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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遍地修罗场by锦葵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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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北狄富商盯着赵锦繁看了几眼,北狄人与大周人长相面?貌很容易区分,因此尽管赵锦繁说着一口?流利的?北狄语,他还是?一眼就辨出?她来?自大周。他似乎因为很久没看到会在北狄人面?前为同胞出?头的?大周人,而对站在眼前的?赵锦繁产生了兴趣。
那位北狄富商对赵锦繁道:“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你想救你的?同胞,我给你这个机会。这里?是?赌城,如果你在赌桌上赢了我,我就放过你的?同胞,反之,你就与他一同受罚。”
赵锦繁被?请进了赌坊,带到了里?侧的?一张赌桌前。赌桌上放着蓝色和紫色两种颜色的?赌盅。那位北狄富商告诉赵锦繁:“这两只赌盅里?,只有一只装了东西,只要你猜中哪一只赌盅里?装了东西,你就能带走你的?同胞。来?吧,做出?你的?选择,看看上天是?否眷顾你。”
方才在街边围观的?人群将赌桌围了起来?。赵锦繁抬手?在两只赌盅前犹疑了一会儿,很快做出?了选择。她打开了那只紫色的?赌盅。
她赌对了,人群中的?大周人发出?一阵欢呼。那位北狄富商履行诺言,放了在门外不小心冲撞了他的?大周卖花郎,悻悻地走了。
那位大周卖花郎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赵锦繁跟前连声道谢:“多谢您相救,今日若不是?您仗义出?手?,我非去?了半条命不可。”
“不必客气。”赵锦繁想了想,添了句,“逢乱必平,逢难必救。”
卖花郎道:“您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运气也不错。”他指了指赌桌上被?掀开的?紫色赌盅。
赵锦繁笑?了笑?,这倒不是?因为她运气有多好。当时在赌桌上,她的?手?一往紫色赌盅移,那位富商身后站着的?北狄美人就开始忍不住皱眉,所以她才选了紫色。
不过紫色的?确是?会带给她幸运的?颜色,她垂眼看了眼别在腰间的?紫罗兰花束。
卖花郎告诉赵锦繁,今日那位为难他的?北狄富商是?沃城这里?最大的?酒商,平日为人随和,不会特别为难大周人。今日他低头捡花时,不慎撞翻了那位北狄富商为贺女儿生辰特意准备的?酒,因此惹了他大怒。
两人说话?间,一位卖花女郎眼泪汪汪跑来?,扑进卖花郎怀里?。赵锦繁认出?眼前的?卖花女郎,正是?方才卖紫罗兰给她那位。卖花女郎也认出?了赵锦繁。那位大周卖花郎指了指怀里?卖花女郎,向赵锦繁解释道:“她是?我夫人。”
卖花郎安慰他夫人说别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是?赵锦繁帮了他。卖花女郎感激地望向赵锦繁,从身侧挎着的?竹篮里?,捧出?一大堆紫罗兰给赵锦繁。
赵锦繁看着她捧来?的?花愣了愣。
卖花郎解释道:“她说虽然远远不够,但您要是?喜欢这个,这些就都给您,当做谢礼。”
赵锦繁连忙道:“不用不用,我带不走那么多。”她看了眼腰间的?花束道:“有这些就够了。”
卖花女郎笑?着在卖花郎近前耳语了几句,卖花郎看向她腰间的?那几束紫罗兰,了悟道:“您夫君送的?啊。”
赵锦繁连连摆手?道:“不是?,他不是?我夫君。”
“那也快是?了。”卖花女郎用蹩脚的?汉语,示意他们好事将近。
赵锦繁垂眸看了眼腰间的?紫罗兰。她想荀子微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夫婿,他们也不会有好事将近的?时候。
卖花郎无论如何都要还赵锦繁人情。得知赵锦繁来?此地游历,人生地不熟,主动提出?要为赵锦繁引路。
赵锦繁不再推脱他的好意:“那便再好不过了,这三天有劳你了。”
三日后,荀子微也该回来?了。
那位卖花郎本名叫周泉。次日一早,赵锦繁坐着周泉的?花车,走街串巷。
中秋将至,街边的?丝绸正走俏,这里?的?大周人每逢中秋都会放孔明灯祈愿,以寄思?乡之情。这里?的?丝绸轻薄透气,最适合用来?做孔明灯的?灯罩。
周泉见赵锦繁正盯着街上五颜六色的?丝绸看,道:“这里?的?丝绸大多是?从大周西北来?的?。”
赵锦繁“哦”了声。
周泉怕她无聊,找了个话?头,道:“说起来?,您听?过西北最大丝绸商‘水爷’的?名号吗?”
赵锦繁笑?道:“别人我或许不知,她我却?是?知道的?。不过水爷是?她的?黑称,她一向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她。”
周泉道:“我只知道她名字里?有水,是?位大美人。”
赵锦繁问道:“怎么忽然提起她?”
周泉道:“她最近正在寻一个男人。”
赵锦繁疑惑:“她找男人?”
周泉道:“听?说那个男人耍手?段勾引了她,撩拨完没留一句话?就跑了。她正倾尽全力要找到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
赵锦繁道:“还有这事啊。”
“关于那个男人……”周泉忽然欲言又止。
赵锦繁道:“那个男人怎么了?”
周泉道:“我夫人家中也做丝绸买卖,与水爷那的?人有过交易。她凑巧见过那个男人一面?,昨夜她见到您未来?夫君的?时候,直觉从前好像在哪见过,后知后觉想起,您夫君……不,您未来?夫君和那个男人长得有那么几分相像。”
赵锦繁道:“是?吗?”
容貌或有相似之处,别的?地方却?是?一丁点也不像的?。始乱终弃这个词跟荀子微沾不了半点边,他一惯信念坚定,要是?确定了自己想要什么,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周泉道:“说起来?您和那位水爷长得也有几分相像,都是?大美人。”
赵锦繁笑?道:“多谢夸赞,不过我想只是?凑巧。”总不能告诉他,他口?中的?水爷是?她亲小姑。
午间,他们在当地最有名的?酒楼用膳,周泉与酒楼的?掌柜是?老相识,掌柜带他们去?了楼上雅间用膳。掌柜的?上了这间酒楼的?拿手?好菜炙羊肉来?招待他们。
这间酒楼的?炙羊肉皮脆肉香,是?道佳品,不过荀子微做的?烤肉更美味些。
周泉道:“如今的?那位北狄国师慕真,最爱这间酒楼的?炙羊肉。每回来?沃城都要点上这道。”
他说着将放在一旁的?梅子酱推到赵锦繁跟前,道:“听?说那位国师最喜炙羊肉沾梅子酱吃,说是?别有一番风味。”
赵锦繁愣了愣:“炙羊肉沾梅子酱?”
周泉道:“奇怪吧,还有这种吃法。”
“我有位兄长也爱这么吃。”赵锦繁看向窗外,思?绪飘远,“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周泉闻言,忽叹了声道:“我也有很多年没见过我的?兄嫂了,这里?有很多大周人都和我一样,议和后被?迫与家人分离。”
赵锦繁沉默。
“还有一年多,北狄向大周借城的?期限就要到了。”周泉不无担心道,“北狄人狡诈,也不知道会不会耍出?什么诡招再逼大周延长借城期限。听?说现在大周在位那位皇帝是?个出?了名没用的?草包,那位摄政王任性又古怪,也不知道这次我们能不能顺利归乡?”
赵锦繁肯定道:“能,一定能。”
出?了酒楼,周泉驾着花车继续载着赵锦繁绕城走。他带她品尝了这里?的?美酒。周泉说这里?的?酿酒厂大多都建在扶珠山上。
黄昏,赵锦繁喝得微醺,沙地的?风吹开她鬓边散发。她站在花车旁,向远处望去?。大漠落日染红了天际,黄沙与天相交之处,有人正骑着骏马疾奔。
赵锦繁目光落在骑马之人身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自己没醉。对周泉道了句:“借你的?马一用。”
话?毕,解开套在花
车上的?绳索,骑着马朝黄沙与天相交之处奔去?。砂石随着马蹄飞扬,她朝那人喊:“仲父。”
赵锦繁想过,他们都在沃城,有没有可能碰见的?问题。沃城太大,相遇的?几率太小。但如果真的?遇见了,那她一定是?会跑过去?的?。
荀子微蓦地回头,看见她骑着马朝自己冲过来?的?模样,应道:“我在,赵臻。”

第95章
赵锦繁就这样逆着风直直朝他奔来,他怔了怔,对赵锦繁道:“我正在想你,你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夕阳将赵锦繁两颊染得绯红,她问他道:“您在这做什么?私事办完了吗?”
荀子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道:“没有。”
赵锦繁本想说,等?私事了了,若还有闲,他们或许能?在沃城一起过中?秋。
可她话?还没说出口,他忽沉声道了句:“赵臻,现在立刻离开沃城。”
赵锦繁愣了愣,不解道:“为什么?”
“如?果您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不会走的。”她凝着他道。
荀子微闭了闭眼,开口道:“十?五年前,大周与北狄在灵州交战,那场仗至关重要,敌军为了能?赢下灵州一战,勾结叛将梁冀,切断了往城中?运粮的通路。我的祖父领军守城,因为没等?到粮草和援兵,在城内苦撑一月后,力竭而亡。”
当年灵州一战,太过惨烈。牺牲的不止荀老?将军,送走城中?百姓后,守城的将士没有一个撤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顽抗到底,敌军攻入城门之?时,死得只剩百余人,城门前皆是枯骨腐肉,仿佛人间炼狱。
这一切都与一个人脱不了关系,那个人就是梁冀。
梁冀是天生的将才,为人善谋,自命不凡,自小立誓要扬名立万。他入军营后,屡立战功,很?快升迁为一军主将,担任要职。但?他认为自己的实力远远被低估了,他应该坐在更高的位置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点什么还要看上头那群老?家?伙的眼色。
为了证明自己,他在一次围剿中?采用冒进战术,尽管经?验丰富的老?将们力劝他慎重,但?他还是一意孤行,结果导致那一战大周全军覆没,死伤惨重,他也因此?遭到贬斥。遭逢此?次大挫后,他多?年未曾升迁,心有不甘。
北狄人吃准了他心中?有怨,又心比天高。就对他说,他这样的天纵奇才留在大周永无出头之?日,只要他投诚北狄,北狄愿意给他想要的一切,地位、名誉、金钱、权力都会有。不仅如?此?,他投诚北狄,也能?让大周知道,没有好好珍惜他这样的将才,错得有多?离谱。
梁冀心动了,投靠了北狄,在灵州那一战,与北狄人里应外合,切断粮草通路,炸毁山道导致大周援军无法及时赶到灵州。
他背叛了自己的母国,致使灵州战败,千万人惨死,竟然还有脸说自己这么做只不过是顺势而为,仅用一句“朝秦暮楚”就将自己的过错轻轻揭过。
荀子微对此?人认知只有四个字——他必须死。
梁冀为北狄人立下大功,北狄人却未遵守承诺给他应有的回报。一个为了一己私利背叛自己母国,害死那么多?母国子民的人,北狄人怎可能?重用?
北狄不肯重用,梁冀也无可奈何,他已无路可退,回不去大周,只能?躲在北狄。后来北狄王萧衍上位,他一惯最厌恶不忠不义之?人,找了个借口把梁冀驱逐出了北狄。
荀子微离开荀家?后的第三?年,在西北找到了出逃在外的梁冀,一剑穿其心脏,用他的鲜血告祭了当年在灵州死去的万千亡灵。
原本以为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但?梁冀没有死。有的人心脏长在右边,或许梁冀就碰巧是这种人。
多?年后,这位死去多?时的叛将,给曾经?“杀死”自己的大周摄政王去了信。请荀子微务必在今年中?秋前,前来沃城与他单独叙一叙旧。
原来此?人多?年前大难不死,从乱葬岗里爬起来,改头换面冒名顶替他人躲去了沃城。沃城,一个大周兵马无法抵达的地方。
多?年经?营,此?人从一介无名之?辈,成了沃城赌业行首。谁也不知道,这位为人谦和,受人敬仰,乐善好施的巨富是曾经?臭名昭著的叛将。
如?无意外,他会一直戴着这副假面活下去。直到年初他因胸口那道旧伤复发,被大夫诊出时日无多?。
赵锦繁问:“您见到他了吗?”
荀子微道:“见到了。我很?想亲自了结了他,可惜在我赶到时,此?人已在前夜身故。他看上去很?想撑过中?秋,但?老?天没给他这个机会。”
赵锦繁蹙眉。照理说此?人已死,事情到此?就该了结,荀子微又为何要她现在立刻离开沃城?
荀子微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告诉她:“因为这个人在临死前,为我留了份大礼。”
赵锦繁从他手?里拿过信,抬指展开一阅,见信上写说,他知荀子微一定会来赴约,特意为荀子微准备了一场礼花盛宴,这场盛宴将于中?秋时分,在沃城最璀璨之?地,灿烂开场。
信的最后,他给荀子微留了这样一句话:“有你和那么多人为我陪葬,我死得很?安心。”
赵锦繁嗅见信上火药的味道,怔怔地望了荀子微一眼。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人在沃城的某个地方投放了足量的火药,他应该是在这些火药旁设置了什么机关,能?让这些火药在中?秋时分燃起。
赵锦繁道:“沃城于大周和北狄而言,皆意义非凡。我想他这份大礼不仅仅是留给您的,也是留给他口中?没有重用他的大周,以及没有信守承诺给他应有回报的北狄的。这是他临死前的报复。”
不过赵锦繁盯着信最后的那句话?深思。为什么这个人确定荀子微会为他陪葬?
荀子微道:“所以你明白了吗?这里很?危险。”
赵锦繁抬眼,对上他的视线,道:“我明白,但?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沃城的子民皆是我大周骨血,如?今这些子民性命受胁,身为一国之?君,我又怎能?弃自己的子民于不顾?”
荀子微苦笑了一声:“我猜到你一定会这么回答。”
赵锦繁道:“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荀子微道:“这句话?似乎是我常说的。”
赵锦繁瞥他一眼:“走吧,仲父。”
荀子微顿了顿,道:“或许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赵锦繁张了张嘴,没叫出来。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在中?秋之?前,找到梁冀投放火药的地点,在火药燃起前,将隐患解除。
可是偌大的沃城,与璀璨一词有关的地方何其多?,想要找到梁冀投放火药的地方谈何容易?
他们需要人手?,为避免引起恐慌,普通百姓不行。大周的兵马进不来沃城,尽管希望渺茫,但?他们仍去找了北狄官兵,毫无意外被赶了出来。
梁冀是沃城赌业行首,每年都有数以百计的赌徒状告他犯有各种重罪,北狄官府对此?见怪不怪。再?加上梁冀每年都会上供不少银两给这些北狄官员,这些官员对他这样的“大善人”维护有加。根本不会信任他们这样的外乡大周人。
结果到头来,他们能?完全信任的还是只剩彼此?。
赵锦繁叹了声:“离中?秋还剩两天,还有时间。”
荀子微道:“嗯。”
赵锦繁道:“走吧,分头找。”
荀子微道:“好。赵锦繁眼前没有绝路。”
赵锦繁鼓着脸道:“请您不要抢我的话?说。”
他们在北狄府衙门前分别,荀子微去了城东,赵锦繁则往城西方向寻。
梁冀那封遗书上写,将有很?多?人为他陪葬,赵锦繁猜测他投放的地方,应该在常有人群聚集的地方,且想要伤及多?人,他投放的
量应该不少。
顺着这个思路,马不停蹄找了一日,没有任何线索。入夜,赵锦繁与荀子微在昨日分别的地方碰头,相视摇头。荀子微那边也和她一样,几乎没有找到线索。
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停下来进食,赵锦繁咬着糙面窝头,看向正拿着水囊仰头饮水的荀子微,愣了愣提醒道:“仲父,那是我的水囊。”
荀子微道:“我知道。”
赵锦繁道:“那你还……”
荀子微道:“我的没水了就喝你的。我们之?前一直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赵锦繁道:“可现在情况不一样。”
荀子微看着她问:“哪里不一样?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赵锦繁垂眸,心想难道回到京城之?后,他们也用一个水囊吗?他就不觉得这样不妥吗?
当然这句假设的前提是,他们都能?平安归京。
赵锦繁没再?继续想下去,重新理了理思路,继续和荀子微分头找线索。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她把重点放在了璀璨二字上。什么样的地方才算做璀璨?哪里才是沃城最璀璨的地方?
彻夜在城中?奔走搜寻,还是无果。离中?秋还剩不到十?二个时辰,城内仍有大半地方未经?搜寻。赵锦繁心里不由升起一股躁意,但?她明白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该冷静。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完心绪继续向前。
夜在马蹄声中?度过,时间越来越紧迫,赵锦繁不敢有一丝一毫松懈,她骑着马奔走在沃城长街之?上,日照初升,她抬眼望向山头微露的朝阳,忽然间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闪过。
她想她大概明白,梁冀遗言中?,那个沃城最璀璨之?地到底在哪了。
她立刻骑着马朝心中?所想之?地奔去,半道遇上了骑马赶来的荀子微。
荀子微并行在她侧边,道:“想通了?”
“当然。”赵锦繁笑道,“和你一样。”
荀子微笑道:“对个答案?”
赵锦繁道:“成啊。”
随即两人异口同声道:“扶珠山。”
他们都以为这件事很?快就能?了结,可惜事与愿违。等?到了那里,赵锦繁才终于明白,为何梁冀要在遗书的最后留下那一句话?,为何他那么肯定荀子微会为他陪葬。

第96章
扶珠山原名明珠山,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滋养了一方土地,沃城美酒若少了扶珠山泉为佐,便?没了那份独特的滋味。为了就近取材,沃城的酿酒厂大多建在山上。
沃城之所以能成为荒漠上的明珠,干净的水源是必不可少的因素,因此这里的人将明珠山改叫成了扶珠山,意有?扶持明珠之意。
而这座山从前之所以叫明珠山,是因为日照初升之时,整座山沐浴在朝阳金色辉光之下犹如璀璨生辉的明珠。
扶珠山几?乎横跨整个沃城,两人骑马赶到?扶珠山,开始在山内搜寻。从日照初升到?黄昏日落,终于在临近城中的山坡上,找到?了梁冀投放火药的地点。
他在遗书中写说会有?很?多人为他陪葬,这让他们下意识以为他把火药投放在了人群密集的地方。事实?上他将火药埋藏在了人烟稀少的山间,以山道为阻,借地势之利,用石料搭建了一个大型机括。简单来说,就是造了个,人不在也能定时引燃火药的机关。
这种机关的原理赵锦繁并不陌生,从前她给?荀子微下战书,也设过类似的机关。只不过相比较而言,她那个小而简陋,而梁冀这个繁复且精妙。显然为了造出这东西他费尽了心力和财力。
赵锦繁盯着眼前的机括道:“看上去这个机关到?了时辰就会启动,引燃梁冀埋在山间的火药,大量火药炸开,引发大面积山石崩塌,击毁临山民居建筑,再?加上此处临近城中,中秋节庆这里的百姓不分日夜在附近聚集,届时必定死伤惨重。所以梁冀才会在遗言中写说会有?很?多人为他陪葬。”
荀子微应道:“的确如此。”
赵锦繁扫了眼四野:“此处矮木林立,肉眼一时无法辨清梁冀到?底埋了多少火药在这地方,把这地方彻底排查得费些时日。想要解决掉这个问?题,破了那些机括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嗯。”荀子微盯着山上的机括看了会儿,“好在不是很?难,中秋之前能解决。”
赵锦繁长舒了一口气。无所不能的仲父在这种时候格外可靠。
荀子微走?到?机括前,找到?破解机括的核心之处,仔细拆解了起来。机括搭在高处,以赵锦繁的身形很?难够到?。
解机括她搭不上手,不过别的事能。赵锦繁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荀子微想了想,回?道:“等我。”
赵锦繁道:“就这样。”
“嗯。”荀子微道,“或者想一想此事了结之后,你?想做些什么?”
赵锦繁毫不犹豫道:“吃饭。”
荀子微接了句:“我做的饭?”
赵锦繁道:“您要是乐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荀子微轻声一笑。
赵锦繁道:“那您呢,等这件事结束,您想做些什么?”
荀子微默了默,回?道:“我……能待会儿再?回?答这个问?题吗?眼下说这些,我会分心。”
赵锦繁应了声“好”后,不再?与他搭话。她站在原地,朝四处望去,半片山坡都是石料搭成的机括,山坡下方有?个用途不明的大凹槽,赵锦繁盯着那个凹槽看了许久,觉得这凹槽看上去像是个抽干水的小池塘,凹槽边上还有?些深红色的印记。
从黄昏到?夜深,离子时还有?约一个时辰,灯油耗尽前夕,荀子微彻底松了口气,道:“可以了。”
话音刚落,从传来一阵石料挪动摩擦的声响。
赵锦繁笑道:“现在您可以回?答先前那个问?题了。”
可她没得到?回?答,只听荀子微忽然闷哼了声。
赵锦繁疑道:“仲父?”
山上的夜静得出奇,沉默过后,荀子微开口道:“赵臻,我恐怕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了。”
赵锦繁摸索着上前,走?近才看到?,荀子微陷在两块正欲合拢的巨石之间,他双手用力撑开两边巨石,阻止巨石并拢。
赵锦繁向他伸手:“手给?我,我拉您出来。”
“不成的,赵臻。”荀子微道,“你?仔细看看。”
赵锦繁依言抬头,在看清机括走?向后,心头升起一股恶寒。
这个机括从一开始就是无解的,不解不行,解开了也不行。因为解开的那一刹就会触动隐藏机关,将解机括的人带进两块巨石之间。
只要这两块巨石并拢在一起,机括就会重启。换句话说,只要荀子微从两块巨石间出来,这附近的火药立刻就会被引燃。就算他不出来,等他力竭,无法再?支撑这两块巨石的时候,机括还是会被重启,火药还是会被引燃。
无论如何他都要死,沃城的百姓也要死,只是迟早的问?题。
就像当年灵州一战,荀老将军所面对的一样。到了那种境地,城门迟早都要破。撑得越久,城门就越迟破罢了。
怪不得梁冀要选在中秋这一日设下这一局。原来是为了在最团圆的日子里,用同样的手段送他们爷孙去团聚。
明白这一点的那一刻,赵锦繁的心沉到?了底。
荀子微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道:“赵臻,我跟祖父不一样。他没有?援军,可我还有?你?。我最信任的……敌人。”
赵锦繁抬头看着他,他似乎想伸手去触摸她的脸庞,但他做不到?。
荀子微道:“我还能撑些时候,你?现在立刻下山,无论?用什么方法,尽可能疏散这附近的人群,不要让人靠近这里,听懂了吗?”
赵锦繁没回?话。
荀子微道:“这很?难办,但你?一向聪明,会有?办法的。对吗?”
赵锦繁低头不语。
“赵臻。”荀子微唤她,“立刻走?,别留在这。”
赵锦繁站了起来,黑夜遮住了她眼角水迹,她问?荀子微道:“你?还能撑多久?”
荀子微听见她回?话,笑了声,道:“一个时辰。”
他顿了顿道:“不过我的信仰告诉我,可以再?多撑半个时辰。”
“死晚点。”这三个字是赵锦繁留给?他最后的话。她不再?多作停留,翻身上马,朝山下去。
马蹄声在山道回?荡,赵锦繁思绪纷乱,这地方少说也有?数千百姓,她必须想个办法,让那些百姓离开这里。可光靠她一个人,如何能做到
荀子微这个骗子,他分明只是想骗她走?罢了。
只剩下一个半时辰,她就是倾尽全力又能劝服多少人呢?这么短时间内,如何让这里的百姓相信她?顾不了那么多了,能劝离多少是多少。
赵锦繁顺着下山的路,挨个拍响沿途民居,半个时辰过去,仅有?两户大周人,愿意相信她,其?中一位婶娘很?热心,愿意帮她再?劝劝相熟的邻里,可惜收效甚微。
没剩多少时间了,愿意离开的百姓十?个手指数得出来。赵锦繁咬着牙,不管别人给?她什么脸色,继续拍门,边拍门边想其?他办法。
她仔细思索着对策,在看见这里家家户户都在养蚕晒丝后,意识到?这片地方住着的全是丝农。倏然间,她灵光一闪。
她不再?继续拍门苦劝这里的居民,骑着马去见了周泉和他夫人。见到?周泉夫妇后,她立刻道:“水爷是不是也派了人在这里找那个始乱终弃了她的男人?”
周泉夫人想了想,用蹩脚的汉语道:“好像,前两天,刚派了个,得力下属,过来。”
赵锦繁道:“立刻带我去见那位得力下属,我知?道水爷要找的那个男人在哪里。”
周泉夫人道:“在城中,老地方,不远。”
“快!”赵锦繁催了句。
“好。”周泉看出她很?急,立刻应声,和他夫人一起,骑上快马带赵锦繁去了城中一家规模巨大的丝绸铺。
水爷的得力下属是个中年妇人,见到?她后,赵锦繁直言道:“我知?道赵若水要找的人在哪,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但我有?个条件。”
中年妇人听眼前这人一口说出水爷本名,神色一凝,问?道:“你?想要什么?”
赵锦繁道:“我想要你?以水爷要高价收丝的名义,现在立刻马上,将扶珠山那一片的丝农及其?家眷全都召到?这来。水爷是这西北最大的丝绸商,这地方的丝农无人不晓她的名号,想要做到?这件事并不难。这个交易很?划算。”
周泉夫人帮腔道:“我在,她身边,见过,和那个,男人,很?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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