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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遍地修罗场by锦葵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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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繁忙朝他笑道:“小兄弟莫怕,我叔父说笑呢。你看我们?这样子,像是会动刀动枪的吗?我要?是真下手?杀过他,他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同我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那不是有病吗?”
“有病”的叔父默默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伙计松了口气道:“说的也是。”
赵锦繁道:“那你再说说其他几个人。”
为她添了杯热茶,继续说道:“再说那位闺秀,那是本镇首富胡员外家?的千金。那胡
员外对自己女儿管教甚严,那是琴棋书画样样都让学,比着人家?京中贵女来教养,只盼着能让女儿攀个高枝。”
“那日她与几位表姐一同去佛寺上香,上完香出来不小?心与表姐几个走散了,便站在彩雀桥下灯架旁等人来寻,东张西望的,正巧就望见华娘拿刀刺死了裴瑾。”
赵锦繁朝窗外望了眼?,指了指彩雀桥下右前方那副灯架,问道:“是那里吗?”
伙计道:“是那里,那地方几年没修过了。”
赵锦繁拧眉,若有所思,默了片刻,又问那伙计:“那位老?妇和衙差又是怎么个说法?”
伙计上前替荀子微换了茶水,接着道:“那老?妇是长街上卖绣帕做绣活的,那几日正赶上佛诞庆典,她夜夜出来叫卖,想着多赚点钱,给她那刚出生不久的大?孙子用。那晚她一直在彩雀桥边摆摊,她那摊位正对着彩雀桥,清清楚楚就看到了华娘刺死裴瑾。”
伙计说着指了指彩雀桥旁,明?灯对下那块最亮的地方道:“那就是她常出摊的地方。”
“至于?那位衙差,则是来长街上捉贼的。”
赵锦繁道:“捉贼?”
“是啊。”伙计道,“那晚镇上金店丢了只小?金虎,有人看见那偷金虎的贼往长街上跑了。那衙差追贼追去了长街,刚追到彩雀桥旁就目睹了华娘拿刀狠命刺进?裴瑾胸膛那一幕。”
赵锦繁问道:“他大?概追到哪个位置?”
伙计想了想回道:“我记得是在投飞镖那块地方。”说着他抬手?朝前指了指。
赵锦繁又问:“那华娘身形如何?裴瑾身形如何?”
伙计道:“华娘身材娇小?,裴瑾比她高半头,身形比她大?不少。”
赵锦繁给了伙计一些?赏钱,而?后道:“我还想确认一个问题?”
伙计热情道:“您有话只管问,小?的肯定知无不言。”
赵锦繁瞥了荀子微一眼?,道:“方才被我叔父打断,忘了问你,那位听见华娘与裴瑾争执的书生,那晚在哪出摊?”
伙计朝窗外指了个方向?道:“您看,就是那地方。他从前每晚都在那摆摊卖小?册子。”
赵锦繁朝伙计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正巧是她和沈谏楚昂被人群挤散的地方附近。
伙计道:“提起那书生,倒还有件与他有关的事。”
赵锦繁问:“何事?”
伙计卖了个关子,道:“这地方每年都要?演许多出女鬼浴血,您知道为何今日这场来看得人出奇的多吗?”
赵锦繁顺着他的话道:“这我倒是不知。”
伙计道:“因为今日彩雀桥上唱的这场戏正是由那位涉案书生所写,号称是亲历者精编,绝对保真,做足了噱头。来看的人能不多吗?看他戏的人那么多,他可再也不必为温饱烦忧喽。”
赵锦繁道:“原是如此啊。”
伙计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什么,楼下传来掌柜几声怒吼:“人呢?到哪去了?要?他添个茶水,添现在还不下来,这工还做不做啊?该死的,还不给我滚下来!”
被掌柜这几声吼,伙计连连跟赵荀二人赔笑告退,赶紧提着水壶滚了下去。
雅间只剩下两人。
荀子微望着赵锦繁笑了。
赵锦繁瞥他:“您笑什么?”
荀子微道:“你每回解开一个难题,都是这副表情。”
赵锦繁问:“什么表情?”
荀子微说:“仰头,眉微挑,唇微扬,胸有成竹,自信或许还有些?小?得意。”
赵锦繁一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动作和情绪。
不会是他编的吧?赵锦繁抬眼?去看他,却见他无比认真。
荀子微道:“说说吧,想到什么了?”
赵锦繁道:“我发现了一件事。”
荀子微问:“什么事?”
赵锦繁看向?窗外彩雀桥,眼?微沉,道:“那四个称目睹华娘杀人的证人全在撒谎。”

荀子微笑问:“怎么说?”
赵锦繁回道:“先说那位书?生。他的证词说那晚他在老地方摆摊,听见华娘和裴瑾争执,随后?华娘喊了?一声:‘去死吧!’紧接着便听见了?裴瑾的惨叫声,跑过去一看便见裴瑾倒在地上死了?。这听上去似乎顺理成章,但那天晚上他根本不?可能听见桥上有人争执。”
荀子微道:“嗯?”
赵锦繁引着他望窗外看去,指了?指那位书?生出摊的位置,道:“那个位置的确离彩雀桥不?远,若是换做平日未必不?能听见桥上人说话的声音。但那晚镇上正办庆典,每逢节日必有戏台开唱,长街上人声喧闹,锣鼓喧天,与今日差不?多热闹。”
“方才我与沈谏和子野就在那附近,我在离他们大?约十几尺的距离高声呼唤他们二人的名字,他们尚且听不?清。从?书?生的摊位到?彩雀桥上,目测少说也有三十余尺,那位书?生如何能听出桥上人在争执,甚至还能清晰地辩出华娘喊了?‘去死吧’这几个字的?”
“他在撒谎。”赵锦繁道。
荀子微道:“确实。”
赵锦繁接着道:“再说那位闺秀。她说自己与表姐一同去佛寺上香,上完香出来与表姐走散了?,便站在彩雀桥下灯架旁等人来寻。但您不?觉得奇怪吗?”
“嗯?”荀子微顺着她的视线朝外望去。
赵锦繁道:“这的佛寺都在临山一带,位于彩雀桥西南面,灯架却在彩雀桥的右前方东北面,在佛寺隔桥的反面。她在佛寺出来的路上与人走散,却站在与佛寺完全?相反的方向等人来寻,不?合常理。”
荀子微道:“因为?她站在那,不?是为?了?等人来寻,而是不?想被人寻到?。”
“那位闺秀家教甚严,父亲一心望她能攀上高枝。当年她父亲已为?她择了?一位高门夫婿,但她心中另有所属。那晚她趁着去佛寺上香,偷跑去见她情郎。事发之?时她正与情郎私会,私会完出来,刚走灯架旁,府里人寻来了?。”
“怕累及自己的名声,影响婚事,她便谎称自己走失那阵子一直站在灯架旁等人来寻。那晚彩雀桥上出了?命案那么大?的事,她又说自己一直站在彩雀桥下,要是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怕会引人怀疑,便扯说自己看见了?华娘行凶。”
赵锦繁一愣:“这些事您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荀子微道:“出于某些理由,最近花时间仔细了?解了?一些与言卿有关之?事。”
赵锦繁道:“哦,这样啊。那接下去的事不?必我说,您也都清楚了?。”
荀子微看向她道:“但我想听你说,你是怎么从?只言片语看出那些人撒了?谎的?”
他朝窗外夜色望了?眼道:“时辰还早,再同我说说。”
“成吗?”他轻声问她。
窗外微风撩动赵锦繁耳旁碎发,见他一脸认真?她愣了?愣,朝他笑道:“那好吧,那我就先从?那位老妇说起。”
荀子微道:“嗯。”
赵锦繁道:“那位老妇说自己清清楚楚看到?了?华娘刺死裴瑾,她出摊的位置的确正对?着彩雀桥,不?过距离彩雀桥稍有些远。这么远的距离,彩雀桥上无?灯,又是夜里,便是视力极佳之?人也不?能说清清楚楚看到?,何况那位老妇她眼睛还不?是很好。”
荀子微笑了?声:“你怎么知道她眼睛不?好?”
赵锦繁道:“从?她出摊的位置推测的。”
“那位老妇为?了?多挣钱,夜夜出摊。彩雀桥往前人流更旺,她却选在正对?着彩雀桥那块地方。那处人流没那么旺,但正好是明灯对?下最亮堂的地方,方便她赶做绣帕。前头的灯光对?正常人而言足够亮了?,但对?她来说不?够,因为?她眼睛不?太?好。”
荀子微道:“那位衙差又怎么说?”
赵锦繁道:“那位衙差说他追贼追到?彩雀桥旁,亲眼目睹华娘拿刀狠命刺进裴瑾胸膛,但这是不?可能的。”
荀子微顺着她的话,温声问:“为?何?”
赵锦繁道:“事发之?时,放生之?地的百姓目睹是华娘正面拿刀对?着裴瑾的尸首。与人面对?面才能刺进对?方的胸膛。也就是说,裴瑾在被刺时,是背对?着放生之?地而站。”
“伙计说衙差当时大?概追到?投飞镖那块地方。”赵锦繁朝窗外指了?指,“投飞镖那块地方就在放生之?地前方不?远处。
从?衙役跑来那个方向只能看到?裴瑾的背面,根本不?可能看见裴瑾正面被人刺进胸膛的样子。”
赵锦繁说完看向荀子微:“至于那位老妇和衙差为?何要说谎,就要问您了?。”
荀子微道:“那位老妇撒谎的原因与金店失窃有关。”
赵锦繁直直看着荀子微:“嗯?”
荀子微道:“因为?金店失窃的那只小金虎正是她偷拿的。她的孙子属虎,那晚事发之?时,她去给她孙子买金,一时贪念起,顺走了一只小金虎。未免行窃之事败露,便谎称自己那晚自己在出摊,还看见了?华娘行凶。”
赵锦繁问:“那衙差呢?”
荀子微道:“那晚他没去追贼,而是去赌了?。未免县令察觉他擅离职守一事,便扯说自己追贼看到?了?华娘杀人。”
赵锦繁道:“那那位说华娘刺死裴瑾那把刀,是在他那买的铁匠呢?”
荀子微道:“华娘否认曾在那位铁匠处买过刀,后?经查实,是铁匠从?前觊觎她美色不?成,趁机污蔑报复她。”
“听大?理寺中人说,当时得知真?相的言怀真?问那几个人,为?了?一己之?私污人清白,可觉有愧?那几个人只说,肯定是那个女人杀的,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多我一个算什么?”
赵锦繁沉默。
彩雀桥上的戏正演到?狗官释放华娘那一幕,一时桥旁围观百姓嘘声连连。紧接着戏台上帘幕一转,又出现一名男角,这名男角上场二话没说就把狗官揍了?一顿。
赵锦繁问荀子微:“这人又是谁?”
荀子微道:“裴瑾的兄长裴安。”
赵锦繁道:“我记得之?前沈谏说过,裴安是言怀真?最亲近的好友。”
荀子微道:“不?仅是好友,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父母在外,裴瑾与裴安自小相依为?命,情谊深厚,裴瑾死后?裴安要求言怀真?还弟弟一个公道。他清楚地肯定杀死他弟弟的人一定是华娘无?疑,但言怀真?却放了?华娘。”
“裴安问他放过杀人凶手,算什么公道?他说没有证据,无?论那个人再可疑,再像杀人凶手,有多少人想她死,都不?能乱判,这就是公道,这就是法。”
正说到?此,戏台上忽传来一声铿锵悲壮的乐声。
赵锦繁朝下望去,见戏台上扮演裴安的男角手拿尖刀,追逐着扮演华娘的女角,不?一会儿来了?一群官兵将裴安拿下。
荀子微道:“华娘被释放后?,裴安心中愤恨,冲动之?下,趁夜行刺华娘不?遂被捕。”
戏帘一转又到?了?公堂之?上,只听戏台上的裴安朝言怀真?高声问了?一句话。
赵锦繁问荀子微:“他说了?什么?”
荀子微道:“他在问他,你还要坚持你的公道吗?”
戏台上的言怀真?只喝了?一声:“是。”
好友杀人未遂,证据确凿,他坚持自己的公道,判了?自己的好友。
一阵悲戚之?乐忽起,裴安被押进了?牢中,牢中横梁上白绫高挂,一阵凄凉二胡声过后?,裴安吊死在了?横梁上。
戏台上裴安的魂魄在上吊后?离体,哀声唱道:“当初为?何要救你,若不?救你,我又何愁无?公道?”
戏的最后?,戏台上空无?一人,只传来那位扮演华娘女角接连不?断的得意奸笑声。
荀子微道:“裴安死后?,言怀真?离开了?大?理寺。当年我挽留过他,但他说他需要时间去思?考,自己坚持的所谓公道,是否是对?的。所以我便把他调去了?藏经阁,原本是想那里安静,适合人静思?体悟,现在想来我不?该做那样的决定。”
赵锦繁不?解:“为?何?”
荀子微瞥了?她一眼:“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安静的地方有很多,他偏偏选了?一个离她最近的地方。
“啊?”赵锦繁更迷糊了?。
彩雀桥上的戏结束了?,赵锦繁和荀子微从?酒楼雅间出来。
关于此案赵锦繁还有三点不?明。
华娘是杀死裴瑾的真?凶吗?如果她是真?凶,那她为?何要杀了?爱她至深的人?还有一点,传闻她如今下落不?明,也不?知她到?哪去了??
正对?着酒楼的香水河上,盏盏河灯随水飘向远方。荀子微望着浮在河上的河灯,问赵锦繁道:“方才你许了?什么愿?”
赵锦繁道:“国运昌盛和社稷安昌。”
荀子微追问道:“还有一个,我见你放了?三盏。”
赵锦繁道:“好吧,告诉您。”
荀子微道:“嗯,我听着。”
赵锦繁望向远方的河灯,道:“许了?一个和您有关的愿望。”
荀子微愣了?愣:“和我有关?”
赵锦繁道:“嗯。”
荀子微唇角微扬,可唇扬了?不?到?片刻又轻叹了?一声:“陛下该不?会是许了?能早些弄死我之?类的心愿吧?”
赵锦繁摇头:“不?是。”
荀子微淡淡一笑:“总不?会是希望我长命百岁吧?”
赵锦繁又摇头:“也不?是。”
荀子微默了?很久,望着她轻声试探道:“你……好男风,看中了?我的姿色,所以许愿想要……得到?我?”
赵锦繁没忍住掩唇笑了?几声:“您想什么呢?不?是这个。”
荀子微一噎,直问:“那是什么?”
赵锦繁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红着脸道:“秘密。”
荀子微静静地看着她微红的脸颊,良久笑了?。他正要说些什么,忽见前方巷口?拐角有两位熟人的身影。
不?是楚昂和沈谏又是谁?

荀子微收起笑容,提醒赵锦繁:“子野他们来了?。”
赵锦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巷口拐角处看见了?楚昂与沈谏,两人边向路人询问着什么,边朝河畔的方向而来,很快就要寻来。
她低头思考着一会儿该怎么解释她和荀子微一起在这。
“陛下。”荀子微忽唤了?她一声。
听见这声唤,赵锦繁抬头望他。额前乌发被河畔劲风吹散遮在她眼?前。
荀子微对她道:“不用为难。”
赵锦繁愣了?愣。
荀子微抬手?将她被风吹散的发丝理?到耳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从袖中取出面具重新戴上。他道了?声:“先走了?。”说完,转身没入了?人潮之中。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前路。没过一会儿,楚昂和沈谏找上前来。
楚昂冲到她跟前,长长松了?口气:“担心死我了?,可算找到了?。”
赵锦繁的目光还?停留在前方,楚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疑惑道:“前面有什么吗?”
赵锦繁摇头笑了?笑:“没什么。”
沈谏朝四下扫去,在远处瞥见远处灯架前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双眼?微眯。
对方也看见了?他,抬手?撩开半张面具,朝他笑了?笑。
沈谏扯了?扯唇角,忽意味深长地?对身边二人道:“也不知摄政王在皇城可好?”
赵锦繁撇开头,装作认真看河灯。
楚昂瞪他一眼?:“你那么关心他,你回?去陪他啊!别?赖在这。”
沈谏:“……”
拿话挤兑完沈谏,楚昂转头对赵锦繁笑道:“方才被人流冲散,咱们都没好好在一起做些什么。我看前边能坐船赏夜河,不如?我们一道去。”
赵锦繁道:“赏夜河?听上去很有意思。”
沈谏跟着道:“臣也很有兴趣。”
楚昂抱胸冷笑了?一声:“不好意思,这回?你没机会了?。我早就打听过了?,这赏夜河的船一次只能乘两人。”
沈谏道:“那可好,臣与陛下正好两人。”
楚昂连连摆手?让他赶紧滚。
眼?看着两位爱卿又要为她吵起来,赵锦繁叹了?口气,正打算雨露均沾,同两位爱卿一人坐一次,一抬头瞥见带着银色面具的身影站在对岸河畔,若有似无?地?朝她的
方向望来。
赵锦繁:“……”
她干笑了?几声,对身旁二位爱卿道:“要不算了?,明?日一早还?需上香祈福,不如?还?是早些回?国?寺吧。”
“也好,夜间行船,天黑视野不好,容易翻船,陛下安危最是要紧。”沈谏立刻应道,话语间时不时透露着关怀和体贴。
楚昂听不惯他那语气,冷哼道:“翻船?哪有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巨响,紧接着有人大声喊:“不好了?,翻船了?,有人掉水里了?。”
楚昂:“……”
沈谏忍不住笑了?声。
一阵骚乱过后,因翻船掉进水里的两人被拉上香水河畔,浑身湿透倒在岸边,衣衫上的水滴滴答答落下,在岸边落下一道道蜿蜒水痕。
赵锦繁望着眼?前这一幕,脑中划过数道相?似的画面,她脸色一白,呼吸快了?几分,抬手?扶额。
楚昂见她样子不对劲,忙问:“怎么了??”
赵锦繁平复了?一下呼吸,抬头眺见对岸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抬手?朝她做了?个动作,问——
你不舒服吗?
赵锦繁朝他的方向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稍觉有些累了?。”
沈谏道:“先回?国?寺。”
这次楚昂没再反驳他,三人离开轻水镇,回?了?国?寺。赵锦繁在寺门前与两人别?过,独自回?了?厢房。
梳洗过后,她靠在窗边小榻上,思绪纷乱,许许多多陌生?的画面涌入脑海,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窗外有沉稳脚步声靠近,不久熟悉的人影映在窗前。他站在窗外,朝屋里问道:“睡了?吗?”
赵锦繁微愣:“您还?没回?去?”
荀子微“嗯”了?声,道:“等你睡了?再回?去。”
赵锦繁敛眸:“我……睡不着。”
荀子微道:“那我多留一会儿。”
赵锦繁抱着被子,眼?睫不停颤动,道:“您不进屋吗?”
荀子微道:“你梳洗过了?,我冒然进来不妥。”
赵锦繁抿着唇,心想更?不妥的事,他又不是没做过,现下在这装什么正经?
一年?多前。
从出巡队伍中偷跑出来的赵锦繁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一艘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浮州商船上,遇到最不想看见的人。
看得出来,他此行应当同她一样,是出来办私事的。从对方见到她以后那副仿佛见了?鬼的表情来看,他也很不想看见她。
但见都见了?,还?在同一条船上,勉为其难忍一忍算了。
好在他们同行的路程并不长。
“我会在下个渡口下船。”赵锦繁对他道。
荀子微道:“船还?有两个时辰靠岸。”
这真是个噩耗。赵锦繁无?奈道:“看来我还?得跟您一起再待两个时辰。”
对方冷笑了?一声,回?她道:“从未觉得两个时辰竟如?此漫长。”
谈话不欢而散,赵锦繁撇开他回?了?船舱,关上舱门静坐在幽闭船室内,从包袱里取出一封信,就着昏暗的烛火,将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仔细收了?起来。
夜幕低垂,江浪拍打船身的声音一下接一下催人入眠。赵锦繁缩在船室狭窄的小床上昏昏沉沉了?一阵,险些睡过去。
船舱外忽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惊得赵锦繁睡意全无?。
她警惕地?起身,走到小窗旁,掀开窗角朝外望了?眼?,见荀子微正在甲板上练剑。
轻薄的软剑在月色下闪着寒光,他挥剑破风,周身银辉,出剑的速度快到让人难辨虚实。
察觉到她正朝自己投来目光,荀子微抬剑朝她而去,赵锦繁尚来不及躲,一道银芒不偏不倚落在她颈间。
“好看吗?”他问她。
赵锦繁低头瞥了?眼?架在自己颈间的剑刃,干巴巴笑了?几声,抬手?挪开他的软剑,反问:“好玩吗?”
彼此互看了?一眼?,赵锦繁问他道:“您在船上还?练剑?”
荀子微道:“练剑,一日不可懈怠。”
赵锦繁冷笑了?一声:“做您的孩子一定会很累。”
荀子微道:“我没有孩子。”
赵锦繁道:“以后会有。”
荀子微闻言,沉下脸道:“如?果你没有在万寿观,替我求短命绝缘断子符的话,兴许会有。”
赵锦繁:“……”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
赵锦繁懒得理?他,正要拉上窗,荀子微道:“呆在里面不闷吗?出来吹会儿风。”
“不来。”赵锦繁“砰”一声扣上船舱的小窗,视线一下子干净了?。
她重新缩回?小床上,拿出包袱里的信又看了?几遍。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心里有期许,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忐忑。船室昏暗、潮闷,令人心绪难平。
想出门透口气,但想到自己方才那么硬气拒绝了?荀子微,又迈不出舱门去。过了?一会儿,甲板上没了?练剑的声音,赵锦繁轻手?轻脚走到小窗边,悄悄掀开窗户一角,想看看他走了?没。刚从小窗探出眼?,就被对方投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赵锦繁:“……”
她刚想解释一二,却见对方眼?一沉,神情严肃,朝她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她别?出声。
她不解地?望着他,无?声地?问道:“怎么了??”
他朝她做了?个口型:“有人来了?。”
她话还?没问出口,一只带火的飞箭直直朝船舱射来。她愣了?瞬,掀窗朝前眺去,才见他们的商船已被团团围堵。
很快火箭似流星般飞来,落在船身各处,很快引燃了?船帆。
船夫从船舱出来,望见前头景象,惊道:“是水匪。”
赵锦繁愣道:“水匪?”
荀子微朝她摇头。
“浮州水匪凶悍,生?性?残忍,不仅为财还?要灭口,所劫掠的商船,几乎无?人生?还?。我明?明?听说那群人上次被官府清剿,大伤元气,已经很久未出来干了?,咱们怎么偏巧就遇上了?,那群人卑鄙无?耻……”
船夫话未说完,从四面八方投来一只只纸包,纸包撞上船身炸裂开来黑棕色粉末。船上零星的火,染上那粉末顷刻间爆发出熊熊火焰。
“遭了?,是火药!”
船身很快就要被火焰吞没。
“没办法,弃船!”
话音刚落,几个船工接连跳入江中,不久船夫也顶不住了?,愤然跳入江中。
荀子微对赵锦繁道:“还?愣着做什么?等死?跳。”
赵锦繁怔道:“我……我不会水……”
荀子微不再与她多话,准备弃船。
赵锦繁此生?从没有这样无?措的时候,她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像幼时恳求她母妃那样,红着眼?道:“仲父,不要丢下我。”
荀子微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话:“要么死在火里,要么被水淹死,你自己选一条。”
话毕,他纵身跃入江中。
赵锦繁望着被熊熊火光包围的船身,深知留在船上半点生?路也没有,一咬牙往怀里拽了?块未烧光的木头船板,纵身跳进江中。
她本想着那块船板能做她的浮木,可她想得太简单了?,一入水被冰冷的江水一冲,那木头早不知去哪了?。她的身体被江水淹没,沉沉往下坠,她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窒息、绝望,仿佛要落进无?穷无?尽的深渊。
意识涣散间,忽有股力量拽着她往上而去,冰冷的江水刺得她眼?疼,她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托着浮出水面。胸口憋得难受,猛咳了?几声,咳出些水后才慢慢有些清醒,睁开眼?就着远处火光看清眼?前人。
荀子微也正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赵锦繁顺着他的视线缓缓低头,才见自己绑在胸前的束胸早不知被江水冲到哪去了?,白皙的软肉没有了?束缚,撑开单薄里衣在水中若隐若现。

第69章
赵锦繁用来束发的?簪子早不知随水飘去了何处,满头乌发垂落,浮在江面。江水洗去她用来加粗眉峰的?黛粉,露出纤细秀眉。脖颈修长白皙,喉结在流水冲刷下逐渐消失。胸前软肉随着她的?呼吸,在水中上下起伏。
荀子微的?手托在她腋下,正贴着她起伏的?软肉。
赵锦繁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既羞且愤,惊惧无措,浓密眼睫上挂满晶莹水珠,
像是从?眼眶沁出了泪。
一抬眸对上荀子微那双看清她身体?的?眼睛,羞愤难当,抬手就?要往他脸上甩去。
他抬手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道:“冷静。”
赵锦繁直直看向荀子微,他额前发滴着水,水珠顺着他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淌,单薄衣衫被江水浸透。他就?在她近前,她无比分明地瞧清,他宽阔的?肩膀下,精瘦健壮的?体?魄。
前方火光冲天,赵锦繁望着在烈焰中烧得?噼啪作响的?商船心?有余悸,若她当时没跳下江去,如今怕早已被烧得?血肉无存。
冰冷的?江水一阵接一阵漫过她脖颈,提醒她自己?尚还在生死边缘徘徊,如果荀子微松开手,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赵锦繁盯着荀子微,脑子开始快速思考,一个女扮男装的?皇帝对他而言,是否还有利用价值。危难时刻是冒风险费力救她一起脱险合算,还是放弃她留着力气自保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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