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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遍地修罗场by锦葵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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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昂疑惑:“奇怪的信?”
言怀真从?袖中取出一张陈旧的信纸,放在圆桌之上。
楚昂就?着亭旁禅灯的幽光,朝信纸望去,见信上的字大多都糊成一团,无法辨认字迹,凑近仔细看?,才能勉强从?信上辨认出几个字来。
言怀真道:“这封信年代久远,似乎曾经沾过水,上头的墨都糊开了,加之这封信发现时与信封粘在一起,分开后更加无法辨认上头的字了。”
“少将?军应该也看?出来了,这封信的信纸是军中常用的绿笺。隐约能从?信上,辨出‘议和’两字。”
沈谏道:“柳尚书将?身边所有与当年议和相关的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唯独留下?了这封与议和的信,也难怪言书监觉得这是封奇怪的信。”
言怀真道:“这一点的确很奇怪,但真正让我在年初那晚匆忙去见陛下?的理?由,并不是这一点。”
沈谏忽笑?了声:“哦?年初那晚言书监也去见过陛下??”
他着重突出了“也”字,顺便瞟了眼荀子微。
楚昂双拳紧握,看?向言怀真怒道:“那晚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谏掩唇遮住笑?意?,对自己添的这把火甚是满意?。
言怀真皱眉,他能做什么?看?到楚昂那副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样子,言怀真实在忍不住,道:“也许你以为的那件事并非我所做,而是……他人所为。”
楚昂道:“他人?哪个他人?”
凉风吹过,赵锦繁一阵咳嗽,咳嗽声起,凉亭中忽然静得可怕。
沉默过后,荀子微看?向言怀真道:“言卿,你继续。”
言怀真应了声是,继续道:“当时我将?这封信仔细处理?过后,信上能辩出的字更多了些。”
他指着信道:“能确定辩出的有,‘议和’,‘金’,‘失窃’,‘我’,‘罪大恶极’这几个字。以及信的署名那一处,留下?的半个偏旁‘冫’。”
“当年大周在前线失利,迫不得已与北狄和谈,北狄虽势猛,但继续打?下?去,后方?粮草补给未必能跟上。于是北狄人便答应与大周议和,但要求大周向他们献上议和金。”
“情势所迫,大周只得答应北狄所提出的要求。但议和途中却出了大岔子,议和金失窃。此?案一直悬而未决,多年来一直有传闻说,是大周出了内鬼监守自盗,但事实究竟如何?却不得而知。”
“我不明白此?人为何?要将?自己的罪行写在信中,倘若这封信上所言为真,那么写下?这封信的人,信上的这个‘我’,很可能就?是议和金失窃案的真凶。”

第83章
“信上内容事关?重大,于是我立刻求见了陛下。”言怀真看向楚昂,“那晚我到殿中也仅仅只?是为了此事。”
楚昂哼了声,别过脸去。
沈谏道:“‘议和’,‘金’,‘失窃’,‘我’,‘罪大恶极’这几个字同时出现在?信中的确可疑。但仅凭这么一封看不清字迹,又残缺不全的信,恐怕很难从中找出些线索。再加上这信上笔迹如此模糊,根本无法?作为指认嫌犯的证据。”
言怀真道:“不错。所以我与陛下商议过后,决定先?不声张此事,只?暗中查访,待有头绪之?后再另做打算。”
赵锦繁闻言用力点了点头,心想?原来如此。荀子微瞥见她的反应,觉得她明明失了忆却还要?硬装记得的样子煞是可爱,忍不住轻笑了声。
楚昂瞥了言怀真一眼:“这么说你?今天来找陛下,是有头绪了?”
言怀真道:“没错。这三月来,我翻阅各类相关?记录,又走访询问了不少当初亲历议和金失窃一案的人,摸清了些事。”
沈谏饶有兴致:“说来听听。”
言怀真道:“十四年前,大周与北狄相约在?两国交界之?地灵州,交付议和金……”
灵州是从前他祖父荀老将军殒命牺牲的地方。赵锦繁在?听言怀真提到“灵州”时,朝荀子微看了眼,见他神色如常,松了口气。
荀子微察觉到她的目光,回看了她一眼。
赵锦繁忽觉藏在?圆桌下的手旁传来微痒的触感,身旁人的手背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似乎正试探着想?要?贴近。
她微愣,睁圆了眼望向荀子微。荀子微一脸正色,看上去正耐心听言怀真说话。
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却不想?下一瞬手被身旁人悄然扣住,很快十指交握,掌心传来熟悉的温热。
言怀真还在?继续道:“护送议和金的队伍,将一万两黄金送至灵州府,锁存府库,派人严加看守,等候次日交付于北狄。谁知当天夜里,府库遭了贼,议和金被人盗走,下落不明。”
“关?于窃贼的线索有三,一是贼首极为熟悉灵州府库,我军部?署以及当地地形。二是负责看守议和金的一位将领在?临死前,扯下了贼首的面罩,在?看清贼首真容后惊呼了一声:‘是你?!’显然这位贼首是自己人,并且是那位将领熟识之?人。”
沈谏道:“那第三点呢?”
言怀真道:“第三点并未被案卷记录在?册,是我在?走访当年亲历者时偶然得知。当年那位贼首在?逃跑时,被一位巡逻的士兵拿尖刀刺穿了后背,虽不至于致命,但留疤是一定的。”
楚昂愣道:“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何没被记进线索?”
言怀真道:“那位士兵在?刺伤贼首后,亦被贼首所杀,无法?开口言说其?遭遇了。但他刺伤贼首这一幕,被当地一农妇目击。那位农妇并不知贼首窃走了议和金,只?知贼首异常凶狠,见人就杀,她害怕去报官被打击报复,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瞒而不报。直到去岁离世前,才同儿女把话说明了。不过当时那位士兵刺中了贼首背后哪块地方,因为年代久远,她实在?记不清了。”
楚昂道:“仅凭这些线索,想?要?找到当年那位贼首也很难。”
言怀真道:“但我想?这个人,很有可能现在?就在?这座玉泉山庄之?内。”
沈谏更来兴趣了:“哦?”
言怀真指着先?前那封信道:“这封告罪信的署名那一处,留下了半个偏旁‘冫’。正巧,当年负责护送议和金与北狄人和谈的三位官员,名字中皆有‘冫’。这三人也是老师多年挚友,交情深厚。”
沈谏问:“哪三位?”
言怀真犹豫着朝楚昂看去,暗示此人与楚昂关?系匪浅。
楚昂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道:“说。”
言怀真道:“第一位是沈相的恩师,当年身为一国宰辅的冯文。”
沈谏闻言神色未变,似乎早料到了言怀真会?说出这个名字。
“第二位是当年的镇北大将军傅凛。至于第三位……”言怀真语音一顿道,“则是定国公?楚骁。”
定国公?楚骁,表字净之?。当年老定国公?为其?取字为净之?,是望其?能扫净敌军,还大周一方净土。
“不可能是老头干的!”楚昂当即驳道,“虽然他这个人又色又讨人厌,但有一点谁也诋毁不了。”
“他对大周绝对忠诚。”楚昂无比郑重道。
一直在旁未出声的荀子微,在?此刻开口:“这一点,我同意?。”
楚昂听见荀子微认同自己,朝他投去“感谢”的目光。
荀子微淡笑了一声,紧了紧在看不见的圆桌底下与人交握的手。
赵锦繁低头,觉得自己没脸见楚昂,心下羞耻万分,指甲掐了掐荀子微的手背,暗示他放开。
谁知他以为她在?回应他,反而越握越紧了。赵锦繁无奈,只?好抬脚向他踢去。
这一踢,荀子微没什么反应,沈谏皱眉闷哼了一声。
赵锦繁:“……”
踢错人了。
沈谏朝圆桌下看了眼,看见了对面那个男人不安分的手,呵呵冷笑了几声。
言怀真朝沈谏看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荀子微平声道:“没什么,这圆桌太小,坐不下那么多人,方才我的脚似乎不小心撞到了沈卿。没大碍吧?沈卿。”
沈谏:“……无……碍。”
赵锦繁的头低得更下了。
楚昂分析案情道:“如果说,那三人之?中谁最?可疑,毫无疑问一定是冯文。”
沈谏盯着荀子微道:“少将军所言极是,论手段卑劣,无人能及得上他。对吗?君上。”
荀子微垂眼看向自己正紧握不放的那只?手,应道:“嗯。”
沈谏:“……”
楚昂道:“哪有像你?这样说自己恩师的?”不过想?到他过往那些遭遇,觉得他骂冯文几句也应该。
“不过表兄,你?从不在?背后说人不是的,今日怎么也跟着应和上了?”楚昂看向荀子微。
荀子微看向赵锦繁,见她脸上浮起两朵别扭的红云,默了默,松开了紧握着她的那只?手。
“对不起,我……今日饮多了。”他认真道,“下次不会?再那么过分。”
赵锦繁垂眸,抿了抿唇道:“还是说正事吧。”
楚昂道:“这不是正说着吗?”
赵锦繁:“……”
沈谏扯了扯嘴角,道:“其?实要?想?弄清楚到底是谁,也不难。若那农妇所言属实,只?需看看那三人背上谁有被尖刀刺穿过的痕迹,便可分晓。”
楚昂皱眉:“这如何看?扒了他们衣服不成?”
言怀真道:“这几人皆是朝中重臣,地位非凡,更何况议和金失窃一事尚未有定论,如何能随意?扒人衣服?这么做实在?无礼。”
沈谏笑道:“这个很容易,冯文那边交给?我。”话毕,他挑眉看了楚昂一眼:“至于定国公?……少将军,你?没问题吧?”
听见沈谏说容易,楚昂自不甘示弱,哼了声道:“当然,我会?证明老头绝对清白。”
“那傅凛那边,又如何说?”楚昂顺便问道。
赵锦繁一手支着下巴,思?考着对策。
荀子微抬眼道:“我来。”
玉泉山庄后院,春泉居。
冯文喝饱了美酒,正优哉游哉坐在?温泉池边上泡脚,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抬眼一看,见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沈谏前来拜访。
“你?来了,这么晚什么事?”冯文朝他一笑,“是又想?到什么捞钱的好法?子了?”
沈谏向冯文行过一礼后道:“不是,我是来求见师母的。”
冯文眉心一蹙:“你?找她做什么?”
沈谏道:“老师放心,我绝不是来向师母告密你?在?外养……之?事的。”
冯文假咳了几声:“那就成。”
沈谏笑了笑,入屋求见了冯文的夫人,并向她传达了几句话。
不久后,春泉居温泉旁传来冯文的惨叫声。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去过那种地方,我发?誓!什么?在?我背上留了唇印?没有的事!诶,诶诶夫人别扒,我自己来,自己来。你?看吧,冤枉啊,这个真的是冤枉!”
“这个是冤枉的,还有哪个不是冤枉的?说!”
“……”
温泉池旁,冯文和他夫人正纠缠,沈谏站在?一旁,看清了冯文的后背,微微敛眸。
另一头,楚昂站在?他老爹院前,来回踱步迟迟未进去。
里头宋夫人听见动静,出来一探,见是楚昂,意?外道:“子野,你?怎么来了?”
楚昂撇开头不看她,道:“碰巧路过罢了。”
“哦,这样啊。”宋夫人看破不说破,笑道,“来都来了,不如进来坐会?儿……你?父亲见你?过来,必定欢喜。”
楚昂勉为其?难道:“行吧。”顿了顿,不忘添一句:“看在?夫人的面上。”话毕,他终于迈出步子进了院里。
定国公?楚骁听宋夫人说自己那“不孝子”深夜来见自己,愣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抬头朝天望了眼。
楚昂慢悠悠走来,装模作样路过他老爹屋里,往里望了眼,见屏风旁摆了换洗衣物,掩唇轻咳了几声,看向他老爹,问道:“准备泡汤啊?”
定国公?挑了挑眉:“啊,对。”
楚昂想?了想?,别别扭扭地开口道:“我正好闲着,就……随手替你?擦个背吧。”
定国公?再次愣住,回过神来,又朝天上望了眼。
楚昂瞪他:“你?看天做什么?”
“可惜了,现下是夜里。”定国公?道,“要?不然我真想?看看,这天上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楚昂:“……”

楚昂嫌弃地看了他老爹一眼?:“别废话,快点?脱。脱了我好?替你擦背。”
定国公狐疑地看了楚昂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朝破天荒前来尽孝的楚昂摆摆手,道:“不?必你了,你出去吧。”
楚昂嘴角一僵:“你到底脱不?脱?”
定国公朝他道:“嘿,我还?就不?脱了。”
“不?脱也得?脱……”楚昂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气得?定国公直骂他“不?孝子”,父子俩扭打在一起,宋夫人连忙赶来劝阻。楚昂趁着他老爹分心去搭理宋夫人的功夫,用力扯着他老爹衣领往下一拉,定国公的后背倏然间暴露在他眼?前。
看清自家老爹后背的那一刹,楚昂惊愕不?已,瞳孔骤然缩紧,整颗心如坠冰窖,不?敢置信地瞪着定国公道:“难道真是你?”
“我什么?”
“盗了议和金!”
定国公被楚昂扯得?坐倒在地,扶着宋夫人站起身来,闻言怒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楚昂盯着他左后背上被尖刀刺穿的疤痕道:“不?然你怎么解释你背后这?伤?”
定国公嘴硬不?肯说:“关你屁事?”
楚昂怒不?可遏:“你……”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吵起来,宋夫人连忙上前将两人拉开,劝道:“好?了,有话好?好?说。”
她说着,吩咐随侍备茶,把父子俩拉到圆桌旁坐下,温声询问楚昂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听楚昂说清来由后,摇头?笑?道:“你父亲怎么会做那种事?”
楚昂睁抱着胸冷哼一声,瞥他老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老头?不?肯好?好?解释,烦死人。”
“你管我!”定国公板着脸顶了他一句。
这?父子俩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谁,最后还?是宋夫人开了口道:“你父亲背后这?疤,并非是在护送议和金时所伤。当年大周连连战败,你父亲不?得?转至瀛洲与北狄进行攻防战。”
“这?一战至关重要,倘若败退,失去了瀛洲这?块战略要地,大周等同于被北狄
人扼住了喉咙。再加上连战连败,大周军士气颓靡,急需一场胜局来挽回颓势。”
“你父亲苦守瀛洲,与敌军厮杀月余,终于赢下了这?一仗,可赢下这?一仗的代价太大了。昔日繁荣的土地浸染了鲜血,死伤无数,哀嚎遍野。你的母亲,你的叔伯皆在瀛洲牺牲,包括你父亲自己,也险些丧生于此。”
拼尽一切,守住了那方?土地,明明立下大功,回到京中得?到的却是国君一场鸿门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说不?心寒是假的,但很快北狄欲破祁州南下,倘若真让敌军得?逞,南下渡了黄河后果不?堪设想。你父亲放下心中芥蒂,急忙奔赴前线对?敌。”
“敌军此次来势凶猛,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大周军处于劣势,很快就要招架不?住。祁州城内伤亡惨重,人心涣散,你父亲手下一名副将实在撑不?下去了,劝说你父亲撤退。他说国君不?仁,不?值得?他们?为?其卖命。”
“但你父亲没有退。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这?一退,以后脚下这?片黄土就不?再是大周领地,站在这?片土地上的大周子民,都要对?北狄人低头?哈腰。国门若破,国将不?国。最后他留下一句话,就毅然决然冲去了前线。”
楚昂道:“哪句话啊?”
宋夫人正要回答,定国公红着脸咳了几声,阻止了她。宋夫人摇头?笑?笑?,没再答下去。
楚昂哼了声,虽然他老爹不?肯告诉他,但他隐约猜到了是哪句。有一年他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留给他与母亲的绝笔里曾提过一句——
“将士许国,身死而无悔。”
宋夫人接着道:“你父亲背上这?刀上便是祁州那一战留下的。那一战北狄人没讨到好?处,但大周也实在撑不?下去了,粮草将尽,兵力不?济,无奈之下只能放下大国威严,与昔日臣服于自己的蛮夷议和。也就有了之后议和金那事。”
楚昂看向自己老爹:“难怪那阵子你整日不?肯见我,原来是在养伤。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定国公撇开头?去:“有什么好?说的。”
宋夫人道:“那会儿陆夫人刚走了不?久,你父亲怕你更伤心,不?敢告诉你。”
楚昂瞥了他老爹一眼?,突然觉得?他老爹顺眼?了一点?。
楚昂支着下巴道:“这么说来,议和金失窃一事,果然还?是冯文最可疑。”
定国公沉思片刻后道:“说起这?个?,我记得?冯文背上也有刀伤,好?像就是去送议和金那会儿受的伤。”
楚昂道:“那就是他没错了。”
定国公犹豫:“不过……”
楚昂道:“不过什么?”
定国公嘴角一抽:“冯文说他自己背上这?伤,是晚上出去解手,不?幸在茅厕遇到强盗打劫,逃走的时候被刺伤的。”
楚昂:“……”
玉泉山庄后院,春泉居。
冯文摸着脖子上被夫人挠破的地方?“嘶”了声,怒目瞪向自己的得?意门生,叱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沈谏无奈摊手:“我这?也是为?了老师您的清白着想。我看您还?是好?好?说说您这?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免得?被误会成是窃走议和金的贼首。”
冯文冷笑?了几声道:“你倒是挺信任我。”
沈谏道:“老实说您这?人坏得?很,不?过尚算有那么点?底线。如若不?然,我也不?可能还?有机会爬到今日这?位置。”
冯文道:“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沈谏笑?道:“当然是夸您。”
冯文长?叹了一声,想起了那段不?堪的岁月。
当年大周被迫与北狄议和,他与楚骁、傅凛三人负责护送议和金与北狄人和谈。
那会儿楚骁重伤刚愈,身体虚弱。傅凛为?人刚直,又是那副一根筋的愣头?青脾气,一看就北狄人就两眼?冒火,杀气腾腾。
与北狄人洽谈议和事宜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到了冯文身上。冯文每天跟北狄人摆笑?脸,摆得?嘴都抽了。
当时北狄人不?仅要议和金,还?要求大周割让沃城。沃城地处西北,大漠黄土,风光瑰丽,又是大周连接西域及北方?各国的陆上通路,岂能割让?北狄人简直痴心妄想。
为?此冯文据理力争,咬死不?肯松口。北狄人看来硬的不?成,就来软的。那天夜里,趁他去解手之际,把他“请”去了营里品茶。
茶的味道不?怎么样,但他们?还?摆了几大箱金银珠宝在他面前。冯文自问,这?世上实在没有比金子和权力更香的东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北狄人告诉他,只要他稍稍在沃城一事上松口,这?笔金子就是他的,不?仅如此,如果他们?经常合作?,过后他还?会有更多好?处。
“你不?就最爱这?些东西吗?”北狄人说,“我们?什么都能给你,好?好?考虑考虑。”
满地的金银珠宝在烛光下璀璨生辉,冯文痴痴地望着,对?北狄人道:“这?还?用考虑吗?我当然……”
“不?需要。”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三个?字他能说得?那么斩钉截铁。
那天晚上冯文很想撤下笑?脸,对?北狄人喊一声“滚”字,但他没那么做,议和事重,不?可意气用事。
北狄将首见他不?屈,褒扬了他一番,放他走了。明面是这?样,但半道又暗中派了人截杀他。冯文险些丧命,好?在傅凛见他不?见踪影出来寻他,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
本来他对?傅凛这?种为?人刚直,又一根筋的愣头?青没什么好?感,但那次过后,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成了生死之交。
冯文道:“我这?背上的伤,就是那会儿被北狄人截杀时落下的。可惜后来议和金失窃,沃城……哎,罢了不?提了。”
“当时我在朝中树敌甚多,若是知道我曾被北狄人请去品茶,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我。赵庸又不?是什么明君,指望他能体谅就怪了。未免节外生枝,我就把这?事给瞒下了。”
他瞥了眼?沈谏道:“你们?要是不?信,就去问傅凛,他最老实从不?撒谎。”
几人在凉亭分别后,荀子微前往秋水居寻傅凛。赵锦繁紧跟在他身旁,随他一道。
两人走在花园石子路上,荀子微看向身旁人:“你……想跟我一起?”
赵锦繁道:“嗯。”
荀子微唇畔微扬:“好?。”
赵锦繁掩唇轻咳了几声道:“别误会,只是因为?您今日饮多了,方?才在宴席上答应要送您回厢房。傅凛的秋水居离您歇息的院子不?远。等处理完这?事,我会依约顺道送您回去。”
荀子微脚步一顿,站在她身前,挡住去路,高?大的身影落在她脚边,垂眸凝着她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赵锦繁微仰头?,对?上他的眼?睛:“如果什么?”
荀子微答她道:“如果我想误会呢?”

第85章
赵锦繁盯着他的眼?睛,看见他瞳仁里映满了自己,笑?道:“好吧,您误会得对,我想?跟着您,并非只是因为答应了要送您回去?,还有别?的理由。”
荀子微安静地站在她身前,等待着她说出别?的理由,喉结上下滚了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赵锦繁从袖中摸出那封信,道:“朕留意到这封信的信纸有些特别?。”
荀子微默然,末了叹了口气,释然一笑?,低头耐心听她讲信的事。
赵锦繁道:“表面上看这封信的信纸是军中常用的绿笺,其实不然。还有一种书香世家爱用的蓝笺,纸质同绿笺相似,十几二十年前时兴过一阵,常为有情男女传情所用,后来因为在这种笺上写字不易干容易糊,久而久之这种笺也就不为人常用了。其实这封信所用的信纸并非军中常用的绿笺,而是蓝笺。因为这封信距今年代久远,信件泛黄,使得原本偏蓝的笺纸看上去?成了绿色。”
从前她母妃枕下藏着她父皇曾写给她的情诗,那些情诗就是写在蓝笺上的。赵
锦繁想?起如意跟她提起过,在失忆前的那一天?,她去?查看了母妃的“遗物”,动过那些蓝笺。想?来应当?是在那时察觉到了,言怀真给她看的那封信所用的信纸非绿笺而是蓝笺,想?要进一步对比确认。
“当?年负责护送议和金的三位重臣中,只有傅凛出身书香世家。所以我想?三人中最有可能与这封信有关的人,会是傅凛。”赵锦繁看向?他道,“这一点?您大约也想?到了,所以才会想?要去?见见傅老将军吧。”
荀子微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怀疑傅凛,但并非是因为信纸。”
赵锦繁道:“嗯?”
荀子微道:“而是因为写信用的墨味道很熟悉,是徽墨掺了鸽血的味道,这种做法现下很罕见,因此?鲜为人知,但十余年前的镇北军极喜用这种墨。傅凛正是镇北军出身。”
赵锦繁又道:“还有一点?,朕觉得不合常理。”
荀子微道:“你是想?说,这么重要的信,柳尚书既不销毁也不锁藏,就这么随意和旧衣摆在一起,不合常理。”
赵锦繁笑?道:“您说的正中我心。”
“走吧,去?见傅凛,所有疑问都会有个?答案。”荀子微对她道。
玉泉山庄,秋水居。
月色之下,傅凛正于院中练剑,只见他剑锋扫过之处,片叶不剩,剑气煞是凌厉。傅凛正专注,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掌声,循声望去?,见赵锦繁与荀子微结伴而来。他忙收起剑,上前行礼:“老臣见过陛下,君上。”
赵锦繁请他免礼:“傅老快请起。”
荀子微低头在她耳边道:“一会儿站远些。”
赵锦繁看荀子微抽出腰间软剑,了然一笑?应了声:“好。”
荀子微朝她微一挑眉,道了两个?字:“三招。”
很快,院中寒光乍现。荀子微以讨教切磋为由,与傅凛比剑。赵锦繁顺着他的招式数数:“一……二……”在数到第三下的时候,院中声响戛然而止。
赵锦繁自远处望去?,隐约看见傅凛背后衣料碎了一地,傅凛与荀子微说了些什么,行过一礼后,进屋换衣服。
她朝荀子微走去?:“是他吗?”
荀子微摇了摇头道:“不是他。傅凛的后背有许多多年征战沙场留下的伤疤,剑伤、划伤、鞭痕,但没有被尖刀刺穿过的痕迹。”
赵锦繁叹了口气道:“不过我想?,那封信应当?与他有所关联。”
荀子微“嗯”了声,无奈一笑?:“关于这一点?他方才同我说了,那封信确是他所写,但与议和金失窃无关,与他夫人有关。”
赵锦繁愣道:“他夫人?”
荀子微收起剑,缓缓与她道来,这个?美丽的误会。
傅凛出身书香世家,他自小天?资聪颖,族中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一举中第,光耀门楣。但傅凛志不在此?,只一心想?赴边疆保家卫国?。
此?事遭到了族中人激烈反对,尤其是傅凛的母亲,不希望儿子去?过那种刀尖舔血的日子。
为此?傅凛一度很迷茫,踌躇不决之时,他在自己经常练剑的院子里捡到了一封匿名信。写信人鼓励他,安慰他,支持他坚持自己的志向?。后来他又陆陆续续收到不少这样的信,这些信在他迷茫时给了他许多力量。
之后他毅然决然奔赴战场,不出两年就立下了战功。彼时他是春风得意的少年将军,回京领赏之时,家里人提说他也到了适婚之龄,该娶妻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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