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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遍地修罗场by锦葵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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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微炖着一锅补气益血的鸡汤,朝她看去:“那你觉得我喜欢什么?”
他?这几日?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上回淋了雨,他?本来旧伤就未愈,加上连日?繁忙于?政务不得停歇,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但他?做事的脚步依旧未有?减缓,似乎并未将身上这点不适放在心上。
赵锦繁道?:“您喜欢什么朕不确定,不过朕觉得您还是停下来休息会?儿比较好?。”
荀子微道?:“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赵锦繁道?:“朕是怕春闱将至,您这身体若是拖垮了,影响取试。”
荀子微掩唇轻咳了声,应道?:“知道?了。”
他?说?着从咕嘟冒着热气的砂锅中盛出一大碗去油鲜鸡汤端到她面前,道?:“上回那道?鸡汤你用了不少,这次我加了些?补气益血的食材,重新调了味,你试试味道?如何,还合口吗?”
赵锦繁舀了一口尝了尝,眼前一亮,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鲜而不腻,特别好?。”
荀子微听到她的话,抿唇一笑。
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这样微妙。明明曾经?刀剑相向欲致对方于?死地,眼下又?能?心平气和对坐而谈。有?时是敌人,有?时又?是惺惺相惜的伙伴,无论哪一种关系都是他?们。彼此了解,彼此认可,又?免不了彼此争夺。
用过午膳,两人继续处理公务。赵锦繁埋头提笔,时不时能?听见荀子微掩唇轻咳的声音和隐隐急促的呼吸声。
赵锦繁偶尔抬头询问他?公务上涉及之事,他?轻声回几句。等她回完一叠公文,搁下笔再次抬头朝荀子微看去,见他?似乎靠在藤椅上睡过去了。
想?到他?这几日?带病忙于?公务不得喘息,她本不欲上前打扰,但不知为何直觉哪里不对劲,走近他?身旁看了眼,察觉他?嘴唇干裂,脸色异常苍白。
赵锦繁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唤了几声:“仲父,您还好?吗?”
荀子微回她说?:“好?。”
好?个屁。
夜色幽沉,长阳殿中幔帐低垂,灯火煌煌。御医局几位医术高超的御医,一直留在内室迟迟未出。
赵锦繁捧着盏枣茶,坐在正堂朝里望去,瞧见纱窗上几位御医来回踱步的焦急身影。
看来荀子微这病不太妙。
又?等了近半个时辰,江清从内室走了出来。
赵锦繁唤住她问道?:“他?情况如何?”
江清叹了口气道?:“死不了,但棘手。”
赵锦繁问:“怎么说??”
“他?这个病嘛……”江清讲了一堆什么湿邪外侵,脉沉而涩之类听不太明白的术语,最后总结道?:“他?旧伤一直未好?,前些?天淋过雨,肩膀上的伤口有?些?化脓,现下高热不退。这若是换做常人早扛不住了,不过他?常年?练剑体魄甚为强健,好?好?休养一阵子便能?康复。”
赵锦繁不解:“既是如此,棘手在哪里?”
江清道?:“棘手在他?的眼睛。”
赵锦繁蹙眉:“眼睛?”
“嗯。”江清道?,“他?的眼睛本就未好?,如今被高热一激,情况甚为不妙。徐老为他?施了针,用了猛药,但效果不佳。总之现在他?什么也看不清,跟瞎子比好?不到哪去。”
赵锦繁沉默。
江清继续道?:“倒也不会?一直看不见,等高热退去,修养一阵子也不是不能重见天日?。不过想?在今科春闱之前好?,怕是不能了。”
难怪这群老御医们在里头急得团团转。
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能立即治愈他的灵丹妙药,他?的病只能?交给时间。
几位御医在经?历过几番争论,试验后,最后只能?纷纷朝荀子微告罪,称自?己无能?为力,还请君上放下一切,好?好?休养,莫要操之过急,以免适得其反。
荀子微闭上眼叹了口气,对那些?御医道?了声:“有劳诸位。”请他们先行回去。
几位御医摇着头,出了长阳殿。
夜深人静,荀子微靠在床头闭眼小憩,春夜阵风吹打着半敞的窗户,嘎吱作响。
有?脚步声渐近混着碗勺轻碰发出的脆响由远及近。他?想?大约是守殿门的老太监长德或是怀刃送药来了。
等送药之人走近,他?闻见那人身上熟悉的熏香味,愣道?:“陛下?”
他?顿了很久,问:“你怎么来了?”
赵锦繁道?:“送药啊,不能?来吗?”
荀子微嗅见一阵浓重苦涩的药味,低头笑了声:“陛下亲自?送来的药……里头没加别的什么吧?比如让人一点点颓
靡最后气竭而亡的慢性毒之类的。”
赵锦繁轻叹一声道?:“不是没想?过要这么做,不过可行性太低了。”
“您的人自?我进来起就一直盯着我。”她瞥了眼站在门边抱剑瞪着她的怀刃和长风,“更何况想?在御医局那群老家伙眼皮底下瞒天过海难度很大啊,回头一查就知道?是我干的,没意思。”
荀子微失笑:“也对,你做坏事一向不会?留把柄。”
赵锦繁笑了声,看着他?道?:“有?没有?人告诉过您,您的眼睛长得很好?看。”
荀子微抬头,只能?看清她模糊的身影,她的声音却无比清晰留在他?耳中。
“您的眼睛是我见过世上最漂亮的眼睛。”她把药碗稳稳放进他?手心,“可千万要早些?好?起来。”
春夜清风撩动窗前烟柳,树梢轻晃,枝叶乱颤。
荀子微低头饮尽药汤,眼睫微垂,笑道?:“陛下可真是全天下最会?花言巧语的人。”
次日?,摄政王需静修养病一段时日?的消息传遍朝野。
朝臣们议论纷纷,提及最多的便是,摄政王卧病,眼见着春闱不过几日?就要开考,先前由他?主?考一事只得作罢。众臣猜测他?应该会?找人代替他?上,只是不知他?会?找谁代替他??
“依资历来看,应该是礼部张尚书,他?本就是科考出身,加之今科春闱由礼部主?持选题,由他?主?考最合适不过。”
“我看应当是沈相,论才学论文章谁能?比得过他??君上一向信重他?。”
“也许是荀大郎君呢?”
众说?纷纭,没个结论。甚至还有?人猜是薛太傅,虽然他?老人家与荀子微不对付,怎么看都不太可能?,但荀子微一向任性乖张,特立独行,说?不定薛太傅德高望重,意外很契合他?心意就被选上了。
长阳殿中,赵锦繁坐在荀子微榻边,把凉好?的药递给他?,问道?:“您想?选哪位?”
荀子微喝掉她递来的药,回道?:“张永儿子今年?也要参加春闱,他?需避嫌。除了张永之外,这几人都是上佳之选,任择其一皆可。”
赵锦繁道?:“太傅也成?”
荀子微道?:“成。”
赵锦繁道?:“您还真是胸怀宽广。”
荀子微道?:“他?是个惜才之人,品行高洁,不失文人傲骨。否则当初也不会?宁可得罪冯文,也要力挺沈谏。”
赵锦繁笑道?:“其实朕倒觉得这几个人都不合适。”
“哦?”荀子微道?,“那你觉得谁合适?”
赵锦繁道?:“有?个人她平常不怎么显山露水,不过她精通百家经?典,对时政知之甚广,诗赋一绝,文采斐然。最重要的是,她比谁都了解你心中所想?,比谁都清楚你要的是什么。”
“从某方面来说?,您和她所求一致,您想?要生机她也想?,常言道?合而共谋,没有?人比她更合适。”赵锦繁眉梢微扬,“单看您有?没有?胆量敢用她了。”
“哦?”荀子微笑了,“是谁呢?”
由谁代替摄政王主?考会?试一事,一直没个定论。到了会?试开考前夜,长阳殿内传出消息,说?是摄政王已?经?定下了合适的人选,今晚这位新主?考会?在贡院前的明德楼迎今科举子进贡院入试。
夜幕低垂,贡院飞檐在月色下折射出庄严清光,远远望去,明德楼以冲天之势直插云霄。
来自?大周各地数以万计的举子们,乌泱泱一片围在贡院门前,等待着进入考场。
数十位主?副考官一齐登上明德楼顶,自?上往下眺望,见云云学子朝气蓬勃前来,不免想?起自?己当年?心怀高志,年?轻气盛的模样,一时感慨万千。
赵锦繁在此时走上楼顶。
诸臣见她走来纷纷行礼:“陛下万安。”
赵锦繁请众臣免礼,众臣闻言起身,退守到一旁。
她笑道?:“诸位还站在这等什么?随朕一道?下楼去见学子吧。”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翰林学士朱启自?人群中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禀陛下,那位代替摄政王主?考的新任考官尚未到场。”
赵锦繁笑道?:“来了啊。”
众臣抬眼环顾四周。
只听赵锦繁道?:“朕不是就在这吗?”
闻言,众臣双目圆瞪,齐齐愣在当场:“啊?”
赵锦繁眨了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众臣:“……”

第39章
次日鸡鸣报晓时分,京城贡院开门放人。各州举子挟通关文牒和应试浮漂,核查完身?份无疑,搜身?过后,方可进入贡院应试。
自大周建朝起,举子官高不?过六品,同进士出身?位列三品以上者几乎没?有,若无大树可背靠,想要位极人臣大权在?握,首先要拿到进士提名。
然三年一次科举,万人应考,及第者不?过百。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为了能?夺得这一名额,自有人千方百计无所不?用其极。百年来夹带、行贿、替考等舞弊手段层出不?穷。
待考生一应入场后,贡院落锁封闭。应考的举子皆是单人单间,相互间隔,生活起居皆在?这小小单间之中解决,不?得随意进出考场,其目的是为防止舞弊抄袭之事发?生。
会试第一场考的是经义?。经义?是为考察考生学识,考题通常出自四书五经,一般是不?会出太偏太古怪的题目的。
但也不?是没?有特例,就?比如说曾经有一年,会考经义?要求以“立鲤”为题,阐述其道?理?作?一文章。
这立鲤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鲤鱼还能?立起来吗?立起来又跟四书五经能?扯上什么关系?简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实际上“立鲤”二字出自《论?语.季氏》,说的是孔子的弟子陈亢问孔子的儿子孔鲤,孔子有没?有给他开小灶。孔子的儿子孔鲤便答说父亲教他,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陈亢发?现?孔子这都是老师曾经教过他的,不?仅重温了从?前老师讲过的道?理?,还明白了老师是个言行一致,表里如一,没?有私心的君子。
倘若当时会考直接以“立礼”为题,也不?会有那么多考生因为难以破题而泪洒当场了,偏偏当年那位考官把“礼”改成了“鲤”,这可难煞众考生也。
赵锦繁翻了翻今年会试经义?的卷子,礼部出的考题中规中矩,倒没?有特别奇怪偏门的。
这样的卷子破题容易,但想要答得出彩就?难了。
会试第二场考诗赋,要求以“烹小鲜”为题作?诗一首,以“君子以厚德载物”为题作?赋一篇。
“烹小鲜”三字出自《道?德经》治大国如烹小鲜;“君子以厚德载物”则出自《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科考不?仅是考验考生学识和应变能?力,对考生的身?心也是一场极大的试炼。
闷在?一小隔间内,两场会试结束,已?有不?少考生因过度紧张难以继续,或是体力不?继被抬出贡院。
第三场会试考策论?,论?题为“浮费弥广”。
浮费一词最早出自《汉书》,意为不?必要的开支。浮费弥广释义?为不?必要的开支越来越多,再深一层则是指国家?财政支出越来越多,支出范围越来越广,导致国库不?堪负重。
倘使这一问题不?设法解决,有碍民生,最终致使国力衰微。
这些年北狄屡犯大周,军饷支出数额庞大,加之天灾人祸,国库空虚已?久。
策论?卷要求考生结合大周如今面临之现?状,以“浮费弥广”为题,进行论?述,提出对策。
赵锦繁看着这论?题感叹——难,实在?难。
空谈大论?易,言之有物难。
三场会试结束,已?是数日之后,考生们从?贡院出来之时,活似脱了一层皮。
会考结束后次日,数十位主副考官齐聚翰林院开始阅卷。会考乃国之大事,众考官不?敢耽误,早朝过后匆匆赶往翰林院。
众人赶到之时,见赵锦繁端坐堂中正低头翻阅堆在?长桌上的考卷,皆是
一愣。本以为她?只是挂个名装装样子罢了,没?曾想她?还来真的。
翰林学士朱启小声问道?:“陛下这是要同我们一起阅卷?”
“这是自然,朕既为今科春闱主考,怎好无故缺席?”赵锦繁说得义?正严辞。
她?不?欲耽误时间,笑了声又道?,“诸位既然来了,那便开始吧。”
众臣面面相觑,虽知这位陛下深藏不?露心思不?简单,但会考阅卷不?同儿戏,从?前所有与这位陛下相关的传言里,都曾言说她?学识平平,文章写得错漏百出。
众人犹疑间,赵锦繁已?行动?了起来。
言怀真率先上前,走到她?身?边,道?:“臣帮您。”
话毕,与她?一同看起了卷。
赵锦繁道?了句:“多谢。”
随即又看了眼呆站在跟前的众臣,低头翻开一份经义?答卷,道?:“今科经义?试题为‘中立’,此言出自《中庸》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意指为人应有主见,不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明辨是非,不偏不倚。这位考生阐述通顺,句式严谨,然破题有误,此卷不?可为上佳。”
众臣见她?思路清晰,话语详实不?虚,渐渐回过神来。
赵锦繁又指了指站在?身?旁不远处的两位翰林院官员道?:“陈显、刘琮你二人精通经义?,吩咐手下人从?破题入手,将破题有误的卷子先行剔除。”
被叫到的二位官员品阶不?高,少有面圣之时,没?想到赵锦繁不?仅清楚记得他二人的名字,连他们擅长什么都一清二楚,皆是一怔,反应过来后,立刻应道?:“是。”而后匆匆带着手下人行动?起来。
翰林院内,众考官埋首考卷中忙碌了起来。
午膳时分,光禄寺派人送膳过来,众人才停下休息。
福贵见赵锦繁一刻不?停,忙得连水都没?喝上几口,心疼道?:“您何必这么辛苦代信王行主考之职?做这么多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眼下您最要紧的是顾好自己还有那位……咳咳。”
赵锦繁抬笔轻敲了敲他的脑袋,道?:“坐在?殿里机会永远不?会自己来,动?起来才行。”
“再者说,科举是为国取士,朕身?为一国之君理?当尽责。怎好说是为他人做嫁衣?”
“至于你说的那位……”赵锦繁低头看了眼平坦的小腹,笑道?,“他最近被养得很好,不?必忧心。”
前些日子江清还告诉她?,肚子里那位与她?日夜相伴的小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心跳。
赵锦繁与翰林院众人同食,吃食并未有所不?同,翰林院众人见此吃惊。
“陛下,您……也吃这些吗?”
赵锦繁道?:“当然,有何不?妥吗?”
“没?有没?有,只是怕您用不?惯这些。”
“不?会。”赵锦繁笑道?,“这些饭菜口味还不?错。”
虽然比起荀子微做的远远不?如,但和从?前做九皇子那会儿的伙食相比已?是很好了。
更何况……
赵锦繁低头见饭菜旁多放着的一小叠酸梅,她?还有加餐。赵锦繁夹了一小片放进嘴里,口中立刻传来一股熟悉的酸劲。
夜里,赵锦繁从?翰林院出来,去了趟长阳殿。
荀子微坐在?院中藤椅上,分辨出是她?的脚步声,问道?:“首日阅卷,感觉如何?”
赵锦繁靠在?他对面那张藤椅上,长叹一口气:“难办。”
荀子微道?:“说说看,我听着。”
自古以来选官之事皆为权贵士族所控,大周建朝后大力推行科举,欲提拔寒士,削弱士族,为国培养人才。
荀子微此次欲亲自主考会试,亦是想从?士族手中,收回取士之权。
两方博弈体现?在?方方面面。
“比如今日在?阅某份卷子时,时不?时有人在?朕耳旁提点,这位考生是某某高官的长孙,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朕看了他的答卷,却觉平平无奇,和朕十四岁时答得差不?多。”
荀子微看不?清她?眼下的样子,但她?说话的样子却在?他脑海中活灵活现?,他低头笑了声。
赵锦繁道?:“总之见卷不?看文章,先看是谁答的。”
荀子微道?:“从?前也不?是没?有先贤提出,提出为公平起见,将考生名字全部盖起来,再改卷。然此一策并未得到应用。当时有朝臣认为,糊名虽看上去公平,但只看考生卷面成绩,不?看考生平日人品如何,并不?能?选拔//出真正才德兼备之辈。”
话是这么说,但糊名对考试公平而言必定利大于弊,只不?过此举有损士族利益,在?提出阶段就?备受阻挠,各方博弈之下,未能?普及。
一项制度的改变,涉及到方方面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并非一蹴而就?。
赵锦繁在?长阳殿坐了会儿,离开之时荀子微忽问了她?一句:“你这几日可还常觉脾胃不?适?”
赵锦繁一愣,顿了顿回道?:“……老毛病,好多了。”
荀子微道?了声:“嗯。”
赵锦繁想到前几日江清同她?提过,荀子微曾去御医局看过她?的脉案。
她?的脉案自她?还是九皇子那会儿起,便一直由江清负责,时常也有别的御医来替她?探脉,隔着帘子,倒也能?请福贵替她?被把脉。再加上江清从?旁掩护,里应外?合,总能?想办法蒙混过去。
那日他来看脉案之时,江清吓出一身?冷汗,好在?他看过脉案之后,只是查了查她?近日用了些什么药,见都是些补气益血的草药,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他特意找了江清细问,她?脾胃不?适经常想吐源自何故?
江清当然不?会告诉他,那是因为她?怀孕害喜。只是说:“一则恰逢换季,气候变换导致食欲不?振,恶心干呕也是有的。二则,她?摔马之后失血过多,气血不?畅导致脾胃虚弱也是有的。三则,她?从?前日子过得不?算太好,吃食上不?太注意,经年累月伤了脾胃,需要慢慢调养。”
“你这么说,他就?信了?”当时赵锦繁问江清。
江清只答说:“他信不?信,那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答得也没?问题,从?种种症状来看,也的确如此。”
接连几日赵锦繁忙于阅卷,来长阳殿的次数和时辰越来越少。
这日一早,沈谏来长阳殿中回禀公务,见荀子微似乎不?太满意他的汇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笑着调侃了一句:“怎么?嫌我做得没?她?好?”
这个她?当然指的是前些日子常留在?长阳殿代笔写公务回执的赵锦繁。
沈谏本想噎他一句,谁知荀子微还回道?:“你很有自知之明。”
沈谏扯着嘴角,呵呵笑了几声,眸色微沉道?:“您不?觉得您和她?走得太近了些吗?”
荀子微不?觉得,反问:“近吗?”
沈谏瞥他一眼:“臣有个问题,一直想与君上讨教,不?知可否?”
荀子微道?:“说。”
沈谏道?:“前阵子陛下召臣相见,问了臣一个问题。她?问臣,年初那晚她?同臣切磋了许久琴技,不?知臣还记不?记得当晚与她?切磋的是哪几曲?”
荀子微道?:“那又如何?”
“那就?奇怪了。”沈谏笑了声,“因为年初那阵子,臣从?来就?没?在?夜里去过紫宸殿。连去都没?去过,更遑论?与陛下切磋过琴技了。”

第40章
月末,春闱阅卷接近尾声,到了?最?后要决定殿试名额的阶段,赵锦繁异常忙碌,整日不见人影。
算算已有三日未到过长阳殿。礼部张永来长阳殿回禀春闱诸事时,还提及翰林院从昨日起便时有争执之声传出。
众考官似乎对最?后录取谁有很大争议。会试录取者为贡士,只有贡士才?可参与殿试,殿试前?二甲及第?者方可称为进士,三甲则称为同进士,称呼只多一个字,官途却?大不一样。
荀子?微眼前?一片黑暗,分?不清日夜。他独自
坐在院中?闭目静休,不知过了?多久,老太监长德迈着蹒跚步子?过来,说很晚了?,劝他早些进屋休息,他才?知道此刻已是深夜。
下?意识朝对面空着地藤椅望去,末了?才?想起自己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他摇头笑了?笑,轻叹一声,由长德扶着,顺着长廊朝屋里走去。夜间细风阵阵,长廊前?垂挂的明?灯随风轻摆发出吱呀轻响。
大约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变得?比往常灵敏许多,他好似听见有脚步声朝他而来,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鼻间却?隐隐嗅到她身上的味道。
原本以为她不会来的,何况夜很深了?。
赵锦繁走到他跟前?道:“阅卷刚刚结束了?,我想着无论如何都该过来同您说一声。”
荀子?微顺着她的话问:“结果如何?”
赵锦繁从袖中?取出写了?会试录取者名单的纸,对他道:“您看不见,我念给您。”
“好,回屋慢慢说。”荀子?微应了?声,朝她伸出手。
赵锦繁愣了?瞬,反应过来他眼睛不方便,不好行路,大概是要她搀扶着回屋的意思。
他的手一直伸在半空怪尴尬的,赵锦繁只好上前?牵过他的手挽了?过来。
两人迈步朝前?走,赵锦繁瞥了?一眼愣在身后的老太监长德,心道:不对啊,他方才?不是被长德扶得?好好的吗?
回屋的路上,赵锦繁谈起决定殿试名额的过程。
总之,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
按考卷好坏录取的名单,和众考官选出来的名单完全是两回事。
倘若按考卷好坏分?,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寒士能被录取。可最?终考官们选定的名单却?连一个寒士的名字都不见。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差不多水平的答卷,只能择其一录取,甲生比乙生答得?略好一筹,但甲生出身贫寒,乙生是某大将军独子?,倘使选择录取乙生,不仅能安抚拉拢那位大将,那位大将还暗示能许更多利。
身为一国之君,该如何取舍,是否要为仅比乙稍优一点?的,但前?途未知的甲,而放弃乙?实是一大难题。
当然赵锦繁最?终选择了?甲。
这是荀子?微想要的生机,也是她想要的。
因为赵锦繁的决定,这几日翰林院内着实起了?不小争执。看着那群人在她面前?吵得?面红耳赤,赵锦繁想要拥有更多力量,想要变得?更强大。
朱启为人谨慎,不愿冒进多选寒士。言怀真过于刚正,坚持要按考卷好坏录取,不愿退让。底下?众位副考官也是各有各的心思。
吵了?两天,最?终参与殿试人选也确定了?下?来。
赵锦繁告诉荀子?微:“尽力了?,但仅有七位寒士入选殿试。”
荀子?微:“七位?”
赵锦繁:“……嗯。”
“竟有那么多啊,这已是史?无前?例。”荀子?微道,“陛下?,你总是能给人惊喜。”
赵锦繁微愣,抿唇笑了?声,垂眸叹道:“如果是仲父主考,想必留下?的寒士更多吧。”
荀子?微却?道:“未必。”
“有些事欲速则不达,揠苗助长并不见得?有成效,现在这样正正好。我想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赵锦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着他:“嗯。”
荀子?微并未察觉她的眼神,道:“殿试你打算怎么做?”
殿试历来在皇宫大殿举行,由天子?亲自命题亲自主持遴选。
赵锦繁托着腮望向窗外夜色,一时沉默。
朱启对她的提醒尚且言犹在耳,上届科考出了?个寒门?状元已经惹得?上层各方不快,陛下?因慎重权衡,这次无论如何状元都要选士族子?弟。若是实在有看中?的寒门?士子?想提拔,给个进士也足够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譬如沈谏当初只是二甲十四名,如今却?位极人臣。顽石是怎么也点?不化的,譬如上届那位寒门?状元,被寄予厚望,最?终却?泯然众人矣。
月初,殿试开始。
通过会试的贡士们,整齐划一地步入巍峨宫城,跨过城门?,迈过层层阶梯,进入大殿。
江亦行也在今科贡士之中?,原本并未抱太多希望能被录取,在接到被录取的消息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年轻的国君坐在高?台之上,江亦行在看清那位国君真容之后愣住了,在身旁人的提醒下?,方才?回过神来,坐到自己考位上。
历年殿试出的多是诗赋类的题目,通常诗赋类多是要人写些歌功颂德的马屁诗,偶尔也会考几篇策论。
也不知今年这位新继位的国君会出什么样的考题,如果出了?诗赋题,那他们究竟该拍这位国君的马匹还是拍那位摄政王的好呢?
贡士们心怀忐忑又跃跃欲试,不多时殿门?紧闭,下?发试卷。
这头贡士们埋首答题,那头礼部和翰林院众文官正猜测今科殿试考题,不多时有人传来了?此次殿试的考题。
众臣纷纷凑上前?,见到考题两眼一瞪。
“这、这……”
这考的既非诗赋亦不是策论,而是十道简问。这十道问题无一不与民生有关。
比如其中?一题提到黄河时有决溢,一般人看到这,大概以为这题要考治水方略,或是防汛手段。若是考这些,前?人先贤常有总结,只要看过类似的治水经书,多少也能答出一点?。
可这卷子?偏偏不问如何治水,也不问如何防汛。它问——
常言道:举天下?之役,半在于河渠堤埽(注)。黄河决溢频发,水灾救护和河堤修建常年开展,大兴土木致使北方百姓何役繁重,问如何减轻百姓徭役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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