允许我在猜的过程中稍作试探,成吗?”
荀子微道:“可以,猜错一个便算你输。”
赵锦繁也应道:“好。”
荀子微道:“那便开?始吧。”
“等等。”赵锦繁笑道,“您不问?问?赌注是什么吗?赢了的人难道不该有点好处吗?”
荀子微问?她:“那你想要?什么?”
赵锦繁深吸了一口?气,对他道:“我想要?您一晚。”
“如果我赢了,您今晚就归我了,我要?您今晚跟我……”
荀子微神色陡然一滞:“你说什么?”
赵锦繁道:“您别误会,我并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不会让您做……”
“那若是你输了呢?”荀子微目光迫向她,“你能给?我什么同等价值的东西?”

“若我输了,您当然也能要走我一样东西,只?要我能给得起。”赵锦繁道。
荀子?微向她?确认:“你给得起的,都可以?”
赵锦繁回他?:“当然,我的命除外,这?个?很宝贝实在不能给您。”
荀子?微道:“好。”
“一会?儿请您先写下您心目中的考官人选,不过朕需得提醒您,您写下的人选必须和之后对外公?布的一致。不能为了赢而胡乱编造几?个?名字,事后再改。”赵锦繁道,“我很肯定?您不屑于这?么做,但在任何赌局开始前,事先说明规则都是必要的。”
荀子?微道:“嗯。”
赵锦繁自一旁取了三张空白的宣纸,递给荀子?微,而后转过身背对着?他?道:“如果您没有别的问题,就请在这?三张纸上?分别写下三位考官的姓名,写完之后将纸折好。”
荀子?微依言照做,他?提笔依次写下自己心中此次会?考的考官人选,写到第三位时,笔尖一顿,思考良久写下第三人的名字。
写完,搁下笔对赵锦繁道:“可以了。”
赵锦繁转过身,看了眼他?手边折起来的三张纸条,略有所思,过了片刻后道:“在写下答案前,可否容我问您三个?问题?”
荀子?微道:“你问。”
赵锦繁道:“第一问,请告诉我如果您要找一个?人做副手,您希望找个?什么样的人?”
荀子?微回:“稳妥。”
赵锦繁又道:“第二问,您觉得于会?考而言什么最重要?”
荀子?微回道:“公?正?。”
赵锦繁接着?问:“最后一问,您希望科考能为大周带来什么?”
荀子?微又回了两个?字:“生机。”
赵锦繁听?完他?的答案后,笑道:“多谢您的回答,我想我大概知道是哪三位了。”
荀子?微饶有兴致地看向她?:“请说。”
赵锦繁道:“自大周建朝伊始,会?试考官多出自礼部和翰林院。会?试的主考官有三位,历来是一人为主二人为辅,您希望作为副手的两人是稳妥之人。若要问礼部和翰林院之中,谁人最为稳妥,答案必是翰林学士朱启无疑。”
“朱启此人谨小慎微,虽说不上?出类拔萃,但其为官二十余载恪守本?分。观其历年吏部考绩,可说是四平八稳,从未有过半点差错。这?样的人自然当得起您口中稳妥二字。”
“且他?曾多次出任会?考考官,经验丰富,善于应对与之相关的各类问题。又是权臣派的中流砥柱,是您信重之臣。因此我猜朱启会?是这?其中的一位,不知对否?”
荀子?微轻笑了声,屈指打开其中一张纸条,纸条上?果然写着?朱启的名字。
“你猜对了,陛下。”他?道,“那么第二位呢?”
赵锦繁道:“这?满朝文武之中,最紧守公?正?二字,且学识渊博可堪为会?试考官的有两位。一位是您的兄长,现为刑部掌舵人的荀理。”
说起荀理此人,最为人熟道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他?的身世,他?是当今摄政王的堂兄,两人关系甚为密切。
第二件是他?的经历。荀氏英才辈出,此人自小饱读诗书,不过弱冠便在殿试中夺得魁首,之后入翰林院任职,为人严谨,行事认真,是为储相之才,位极人臣指日可待。
不过传闻有一日,他?与几?位同僚外出时偶遇一桩命案,这?桩命案很奇,凶手是位惯犯,官府寻他?已久,却迟迟不得线索。荀理仅凭借几?滴形状各异的血迹,便锁定?了真凶。当中过程传得神?乎其神?。
这?桩命案告破后不久,他?放弃了原有的大好前程,转去了刑部成了一名刑官。所有人都为他?惋惜不已,然他?本?人对此并不在意,对世人所求的名和利都很看淡。
“至于第二位则是如今任秘书监的言怀真。”赵锦繁道,“作为与荀理同科出仕的榜眼,无论是才学还是为人都无可挑剔,而且听?闻您对他?十分欣赏。”
听?赵锦繁夸赞完言怀真,荀子?微想到了什么眸色微沉,道:“他?的能力和为人的确都很出色,但我并没有欣赏他?,相反十分厌恶此人。”
赵锦繁不解:“为何?”
荀子?微直言道:“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我讨厌他?。”
赵锦繁愣住,过了好半晌,她?回避他?的视线,神?色略显窘迫:“虽说你我立场不同,但也不至于因为我对他?颇为欣赏,就恨屋及乌吧,更何况他?并非保皇派中人。”
荀子?微闻言一默,而后几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我明白,对他?我会?公?事公?办。”
赵锦繁松了口气,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道:“荀理近些年埋首刑案,无心其他。相比之下,言怀真离开大理寺后,坐镇秘书省,对时事知之甚广,熟练通晓经略,是为考官的上?佳人选。虽然您直言自己不喜此人,然您从不会?因私欲影响公事。因此我赌第二位考官是言怀真。”
荀子?微打开第二张纸,上?面的确写了言怀真的名字。
只剩下最后一人,只?要猜对那个?人,便算赵锦繁赢。
荀子?微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意外她?能猜对,所谓猜心说到底考验的不过是她?对朝中臣子?的了解和取舍罢了。对赵锦繁这?种能把数百朝臣历年考绩倒背如流的人来说,并不难答。
他?甚至能猜到第三轮她?会说出哪个人的名字。但很可惜,答案并非她?所想的那位。
荀子?微看着?赵锦繁道:“你很聪明,但我不会?输。”
“说吧,你最后的答案。”
“不急,容我再想想。”赵锦繁道。
她?思考良久,开口道:“您希望科考能为大周带来生机,想要新鲜血液涌入朝堂,必然不会?选一位因循守旧、墨守成规之人为考官。我猜您选的那个?人是诸位朝臣中特别的存在,非是世家豪族出身,年轻而身居高位,政见推陈出新,关于他?的为人争议重重,能力却是数一数二的出类拔萃。这?个?人正?是如今身居相位的沈谏。”
听?见意料之中的答案,荀子?微面无波澜,抬手去揭最后那张纸条。
“等等。”赵锦繁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叫停了他?的动?作。
“我还能改答案吗?”她?问。
荀子?微道:“为什么?你选择他?的理由不是很充分吗?”
赵锦繁看着?他?道:“理智在告诉我,朝臣之中沈谏是最贴合的人选,可选了他?,我的心却难以平静,因为它觉得这?个?答案不是它所中意的,它想让我赌一回。”
荀子?微很清楚,此刻只?要他?咬定?落子?无悔,这?一局便是他?胜。但某种复杂而隐秘的心思在疯狂作祟,让他?想要从她?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或许赌局从这?一刻真正?开始。
“那么你心中所中意的是谁?”他?随心而问。
赵锦繁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她?抬眼看向荀子?微道:“您没有规定?我不能选他?,不是吗?”
荀子?微问:“你确定?他?是你中意的人吗?”
赵锦繁肯定?应道:“我确定?。”
“好吧。”荀子?微道,
“恭喜你。”
赵锦繁道:“我猜对了?”
“嗯,你对了。”荀子?微道,“我是属于你的了。”
赵锦繁一怔,双眼微睁,纤长眼睫如蝶振翅般毫无规律地乱颤。
半晌听?到他?补了句:“只?今晚。”
赵锦繁扯着?唇角干笑了几?声,道:“当然。”
荀子?微看着?她?低声问:“所以今晚你想让我做什么?”
掌灯时分,荀子?微结束宣政殿的集议,回去换了身装束,前往紫宸殿赴约。
紫宸殿外,赵锦繁一身常服打扮,站在马车旁等他?。荀子?微远远看见了她?的身影,快步朝她?走去。
赵锦繁见他?走来,微微一愣,原因无他?,今晚他?的装束与往日相比着?实花枝招展了些,平日他?的衣着?总是万年不变的灰、白、皂,难得见他?穿浅黄这?种明亮的颜色。
他?的眉目本?就华丽精致,着?装一改,就更显光耀照人了。
荀子?微走近,见她?走神?,问道:“怎么了?”
赵锦繁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您今晚的衣着?格外特别。”
荀子?微告诉她?:“从前有个?人说,我穿这?个?颜色好看。”
“那个?人眼光真不错。”赵锦繁弯眉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站着?说了几?句,一同坐上?马车,朝宫门?而去。
赵锦繁要荀子?微今晚陪她?出宫去瞧瞧时下京城盛行的斗文会?。
荀子?微实在好用,宫门?随进随出不说,万事知晓随问随答,京城哪处斗文最精彩,问他?保管清楚,最重要的是有他?在身边出行绝对安全。
他?的妙用还不止这?些,反正?今夜一整晚他?都归她?所有,想怎么用都可以。
马车出了皇城,拐入京城最热闹的长街。这?个?时辰,夜市兴盛,街头巷尾挂满璀璨花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马车避让着?行人,缓慢在街上?行进,赵锦繁掀开车帘朝车窗外望去。
整条长街人来人往,最热闹的还是那两处地方,花楼和赌坊。果然色欲和钱财是人们永恒的追求。
花楼前,美人迎客。赌坊门?前,则有只?进不出的貔貅石像坐镇,定?睛一看门?前似乎还挂着?快牌子?,上?头写着?——孕妇禁入。
赵锦繁:“……”
这?是个?什么道理?
她?随口问了问荀子?微,荀子?微答道:“大约是取自谐音,‘孕’同‘运’,开赌坊的自然不欢迎有运之人,希望来的都是些没运或是霉运缠身的人。”
赵锦繁若有所思:“这?样啊。”
京城最大的斗文会?今夜会?在附近千帆楼举行。两人到千帆楼时,楼里来的人还不多,一问之下才知,斗文会?要在半个?时辰后才开始。
这?么干等着?也无趣,赵锦繁心血来潮向荀子?微提议道:“时辰还早,要不然我们先去那儿看看!”
荀子?微:“哪?”
半柱香后,赵锦繁带着?他?去到了赌坊门?前。
荀子?微:“……”
进赌坊之前,赵锦繁言笑晏晏:“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这?地方,方才我途经此处便有预感,今晚我的手气必定?很好。”
荀子?微:“是吗?”
每个?赌徒进去之前都是这?么想的。
“当然。”赵锦繁朝他?伸手道,“出门?时未带银两,借我十两。”
荀子?微笑了声:“借?你还会?还?”反正?从前借的没见她?还过。
赵锦繁道:“那是自然。”
没准一会?儿这?十两就翻倍成了百两呢?毕竟她?可是有运在身。
想得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没进去多久,赵锦繁就在对赌之人仿佛看冤大头般的眼神?下,买大开小,买多开少,轻轻松松连输九两有余。
“……”赵锦繁看着?手上?仅剩的几?文钱筹码沉默。说好的有运在身呢?
对面之人方才见她?衣着?鲜亮手有余钱,对她?满是抬举恭维,如今见她?筹码用尽,换了一副嘴脸。
“小公?子?还赌不赌?还赌就回去多拿点钱过来,不赌就赶紧让开,别挡了别人生财的道。”
赵锦繁对此事相当理智,在穷途末路前,决定?及时收手。
她?转身欲走,见荀子?微在她?身后一直专注地看着?她?,想到方才在他?面前夸下海口,略觉有些窘迫,抿唇假笑几?声试图掩饰尴尬。
荀子?微看了眼她?手中不多的筹码,问道:“想赢吗?”
赵锦繁不假思索地答:“想。”
但又不是她?想赢就能赢的。
荀子?微对她?道了句:“好。”从她?手里取走为数不多的筹码,走到赌桌前,放下筹码,久违地拿起了装着?骰子?的赌盅。
在开局之前,他?问她?:“想要几?点?”
赵锦繁看着?他?笑问:“想要几?点就能几?点吗?”
荀子?微应道:“对。”
听?见他?肯定?的回答,赵锦繁愣了愣,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雀跃。
“那就要最大的!仲父。”
荀子?微看见她?瞳仁里映着?他?的样子?,低头笑了起来。赌坊内充斥着?叫喊声起哄声,异常喧哗嘈杂,赵锦繁却只?留心听?了他?摇盅执骰的声响。
等那声响停下,她?屏息静声望向赌盅。赌盅被揭开,盅内三枚骰子?整齐划一地朝上?露出大红六点。
这?是今日场内掷出的最大点数,顷刻间围观众人爆发出激烈喝彩声。
赵锦繁在一浪接着?一浪的喝彩声中听?见荀子?微问她?:“要继续吗?”
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告诉他?:“要。”
丞相府内,沈谏正?坐在水榭边上?品茶小憩。刘管事快步走了进来,禀道:“相爷不好了,咱们赌坊来了对搅事的叔侄,赌什么赢什么,再这?么下去,要把其他?客人全赢跑了。”
跟钱有关的事没有小事。沈谏匆匆赶往长街赌坊,在小厮的指引下,拨开围观人群,见到了那对可恶的叔侄。
“爷,就是那俩。”
沈谏望着?眼前这?对眼熟的叔侄,一阵无言。
那对叔侄听?见动?静,一齐抬头瞥了他?一眼。
沈谏:“……”
呵呵,今晚又是什么风把您二位吹在一起啊?
还有,这?位叔叔你公?文批完了吗?就有空陪你贤侄出来豪赌?

身?旁小厮小声在沈谏耳边问:“要不要找个借口把这两位给请出去?”
呵呵,今天他把这二位请出去,明天头顶乌纱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沈谏看着赌桌上白花花流走的银子,心在滴血,面?上笑容不变:“打开门做生?意怎好随意赶客?由他们去吧。”
小厮得令后?退下?,心中却道:平常也不见你如此大方。
好在这对叔侄也无意在赌坊逗留太久,又赢了几局,见天色不早便?离开了赌桌。
从赌坊出来,赵锦繁盯着荀子微方才那只拿赌盅的手看了又看,感叹道:“您的手是开过光吗?怎么要几点就能?开出几点?”
荀子微道:“少时离家,为谋生?路也在赌坊待过一阵,那会儿学的。”
赵锦繁:“……这样啊。”也不知他流落街头那会儿到底学过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荀子微道:“你若对此有兴趣,下?回我可以教你。”
话?是这么说,但通常人们讲“下?回”基本都是客套一下?的意思,一般都没有下?文。于是赵锦繁也客气地回了句:“好。”
二人说话?间,沈谏走了过来,他见两人常服装扮,知他二人是私下?约会,不欲显露身?份,便?也没有行礼,如偶遇友人般,走到赵锦繁跟前?,对她道:“赵公子今日怎么有兴致同你叔父一道出来?”
赵锦繁笑着回他:“听说今晚千帆楼有场斗文会,难得有闲,便?同我家叔父一同来瞧瞧。”
沈谏道:“千帆楼啊……那地方每回科举前?都会举办斗文会。去那参加斗文会的都是今科热门士子。”
赵锦繁道:“沈兄似乎对千帆楼格外熟悉
沈谏道:“在下?不才过去也曾参与过那的斗文会。”
荀子微在旁向赵锦繁解释:“沈谏曾夺过斗文会的魁首。”
“陈年往事?罢了。”沈谏笑道,“前?阵子千帆楼来帖想?邀我做此次斗文会的评审,不过在下?公务繁忙只好拒绝了他们的邀约。”
“公务繁忙?”赵锦繁不信,“想?必是他们给沈兄的不够多吧?”
荀子微附和?道:“极有可能?是。”
沈谏:“……”你们俩损人就不能?小点声?
赵锦繁看向沈谏,道:“不过沈兄既然来了,要不要同我们一道过去瞧瞧?”
“这……”沈谏状似犹豫地朝荀子微瞄了眼?,手上做了个“加钱”的动作,再看见对方用手势回了个“可”字以后?,立刻面?露遗憾地婉拒道,“我尚有要事?在身?,就不跟着你们去了。”
荀子微在旁提醒了赵锦繁一句:“时辰差不多了,该走了。”
“既如此那我与叔父就先告辞了。”赵锦繁向沈谏辞别,走之前?她不忘把荀子微替她从赌坊赢来的一大箱银子全?换成了银票方便?携带。
沈谏看到被赵锦繁带走的那叠银票,疯狂朝荀子微使眼?色。
荀子微笑了声,摊手表示他也没办法。
赵锦繁还道了句:“承蒙沈兄关照,我与叔父下?次再来。”
沈谏忽觉一阵头疼愈烈,心道:大可不必。赶紧挥手送走了这两尊大神。
二人在沈谏送瘟神一样的眼?神中离开赌坊,去了千帆楼。千帆楼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斗文会即将开始。
赵锦繁自方才从赌坊赢来的那叠银票里,抽出一张递给门前?迎客的伙计,道:“劳驾,替我找两个观斗文会的好位置。”
“得嘞,贵客里边请。”那位伙计见赵锦繁衣着不凡出手阔绰,热情地引着她和?荀子微去了二楼雅座。
千帆楼一层大堂是一会儿斗文的会场,大堂四周摆满了桌椅供观赛之人来坐。比起拥挤的一楼,二楼雅座宽敞舒适多了,还供了茶点给客人享用,自上往下?望去,正好能?将斗文会场一览无余,视野绝佳。
赵锦繁托着腮朝会场望去,见会场前?方立着块巨大木牌,木牌上方写着好些人名,每个人名后?边都挂着串数字,数字还有大有小的。
她不禁疑惑:“那是什么?”
身?边添茶的伙计见她问话?,忙回道:“贵客是第一次来千帆楼吧?这东西叫投榜。上头写的人名都是这届春闱高中的热门人选,至于这人名后?面?的数字嘛,则代表着有多少人下?注买他高中,后?边数字越大代表着买他的人越多。”
木牌上的名字按数字大小排列,大的在前?小的在后?,排在越前?面?的越被人看好。
赵锦繁盯着那块木牌看了会儿道:“这排在第一位的罗生?可谓一骑绝尘,下?注给他的人竟比排在第二位的张生?多了两倍有余,如此被人看好,想?来是颇有才名。”
她朝荀子微弯眉笑道:“说不定是位如当朝摄政王般了不得的天纵英才呢。”
话?音刚落,自她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闷笑。
赵锦繁循声望去,见一位俊朗不凡,眼?带桃花的青衫公子摇扇笑道:“这位罗生?才名没有,财名倒是有那么点。”
赵锦繁问道:“此话?何解?”
青衫公子扇子一收,道:“这位罗生?出身?豪富之家,才学平平,但极爱面?子,专门花钱请人为他下?注,好让自己在投榜前?列。不过恕我直言,这数字大得太过夸张,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有古怪。”
赵锦繁道:“这么说来这榜上的数字都做不得数?”
青衫公子道:“那倒也没有。请人为自己下?注这种事?,也就花钱骗骗自己,大部分士子是不屑这么做的。除了这位人傻钱多的罗生?外,其他人的数字基本无假。”
“不过也不是学问好就能?排前?面?的。”他语调忽然一转道。
正在此时有几位参加斗文会的士子走进一楼大堂。
青衫公子拿扇指了指站在中间那位瘦高个,道:“比如说这位姓江的士子是这届举子中学识最好的一位,按常理说是最可能?金榜题名的,下?注给他赢面?很大,但他在投榜上的名次却在十名开外。”
“排在他前?面?的有,礼部张尚书的儿子,威远侯府二少爷,定国公楚世子的小外甥……这位江生?就如同当年的沈谏一样,学问出众,但家世不显。就是文章做得再好,再有才华,也没多少人相信他能?敌得过那些家世显耀的世家豪族子弟,拿下?这届会试的会元。”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凡事?也不是没有例外,比如上届科考那位极其‘幸运’的寒门状元郎。”
赵锦繁挑眉道:“阁下?倒是见事?通透,不过你话?说这么直白,不怕开罪那几位高官显贵吗?”
青衫公子眯眼?笑道:“我觉得他们可能?比较怕得罪我。谁让我有位好家主?好堂亲呢?”
他说着朝荀子微看去。
赵锦繁问荀子微道:“您兄弟?”
荀子微瞥了那位青衫公子一眼?,道:“不认识,我没有这种打着我名号招摇过市的兄弟。”
青衫公子嘴角抽了抽:“喂喂!”
当今摄政王有两位堂兄弟,一位是如今坐镇刑部的荀理,还有一位就是眼?前?的青衫公子荀无玉。
与严肃刻板的荀理不同,荀无玉个性随性不羁,酷爱到处游历。
荀子微似乎并不想?在此地看到他,冷淡道:“你不是要在西北待一阵吗?为何突然回京?”
“遇到一点麻烦事?,先回京避一避哈哈哈哈。”荀无玉眼?神闪烁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还穿得这般惹人眼?。
荀子微道:“陪人。”
陪……人……
荀无玉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又抬眼?朝坐在他身?旁那位看去,打量了片刻,恍然道:“赵公子。”
赵锦繁笑着应道:“荀二公子,久仰。”
荀无玉忙道:“哪里哪里,我才是久仰。”
彼此客套过一番后?,赵锦繁接着方才的话?头问:“对了,你方才说的那个例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位幸运的状元郎又是怎么个幸运法?”
赵锦繁对此事?略有耳闻,但上届科举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那会儿赵锦繁还是众人眼?中的草包九皇子,也无意于帝位,窝在深宫之中,对朝堂中事?所涉略得不多。就算之后?她为帝的那三年里有过了解,这会儿也全?记不得了。
荀无玉道:“这说起来也是桩奇闻。因上届科考有位考官泄露试题之故,导致取士不公,引发各地学子暴怒不满,朝廷为平众怒,只能?将先前?录取的进士全?部作废,重新加试。”
“前?头那次考试出了大问题,这次加试无人敢再从中作梗。加试结束后?,考生?名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位状元在前?一次考试中名次不显,但却在加试中取得了头名的好成绩。”
“当时朝野也曾因为出了个寒门状元郎而?震动不已。这位状元郎曾经是众多门第不显的士子们心中的楷模和?希望。不过听说他入朝为官后?并无什么突出建树和?作为,很快也没多少人在乎他的近况了。”
荀子微道:“此人目前?在翰林院任职,仍是七品。”
赵锦繁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想?起了那个看上去无甚特别记忆点,从外貌到品行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身?影,不胜唏嘘。
这时,一楼大堂传来几声锣响,斗文会开始了。此次斗文会的评审在众位学子和?观客的注目下?走上前?来。
赵锦繁抬目一看,来的评审是老熟人张永。
此次斗文会比试的题目是“论德”,要求参与比试的举子们在规定的时辰内现场作文,由现场观客投出心目中最好的文章,最终票数前?十的文章有机会参与终选,由资历深厚的高官选出今日的魁首。
这规则还挺有意思的,在场人人都能?参与评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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