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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遍地修罗场by锦葵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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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微急问:“在哪?”
赵锦繁指了指他的药碗道:“都在那碗里?了。弃船时什么也来不及带上?,只有这玉佩值点钱,便拿去换了些钱。要不然你以?为?推车、水、干粮、药是哪来的?”
荀子微愣了愣,良久低头“嗯”了声。
赵锦繁瞥他一眼,走到他榻边,装模作样咳了几声。
荀子微抬头看向她,没过多久见她从腰间摸出一块翠玉,递到他眼前。
赵锦繁朝他眨了眨眼:“是这个吧?”
荀子微怔住,才知道自己又被她耍了。但他不解……
“那药钱哪来的?”
赵锦繁叹了口气道:“当然是拿我的匕首换的,不然呢?”
“原本是打算拿你的玉换的,不过后来我改主意了。”她笑道。
荀子微问她:“为?什么?”
赵锦繁看着他道:“因为?这玉看上?去对你很重要。”

荀子微眸中映着赵锦繁笑起?来?的样子,道了声:“多谢你。”
他从她?手上接过玉,告诉她?道:“是我祖父生前留给我的。”
又问?她?:“你的匕首重要吗?”
赵锦繁道:“只?是一把嵌了宝石的普通匕首,等回去重新做一个便是。就是身上一时少了防身的东西,总觉得不太?妥。”
荀子微道:“匕首我会赔给你,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我绝不会让乱党动你一根毫毛。”他不忘重点添了句:“你只?会死在我手上。”
赵锦繁瞥他:“最后这?一句,原话奉还?。”
她?哼了声,自顾自拿着从离娘那借的衣裙,去老旧的木制屏风后试穿。前几日?为了照顾荀子微,一直不得停歇,等他见好了,终于得空好好清洗了一番。
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穿女子的衣裳,在屏风后捣鼓了好半天,才穿好出来?。
荀子微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似有些出神。
赵锦繁想到他是第一个见自己穿成这?样的人,莫名有些脸热,也不知道他盯什么盯得那么认真,她?正不知所措,忽听他道:“你的衣裳是不是穿错了?”
赵锦繁:“……”
荀子微的视线对着她?纤细的腰,指了指她?腰上的衣扣道:“这?种衣裙的样式有些老旧,我从前在一册古书上见过,依稀记得这?个扣子应当扣在……”
赵锦繁问?:“哪里?”
荀子微的视线从她?的腰往上滑了滑,立刻收回视线,轻声回道:“胸下。”
赵锦繁眼睫一颤,侧过身跑回屏风后,解开腰上的衣扣重新扣,好半天也没扣起?来?,抿唇焦急道:“仲父,你会不会记错了?”
荀子微道:“嗯?”
赵锦繁别扭道:“你说的地方扣不上。”
屏风外,荀子微默了许久,客观陈述道:“许是这?衣裳于你而言……过小了。”
屋内陡然一阵沉默,一夜无话。
次日?,赵锦繁问?离娘重新要了件合身的衣裳,随意盘了个发,出门替荀子微去药铺抓药。
此地名叫禾高乡,正逢金秋时节,附近田野遍处是金黄。
这?里跟她?印象中的浮州很不一样,浮州这?块地,从前因连年战乱之故,人烟稀少,田地荒芜。也不是没有有志之士想过要好好开垦此地,但都以失败告终。
一则是这?地方人口稀松,能参与?耕作建设的人不多,二则开垦此地需投入大笔物资,这?是场漫长的征程,短时间?内难见成效不说,还?可能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抓药的时候,赵锦繁向药铺掌柜打听了一二。
药铺掌柜说:“这?地方从前的确是一片荒地,人们以前都笑称,禾高乡禾不高。”
“后来?这?来?了位姓沈的县令,把这?的地重新翻了一遍,这?地方才初初有个田地的样子。不过这?位沈县令没在这?呆多久,就高升回京里了。他走了之后,这?地方的壮丁多去修堤坝了,只?留下老弱妇孺还?留在乡里,田地少人耕种,也就荒在那了。直到一年多前,离娘来?了。”
赵锦繁疑惑:“这?跟离娘有什么关系?”
药铺掌柜说:“离娘来?了我们这?地,看见满是荒弃的田地,觉得这?么好的地废了可惜。我们也觉得可惜,但我们这?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想把地种起?来?也不容易。离娘说她?有办法,只?要我们肯跟她?干,这?事就能成。不过嘛,她?这?话一说出口,立刻有人和她?唱反调。”
赵锦繁问?:“是谁啊?”
药铺掌柜笑道:“小高县令啊。”
赵锦繁道:“小高县令?”
药铺掌柜说:“他是在那位沈县令走后调来?的新任县令,家世又好,又年轻有为,就是心气有点高。他一心想振兴此地,但苦于没有办法。当时他听说离娘一介女流夸下海口,很是不屑,认为离娘不自量力。加之离娘背井离乡到这?,又是个寡妇,他十分看不上离娘。那会儿啊,没少争对离娘。”
赵锦繁道:“那后来?呢?”
药铺掌柜道:“后来?离娘就跟他打了个赌。赌说半年之后,她?会让他看见遍地金黄。若是没做到,她?便滚出禾高乡,若是她?做到了,就请小高县令也付出相应代价。小高县令觉得此女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他拼尽全力都难以完成之事,凭什么一个外乡来?的弱质女流就能做到?他欣然接受了这?场赌局,就等着看离娘出
赵锦繁道:“所以离娘做到了。”
“当然。”药铺掌柜道,“离娘是个能干的女子。她能种出一种生命力极强的稻子,这?种稻子打理起?来?省时省力,长势又好。加上离娘很勤快,又长袖善舞,鼓励留守家中的妇人出来营生,多劳多得,带着一群娘子军,日?日?耕作,不到半年就初见成果,狠狠打了小高县令的脸。”
赵锦繁挺好奇地道:“那这?位小高县令输了以后付出了什么代价?”
药铺掌柜神神秘秘地说:“还能是什么代价,不就把自己整个人都赔进?去了呗。”
赵锦繁:“啊?”
药铺掌柜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赵锦繁不知怎么想起?了昨日?院门前离娘与一男子情难自禁的那一幕。
原来?争锋相对的敌人也是可以那样亲吻的。
她?听完离娘的故事,抓好药,沿着田埂走回去,看着一路黄澄澄的谷子,心情甚好。
回去的时候有些晚了,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见荀子微惨白着一张脸,缓慢地朝她?走来?。
赵锦繁一愣:“您怎么出来?了?才刚好些,不能吹风。”
荀子微看着她?道:“你去了很久。”
隔壁正在收稻子的婶子瞥了两?人一眼,道:“娘子你可算回来?了,你夫君担心你担心得不行,老早就出来?探你了。我说你那么大个人了不会走丢,他说怕你怀着身孕在外多有不便。”
荀子微:“……”
赵锦繁:“……”
稻田里不知哪来?的田鸡呱呱叫了几声,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
赵锦繁瞥见荀子微腰间?隐隐抽现的软剑,猜想他大概是担心她?出门许久不归会有危险,毕竟他是一个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的人,答应了要护她?周全,就会拼尽全力。
尽管他现在身上只?有能杀鸟的力气……
赵锦繁叹了口气,搀着她?脸色难看弱不禁风的夫君回了院里。
刚回院里,听见院前槐树后传来?人与?人接/吻/吸/吮时发出的啧啧水声。这?个声音赵锦繁太?耳熟了,昨日?她?在院门前也听到过。
赵锦繁低头面红耳赤,扯着荀子微快步进?了屋。比起?她?来?,荀子微看上去很淡定,似乎对男女情爱之事毫无欲念。
夜里梳洗前,她?坐在问?离娘借来?的小铜镜前拆盘发,她?不会梳女子的发式,早晨出门前随意弄了一个,现在要拆才发觉后边头发全缠在一起?,捣鼓了好一阵也没梳开。
荀子微换好伤药,往她?那望了眼,道:“你过来?,我帮你。”
赵锦繁带着木梳坐到他榻边。荀子微从她?手里接过木梳,一点一点梳开她?纠缠在一起?的发丝。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温柔。
带给赵锦繁无限遐思,她?跟他说:“小的时候,我看见贵妃给她?的小女儿梳髻很羡慕,我问?母妃,她?能不能也偷偷给我梳一个?她?说绝对不可以。如果我再敢跟她?提这?件事,她?这?个月就不会再来?看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说这?些,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她?的秘密,她?不必像在面对其他人时一样,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又大概是因为此时此刻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只?有他是她?最熟悉而能信任的人。
荀子微问?她?:“那你现在还?想梳吗?”
赵锦繁愣了愣:“现在?”
荀子微道:“我会一点。”
赵锦繁道:“您怎么会这?个?”
荀子微道:“从前见过一个男人常给人梳。”
赵锦繁顺嘴问?:“谁?”
荀子微抿了抿唇,凉凉笑了一声道:“我父母。”
赵锦繁听他语气沉重,还?以为触到了他伤心事,对他道了声:“对不起?,我不知道令尊令堂已?经?……”
荀子微道:“没死。”
赵锦繁:“……”
后来?赵锦繁才知道,他的父母感情甚好,只?是好到经?常抛下独子结伴去各地游历。
荀子微问?她?:“你要吗?”
赵锦繁眼睫颤了颤,没有犹豫,只?是很轻地说了声:“要。”
她?有些许紧张,手心紧紧抓着裙摆,不知过了多久,荀子微告诉她?说:“梳好了。”
她?迫不及待跑到小铜镜前照了照,从镜里看见自己的样子,弯眉笑了笑。
深夜,熄灯后。
屋子很小,赵锦繁靠在用凳子拼成的狭窄小床上,闭眼回想刚刚那件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临睡前还?执着要梳发。
她?侧过身朝躺在榻上的伤者看了眼,听见他规律的呼吸声,心想他已?经?入眠。
夜静得出奇,她?却?辗转难眠,一直磨蹭到了半夜,隔壁离娘屋里传来?床板嘎吱嘎吱的响声。
村屋简陋隔音不是很好,加之此刻正是万籁俱寂之时,她?听得格外清晰。
她?分不清隔壁屋里的人到底是痛苦还?是欢快。隔壁屋里的香顺着土墙渗进?来?一些,赵锦繁觉得自己有些热,抬眼瞥见桌上水囊,拿起?来?喝了几口缓了缓。
刚准备把水囊放回去,听见身后传来?荀子微的声音。他问?她?:“有水吗?”
赵锦繁愣道:“有。”
“您要?”
“嗯。”
他似乎很渴,走了过来?,问?赵锦繁要走了她?刚喝过的水囊,启唇贴上水囊口,喝光了水囊里剩下的水。
赵锦繁想开口跟他说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荀子微似乎没细想水囊有什么问题。
他喝完水,唇上沾了水迹。赵锦繁看见那点水迹,下?意识抿了抿唇。
“睡吧。”荀子微对她道。
“嗯。”赵锦繁复又躺回?用凳子拼成的狭窄小?床上。
那股恼人?的香,沿着土墙渗开,飘散在室内。她靠在冷硬的木凳上,闭上眼想到的却是那天在水里他坚实的胸膛。
那晚她不知熬到几时才睡。次日一早,她拿伤药去给?荀子微,见他里衣被汗水浸透了,他看见她过来,闭上眼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愿意想起的事。
赵锦繁听说人?在大病过后,身体虚弱,是容易发虚汗的。
次日早晨起来,他又出了一身虚汗,赵锦繁把他被汗浸湿的里衣放进脏衣篓里。
他脸色看上去很难看,莫名其妙对着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语气听上去很郑重又带着几分羞愧。
赵锦繁想他大概是怕麻烦她洗衣,忙道:“不用道歉,这些不是我洗,我不太?会这些,给?了隔壁刘婶一些铜板,请她帮忙洗的。”
荀子微从她一张一合的饱满唇瓣上挪开视线,对她说:“以后不会了。”
赵锦繁笑道:“没关系,这种事你又没法控制。”
荀子微怔住,脸色愈发难看。
到了第?三?日,他醒来时依旧汗水淋漓。这一次他扶额,自嘲地笑了声:“我疯了。”
身体不好?发虚汗也是没办法的事,赵锦繁安慰他说:“过些日子就好?了。”
他闻言忽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道:“你说得对,过些日子就会好?。”
荀子微的身体日渐好?转,赵锦繁不用再时刻围着他转。得空的时候,就跑去田里转悠。
和那的姑娘婶子们打成一片,询问浮州开垦现?状。离娘说,她正?在培育一种稻谷,这种谷子也许能在北方一年三?熟,倘若能在浮州大地种满这种稻谷,一年三?次遍地黄金的景象定然?很美。
赵锦繁想帮着她们做些活,不过那的姑娘婶子们看她“有孕在身”,不让她多干。
傍晚,荀子微来田间找她,那群姑娘婶子打趣她道:“臻娘,你夫君又来接你回?去了。”
打趣完她,还不忘对荀子微说:“三?郎放心,我们可没有让你夫人?干重活。”说着朝赵锦繁平坦的小?腹看了眼。
荀子微道了声:“哦。
赵锦繁听见那声“哦”,一阵别扭,跨过泥泞的田埂地,走到他身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您应什么应!”
荀子微道:“你都敢撒那种谎,还怕别人?应吗?”
赵锦繁别过脸不看他,道:“我当时那么说也只是权宜之策,又不会变成真的。”
“的确,不可能变成真的。”荀子微看上去对这一点很是认同。
“那当然?。”赵锦繁朝田间遍地金黄望了眼,打了个比方,“看到那的谷子了吗?未耕耘未播种,如?何能在沃土之上结出沉甸甸的稻穗?就如?同太?阳不会从西边升起一样,便是做梦也不可能。”
荀子微听她如?是说道,不知为何脸色一白,久久无?言。
正?是丰收时节,禾高乡的姑娘婶子日日都在田里忙着收割,田边堆满了刚收割的稻子。连续半月都是放晴日,这夜却忽起了狂风暴雨。
暴雨如?注,自屋檐倾泻而下?,疾风拍得窗框直响。离娘穿上蓑衣斗笠连夜跑去田间,和乡里的姑娘婶子们一道,紧赶慢赶把堆在田边未来得及收的稻子运回?就近粮仓。
这要是动作不快点,好?些收成要毁。赵锦繁去了粮仓帮忙把运来的稻子搬进仓里。才搬了没几捆稻子,荀子微跟来了。
“你身子不便,还是我来。”他还没忘了他们之间的戏。
赵锦繁道:“可你的伤……”
荀子微道:“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力舞剑就行,做这些没问题。”
一旁的姑娘婶子也劝赵锦繁不要硬撑伤了“胎气”,赵锦繁只好?跟着年纪大的几个婶子去了灶房给?那些冒雨在田里的人?煮姜汤。
众人?分工明确,齐心协力,忙碌了一夜,终于在日出时分将所有能收的粮都带回?了粮仓。
赵锦繁去田里送完姜汤回?来,那群婶子正?围在一起说笑,见她过来开口,指着那头荀子微调笑她道:“臻娘真是好?福气哟!”
赵锦繁跟着笑了笑:“啊……嗯。”
“你夫君不仅模样好……力气也足。”旁边有婶子那胳膊肘意味深长地撞了撞赵锦繁。
赵锦繁笑容僵在脸上。原来她们说的是那种福气!
对不起,这个福气她享不了。
荀子微朝她走了过来,见那几个婶子对着他和赵锦繁笑,不解问她:“在笑什么?”
赵锦繁扯了扯嘴角:“笑你长得好?看。”
“还有力气足!”右后方一位大胆的婶子替她补充道。
赵锦繁瞥了眼荀子微。见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很难看,和他出虚汗的那几日早晨一样难看。
这天半夜,赵锦繁睡在用凳子拼成的小?床上,忽被一阵响动吵醒。她睁开惺忪睡眼朝榻上望了眼,见荀子微直起身坐在榻上扶额低喘。
怕他伤势有异,她缓缓从凳子拼成的小?床上起来,走到榻边询问:“您怎么了?”
深秋的夜,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里衣,稍觉有些凉。他身上却满是汗意,汗水浸透了他的里衣,精瘦健实的身躯若隐若现?,赵锦繁稍稍撇开头去。
荀子微闭上眼对她道:“我们……”
赵锦繁眨了眨眼:“我们什么?”
荀子微缓慢地睁开眼,道:“我的伤已愈合得差不多了,我想我们是时候该道别了。”
赵锦繁一愣,应道:“嗯。”
他的伤能再休养几日最好?,但他似乎有急事,很着急想要离开这里。
次日一早,赵锦繁开始收拾行礼和盘缠。得知他们要走,离娘有些不舍。
离娘道:“今夜乡里办丰收酒会,反正?你们明天才走,不如?一道过来玩玩。那天雨夜多亏你们帮忙,今晚我请乡长为你们备酒就当替你们践行。”
盛情?难却,赵锦繁答应了,问了声荀子微愿不愿意去,他说可以。
乡里的酒会和宫殿奢华的晚宴全然?不同,在一块露天之地,堆起篝火,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吃烤肉喝米酒,谈天说笑。
最后一晚做夫妻,荀子微也算善始善终,装得有模有样,坐在篝火旁烤肉给?赵锦繁吃。
赵锦繁不客气地接过他烤的肉,一口咬下?,嘴里汁水满溢。
荀子微颇有自信地瞥她:“味道如?何?”
赵锦繁一双眼亮晶晶的,真心实意地夸道:“好?得不得了,我从来没尝过比这更好?的了!”
荀子微淡笑了一声。
他做的东西口味极好?,不过以后不会再吃到了。思及此,赵锦繁心里莫名泛上了点酸意,脸上笑容一滞。
荀子微一直在看她,见她失了笑,忽愣了愣。
酒过三?巡,众人?开始玩“转酒坛”的游戏。把酒坛横放在地上转圈,最后酒坛口对着谁,就要拿谁来取乐子。
离娘运气不大好?,第?一轮就被酒坛口指中。不过大家没太?为难她,只让她讲个故事给?大家乐呵乐呵。
离娘笑说:“我不大会讲故事,不过听人?说起过一段离奇的故事。”
有几位婶子好?奇地问道:“什么故事,快说来听听。”
离娘道:“说从前有位姑娘,家中贫寒,父母为了供幼弟读书,把她送去给?了当地有名的地头蛇做妾。那个地头蛇生性残暴,常常殴打家中妻妾,那位姑娘是被折磨得最厉害的。”
有人?问:“为什么?”
离娘道:“因为她不肯屈服。越是不肯,地头蛇就越来劲。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日又一日,终于在一个晴朗午后彻底结束。”
又有人?问:“这又是为什么?”
离娘道:“因为他死了。被不堪忍受他折辱的妻妾合谋杀了,伪装成了病死的样子。当然?杀死他的那个主意是那位姑娘出的。”
众人?皆默,有人?尴尬一笑:“这故事听着是离奇,但好?像不怎么乐呵。”
离娘掩唇笑道:“所以我才说,我不会讲故事嘛。来来来再转,可别再转到我了。”
酒坛继续转,这回?转到了荀子微。
村里的婶子看看他,又看了看赵锦繁,笑问他道:“我们就想问,三?郎你这快做爹了,心里是什么感觉?”
赵锦繁:“……”
荀子微淡定开口:“很高兴。”
又有人?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荀子微道:“女孩。”
有人?追问:“为什么?”
他直言道:“像我夫人?,美。”
赵锦繁眼睫一颤,低头藏起通红的脸。
还有人?问:“将来想和臻娘生几个娃娃?”
荀子微道:“问她。”
他就这么轻飘飘把问题抛给?了赵锦繁。众人?的目光都朝赵锦繁看去。
赵锦繁脸愈发红了,尴尬笑了几声,踢皮球似的,重新把问题抛给?了荀子微道:“夫、夫君觉得呢?”
这次他没再躲,直接道:“一个就好?。”
赵锦繁由?衷地想,不愧干大事的人?,这种话他都能面?不改色说出来。
荀子微回?答完问题,酒坛继续转。酒坛口好?巧不巧又转到了离娘身上。
众人?正?想着要拿离娘作什么乐子,人?群中一位穿着得体,相貌端正?的男子站起身走到离娘跟前,道:“说说你自己的故事。”
赵锦繁觉得那男子眼熟,这人?应该就是那位和离娘争锋相对却吻得难舍难分的小?高县令。
离娘笑他道:“你不是知道吗?守了寡又无?依无?靠便辗转流落到了此地。”
小?高县令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能种出那种生命力极强的稻子?”
这一点赵锦繁也很好?奇。

“对啊离娘,说来听听,我们?也?都想知道。”篝火旁众人起哄道。
人群中立刻有几个婶子出声道:“那?哪成!离娘从前过得不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旧事?重提岂不是让她?自揭伤疤?”
众人闻言立刻静了下来,小高县令低头,对离娘道了声:“对不起。”
离娘笑笑说:“不要紧。好好的酒会可别为我扫了兴,大家继续。”
酒坛继续转,接连指了几位婶子,那?几位婶子被众人追问与自己?夫君的情史,臊得面红耳赤。赵锦繁正跟着?大伙一起笑,没想到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臻娘,你跟你家那?位是怎么好上的呀?”众位婶子探究的目光落在赵锦繁身?上,笑得意味深长。
赵锦繁一噎。没有的事?,要她?怎么说?
“她?家那?位”正看好戏似地望着?她
赵锦繁脑中一片空白,手?心紧抓着?裙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见他?第一眼就很喜欢。”
想了想补充道:“家里门当户对,他?刚好少个夫人,我们?就成亲了。”
这世上没有比一见钟情更省时省力不费脑筋的爱情故事?了。
她?说完松了口气,抬头却瞥见荀子微怔在那?里,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她?。
赵锦繁干巴巴笑了声:“前面那?句话您不会当真吧?我编的。”
荀子微道:“不会。你乱说的话太多了。”
之后他?们?彼此都静默不语,直到酒会结束。
住在一起的最后一夜,他?背对着?她?靠在榻上,很早就睡了。赵锦繁心里想着?同他?分开后,自己?即将要去见的人,又期待又忐忑,辗转反侧。
半夜,她?出门找水喝,听见离娘和那?位小高县令坐在院中谈话。
那?位小高县令似乎还在为之前酒会上的冒犯之言向离娘赔罪道不是。
离娘风轻云淡地笑了声:“倒不是不能告诉你,只不过我说了你也?不爱听。”
小高县令忙道:“怎会?你说什么我都要听。”
离娘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道:“那?我就当个故事?,说给你听吧。”
她?抬眼望向漆黑夜色道:“从前有位姑娘,幼时经历过饥荒,侥幸活了下来。她?看见饿殍遍野,心想此生再也?不要看见同样的场景。”
“她?家乡的水不宜种稻,她?就想能不能种出一稻,一种在恶劣环境下也?能结出成串穗子的稻。但这并不容易,她?想找方法?就得先识字,可惜父母不准她?识字读书?,家里也?没闲钱供她?,就算有也?只会给她?兄弟。”
小高县令问:“那?后来呢?”
“后来她?就偷跑去了学?堂听讲,不过被那?的先生赶出来了,去几次赶几次。不过她?很幸运,有位学?识很好的公子觉得她?倔得有趣,答应得空就教她?识字。那?位公子教会她?很多,她?很感激他?,也?很……喜欢他?。不过门第有别,她?也?没抱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后来那?位公子和他?兄长搬走了,她?想她?跟那?位公子之间的交集到这就结束了。”
“多亏那?位公子,她?认得了许多字,借着?去镇上书?铺帮人抄书?的机会翻遍了所?有她?能看到的书?,终于在一册古籍上找到了一些关于改良水稻的记载,那?些记载很模糊,她?照着?书?一次又一次地试,终于在数不清错了多少次后,摸到一些门道。”
“再后来那?位公子考取了功名,衣锦还乡,她?又再次见到了他?。那?会儿他?一心想在乡里做出功绩,天天跑来田里。知道她?在种那?种水稻就天天来找她?,那?时候让每个乡民都吃饱饭,是他?们?共同的愿望。孤男寡女交集多了,一来二去也?就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情愫。”
赵锦繁站在门后,听见这话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别扭。
离娘继续道:“后来上天眷顾,她?终于种出那?种生命力极强的稻子。那?位公子知道了之后很开心。他?说只要有了这种稻子,他?们?就能成亲在一起。她?还以?为他?说的是,她?做成了这件了不得的事?,他?父母兄长还有百姓们?会因此而认可她?,可惜她?错了。”
“他?拿着?她?种的稻,告诉所?有人这稻子是他?潜心多年种出来的。因为这件功绩他?很快就获得了高升。他?说只要他?得以?高升,就能拥有更多话语权,就算家里人反对他?也?有力量护她?,娶她?。他?也?确如他?所?说得那?样,不顾所?有人反对娶了她?。”
“很奇怪,明明多年心愿得偿,她?却感觉不到一点高兴。他见她整日闷闷不乐,就劝她?说,她?一个女人,就算告诉别人自己?做出了成果,也没多少人瞧得上。这稻子只有说是他?种的,才能为更多人所?用所?熟知,他?这是在帮她。更何况夫婿高升,她?也?脸上有光。”
“不过她?不觉得脸上有光,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依然?是所有人眼中最卑贱的存在。人们对她?的鄙夷和暗讽,并不会因为她的夫婿是谁,就减少或消失,相反愈演愈烈。”
“但她?的夫婿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拒绝身份高贵的贵女,而娶她?为妻是对她?的回报和恩赐,她?应该感到受宠若惊和欢喜。可惜这样的回报和恩赐,实在让她?讨厌到了极致。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相处愉快的时候,比如和她?一起想怎么才能在北方种出一年三熟的稻子之时。那?个时候她?总觉得他?们?好像又回到过去,回到了一心只为让更多人填饱肚子而付之一切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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