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过份宠妻by空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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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没有立刻回答,思索了会儿,才道:“您出门后,少夫人用过晚膳,等了您许久,没见您回来,便开始铺纸作画,怎料一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少夫人受惊,晴天便安慰她说:只是一方砚,好在没有把墨汁洒在画上。”
“银烛听了这句话,便指着晴天骂:什么叫一方砚,那是公子用了十年之久的……”
“不待晴天说话,银烛又指着少夫人说:公子爱干净,从不在内室饮食……不喜吃甜食……不配做您的妻子。”
杏子记性好,字字句句,鹦鹉学舌一样尽数道来。
待陆云起完整听到那句:“嫁过来又怎样,公子恶心你,就是不跟你圆房,亏得你像个狐媚子似的,日日夜夜霸着他。”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着,面色也冷沉得几乎掉下冰渣来。
杏子说完,屏息等待公子吩咐,气压低得可怕,她知道银烛完了。
“银烛,杖二十,扔出府去。”陆云起冷声道。
杏子偷偷松了口气,还好,杖二十,还有命在。
陆云起沐浴后,轻手轻脚往床边走去,见她还是蜷着身子朝向床里侧,便熄灭烛火,留下两盏微微照明。
他轻轻掀开被子躺进去,目光盯着床幔顶部,顿了许久,不见她动作,便在被子下小心将手探过去,慢慢放到她弯沉的软腰上。
她的腰纤薄娇软,在他的掌下,只堪盈盈一握。
陆云起揽着她腰身,慢慢把她往自己身前带,洛芙鼻间发出一声“嘤咛”,贝齿咬住唇瓣,任他施为。
终于,两人紧贴在一起,陆云起大掌往上,想抬起她的脑袋,枕到自己手臂上,伸手却触到一片湿凉的泪水。
他心下一惊,手上用力,便将洛芙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
昏昏烛光下,她闭着双眸,长睫湿润,满缀泪珠,此时那卷翘长睫像蝴蝶振翅一般轻轻颤动,红润润的鼻尖悬着一颗盈盈欲滴的晶莹泪珠,贝齿紧紧咬住嫣红唇瓣,这副泫然泣泪的模样,美得惊人,又让人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陆云起抬手,曲指刮下她鼻尖泪滴,放进嘴里,只觉苦涩异常。
“芙儿,我错了。”
他的歉疚低低响在她耳边,可他依旧得不到洛芙的回应,陆云起便倾身吻她,细细密密,浅浅轻琢。“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疼了。”
洛芙在他一遍一遍,耐心的轻哄下,终于扑进他怀中,将脸埋进他肩窝里哭出声来。
见她哭出来,陆云起悬了一整晚的心总算放下。
在她细碎的哭泣声中,陆云起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柔柔低哄:“我错了,别哭坏了身子,以后有什么事,我全都问过你,告诉你,好不好?”
“我不知你的规矩,不懂你的喜好……”洛芙啜泣道。
陆云起抬起她的下巴,浅浅吻她,低声叹息:“这些都不重要,你想怎样都行,你做的吃食,每样我都想尝。”
“我也不配做你的妻子。”说完这句,她愈发泣不成声,这是她长久以来的心结。
陆云起心尖发颤,早知今日,当初他便不应急于求成。
洛芙哭得直抽气,他怕她躺着窒住了,忙扶她坐起身子,揽着她靠在自己怀中,涩然道:“不,没有人比你更配。落水之后,你已拒绝我,并且提议认我为兄长,是我执意求娶。”
“当初若你一意拒绝,我想我会求你的,芙儿,是我、是我求你嫁给我的。别说那些配不配的话,只有你,才能让我如此对待。”
洛芙揪着他的衣襟,泪水洒在他胸前。他一字一句,撬开她的心防。
当他又俯身来吻她时,她终于启唇回应。
陆云起得到回应,心中一喜,便愈发回吻。
内室昏暗,气氛渐趋炙热,摇曳的烛火中,两人久久交缠。
洛芙唇上酥麻,呼吸都被他夺走,她“嘤咛”一声,呜呜拍他。
陆云起意犹未尽松开她,抬手想给她顺气,却见她身上的寝衣已然凌乱不堪。原来是方才她主动解衣后,没有再系好衣带,又经过一番纠缠,几乎半褪。
她的墨发披在雪白玉肩上,一黑一白,极致对比,美得惊心动魄。
洛芙垂眸,脸上瞬间羞红。陆云起喉结上下滚动,深眸晦暗,几番挣扎,终究抬手替她去拢衣裳。
尽管身子在微微发颤,肌肤也起了层层颤栗,但洛芙却嘟着嘴,固执地耸肩,抖落他才拢好的衣裳。
“别……”陆云起声线暗哑,“我会忍不住的。”
洛芙半睁潮红的鹿眸,鼻间“哼”出一个颤音,惹得陆云起给她穿衣的手青筋暴起。
等他再给洛芙披上衣裳,洛芙却一偏身子再次抖落。
“乖,你今天不高兴了,下次好不好?”陆云起声音艰涩,极力克制。
洛芙红唇微撅,娇声:“我偏不!”说完,便阖上眸子,挺身去吻他。
美人在侧,香娇玉软,陆云起终究无法忍耐,他轻轻一叹:“随你……都听你的……”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第11章 上药
红罗帐内,衣衫散落,冰肌玉骨,点点嫣红。
支摘窗外,明月羞隐。
过了许久,陆云起喊了声:“水。”
待婢女们备好水,退了出去。陆云起才起身下床,用自己的长衫裹住洛芙,抱着她去了浴室。
洛芙依旧徐徐喘息着,一双鹿眸半睁半闭,浑身酥麻胀痛,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陆云起抱着她,坐在浴桶边的长凳上,想替她剥开衣裳,放她进水中,却见洛芙一双白嫩的小手,自胸口的衣衫下伸出,紧紧攥着衣襟。
洛芙双目迷离,颤颤开口:“你、你出去。”
陆云起轻笑,俯身去吻她被欺负得红肿的唇,“现在知道怕羞了?”
洛芙哼声,分出一只手在衣衫下推他。陆云起眉梢微挑,起身,将洛芙连同包裹着身体的长衫,一同放入浴桶中。
温热的水流使洛芙疲惫的身体舒展,可他怎么还不出去,她拢着衣襟的手不放,正想叫他走开,却见他抬腿也要进来。
洛芙赶紧闭目,他、怎么不穿衣裳!
水波荡漾,他的身子重,一进来,便将水位压高到洛芙锁骨下。
陆云起瞧她这娇娇模样,心间便似被羽毛轻轻撩拨,又痒又酥。
长衫轻飘飘浮在水面上,陆云起手上一用劲儿,便将衣衫夺了过来,在洛芙小小的惊呼中,扔到地上。
他伸手,握住洛芙手臂,将她拖到自己身前困住,声线低哑:“羞什么?还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嗯……”
他这一个尾音,从鼻间发出,落在洛芙耳中,万分撩人。
洛芙身子一颤,咬唇伏在他坚实的胸膛,闭目不答他。
陆云起伸手剥开她贝齿下的唇瓣,又问:“还疼不疼?”
这一句,使得洛芙面色轰然涨红,她捏拳捶在他胸口,娇叱:“别说了。”
陆云起蓦地低声笑开,“好,我不说。”却在水中伸手往下,“我看看总行吧。”
洛芙攀着他的手臂惊呼,陆云起眸子攥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他手上轻轻撩拨,但见她红唇微张,眉梢深蹙,心中便有了答案。
片刻后,他收回手,又将洛芙紧紧揽进怀中,两人肌肤想贴,他说:“抱歉,我弄疼你了,一会儿我给你上药。”
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在洛芙心中升起,她忍不住仰头,去亲他。
陆云起垂眸,但见她眉间炽眼,水眸潋滟,身上凝脂雪肤上,是斑斑点点的红痕。
他呼吸一窒,心思又起,但念着她初次,便只浅浅回吻她,心中忽而想到他们成婚半月有余,暗骂自己真是糊涂,竟浪费这许多欢愉。
翌日清晨,洛芙醒来,睁眼定定望着头顶床幔,想到堂姐那句:睡了一觉后,什么都不一样了。
侧目望向身旁之人,洛芙不禁莞尔,果真什么都不一样了。
待陆云起醒来,又要给洛芙上药,吓得洛芙缩在床角,双手紧攥着小裤,死活不肯。
青天白日的,也太羞人了!
“你昨日那样、那样上药,我已经会了,待会儿我自己来就行。”洛芙声音微弱,娇躯颤颤。
陆云起无法,只好放弃。
换了常服,用了早膳,出门时,俯身在洛芙耳边低低提醒,“记得上药,记得想我。”
洛芙羞得不行,双眸做贼似的扫视屋内婢女,见她们各做各事,并不关注她这边,洛芙在踮脚,在他侧颊上飞速印下一吻,小声回他:“会想你的。”
陆云起得到满意的回答,唇角微扬,春风得意上值去了。
午后,洛芙休息了一整日,身上好了许多,醒来听见屏风后杏子和晴天她们低声说着什么梅花、梅园的。
洛芙便坐起身,问:“什么梅园?”
婢女们听到问话,忙从屏风后转出来,杏子喊少夫人,晴天和小雨喊小姐,都围到床前来,关切问道:“怎么样?好些了么?”
一夜间,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人圆房了,洛芙又害羞了,但在婢女面前,到底要拿出个主母的姿态来,便强作镇定,道:“好多了。”说完这句,就立刻转移话题,“陆家有处梅园么?”
杏子便回:“有的,在北面三夫人院子后面。”
小雨趁机插言:“小姐,我上午跑去看了,真的好大一片园子,各色梅花,树又高又多。”
洛芙瞧见外头天光大亮,又是一个太阳天,有些想去赏梅,但身上到底不适,便又恹恹垂下脑袋。
晴天是个心细的,见洛芙如此,忙说:“要不叫小丫鬟们剪些梅枝来插瓶,我们明日再去赏花?”
洛芙点头,小雨雀跃道:“我去我去,我带她们去。”
洛芙嗔她:“淘气!”
小雨也不怕,嘿嘿一笑,便跑出屋子,口中点上几个名字,欢欢喜喜剪梅枝去了。
这模样,惹得屋内主仆相视一笑。
洛芙起身,漱口净面,换了衣裳,坐到窗边软炕上看游志。
晴天觑着内室里别无他人,便小声说:“小姐,昨夜银烛被杖打二十,撵出府了。”
洛芙小声“啊”了一下,银烛好歹在他身边照料起居五、六年了,昨夜之事,她以为顶多就是把人撵出去而已,没想到还会被打。
“昨夜公子生了好大的气。”晴天说。
在他沐浴前,洛芙在床上是听到他走出去了,便问:“他骂你们了?”
晴天摇头,只说:“公子不言不语,只是站在哪里,就让人害怕。”
洛芙蹙眉,他有这样可怕?
这时珠帘颤动,婢女福橘端进来一方小瓷盅,她先是将瓷盅轻轻放到洛芙身前的小方桌上,尔后柔声道:“少夫人,您吃燕窝羹。”
洛芙放下书本,一边起身,一边道:“还是拿到外间去吧。”
跟进来的杏子听了这话,身体机灵灵一颤,忙上前挽住洛芙,手上用着巧劲儿使洛芙又坐了下来,“没事没事,您在哪里吃都行,公子真不计较,只要您舒心就好。”
洛芙瞧她这紧张模样,便也坐下不动了,接过福橘递来的小瓷勺,缓缓吃着。
待洛芙吃完,杏子见她身边有晴天和福橘伺候着,便趁机往银烛家里去。
银烛被打了屁股,此刻正趴在床上,她的娘亲王嬷嬷坐在床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瞧你,我让你别冲动别冲动,这下可好,被打了,被撵出来了吧!”
“人家说什么也是主子,能让你指着鼻子骂?这好好的姨娘没有了,你又被打了板子,还是公子让打的,府中体面些的小子,哪个敢要你……”
翻来覆去的几句话,从昨夜银烛回来后,就在她耳边叨个不停。
银烛闭目听着,眼中淌下泪来,打小,从她被选进公子院子里起,她娘就跟她说当姨娘如何好如何好,还教她如何如何勾引公子。
现在坏了事,她娘非但没有半分宽慰,还处处戳她肺管子。银烛气得捶床,咬牙切齿骂道:“够了,别说了!我去死,去死可以了吧!”
银烛说着,就要翻身下床,唬得王嬷嬷心头一跳,忙伸手拦她。
“好好好,娘不说了,不说了。”
正闹着,外头小丫鬟报:“杏子姑娘来了。”
杏子进来,王嬷嬷招呼她坐,便一挑帘子出去了。
“你怎么样?可还好?我这里有几两银子,你拿着以后买些补品吃吃。”杏子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放到银烛枕边。
自杏子进来,银烛就没瞧她一眼,此刻见杏子拿钱给她,以为她是怜悯自己,便冷笑道:“如今我落到这步田地,你心里该笑死了吧。”
杏子一窒,不妨她是如此想自己的,便道:“自你到公子院里,我们便同睡一屋,已经五、六年了,我怎会笑你?我也想买些东西来看你,可你知道的,身为奴婢,哪能自个儿做主,我哪有功夫去买东西?”
银烛听得落泪,撅着嘴硬声硬气道:“我不要你的银子,你拿回去。”
杏子叹气,“拿着吧,日后还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着面呢。”又问:“你伤好些了么?”
银烛毕竟是家生子,况且老子娘在府中也吃得开,那些婆子们也不敢下狠手打她。
银烛身上虽然伤得不重,可心上却万分剧痛,她以为自己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好歹有些情分,可如今却这样……
想到伤心处,银烛伏在枕上,小声喊了句:“公子……他、他……”喉间哽咽,泣不成声。
杏子坐在床边小凳上,再叹:“银烛,忘了吧,忘了公子,好好嫁人,好好过日子。”
银烛到底想不通,就算那洛芙有几分姿色,却怎会得公子如此爱护,便咬牙道:“她怎配得上,怎配得上……”
杏子摇头,知道跟银烛是说不通了。况且有些事,她也不敢说,只自己心里明白便好。
究竟当初落水救人,是怎么一回事,还真不好说。
夜里,陆云起又要给洛芙上药,洛芙颤颤巍巍拒绝,“我、我好了……”
陆云起眸色深沉,攥着她纤细洁白的脚腕往他身前拖,“那让我看看。”
几番挣扎,最后以洛芙失败告终。她躺在床榻上,被迫撑开腿,咬着锦被嘤嘤哭泣,娇娇颤栗。
“好了没……”洛芙哼声。
陆云起声线暗哑,“快了。”
待洛芙上好药,她伏在被子里小声啜泣,已经没脸见人了。
陆云起哄了又哄,保证明天不帮她上药了,她才堪堪止住哭泣。
“我们成婚几日了?”陆云起抱着洛芙躺在床上,忽然问道。
“十七日。”洛芙扬起一张小脸,天真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个。
陆云起“唔”了一声,便道:“那你欠我十七次,记得日后补上。”
洛芙一头雾水,什么十七次?补上什么?
可当她一抬眸,望见陆云起灼热的凤目,心头忽然开撬,脸上便迅速漫上绯红。
“陆行之,你坏死了!”
第12章 偷听
翌日上午,洛芙收拾停当,换了身衣裳,便去梅园赏花。
昨日小雨已经去过,洛芙便点了晴天、杏子、福橘陪着去,留小雨看院子。
自银烛走后,洛芙便把二等婢女福橘提了上来,她身量不高,一张脸圆乎乎的,真还有点福橘的样子。
洛芙走在石子小径上,心中忽而好奇,便扭头问身后的福橘,“福橘,你的名字也是公子取的么?”
“是啊,当时明堂里摆着一叠福橘,想来,公子便是以此给奴婢取了这个名儿。”福橘回道。
洛芙听了,嘴角一抽,还真是就地取材,一点不过脑子啊。
谁能想到,在外光风霁月的探花郎,他身边婢女的名字竟然这么……呃……寻常。
陆家六百余年,前人经过不断兼并周边宅院,到如今,陆家已然是五进的大宅子。
这在居大不易、寸土寸金的京城,可谓豪门中的豪门。
而陆家特又在东北角,辟出一片占地约一亩的园子,请来苏州名匠移石造景、辟湖砌桥,园内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是京城有名的名园。
即使在如今深冬时节,洛芙走在园子里,亦是一步一景,假山水榭,目不暇接。可以想见,若是春日里,这园子得美成什么样子。
洛芙在小径上转过一道弯,登上三级石阶,远远便见前头云蒸霞蔚,空气里满是馥郁的梅香。远望已然令人心生向往,而走到了梅林里面,便又感受到另一种近距离的美。
今日亦是丽日当空,照得老梅树曲斜虬结的影子投映到落满花瓣的地上,一时疏影横斜,梅香芬芳,恍若世外桃源。
洛芙身上榴红色的裙摆落在铺满了花瓣的地上,她逶迤而行,那花瓣便随她而去。
晴天时不时提起洛芙裙摆轻轻抖动,那藏在裙裾间的花瓣纷扬飘落,宛若下了一场花瓣雨。
洛芙虽嫁了人,但到底才十五岁,又因婚后过得舒适,还保留着纯真的玩性。她此时见景色甚美,身旁又是些亲近的婢女,便没忍住旋身而舞,一时裙摆飞扬,舞动得花瓣也跟着四下翻飞。
一时将婢女们看呆了去。晴天还好些,洛芙会跳舞,她是知道的。
而杏子与福橘,望着时而旋身、时而舒展双腿在空中跨跳的洛芙,震惊得嘴巴都得合不拢了,她们二人心口砰砰,感觉自己都要爱上这个少夫人了。
说是舞蹈,其实也不过是洛芙此刻由心而发的几个动作,很快她停下来,站直身子,又做回了陆家的七少夫人。
“你们可别跟人说我跳舞的事。”洛芙对婢女们告诫道,其实就是让杏子和福橘两个人不要在外乱说。
两人心中明白,忙应声道:“是。”
洛芙自从不用给婆母晨昏定省后,白日里便多了许多时间,她有时悠哉悠哉看书品茗、有时写字作画、有时绣花裁衣,日子几乎与未嫁时一样。
能过上这样舒心的日子,洛芙很感激陆云起,同时也感激婆母不与他们小夫妻计较。故而,每每自己做了什么吃食,得了什么好东西,便都想着拿一份去孝敬婆母,一来她身为儿媳,孝敬婆母乃应当,二来也算间接请安。
所以现在,洛芙便又想起李氏了,便问道:“可有带剪刀来。”
晴天与杏子她们三人,非但带了剪刀,还提了茶水吃食来,以备洛芙渴了饿了。
杏子便道:“带了的。”
洛芙颔首,“我想剪些枝条送到母亲那里去,你们且留心观察,见着好看的枝条,便告诉我。”
于是,几人便在梅林里穿梭寻找。
忽而听见前方传来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洛芙循着声儿,目光诧异向那方花影扶疏处望去。
杏子道:“想来是家里的姑娘们也在赏梅。”
洛芙颔首,正想要不要上去跟她们打声招呼,便听到一个声音说:“咱们七嫂生得真好看,当日她嫁过来,七哥挑开她的红盖头的时候,我都惊呆了,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
这人话落,便又有另一人说:“要是我长成那样,死也值了。”
“呸呸呸,尽说些糊涂话。”
“也不知道平日里七嫂是如何保养的,她画的眉好好看,眉色不浓不淡正正好,胭脂的颜色也好看,下回咱们去她院子里,跟她讨教一番去。”
“我不敢去,我怕七哥。”
“你个怂包,七哥白日里在翰林院,又不在家。”
那个被骂怂包的女孩子明显不服,回嘴道:“你难道不怕七哥,上回在园子里,是谁远远瞧见他从小径那头过来,忙不迭地躲开了!”
洛芙听着小姑子们这些天真的对话,嘴角不禁翘起。
“我瞧着七表哥看起来很和善啊。”
这是周姨妈的女儿,洛芙心想。
“哎呀,你才来,你不懂,七哥身上有股莫名的威仪,反正我就怕他,怕他有什么丢脸的,你们不怕,等七哥回来了,你们再去听竹院跟七嫂讨教胭脂水粉,我看你们敢不敢去!”
这话说得,把众人都给弄沉默了。
过了片刻,便又有人说:“那你们说七嫂怕不怕咱们七哥?”
洛芙听着这句,正莞尔,心道她才不怕呢!
但小姑子们却嚯地一声,齐声道:“自然是怕的!”
洛芙哭笑不得地摸摸鼻尖,在外人面前,她很怕他么?
站了这么好一会儿,洛芙虽然想继续偷听这些有趣的对话,但碍于有杏子和福橘在,到底不好意思,便使了个眼色,几人轻手轻脚走远了。
洛芙一边赏花,一边剪梅枝,后又偶然走到梅林里几块随意置放着的椭圆太湖石边,于是晴天便在石头上铺开随身带着的织锦莲花毯,请洛芙坐下休息,杏子和福橘又沏茶,摆开食盒,请洛芙食用。
洛芙喝了两杯茶,吃了几块点心,想到她们三人也跟着自己出来了这么久,必定也渴了饿了,便道:“你们也累了,快过来坐下休息休息,顺道把这些茶点分吃了,以免大老远再带回去。”
杏子和福橘自然不敢,陆家规矩森严,主子便是主子,她们身为奴婢,是不敢越雷池半步的。
晴天是洛芙从娘家带来的,便放松些,最主要的是,晴天知道洛芙是没心的,说怎样就是怎样,没有那么多主仆间的试探。
于是晴天便上前谢过,自己斟了茶,又拿了爱吃的荷花酥,坐到洛芙下首位置的太湖石上吃起来。
“你们俩快来啊。”洛芙冲杏子和福橘招手。
杏子和福橘两眼一对,终究也照着晴天的样子,谢过后拿了东西,坐到石上慢慢吃着。一时间主仆融洽。
几人休息好了,洛芙便亲自抱着剪下来的梅枝往华阳居去。
却不想李氏出门赴宴去了,孙嬷嬷笑容满面的接过洛芙怀中的梅枝,笑道:“少夫人有心了,等夫人回来看到这梅花,必定欢喜。”
洛芙自谦,孙嬷嬷又夸一阵,两人说话像踢皮球似的你来我往了几回。洛芙便问:“明日母亲可是去参加震威将军府上的喜宴?”
“是呢,将军府早几日便送了帖子来。”孙嬷嬷笑着回道,虽有心想问少夫人怎么突然提到这茬,但主子没说,她是不能问的。
洛芙只“嗯。”了一声,又让孙嬷嬷向婆母转答她的问安,便折身回听竹院。
她早猜到婆母没有被请去给李姐姐戴凤冠,跟孙嬷嬷问那么一嘴,就是确认而已。
时下女子及笈、成婚,都要请全福夫人插簪戴冠,李氏出身名门,嫁的也是世家望族,还教养出来一个探花郎,上头公婆父母俱在,按道理是上好的全福夫人。
可偏偏她的嫡长子死于非命,又是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洛芙叹息,不知道婆母是怎样熬过来的。想到此,洛芙便觉得自己应当要多多孝敬她才是。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妨一抬头,就瞧见银烛的娘王嬷嬷迎面走来,王嬷嬷也远远瞧见了洛芙,她先是身子一怔,明显别扭停下脚步,立身垂首,在洛芙走过她身边时,喊了声:“少夫人。”
听声音,多少有些怨气,洛芙只当不知,轻轻“嗯”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虽然银烛走了,但她老子娘还在府中当值,洛芙虽然见了王嬷嬷心里有些疙瘩,但王嬷嬷是李氏的人,她是拿她没办法的。
夜里陆云起回来,用过晚膳,沐浴过后,松松穿一袭宽大道袍,半卧在贵妃塌上问洛芙今日在家做了什么。
洛芙只说到梅园去逛了逛,便按捺不住跟他说:“明日我想去李姐姐府上给她送嫁,可母亲是去将军府参加婚宴。”
她说着,一双明眸便落在陆云起身上,一副要他想办法的样子。
在陆云起看来,他母亲参加婚宴,洛芙去送嫁,各走各的就行,哪里算个什么事了。
但他想要洛芙像上次那样娇滴滴地求他,于是便蹙眉深思,“唔”了一声,就沉默不语了。
洛芙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便走过来坐到他身边,小声问:“怎么?很为难么?我想着你明日去上值时先送我去李家,然后你再去翰林院。”
其实洛芙还想让他在自己办好事后,再到李府去接她回家,可现在让他送,他都不愿意了,便不敢再提接的事了。
陆云起状若为难的沉思着,缓了半晌,才道:“翰林院和李家不同路,我先送你去,恐怕就耽误点卯了。”
“那我们早些起床。”洛芙认真道。
陆云起心中早已笑开,怕自己憋不住,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下,而后道:“这天寒地冻的,早上天没亮就要起床了,你起得来么?”
“起得来!”洛芙提高音量保证道,一张莹润润的小脸都鼓了起来。
陆云起瞧她这模样,实在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洛芙一愣,旋即明白他逗自己玩儿,一时间又羞又恼,扭过身子,不理他了。
陆云起见把她惹急了,忙倾身拥住她道歉,“夫人,我错了……”虽嘴上说着错了,可那唇角的笑意却收不住。
洛芙哼声,又把身子扭开,“你总是说这也错了那也错了,下次依旧照样惹我生气。”
她说着,忽的想到上回叫他送信,他也左右不肯答应,弄得她求了又求,还被他欺负得嘴唇都肿了。
此时桩桩件件的事添在一起,洛芙忽的红了眼圈。
“你是男子,当然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可我就这么一个朋友,叫你帮我送信,叫你送我,你竟逗着我玩,我很认真很在乎这件事的好么!”
陆云起从背后拥着她,看不见她湿红了的眼眶,此刻听见她说话带着哭腔,才知道自己玩大了,又后悔起来。
他将洛芙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忙不迭补救:“芙儿,我错了、真错了,你别哭了,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好不好?”
洛芙吸了吸透红的小鼻子,哼了一声,才道:“那你明早送我去李府,等我这边好了后,你还要来接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