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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遍地修罗场by锦葵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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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有多少?黎民百姓因为沉重徭役,而饿死、病死、累死的,坊间?广为流传的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便是由于她丈夫被抓去修长城服劳役,结果累死了,埋骨在长城之下而起。
大兴土木背后,是成千上?万生民的血和泪。
公堂上?众人愁云惨淡,跪在堂中抹泪,谁又在乎一个?平头百姓是生是死呢?他们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渺小而微不足道的一员,如同沧海一粟,想要反抗朝廷便如蚍蜉撼树。
沈谏看着?眼前景象,既痛心又义愤填膺,当即表示:“诸位放心,谏绝不会放任不理,定会想办法为大家做主?。”
众人破涕为笑,沈青天是他们的天,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荀子微道:“还记得先前江亦行与刘琮为了替陈守义翻案,都做了什么吗?”
楚昂道:“记得。”
为了能替无名?碑下孤魂沉冤,江亦行不惜自?缢,引起民愤,逼朝廷给冤死之人和天下寒士一个?交代。
荀子微道:“沈谏亦想到了同样的策略。”
如果一个?人反对重修堤坝的声音不够响,一百个?人的声音,一千个?人的声音呢?届时民意定能直达天听。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不得不引起重视。
有了这番考虑,沈谏立即与堂上?几?个?农人一道,走?街串巷,寻找其他苦主?,意图联合一乡百姓之力?。
沈谏站在一乡百姓面前,慷慨陈词:“堤坝无故重修,图增无谓堤役,我等?乡民因其所累,苦不堪言。轻去田闾,败家破产,无法安居乐业。今日我等?协力?反对,来?日必能见?我浮州大地金黄遍野,稻米满地。涓涓之水,可以成川,谏今日在此,恳请诸位,与谏一同,提写万民书,请愿停修堤坝。”
说完他对着?一众乡民躬身抱拳行了一个?大礼,坐在高堂之上?的知县在众乡民面前低了头,乡民们无不感动,纷纷声援支持。
很快这封万民请愿书,便呈送到了主持重修堤坝的冯文手里?。
冯文听说了沈谏所作所为,看了万民情愿书后,拍手笑赞了一句:“为民请愿呵呵,真是令人感动,感动到隔夜饭都吐完了,谁理这头该死的蠢驴?”
赵锦繁:“……”
言怀真与冯文接触不是很多,听见?这句“赞”后,不忍道:“这话说得有些难听。”
楚昂抱着胸靠坐在椅子上?,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冯文那个?糟老头子,一向嘴毒。”
不过冯文嘴再毒再硬也没用,民意沸腾,他不得不出面解决此事。
冯文纡尊降贵去了一趟浮州,但去了那里?之后,既不安抚乡民,也不提停修堤坝之事,只是在浮州最大的酒楼里?夜夜声色犬马。
楚昂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荀子微道:“他在等?沈谏主?动来?找他。”
楚昂道:“那沈谏去了吗?”
荀子微道:“当然。”
沈谏去酒楼找他的时候,他正同两位美娇娘划酒拳,见?沈谏走?上?前来?,嫌弃地拧着?鼻子,说自?己被沈谏身上?的穷酸味熏着?了。
满室的嘲笑声响起,沈谏不卑不亢地朝冯文行过一礼:“老师。”
冯文直言不敢当,声称自?己教不出沈谏这么出息的学生,并且明确的告诉沈谏,他想要停修堤坝是不可能的,反抗也没用,请他死了这条心。
沈谏却反问他:“如果反抗没用,老师又因何而来?浮州?”
冯文笑了,夸他是个?聪明人。这么多百姓请愿,朝廷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堤坝停修不可能,不过朝廷体恤百姓服役之苦,愿意给当地服役的乡民家里?一笔抚恤金。
这已经算是巨大让步,他希望沈谏好好想想接不接受。
言怀真通晓大周律法,说道:“此举在大周的确有先例可查。”
楚昂道:“那他接受了吗?”
荀子微道:“当然。应该说他原本做这么多,就是冲着?抚恤金去的。”
赵锦繁道:“水利兴修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广,涉及国策,根本不可能轻易动摇。沈谏深知这一点,从最开始就只是想利用民愤,为乡民谋求实际利益。有了抚恤金,去服堤役的人家里?也能好过些。”
当然,他虽然揣着?这个?目的,却没在冯文面前坦露。
正如买菜时一样,如果一开始就在卖家面前表现得自?己很想买,那菜价是很难砍下来?的。
于是在冯文提出用抚恤金解决此事时,沈谏表现得十分勉为其难,一番挣扎妥协过后,他提出给去服堤役的每户人家里?百两抚恤金,本乡共有服役人家两百一十五户,也就是说朝廷需拨给乡民两万一千五百两。
冯文听罢后大笑不止,直言:“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你觉得这可能吗?”
沈谏道:“那老师觉得多少?合适?”
冯文对着?沈谏比了个?数。
说到这里?,荀子微顿了顿,看了眼一直含笑望着?赵锦繁的楚昂,道:“子野,你觉得冯文会出价多少??”
听到这个?问题,楚昂挺直了腰板,笑道:“这还不简单,冯文必定比了个?低到让人不可置信的数。这不过是在和谈中常见?的策略罢了,行军打仗也常遇到相同境况。”
“沈谏心知对方不可能给到百两那么多,必定会与他讨价还价,所以先报一个?天价,给对方砍,最后再提出自?己心中预期的金额,这个?金额比起之前提出的金额低许多,会让对方觉得他已经让步许多,给这个?价很合适。”
“至于冯文这个?老狐狸,如何能不知道沈谏心里?的打算,刻意压低抚恤金额……”
楚昂正滔滔不绝讲解之时,荀子微悄然走?开了会儿,从屋里?取了一只不大不小软枕,垫到赵锦繁腰后。
赵锦繁微微一愣。因为腹中孩子渐大的缘故,坐久了腰有些酸,随手捶了几?下腰背,她自?己也没太?在意,但荀子微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荀子微轻声问她:“有好一些吗?”
赵锦繁“嗯”了声,见?他的目光一动不动落在她腰际,下意识缩起小腹。她的肚子只有细微变化,他不至于会在意吧。
她正心跳如擂鼓,荀子微忽伸手向她腰腹,大掌似要抚上?她的小腹,她一怔,心险些跳出嗓子眼,呼吸不觉快了几?分,抬手捉住他手腕,阻止他再进一步。
荀子微一愣:“怎么了?”
赵锦繁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握着?他手腕的双手:“我……”
“你什么?”荀子微的手从她腰腹旁经过,只是替她调了调腰后软枕的位置。
赵锦繁暗自?松了口气,笑道:“您的手挡着?我拿桌上?的果子了。”
荀子微朝桌上?望去,问她:“你要哪个??”
赵锦繁随口道:“枇杷。”
枇杷微酸,是她喜欢的。
荀子微取了枇杷,细细剥了皮,递给她。
言怀真瞥了眼暗自?你来?我往的两人,胳膊肘状似不经意地撞了撞楚昂。
楚昂回过神来?,瞪了言怀真一眼:“你做什么?”
言怀真道:“对不住,不小心。”
荀子微朝言怀真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笑略让人有些压迫感,言怀真心虚低头,继续默不作声。
楚昂一心在冯文与沈谏博弈之事上?,向荀子微问道:“所以当时冯文到底跟沈谏比了多少??”
荀子微回道:“他说愿意大发慈悲给每户抚恤金一两。”

一两银子还不够买冯文酒桌上?小半杯酒水。
冯文却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你打发乞丐会给一两那么多?你顶多就给一个铜板。一两可是一百个铜钱,这可足够一户三口之家吃上?半月有余的白米了。我还不够仁至义尽吗?”
对服役的百姓而?言,这当然远远不够。一个壮丁外出?做工,一月大约能得二到五两白银,一年下来能得工钱二十两到六十两不等,也?就是说家中?壮丁出?去服堤役一年,一户人家少说要缺几十两的进项,更何况有些人家去服堤役的壮丁还不止一人。
一两抚恤金简直是在?侮辱人。
沈谏心?中?气极,为百姓不甘。他告诉那些跟他一起反抗的乡民。
“只要我等不轻易妥协,就是他冯文政绩上?抹不去的污点,陛下早想拿捏冯文,届时有他冯文该烦忧的,一两简直可笑,至少要让他吐出?五十两来。”
五十两这个数额着实让人心?动,底下乡民为之振奋,不过?有人问道:“可他肯吐五十两出?来吗?”
沈谏说:“现在?他已经?够烦的了,如果他不愿意?,那我们?就让他更苦恼一点。”
楚昂听得入神,问:“他打算怎么做?”
荀子微回?道:“受此次堤役之苦的百姓不止本乡,邻乡也?有不少,他想到联合邻乡共同对抗。如果冯文一直不肯妥协,反抗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要付出?的抚恤金金额也?会越来越多,事情越闹越大,冯文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人无利不往,乡里乡民,托亲走?友,互相调动下,反对修堤的人数由之前两百一十五户,激增到了五百六十余户。
沈谏势要让冯文那群人将重修堤坝吃下的油水统统都吐出?来。
五百六十余户人家每户要求给银一百两,那冯文及其党羽就要支出?五万六千两以上?的白银。
这个消息传到冯文耳中?,他气得砸烂了几只古董花瓶,笑骂沈谏:“天真,不自量力。”
此事越闹越大,冯文不得不再次与沈谏面谈。这一次他的态度好了许多,并且对抚恤金的金额作出?了让步。
楚昂问:“让了多少?”
荀子微看了眼赵锦繁那只不小心?沾上?果肉汁水的手,自袖间拿出?一方素帕,悄然从桌下递给她。见她接过?帕子,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嘴角隐含笑意?,回?楚昂道:“冯文提出?给每户五两的抚恤金。”
五两每户不过?杯水车薪,帮不了百姓多少,远远未达沈谏心?中?想要的数额。五百六十余户每户人家五两便是两千八百余两,不过?是冯文与人几餐应酬的钱罢了,根本算不得出?多少血。
沈谏觉得冯文实在?可笑,拒绝了他所谓的示好。
对此冯文意?料之中?,他走?上?前抬手替沈谏整了整他身上?穿的旧衣,问道:“你这衣服洗了太?多遍,都硬成这样了,穿在?身上?不觉膈得疼?”
沈谏说他不觉得。
冯文笑了笑,没再多言。
此次谈话不欢而?散。
眼下的情况来看,沈谏占上?风,反对修堤的百姓日益增加,只要再等一段时日,冯文必定还得退让。
荀子微道:“沈谏自觉颇有胜算,不过?在?此期间却出?了点岔子。”
楚昂问:“什么岔子?”
荀子微目光一沉,道:“参与反对重修堤坝的人里,有几人被?抓进了大牢。”
言怀真道:“依大周律,万民请愿书属于百姓向官衙递交的诉状,并不涉及违律犯法,按理说不至于因为反对重修堤坝而?有牢狱之灾。沈相是个极懂分寸之人,事先定然想到过?这一层。”
荀子微道:“那几人并非因为反对重修堤坝而?被?抓,有因为当街斗殴,也?有因为偷窃财物,表面看似与反对重修堤坝一事毫无关联,但?这些被?抓之人都有一处相同点。”
那个遭受牢狱之灾的人,无一例外都参与了反对堤坝修建一事。消息一经?传开,一些家中?相对宽裕,不会因为服堤役而?导致揭不开锅的乡民,以及一些勉强受到堤役影响,最开始听说反对能拿到钱才?盲从加入,但?惧怕牢狱之灾的乡民一一退出?了反对阵营。
毫无疑问,那几人入狱一事是冯文一手策划,那几人的共同点也?是冯文找人散布出?去的。
楚昂道:“糟老头子果然卑鄙。”
荀子微道:“虽然不光彩但?效果卓绝,兵不厌诈。”
此事过?后,反对重修堤坝的乡民骤然减少,原本有五百六十余户乡民参与此事,现在?只剩下手堤役影响颇深的八十三户人家还在坚持。
声援力度骤减,沈谏一时陷入不利之地,冯文劝他识时务,别再想着以卵击石。
沈谏当然没有认输,但?冯文手段老辣,当年阅历尚浅的沈谏确实难以匹敌。
不过?冯文没想到,他正为此得意?,沈谏那又有了新动作,这个动作让彼时以为稳操胜券的冯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难地。
赵锦繁一双眼直盯着荀子微,问道:“什么动作?”
她发问了,荀子微光明?正大盯着她道:“当时沈谏找到了一份证据。一份冯文与石料商勾结,借修堤之便牟取私利的证据。”
楚昂道:“所以他是想用?这份证据威胁冯文就范?”
荀子微道:“不错。不过?最初冯文看到这份证据根本不惧,直言让沈谏把这份证据提交给圣上?裁夺便是。”
楚昂愣道:“冯文这么硬气?难道说沈谏手里这份证据是假的?”
荀子微看着赵锦繁,斟酌着开口道:“证据是真的,只不过?交给圣上?没用?。”
冯文与赵庸君臣多年,赵庸怎会不知他私下里做了哪些勾当,只不过?与石料商勾结的不止冯文,还有不少赵氏子弟,如果惩戒了冯文,必定要牵扯赵氏。对此赵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也?不想管。
楚昂道:“那这东西是怎么威胁到冯文的?”
荀子微道:“因为沈谏说,如果冯文不肯接受他提出?的抚恤金金额,那他就会把这份证据交给冯文的夫人。”
言怀真不解:“为什么是他夫人?”
楚昂哼了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冯文是靠他夫人起家的,没有他夫人他坐不稳相位。再加上?他夫人属实是个不好惹的厉害人物,不然你以为这糟老头子为何肯成亲几十年只守着他夫人一人,连个妾字都不敢提?”
言怀真犹豫了会儿道:“不过?传言说冯文的夫人温柔贤淑,一直想为他纳妾,是他爱妻情切一定不肯。”
楚昂低哂一声:“这种传言一听就是那糟老头子爱面子,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亏你也?信。”
荀子微道:“传言真真假假,确实难分。就比如……”
他语音微微一顿,道:“有传言说,我是断袖,爱慕陛下。”
一瞬,周遭皆静。
楚昂目瞪口呆。言怀真低头思考着什么,眼皮跳了跳。
赵锦繁眼睫不可控地颤动着。
荀子微笑道:“所以说传言都不可信,我确定我不是断袖。”
楚昂听见他否认,松了口气。言怀真继续低头沉默。
话归正题。
荀子微继续道:“沈谏手中?那份证据里有能证明?石料商曾暗中?送过?冯文一间宅邸,他夫人并不知道这间宅邸的存在?。冯文在?那宅子里养了位别宅妇,那位别宅妇那会儿正怀有身孕。”
若是让他夫人知道他在?外金屋藏娇,那麻烦可就不是区区万两能解决的了。
赵锦繁在?众人面前,平静地开口道:“朕有一处不解。”
荀子微道:“嗯?”
赵锦繁道:“冯文养别宅妇一事必然做得很隐秘,沈谏又是如何得知的?”
荀子微只道:“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不过?他确实是个极为敏锐的人,心?思百转千回?,总能由一件不起眼的事,或是一句不经?意?的话,推敲出?旁人难以察觉的东西。我说过?他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每一次别人以为他要跌落谷底爬不起来了,他总是能绝地反击,找到出?路。”
言怀真抬起头,惜才?道:“倒是适合去大理寺。”
有了这份证据,沈谏那方的形势陡然逆转。
不过?冯文仍不愿意?接受沈谏所提出?的抚恤金金额,接受代表着他向沈谏认了输,朝
堂之上?不少人都在?看着这场博弈谁胜谁负,如果输了,还是输给从前自己极力打压的门生,这让他往后如何抬得起头来,如何在?朝堂立足?
但?他若不给高抚恤金,沈谏如何肯罢手?届时东窗事发,他夫人如何饶得了他?
两难抉择之下,他选了第三条路。
楚昂好奇道:“第三条路?”
“嗯。”荀子微道,“冯文说他不会提高抚恤金,但?是愿意?单独给沈谏一笔钱,请他就此罢手。”
沈谏拒绝了,就像他拒绝乡绅富豪摆酒宴请暗地赠金时那样,坚决地拒绝了冯文。这笔钱对他而?言是侮辱,他说他不需要这笔钱,请老师按照他的要求给乡民们?足够的抚恤金。
他告诉冯文:“我跟您不一样。”
冯文大笑了几声,问他:“哪不一样?”
沈谏答:“我为的不是自己,是站在?我身后的百姓。”
冯文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让那群站在?你身后的百姓,来决定到底要多少抚恤金。”
沈谏不解冯文为什么要和他赌一场必输的赌局?
这场胜负他不会败,他们?只要再坚持一些时日,冯文就只能妥协,乡民们?也?能顺利拿到拿笔高额抚恤金。但?事实却是——
他输了。

第58章
沈谏见完冯文,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岂料没过几日,剩下那八十三?户乡民一齐前?来告诉沈谏,他们不想再?继续反对重修堤坝,打算接受五两抚恤金。
沈谏无比震惊,明明离胜利只差临门一脚了,却突然?告诉他要放弃,心头?千言万语化作满腔愤懑,沉默好半天他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此刻坐在长?阳殿中的?楚昂也不禁疑惑道。
楚昂知道冯文必定在其中做了手脚,也知道冯文一向善于蛊惑人心,却不知他究竟干了些?什?么?能让这些?饱受徭役之苦的?乡民们在短短几日内改变主?意?。
荀子微道:“你还记得先前?我提过,沈谏为了给冯文施压,联合邻乡壮大声势一事吗?”
楚昂道:“记得。”
少年将军精通兵法,说道:“昔年秦国强大,六国为抗秦,结为同盟联合对抗,集弱小之力以抗强敌,此为合纵。”
荀子微道:“那若要破敌方合纵呢?”
赵锦繁道:“连横,逐个击破。”
“不错。”荀子微道,“剩下的?八十三?户乡民来自四个不同乡里,虽为了共同利益而结合,但每个乡对于利益需求都?不同。”
冯文先去找了长?水乡的?村民,长?水乡的?乡民多以渔业为生,为保证水利兴修,此乡乡民正面临土地被征,以及搬迁问题。冯文说只要长?水乡的?乡民不再?反对修建堤坝,他可以在这方面予以一些?方便。
当然?具体能给什?么方便,他没明说。但有了高官的?口头?保证,长?水乡的?乡民心里开始算计了起?来。
长?水乡反对修堤的?乡民只有二十余户,而面临土地问题的?乡民则多达百余户,且反对堤坝修建的?乡民中也有不少面临土地问题的?。
在多数人的?利益面前?,少数人的?利益只能被舍弃。
“现在放弃也不是没有补偿金,不是还有五两吗?那也不少了,我听说别的?地方服徭役没有这样的?好处,咱已经算是赚到了。”
“你们放心去服役,大家伙乡里乡亲的?,平日都?会帮忙照看你们妻儿老母的?。”
这边长?水乡的?乡民被劝服。
冯文转头?又去见了禾高乡的?乡长?。禾高乡的?乡长?德高望重,在乡里威望颇深。乡长?的?儿子在外乡惹了官非,解决这种官非对常人而言难于登天,但于冯文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他答应帮乡长?的?儿子解决官非,但要他出?手有条件。
他不管乡长?用什?么手段,他要看到满意?的?结果。
于是乡长?立刻召了乡民们集会,苦口婆心劝了起?来。
“就算得了高额抚恤金又怎样?你们为了这种事得罪高官值得吗?那个知县不过芝麻官,能护得住你们吗?”
“你们以为那个知县那么好心真?的?想帮你们,我早就听说了,他在京城就算得罪了这位高官才被发配到咱这穷酸地来的?,做这些?事就是为了给那个高官添堵。你们傻吗?被人当枪使。那个知县是得意?了,可是你们怎么办,想想你们的?子女亲眷,可千万莫要卷进去被连累了才好。”
“还有你们夫妻两个,日日为了这事吵得不可开交,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怎么行?”
“乡长?说的?是,家和万事兴。”
剩下还有两个乡。其中一个乡地偏,人口少,统共只有六户人家参与反对重修堤坝一事,冯文只是稍稍威胁一二,施以薄利就拿下了这六口人。
拿下三?个乡的?乡民后?,还剩下最?后?一个玉桂乡,冯文派人将其他三?乡决意?放弃一事,散布到了玉桂乡。
玉桂乡的?乡民看着最?开始坚定不移的?伙伴动摇,内心也产生疑虑,如?果坚持反对修堤于他们有利,为什?么别人都?放弃了?
正当玉桂乡众人犹疑不定之时,冯文出?现了。
他告诉玉桂乡的?乡民们,现在大部分乡民已经归顺于他,单凭玉桂乡这十几户乡民,也不能拿他如?何。
但他体恤乡民们的?苦衷,并且他不希望此事一直拖着,想要快速了结此事。他愿意?给玉桂乡的?乡民们特?别优待,多给每户一两的?抚恤金。
如?果继续反对下去可能一无所有,但是选择放弃就能比其他乡的?乡民多得一两,怎么想也是选择后?者比较稳妥。
看着乡民们坚决放弃的?样子,沈谏最?后?恳求了一次:“再?坚持十日,不五日就够了,只要五日大家一定能……”
乡民们低头?不语,不知是谁出?声道:“你非要大家坚持,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谏毫不犹豫地回道:“我当然是为了大家能过得更好。”
却听底下乡民质疑。
“你真的有那么好心?”
“我可是听我远在京城的表兄说,你嫉妒同僚比你优秀,就污蔑他剽窃你的?文章。”
沈谏立刻否认:“我没有。”
“我也听说了,你明明跟人家高官要一人一百两,却跟我们说一户能得五十两,这每户五十两的?差价,你是不是想中饱私囊?”
尽管沈谏解释那只是谈判手段,他只是想尽可能帮大家争取抚恤金。但质疑之声依旧不断,无论他如?何辩解,百姓们总能找出?新的?理由质疑他,因为他的?百姓认定他做错了。
现在他只是百姓们迫不及待要踢开的?,阻碍他们拿到五两抚恤金的?绊脚石。
长?阳殿内,众人久久沉默。
赵锦繁轻叹一声,问:“那后?来呢?”
荀子微道:“最?后?冯文并没有给那些?乡民五两抚恤金。”
楚昂道:“他毁约不给了?”
“不。”荀子微道,“他给了那些?乡民每户十两抚恤金,他说这多出?来的?五两是他知乡民不易,额外多补的?。”
赵锦繁笑笑:“老狐狸。”
恐怕他原本就打算拿出?十两,八十三?户乡民每户十两,一共八百三?十两,这点钱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那些?乡民们原本以为只能拿到五两,忽然?间拿到了双倍的?银两,喜不自胜,把冯文当成恩人来拜。
冯文仅仅花了一点小钱,不仅解决了问题,还得尽了人心。
事后?,冯文去见了沈谏,无不得意?地道:“怀玉啊,你看看,明明是你费尽心思为那群人争取,他们才得以有了抚恤金,可你却沦落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沈谏自嘲地笑了声:“我真?的?只是想救他们。”
“我知道。”冯文道,“可你救得了吗?”
冯文难得语重心长?地对沈谏道:“普度众生是菩萨该做的?事,你是官不是菩萨。”
沈谏默然?。
冯文问他:“你一心想要开垦此地,呕心沥血却不见多少成效,知道是为什?么吗?”
沈谏不解:
“请老师指教。”
冯文道:“因为你无能。”
“国库拨不出?多余的?钱给你,你自己又是那副清高的?死样子,丝毫不懂变通,再?过二十年这地方还是荒地一片。”
“先前?我说我愿意?私下给你一笔钱,你大可出?个高价,拿了这笔钱找个由头?均分给那八十三?户人家不就成了。那个时候你若是答应了,如?今那些?人手里拿到的?何止十两?可你非要争一个清名,到头?来钱也没了,清名也没了。”
冯文随手从沈谏兜里掏出?了个冷馒头?,丢进鱼塘,片刻间涌上一群鱼争抢馒头?,不过多时馒头?就被池里的?鱼一抢而空。
“天下百姓千万,人人都?要吃饭,可如?今的?大周就跟你手里的?冷馒头?似的?。一个冷馒头?喂不饱整池鱼。”
沈谏问:“那我该怎么做?”
冯文看蠢材似地瞥了他一眼:“笨蛋,当然?是不择手段想办法把馒头?做大啊。能喂饱整池鱼的?,才是好官。”
楚昂品着冯文那几句道:“冯文为什?么要和沈谏说这么多?”
荀子微道:“你没察觉出?来吗?冯文对浮州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楚昂道:“倒确实是,不过为什?么?”
荀子微道:“因为他曾经也在浮州待过,也曾妄想过开垦那几百里荒芜之地,但失败了。”
这个答案令楚昂有些?意?外,道:“真?想不到这糟老头?子还有这一面。”
言怀真?不解道:“少将军似乎很讨厌冯文。”
楚昂哼了声:“当然?。冯文这个糟老头?子仗着年轻时有几分姿色,偷偷勾引我姑母,弄大了我姑母肚子,父凭子贵做了我姑父,手段肮脏龌蹉!”
言怀真?应了声:“嗯,偷偷的?确实不好。”
荀子微:“……”
长?桌前?几人心思各异。
楚昂静了片刻,问出?了今夜心中最?大疑惑:“所以沈谏到底是不是黑心黑肝的?奸臣?”
荀子微道:“传言真?真?假假,就比如?……”
楚昂忙打断他:“打住,劳烦您不要再?提传言的?事。”
荀子微笑了声道:“我只能说他是一位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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