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过份宠妻by空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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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起连忙答应,“好,都听你的。”说着,便迫不及待将娇娇爱妻拥进怀中。
洛芙伏在他肩上,无声勾了勾唇角。
生气确实是生气,哭也是真哭,但不妨碍她趁机达成目的……
第13章 送嫁
连着晴了几日,昨夜里又飘起了细细扬扬的白雪。
洛芙清晨与陆云起出门时,便见屋顶地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新雪。
轿子早在院里候着了,平日里陆云起早晨去上值时,都是自己走到影壁,然后再乘马车去翰林院。今日洛芙出门,又下着雪,他怕冻着她,便早早吩咐人抬了轿子来。
陆云起先扶洛芙上了轿,待粗使婆子们起轿,他便撑伞跟在轿子旁边走。轿子后面跟着晴天和杏子,她们两人随洛芙一起去李家。
洛芙挑开轿帘,探出一张莹白的小脸,一双鹿眸望向外头的陆云起,“冷不冷?要不要把暖炉给你拿着?”
陆云起摇头,他是男子哪有那样娇气了,便道:“我不冷,你快把帘子放下,小心冷风灌进去受了寒。”
洛芙身上穿着鹅绒织锦棉袄,外头还罩着白狐毛大氅,出门时,他还特意让杏子给她拿了手炉,此刻她被烘得都有些热了。
洛芙嫣然一笑,甜甜道:“我也不冷。”
陆云起见她眉开眼笑的,便也跟着会心一笑,“这样高兴么?”
洛芙小傲娇的扬扬下巴,声音清脆道:“那当然。”
此刻天色才熹微,小轿子晃晃悠悠,七转八弯在陆家穿行,待终于停了下来,洛芙还没下轿,就听到一个女声唤道:“公子。”
洛芙一愣,这是?银烛的声音?
正想着,又听见杏子说:“少夫人,到影壁了。”随即,轿帘被掀开。
陆云起修长白净的手适时探到轿前,洛芙便伸手搭在他臂上,扶着他出了轿子。
待洛芙出轿一看,便见银烛跪在雪地里,手和脸都冻红了,身上脑袋上,也积着白雪。
银烛此刻也望见了洛芙,她娇滴滴扶着公子的手臂从轿子里出来,依旧仙姿玉色,身上珠钗华服。两相对比,云泥之别。
而她心心念念的公子,正神色温柔的替她拢好衣襟,完全无视跪在雪中的自己。
一时间,银烛心中异常苦涩,她以前是有多愚不可及,竟敢肖想公子,竟觉得洛芙一个小家女,不如她大家婢。
此刻望着身前这对璧人,银烛心中再没有那些妄想与鄙夷,她跪在雪中恭敬叩首,口中一遍遍哀求:“公子,求您救救我哥哥,求公子,救我哥哥,求您……”
洛芙满脸震惊,她目光探向陆云起,却见他神色自若,仿似此地没有银烛这个人一般。
银烛满脸是泪,膝行上前,试图抓住陆云起的衣摆,却被陆延拦开,“公子,公子求您我哥哥……”她将脑袋磕得砰砰作响,不多时,额头已然磕破流血。
马车早就备好等在一边了,陆云起自顾扶着洛芙登车,而后在银烛的苦苦哀求声中,也进了马车里。他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就连目光都没有落在银烛身上,尽显薄凉。
陆延跟在陆云起身边多年,揣测着公子心意,便道:“银烛已经不是府中的婢女了,谁放她进来的?”一句话吓得守门婆子屏息垂首。
“还愣着做什么,堵了嘴,拖出去。”陆延又道。
外头银烛的声音很快消失,马车也缓缓启程。
车厢里,洛芙困惑地看向陆云起,但见他面色如常,没有别的反应,便问:“她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陆云起声音平淡,说着,伸手牵过洛芙的小手拢在大掌里缓缓摩挲。
洛芙便也闭嘴不言,银烛如何,都与她无关,况且她之前那样顶撞自己。只是她磕破的额头鲜血直流,让她心中有些不忍。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良久后,陆云起见洛芙不做声,便问:“一会儿要我几时来接你?”
洛芙现在也不能确定时候,便说:“等李姐姐出门,我便打发人去翰林院唤你。”
她说完,又有些担心,他本就忙,她却要求多多,一时便怕他抽不开身,犹豫了会儿,道:“你若忙得走不开身,打发陆延来接我也行。”
“不忙。”陆云起的声音温温雅雅,揽过洛芙的肩,靠在自己怀中,“李家这会子定然人多,你自己注意些,别被挤到踩着了。”
洛芙被他拥着,感受到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安下心来。
从进入李家的巷子起,洛芙耳边便听到车子外面起伏的欢笑和各色贺语。
马车停在李家影壁,陆云起先下了车,洛芙坐在车厢里,听见他与李家人问候见礼。
隔着车帘,洛芙听到一个女声道:“陆少夫人,奴婢是丹溪,我们小姐吩咐奴婢在影壁等您,让奴婢带您过去。”
丹溪洛芙认识,是李相宜身边的贴身婢女。
于是洛芙便道:“李姐姐想得周到,那就有劳丹溪姑娘了。”
陆云起见这位李小姐特意谴了婢女来接洛芙,便放心许多。嘱咐了杏子和晴天好生护着少夫人,又在外头隔着帘子与洛芙交代一遍:“芙儿,一会儿我来接你,别担心,我今日不忙的,你好生别被人挤着了。”
洛芙虽看不见他的脸,但听着他的殷殷叮嘱,心里便暖洋洋的,隔着车帘,说:“我知道了,也会注意人群的。”
“嗯,去吧。”
陆云起说完,马车便由婆子牵着驶向内仪门,洛芙再在内仪门下车,换乘小轿,一路来到李相宜的院子。
洛芙下轿子后,展目一看,但见院子里红绸高悬,地上摆满繁花。天上白雪纷扬,落在红稠上,一时间红与白对比强烈,反倒凸显得满院子的红绸益发喜庆。
闺房里亦是满目绸红,此刻挤满了来送嫁的亲朋好友,正热热闹闹说笑着。
李相宜坐在妆奁前,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洛芙望着这人挤人的场面,一时不知该如何过去。晴天和杏子两人一人一边,紧挨在洛芙身边,深怕她被冲撞到了。
这时,却听丹溪冲人群里喊了声,“小姐,陆少夫人来了。”
过了片刻,就听见人群中李相宜惊喜的声音响起,“芙儿妹妹,快来快来。”她说着,推开妆娘的手,站起身来向外张望。
女眷齐齐转身向洛芙这方望来,随即立马分开一条道来,洛芙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羞,紧了紧手,强作镇定地迈步向前走去。
“这位是……陆家那位探花郎的夫人?”人群中有人小声说话。
又有人答:“好像是,早听说她与相宜交好。”
洛芙一路走来,频频与人微笑颔首,仅仅十几步路,她却感觉走了很久。
终于到了李相宜身边,李相宜欢喜地执起洛芙的手,“芙儿妹妹,你来了。”
洛芙喊了声:“李姐姐。”便笑着朝李相宜俏皮地挤挤眼睛,小声道:“好多人呐。”
李相宜知道她怕生怕人多,便牵着她的手坐下,“你哪儿也别去,就在我身边陪着我。”
妆娘见李相宜坐了下来,便继续上前来在她脸上涂抹。
李相宜闭目,任她们在脸上施为,一边对洛芙说:“妹妹你帮我看着,别让她们画浓了,整得猴子屁股似的,难看死了!”
洛芙噗嗤一笑,便说:“好,我帮你看着。”顿了会儿,她又问:“绞面痛不痛?”
“自然是痛的!”
洛芙又是一笑,“我当时也觉得很痛。”
李相宜笑出声来,牵住洛芙的手始终不放。
待妆面完成,李相宜又去换上喜服,洛芙望着她身上嫁衣如火,一时心中颇为感慨,想到与她在大觉寺半山亭的初遇,仿佛似在昨天。
“时间过得好快啊,仅仅几个月,我出嫁了,现在你也要嫁人了。”洛芙感喟道。
李相宜牵着洛芙的手,在软塌上坐下,对于洛芙的感叹,她感触更深。
只见李相宜叹息一声,“终究不一样了。”
说着,又转过脸来,望着洛芙,“芙儿,我们都要好好的。”
洛芙想到,从七月到十一月,仅仅五个月里,她经历落水、退亲、定亲,最终嫁入陆家,一路走来,都有李相宜陪着,想到此,洛芙便红了眼眶,用力点头,“嗯,我们都要好好的。”
李相宜轻轻拍着洛芙的背,像一个长辈似的安抚着她,见洛芙渐渐缓过那阵心酸,才附身过来,小声在洛芙耳边问道:“他、对你可好?”
闺房里这样多的人,洛芙有些羞于回答这个问题,她环顾四周,见无人特别注意她们这边,便小小声道:“他很好。”说着,又附到李相宜耳边,声若蚊蝇道:“我和他、前日才圆房。”
一时间,李相宜目瞪口呆,显然很是震惊,正要问为何,却见全福夫人来了,要来给她戴凤冠了。
洛芙便捏捏她的手,小声道:“姐姐放心,我很好,下回我们见面,再细说。”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难以言语的情谊在两人心间流淌。
待李相宜戴上凤冠,穿上最后一层正红色绣龙凤的霞披,礼官正好在外头唱念:“吉时已到……”
洛芙把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到李相宜掌心,祝福道:“燕尔新婚,永浴爱河。”
李相宜双手捧着苹果,蓦地就红了眼圈,哽咽唤了声:“芙儿……”
洛芙便如上次她安慰自己那样安慰她,“别哭,要做最美的新娘子。”
李相宜破颜一笑,洛芙亦笑,不知不觉,她们都出嫁了……
陆云起来得很快,洛芙几乎前脚才打发杏子去翰林院寻他,后脚杏子就回来说:“公子已经到影壁了。”
便如来时一样,洛芙乘小轿到内仪门,又在内仪门换乘陆家的马车,到了影壁处,陆云起上了马车。
“你怎么来得这样快?”车厢里,洛芙疑惑道。
陆云起不急着回答,先是仔细打量洛芙面色,见她如来时一样,只是眼眶有些发红,便将她打横抱至腿上,长臂圈着她,道:“我问过李兄迎亲吉时,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早早就来等你了。”
洛芙心下感动,双臂柔柔揽住他的脖颈,软声道:“多谢夫君。”
陆云起挑眉,深眸直视洛芙,低声道:“要怎样谢?”
洛芙就知道他会说这些有的没的,便仰头,浅浅在他侧颊上印下一吻。
“还不够。”陆云起深眸幽幽。
在洛芙不明所以的目光下,他俯身在她耳边小小声说了句什么,但见洛芙两颊迅速飞红,当即就扭着身子要从他身上下来。
陆云起口中“嘶”了一下,挺拔的身躯拢下来,紧紧将洛芙圈在怀中,高而挺直的鼻子埋进她发间,声线暗哑的警告:“别动!”
洛芙被他禁锢着,感受到身下的……便红着脸伏在他胸前,再不敢乱动了……
第14章 小衣
回到陆家,才刚到巳时,洛芙以为他送自己回来后,必定还去翰林院,却见他一路跟着自己回了听竹院。
在院子里下了轿,洛芙被陆云起牵着往屋内去。
“你不去翰林院了么?”一面走,洛芙一面问道。
陆云起轻轻“嗯”了一声,领着洛芙一路回了内室。
洛芙狐疑瞧他一眼,见他神色自若,洛芙又问:“你不去当值,上峰不会怪罪么?”
陆云起微微一笑:“他还管不着我。”
陆云起身为顶级豪门的世家子弟,上峰还真不敢为难他。虽是如此,但平日里陆云起并不放纵自身,他对上峰恭敬有加,对同僚亦是谦谨和善。
未成婚前,他也成日在外忙碌,可那时他在外头,从不会想家。而今,每日上值竟让他有些抵触。
故而今日接了洛芙回家,他便不想再出去了。陆云起按按眉心,事情总也办不完,随它去罢。
洛芙急着换衣裳,便也不多说什么,从衣橱里挑了套裙装,就去浴室更衣。
在李家时,内室里暖烘烘的,她又穿得厚,身上便热得微微冒了汗。
正解着盘扣,就听到珠帘颤动声,洛芙在屏风后,以为是婢女进来服侍她更衣,便放下手,闭目道:“快过来帮我把扣子解了。”
今日起得早,这会儿,她都感觉有些困了。
脚步声渐渐趋近,随后便有人来解她胸前盘扣,来人手上动作重,都扯到她衣襟了。洛芙蹙了蹙眉,睁眼,就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和青色的官服,目光往上,便是陆云起轩然霞举的脸。
“你怎么进来了?”洛芙怔怔问。
陆云起微微挑眉,手上继续给她解扣子,“我怎么不能进来?”他反问一句,又道:“我来服侍夫人更衣。”
洛芙红了脸,忙推开他的手,小声道:“我不用你,你又不会。”
陆云起又把被她推开的手探过来,温声:“不会我可以学。”
洛芙拿他没办法,只得咬着唇,任他慢慢解着扣子,他靠自己近,两人呼吸萦绕在一起,温温热热的洒在她颈侧。
终于等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了,洛芙柔声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她还要换里衣呢。
陆云起却走到衣桁前,拿起她缙云色的衣裳,回身看向洛芙,问:“是穿这一身么?”他说着,手上一动,却抖落外衫里包裹着的小衣小裤。
洛芙望着地上那两件小衣裳,蓦然红了耳根。
陆云起目光也往地上看去,视线落在那巴掌大的绣着紫薇花的丹色小衣上,这么小,能裹得住么?
洛芙见他久久望着地上,咬牙,快步上前拾起衣裤拢在怀中,垂着脑袋声音发颤:“你、出去、让晴天再给我拿身衣裳来。”
陆云起见她两颊薄红,耳朵也被熏红了,知道她脸薄,又怕她只穿着里衣受寒,便扯过衣桁上自己的一件厚外衫披到她肩上,温声:“好,我出去唤人。”
洛芙听见他脚步声渐远,才缓缓舒了口气。
等晴天拿了衣裳进来,她又觉得自己身上黏黏的不舒服,要沐浴。便也不出去了,只裹着陆云起的外衫坐在屏风后,等婢女们备水。
洛芙沐浴后出来,远远瞧见陆云起曲膝躺在贵妃榻上,她走过去,却见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屋后竹林中,有如碎琼乱玉簌簌坠落。
洛芙蹲下身子,朱殷色的裙摆曳了满地,她双手撑在塌上,倾身去看他,视线从他饱满的额头往下,掠过山峦起伏的鼻尖,最后落在他薄红的唇上。
也不知道他是怎样长的,每一处都是上天完美的雕刻。
内室温暖,静谧无人,洛芙俯身,将唇轻轻贴上,触到他唇上微微的温软。
她一触即离,却蓦地被一只大掌控住后脑,压着她往下,继续与他交缠。
洛芙一惊,口中发出呜咽声,却被他席卷着趁机侵占,他的唇舌,深探浅吮,在她口中处处纠缠。
洛芙身颤,心中万分惊慌,现在是白日里,随时会有婢女进来。洛芙呜呜推他,他却像一座山似一动也不动,洛芙气恼,咬在他唇上。
“嘶……”陆云起轻轻吸气,终于停下动作俯身看她,但见她眼眶湿红,泪珠盈在眼底,浸润得左边眼睑处的一粒红色小痣妖娆魅惑,陆云起忍不住亲吻她眼睛,洛芙一闭眸,便落下一串珍珠泪,又被陆云起悉数吮进嘴里。
洛芙呼吸不稳,双手抓住他的手腕,使劲往外移,“夫君,放、放开我。”
她那点力量于他而言,仿佛蜉蝣撼树,陆云起手上动作反复揉捻,软滑若凝脂的触感令他着迷。“芙儿,我们去床上。”他嗓音低哑,高挺的鼻尖蹭在她侧脸,呼吸洒在她唇边。
“不……晚上,晚上好不好……”洛芙啜泣,长睫上水光颤颤。
陆云起带着洛芙侧躺,紧紧揽着她,压抑道:“不行,就现在。”说着,便将手放到她臀间,将她往自己身上贴。
洛芙感受到坚热,便愈发使了全身力气推他,“别、等会儿有人来了……”
陆云起声色沉沉:“她们不敢进来。”说着,便要抱洛芙去床上。
“叩叩……”窗棱被扣响,陆云起拧眉,就听见他的小书童在外头说:“公子,林先生、杜先生还有两位周先生,他们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陆云起下颌绷紧,面色瞬间冷了下去,压着怒火沉声道:“让他们候着!”
洛芙躺在他身下,大眼睛眨了眨,转头就望见陆云起黑沉的脸,一时间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陆云起见洛芙笑得戏谑,便愈发懊恼,一垂首,咬在她颈上。
“错了、我错了,夫君饶命。”洛芙小声呼喊,乖顺认错。
陆云起终于不再闹她,但却拥着她不想起身。外头的书童不知走没走,洛芙侧首,见他闭目调息,便也不再动他。
良久,陆云起还是不起身,洛芙推他,“快起来,别人还等着呢。”
陆云起哼声,脸色还是很难看,“等着就等着。”
方才小书童说的这些先生都是住在府上的幕僚,洛芙一点也不知道府中前院的情况,据说是供养了许多幕僚住在客院里。
洛芙半撑起身子,伏在他胸膛上,小声哄道:“去吧,别让人等久了。”说完,见他凤目半阖,没有动静,便咬了咬唇,攀到他耳边细语:“晚上……好不好……”
陆云起听了这句,终于掀开眼皮,大手掌住洛芙的后脖颈,埋首在她肩窝深深呼吸,哑声道:“今日起得早,一会儿你睡一下,中午我大概不回来用膳了,你不必等我。”
洛芙一一应下,轻轻在他侧颊上印下一吻。她喜欢他凡事有交代,让她不必等不必猜。
洛芙如陆云起所言,睡了一觉,再起来用午膳。
外头雪还在下,估摸着又得连下好几天。洛芙上午睡了,这会儿就很有精神。
她披着大氅,站在长廊上看雪,有心想出去散步消食,可外头大雪如棉,只得沿着长廊慢慢走几圈。
听竹院遍植各色绿竹,在隆冬时节,依旧枝叶繁茂,此刻雪花打在竹叶上,在寂寂冬日里,淅沥潇潇,声韵悠然。
院子南边,建着一座极高大敞轩,里头空空如也。洛芙莫名,指着那处问:“那边敞轩是做什么的?”
杏子在身后回道:“每当下雨下雪时,公子就在敞轩里练剑打拳。”
洛芙咦了声,他还会打拳练剑么?她怎么没见过?
这时候回想,便想起有那么几日她早晨醒来,听见他在浴室冲凉,想来是练剑打拳时出了一身汗。
晴天瞧着洛芙已经出来有些时候了,便说:“小姐,我们回去吧。”
洛芙轻轻颔首,正要转身,就见小雨顶着大雪,从月亮门外跑了进来。
她远远瞧见洛芙站在廊下,口中喊声:“小姐。”就快步跑到廊下。
洛芙瞧她身上都是的雪,也不知她从哪里回来的,有心想训她贪玩,但见她脸上扬着笑,就只说:“赶紧去换身衣裳,小心着了寒。”
小雨嘿嘿一笑,冲洛芙屈膝一礼,便又风风火火跑回去换衣裳了。
洛芙望着小雨的背影摇了摇头,她今年十七了,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等我晚上训她。”晴天扶着洛芙回房,小声说道。
洛芙点头,是该好好训一训了。
却不料小雨换了衣裳回来,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小雨见只晴天在,便兴冲冲说:“小姐,你可知我干什么去了?”
洛芙白她一眼,这人还卖起关子来了!
小雨见自家小姐不接话,尴尬一笑,就说:“昨夜里银烛的哥哥在赌坊被打断腿了。”
洛芙正喝茶的手一顿,难怪银烛今早在影壁跪求。
早上影壁处的事,晴天也在场,这时就说:“你个丫头片子,吞吞吐吐的,还有什么?赶紧一气儿说完。”
晴天骂她,小雨是不怕的,哼了一声,又对洛芙道:“据说她哥哥欠了许多赌债,赌坊的人昨夜闹到他家里去了,逼着王总管和王嬷嬷拿银子,小姐,你猜猜他欠了多少银子?”
洛芙正听着,不妨她又来这么一道,有心不理她,却见她两眼亮晶晶的望着自己,心中忍不住一笑,大发慈悲问:“欠了多少?”
小雨两根手指交叉比了下,“十万两!”
这一句把洛芙和晴天吓得不轻,谁给他这胆子,竟敢欠下十万两的赌债。
“华阳居那边,王嬷嬷正在求夫人救命呢,她说是赌场出千讹她儿子。”小雨顿了顿,又道:“夫人已知会外院大总管去查了,这会子都在等结果呢。”
洛芙又想起银烛早晨跪在雪地里的样子,不由心中唏嘘,她刚嫁进来时,银烛多高傲啊,自己指使她拿个东西,半天都不见人影。
等到傍晚十分,陆云起还没来,小雨却又在华阳居听了消息回来了。
洛芙看她脸色愤愤,不再是中午时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小雨着实气得不清,她们小姐千好万好,就是出身低微些,一个陆家的下人,竟然在外头那样胡言乱语。
小雨缓了缓,压低了声音跟洛芙汇报:“银烛哥哥在外头四处吹嘘他妹子是公子的姨娘,等以后生了孩子,便是陆家的小主子,他就是公子的舅爷,这才让赌坊借了许多银子给他豪赌挥霍。”
洛芙无语,银烛哥哥是陆云起的舅爷,那她弟弟算什么?
“王总管在外院管人事往来,收了来客许多贿赂,王嬷嬷在内院,也克扣小丫鬟的月银。起初没闹出来,只因外头的人信了银烛哥哥的鬼话,后来赌场老板听人说银烛被公子下命打了一顿撵出去了,这才追着要银子。”
一时间,洛芙和晴天面面相觑,这一家子,还真是贪得无厌。
“大总管回来后,把查明的情况一五一十跟夫人说了,夫人气得摔了茶杯,当场便将王嬷嬷一家子撵出府去,收回了他们在后巷的房子。”
洛芙和晴天听得一震,撵出府,不放奴籍,就等同于没有户籍的黑户,这样的人,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敢要他们一家子。如今外头又是冰天雪地的,这时候被撵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忽然间,洛芙想起早晨时她问陆云起是怎么回事,他说他不知道。这会子,洛芙才不信他不知道。
杏子在外间,远远听到内室里絮絮的谈话声停了,才进来换热茶。
洛芙看到杏子提着茶壶进来,便问:“杏子,你们公子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15章 五次
杏子手上一颤,她哪里敢对公子评头论足。
况且她今日吓得不轻,原以为打了银烛二十板子,那事便算过去了,可如今看来,留着她的命,才是让她活受罪。
这会儿少夫人这样问她,杏子心中直打鼓,以为她意有所指,便谨慎答道:“公子待下人赏罚分明,是位公正严明的主子。”
洛芙瞧杏子面色发白,暗道自己问了句糊涂话,便揉揉额角,又问:“在我没嫁来之前,公子平日里做些什么?”
这问题让杏子松了口气,“公子以前大多时候在书房,有时吃饭睡觉都在书房,并不是日日都回听竹院。”
洛芙手托香腮,思绪飘渺,原来他以前是这样的。
到了用晚膳的时辰,陆云起还没回来,反到是小书童来了。
“少夫人,方才陆延哥哥回来说,公子在永安楼宴请知客幕僚,让您不要等他用膳,夜里或许会回得晚些,让您也不用等他,自己先休息。”
小书童名叫淮序,才留头没多久,看起来约莫八、九岁,讲起话来脆生生的,学着大人那样一板一眼,正正直直地站着回话。
洛芙瞧他这小大人模样就想笑,便让晴天拿饼子给他吃,问道:“今日上午,公子可有训你?”
淮序虽然学着做大人,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见晴天端来一食盒糖果饼子,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就着杏子端来的小凳坐下,捡了块最大的酥饼吃。
“别急,一会儿你走时,我让她们装一包点心给你。”洛芙抿唇笑道。
淮序小脸上满是欢喜,还知道站起来谢恩,他手拿酥饼,躬身行礼,囫囵道:“多谢少夫人恩典。”
洛芙捏住帕子掩唇而笑,这小孩,太可爱了。
“公子训我做什么?”淮序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满是疑惑,而后天真道:“我瞧公子出来时,脸色是很不好,必定是生那几位先生的气了。”
洛芙一愣,旋即笑出声来,这还真是个活宝。
内室里的婢女们都忍不住抿嘴笑了,上午晴天她们几个拦都拦不住,这小书童非要敲窗喊公子。
“那公子为什么会生几位先生的气?”洛芙又问。
淮序咬了一口饼子,道:“那几位先生一直想寻公子说话,还有客院里的其他先生也是一样,都来书房找过公子好几回了。公子早交代了,叫他们有话就写笺子呈到书房去,他看了,自会答复。可如今他们不写笺子,反而天天寻公子,您说公子如何不恼他们。”
淮序一长段说完,洛芙听着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转念一想,同在府中,说话还要写笺子,就很奇怪了。
夜里,陆云起到亥中时分才回来。
他见洛芙还没睡,一面脱大氅一面问:“你怎的还没睡?不是叫你不必等我,又不听话了。”
“我偏要等。”洛芙撅嘴。
陆云起瞧她骄矜的小模样,唇角忍不住上扬,上前几步来到她身前,牵过她的手拢在掌心,温声道:“是,夫人要怎样便怎样,为夫都听你的。”
洛芙莞尔,闻到他身上微醺的酒气,鼻尖微微皱了皱。
这微小的动作,没逃过陆云起的眼睛,他抬手,嗅了嗅袖侧,一股熏人的酒肉烟气。陆云起立即松开洛芙的手,道:“我先去沐浴。”
“先把醒酒汤喝了。”洛芙追在他身后说。
“出来再喝。”
见他已经挑开珠帘进了浴室,洛芙做罢,吩咐婢女把汤温着,好等他出来喝。
起初还能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到后来,那水声就没了,洛芙在内室竖起耳朵听了好半响,也不见里头有何动静,心中微微不安,便挑开帘子进去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