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过份宠妻by空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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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烛光微暗,蒸腾的热气中,弥漫着茶香和冷竹香。洛芙轻轻绕过屏风,就见陆云起闭目坐在浴桶中。
他仰头枕在桶沿上,一头墨发悉数散开,柔柔垂在桶外。长睫在烛光照耀中,在眼睑上投落一片暗影,白玉似的脸上因饮酒和热气蒸出一片潮红。他薄唇微微张着,项上喉结突出,流畅的肩颈下,胸膛坚实,肌理分明,热水漫在胸前,两抹茱萸,在水中若影若现。
这模样,琼姿皎皎,醉玉颓山。
洛芙看得脸红心跳,站在桶边犹豫许久,才深吸一口气,上前轻拍他的肩,“夫君、夫君……”
陆云起口中溢出“唔”地一声,迷蒙睁眼,就见洛芙关切的小脸停在眼前。
“我睡着了?”他声线低哑,说着,在水中坐直身体。
洛芙移步到他身后,小手按压他的肩颈,柔声道:“我见你半晌不出来,便进来看看。”
今日他早起送自己去李家,而后被幕僚们请去说话,晚上又应酬到这么晚回来,想来一整日都没休息一下。
洛芙心疼道:“水冷了,你快出来,到床上睡去。”她手上动作不停,按了肩颈,又移去给他按摩太阳穴。
洛芙手劲儿轻,陆云起抬手,覆住洛芙的手指微微用力。
一时间,浴室里气氛安恬,两人都未说话。洛芙按摩了好一会儿,才柔声道:“快起来了,水冷了会着凉,到床上了,我再给你按好不好?”
陆云起懒懒地不想起,洛芙便去扯他的手臂,可陆云起身高体长的,她哪里扯得动,反到被他一用劲儿,差点掉进浴桶里。
洛芙心有余悸,怕他故技重施,连连后退,红着脸说了句:“你自己出来吧……”便落荒而逃似的奔出浴室。
陆云起望着她的背影,发出一声轻笑,惋惜方才手滑,没有将她扯进来。
水中,他想试一次……
今夜已经很晚了,陆云起从浴室出来后,又熏了发,就更晚了。
洛芙便想直接睡觉,可他却不依,双手在被子里扯她的衣带,洛芙的小手压住他的手,柔柔道:“夫君,很晚了,明日你还要早起上值。”
陆云起轻松拨开她的手,执拗解衣带,“你上午答应过我的。”
他的手四处惹火,弄得洛芙颤不成声,“你累了,下、下次吧……”
“下次又下次,你说,你欠我多少次了?”陆云起将她锢在身下,脑袋埋进她颈窝,沉沉道:“十七次,你说你什么时候补上?”
洛芙无奈又好笑,他的呼吸热热的喷在脸侧,混合着微微的酒气和冷竹香。
“怎么偏说是我欠你的!”洛芙不服。
陆云起低低笑了声,抬起脸来吻她,贴着她唇边小声道:“好,是为夫欠你的,我现在就还。”
洛芙呼吸一窒,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夜深雪重,大片莹白沉沉穿过屋后竹林,一时间竹叶扑扑簌簌响彻不歇。竹枝被雪压得弯折,再不能承受更多重量。
一整夜风雪时急时歇,却总也没停过。
翌日洛芙是被晴天摇醒的。
“小姐,可不能再睡了,要起来吃些东西才行。”
晴天的声音在洛芙耳边渺渺茫茫,她迷糊睁眼,怔怔半晌,意识才渐渐回笼。
“什么时辰了……”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异常干涩,喉咙也是干疼的。
“已经午时初刻了。”晴天说着,伸手去扶洛芙起身。
被面是明霞锦做的,此时洛芙一坐起来,那锦被便如绸缎般从洛芙身上滑落,羊脂似的娇躯瞬间暴露。一时间,晴天倒吸凉气。但见那雪肌上红痕遍布,深深浅浅纵横交叠,特别是两处酥山,指痕斑驳,尤为可怖。
昨夜是怎样收场的,洛芙没有一丝记忆,这会儿惊见自己未着寸缕,还被人看去,一时间又羞又慌,赶忙揽过被子遮在身前。
晴天眼圈忽红,声音都哽咽了,“公子、也太折腾人了。”
洛芙曲膝而坐,将整张红透的脸埋进被子里,支支吾吾道:“拿身衣裳来给我。”
晴天吸了吸鼻子,转身去拿,小雨倒了茶过来,洛芙喝了小半盏,才感觉喉咙舒润了些。
洛芙自己躲在床幔里穿好衣裳,而后被晴天和小雨一左一右扶起,往净室去。她双股颤颤,每走一步就蹙一下眉。
等好不容易收拾妥当,洛芙坐到桌前时,长舒了一口气。
婢女们鱼贯传菜,洛芙一瞧,菜色比以往多出许多,满满摆了一桌子。
洛芙目光诧异看向身旁的晴天,晴天道:“早晨公子出门时,吩咐小厨房做的。”
小雨盛了一碗鸡汤放到洛芙身前,“小姐,您喝。”
洛芙玉手执勺,浅浅喝了一口。身上酸疼,饱胀的感觉还在,她望着满桌珍馐咬牙,这次说什么都不理他了!
正想着,他却回来了。
“怎么这时候才吃饭?”陆云起说着,脱下银丝素锦披风,走到洛芙身边坐下,深眸凝在洛芙脸上,见她对自己一个眼神都欠奉,便尴尬的摸摸鼻尖,凤目觑着她,小声道:“莫非现在才起?”
洛芙不答他,自顾喝汤。陆云起挥手,屏退屋内婢女,起身走到洛芙身后,俯身将她拥入怀中,“怎么生气了?”
洛芙被他拥着无法用膳,干脆将小勺一放,木木然坐着,反正就是不理他。
“身上疼不疼?”陆云起偏头,薄唇落在洛芙雪靥上,呼吸洒在她耳边,“我以后不这样了,昨夜没忍住,以后真不这样了。”
洛芙还是不作声,尽管耳朵被他弄得发痒,她也狠狠忍住不动。
陆云起见她如泥塑木雕般,不哭也不骂他,心下便有些慌。他长臂拢过洛芙身子,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下,小小声哄着:“芙儿,你说话呀,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
洛芙铁了心给他一个教训,任他求了又求,都不瞧他一眼。
陆云起心中愈发慌了,“还有十二次,我不要你还了好不好……”
“你!”洛芙被这话气得破功。
什么叫不要她还,她何时欠过他!
她委屈得落泪,昨夜里,任她如何哭喊求饶,他都不放过自己,只哄着她说:“好了、就快了、马上就好了……”却一整晚都没让她合眼。
陆云起见她终于哭了出来,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哄道:“一会儿我给你上药,我下次再不这样了。”说着,便执起筷子,夹了块鳕鱼放到洛芙唇边,“我喂你,要生气也等吃饱了饭再打我骂我。”
洛芙到底就着他的手吃了。
等到用过膳,陆云起给她上药时,自己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她一身雪肤,红痕遍染,陆云起红了眼角,说话声音都发了颤:“芙儿,我真该死……”
第16章 生病
夜里,洛芙就发了热。
陆云起是被洛芙的呓语吵醒的,他睁开眼,半撑着身子一看,便见她红唇微张,雪靥潮红,口中迷迷糊糊哼唧着。
陆云起将手探到洛芙额上,触手一片滚烫,他心中一惊,瞬息坐起。
他将洛芙半抱进怀中,小声喊道:“芙儿、芙儿……醒醒。”
洛芙口中“嘤咛”一声,慢悠悠睁开眼睛,望见陆云起模模糊糊的脸。她脑袋疼得发胀,口中呼出灼人的热气,“疼……”因着发热,眼尾烧得一片殷红。
陆云起双眉紧拧,心尖发颤,忙唤人:“去请薛先生过来。”
一时间,听竹院烛火高燃,亮如白昼,婢女们来回奔走,整座院子在深夜里,瞬间忙碌起来。
陆云起将洛芙从被子里抱出来穿衣,晴天小雨如临大敌,手上快速给洛芙穿衣系扣,洗脸梳头。
洛芙整个人软绵绵,任她们摆弄,平日里明亮的鹿眸在此刻失焦。
陆云起薄唇紧抿,冲门外喊道:“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杏子便疾步而来,撩开珠帘道:“薛先生来了。”
就见一老先生,须发皆白,手提木箱走进内室。这薛先生是杏林大拿,早年在太医院供职,因直言直语,不会巴结贵人,而被辞了出来,可医术是一等一的好,这才被陆家接回供养。
这时薛先生在隔扇门处展目一望,见公子怀中的少夫人眸子半睁,面色陀红,忙紧走几步来到床边。
“公子,先让少夫人平躺下来。”薛先生道。
陆云起赶紧照做,放洛芙躺好后,给她盖上被子,又将她的手置放出来,这才从床头移开,让开位置给薛先生诊察。
“劳烦先生。”陆云起向薛先生躬身行了一礼。
薛先生半避开身子,说了句:“无妨。”便坐到婢女搬来的小杌子上,他伸出干瘦的长指,先是用手背碰了碰洛芙额头,而后再将手按到洛芙脉上。
内室里,众人屏息静气,生怕打扰了先生诊脉。
陆云起站在一边,见洛芙眉梢紧蹙,樱唇红透,一脸痛苦的样子,他便深恨自己孟浪。
良久,薛先生收回了手,打开木箱,从中抽出一根银针,转头对陆云起道:“公子,少夫人高热,得赶紧扎针放血,让她退热才行。”
陆云起忍痛道:“请先生施针。”
薛先生朝洛芙微微一拱手,道:“少夫人,得罪。”
说完,便捏着银针探起身子,“公子,请来捏住少夫人耳尖。”
陆云起绕到床头,皙白长指将洛芙红透的耳尖对折,薛先生便执针扎在耳朵尖尖,洛芙迷糊中“嗯”了一下,耳尖冒出血珠。
薛先生道:“公子,快用力,将血挤出来。”
陆云起面色沉沉,长指用力挤压洛芙薄红的耳尖。洛芙烧得昏昏沉沉,如此疼痛,竟然也只“哼”了一声。鲜红的血珠滴在陆云起指尖,使他的面色几白。
而后薛先生又开了药方,对陆云起嘱咐道:“少夫人体虚受寒,不可再受操劳。”
一句话,说得陆云起冰寒的面孔起了薄红。
“药煎好后,赶紧喂少夫人喝下,每隔一个时辰喝一次,切记,定要让她喝下去。”薛先生再交代一番,便提起木箱,准备回去。
“先生且慢,请先生暂且在偏厅休憩。”陆云起躬身一礼道。
薛先生白胡子一翘,想不到公子如此上心,便道:“好。”
杏子极有眼色地上前来,曲膝对薛先生行礼,而后一展手道:“先生请。”
等人都走了,陆云起坐在床边,眸光停驻在洛芙身上,见她双眉始终紧拢,心中悔恨莫及,执起她皓白的玉手放到唇边,浅浅吮吻,“芙儿,对不起……”
待药煎好了呈上来,陆云起半抱着洛芙,亲自一勺勺喂进她嘴里。
众人见洛芙喝下了药,终于舒出一口气,却不想等陆云起放她平躺下来,她身子一挺,偏头呕了出来。
深褐色的药汁瞬间涌出,从嘴边流至脖颈,再淌到锦被上,内室里药味弥漫,陆云起红了眼,慌忙抱起洛芙,轻拍她的背。
洛芙咳了两声,又呕出两大口药汁,吐得陆云起胸前尽湿。
陆云起忙说,“请薛先生来。”
可薛老先生来了,也没办法,还是那句话,一定让少夫人喝下药去。
陆云起无法,只好抱起洛芙坐到塌上去,婢女们赶紧过来换床褥,晴天和小雨又拿来衣裳给洛芙换。
“再端药来。”陆云起沉声道。
等陆云起换过一身衣裳,药也呈了上来,他抱着洛芙靠在自己身上,柔声唤她,“芙儿、醒醒……”
洛芙口中“唔”了一声,便没有动静了。
陆云起面色冷沉,伸手端过碗,自己喝了一口,而后俯身吻住洛芙的嘴,慢慢哺进去。
一旁的晴天和小雨红着眼,不忍地偏过头去。
一口哺尽,陆云起再喝一口,又慢慢喂进去,如此反复,直到一碗药悉数喂完。
这回陆云起不敢让洛芙躺下了,便让她半靠在自己身前,每隔一个时辰喂一次药,如此抱着她坐了一整夜。
好在到了清晨,洛芙退了些热,人也慢慢清醒了。她见自己靠在陆云起身前,莫名问:“我怎么了?”
陆云起悬了一整夜的心在此刻放下,他俯身拥住洛芙,将脸埋到她背上,声线破碎:“芙儿,我好怕……”
直到洛芙被晴天扶着去净室,才从她口中知道昨夜的事。
他竟抱着自己坐了一整晚。
洛芙又转去浴室更衣,换好后正要出去,不经意一瞥,就见自己换下来的外衣背部,有两抹水渍。
洛芙心中一震,他、落泪了?
昨夜听竹院这样大的阵仗,早把陆府各房都惊动了。
陆夫人李氏用过早膳就来听竹院探望,不喜欢这媳妇儿是一回事,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特别是现在满府的人都盯着这方动静。
此时洛芙正在靠坐在软炕上用早膳,陆云起将青菜瘦肉粥,一勺勺喂到她嘴边。
听到外头小丫鬟报:“夫人来了。”洛芙忙推开陆云起的手,就要起身。
陆云起却按住她的肩,不让她起来,“你坐着。”他说着,仍然执勺喂她。
李氏进来内室里,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她们陆家清贵出尘的探花郎,那执笔写春秋的手,竟然在喂女子用食。
洛芙偏开脑袋,尴尬喊了声:“母亲。”
陆云起见洛芙不吃了,便也放下碗,起身对李氏行礼,“母亲。”
李氏嘴角微抽,深看洛芙一眼。她还真是、驭夫有术。
尔后,李氏问病情,洛芙只答:“夜里受了寒,发了高热,现在已经好多了,多谢母亲关心。”
一上午,陆家各房都来人探病,最后惹得陆云起直接下令,“你们出去守着,再有人来,就说少夫人睡着了。”
洛芙扯住陆云起的手,仰头望着他,“这不好吧,将人拒之门外。”
陆云起这时候才不管那么多,他伸手覆到洛芙额上,只感到微微的热了。
薛先生早晨已来看过,又重开了药房,陆云起才放他回去。
“你今日不去上值么?”洛芙问道。
“不去了,我让陆延去翰林院告假了。”陆云起说着,打横抱过洛芙放到床榻上,柔声:“再睡一会儿。”
洛芙其实不困,但见陆云起眼下淡淡青色,便勾住他手指,道:“你陪我。”
陆云起唇角扬了扬,脱了外衫,躺到洛芙身侧。
洛芙窝进他怀中,小手攀在他劲腰上,小小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陆云起听得这句,心间又涩又疼,垂首,吻了吻她的发顶,“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都是我害你病了。”
洛芙攀在他腰间的手掐了他一下,娇嗔:“是,都怪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陆云起这时候拥着她,听着她跟自己说话,才觉得一颗心终于安放进了身体里,他垂首吻她额头,哑声道:“再也不这样了。”
洛芙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将养了三、四日,已经完全好了。
这日风雪已停,陆家的姑娘们就结伴来了听竹院。
“七嫂,我们那日想来看你,又怕扰你静养。”三房的五娘说。
不待洛芙答话,就见大房的九娘问:“七嫂你好些了么?”
还是不等洛芙说话,二房的六娘就替洛芙答了,“你没见七嫂面色看起来好多了么?肯定是好了呀。”
于是洛芙便不答话了,靠坐在椅子上,安静听着这些美丽的少女们叽叽喳喳讲个没完。
周姨妈的两个女儿也来了,相比于陆家的姑娘们,她们明显要文静些,这时对洛芙齐声唤道:“七表嫂。”
洛芙“诶”了一声,忙叫她们坐,见她们坐下,洛芙就问:“到京里可还习惯?听说你们住在延平,那边是什么风俗人情?可和京里的相差甚大?”
小的青翎活泼些,抢先答道:“京里除了冷些,处处都是极好的。前些日子天晴,我们和府中表姐妹去街上逛了逛,吃的、用的、玩的,都比延平好得多。”
大的语舒见青翎说完,又补充道:“风俗人情自然是相差甚大的,不过我们在延平,也只是随父亲当官在那里暂居,若父亲换个地方为官,我们便也搬走了,所以并不怎么参与当地的风俗节庆。”
洛芙听得颔首,果然大些就是不一样。目光向语舒看去,但见她身穿海棠色如意纹小袄,下配撒花纯面百褶裙,瓜子脸杏仁眼,头上斜插几支素银镶红宝石的簪子,整个人温温柔柔的,低调又谨慎。
洛芙心中叹息,大概庶女便是这样,永远是嫡女的陪衬。听说她已年满十六了,周姨妈还未给她定亲,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七嫂,你们三个在说什么呢?”九娘凑过来道。
洛芙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扯些家常。”
五娘是三夫人生的,十月过了及笄,据说在相看亲事,已经有些眉目了。这时她就很关心那些胭脂水粉和衣裳装扮。“七嫂,你教我画眉好不好?我总也画不好,不是浓了就是淡了。”
洛芙也听出声音来了,当日在梅园,特别关心她妆容的,就是这位五娘。便道:“其实我也不怎么画眉。”
众位姑娘们齐声“诶”了声,纷纷探头过来看洛芙的眉,细看下,就觉洛芙的眉毛若远山青黛,浓淡相宜。
五娘上手来摸洛芙眉间,再展开手指一看,愣愣道:“真的没有画诶。”
姑娘们这才相信了,真正的美人,什么都不用装饰,就已美得惊人。
一时间,姑娘们垂头丧气,画眉她们可以学,但天生的美她们可没法学。
洛芙见她们这模样,掩唇笑道:“虽然我不怎么画,但也知道一个法子,或能让眼仁变得明亮些。”
少女们纷纷侧目,一时间都嚷着要学。
洛芙便领她们进了内室,让五娘坐到妆奁前,其余姑娘们围在身旁,洛芙手执眉笔,细细画来,“眉头要淡,眉尾线条要利落,最重要的是眉心,在眼瞳正上方,下笔重些,使人的目光一眼就落在黑瞳上方,便显得黑一些,也就亮一些了。”
洛芙画完,五娘一看,真的有效果诶!其他姑娘们看了,也拍手赞好。都抢着让洛芙帮自己画,她们正是活泼爱笑闹的年纪,一时间内室喧腾。
于是便没有一个人听见外头小丫鬟的禀报声,直到陆云起站在内室门边,轻轻咳了一声,大家才反应过来。
笑容蓦地僵硬在姑娘们脸上,片刻后她们按年纪从大到小站成排,整齐行礼,喊道:“七哥。”
另有两个声音在后,也喊了声:“七表哥。”
洛芙唇角微抽,这还真是乖觉啊,也不知她们怕陆云起什么。
陆云起声音清冷:“你们在做什么?”
五娘是年纪最大的,她上前一步出了队列,道:“我们来寻七嫂说话。”说着,又向陆云起曲膝一礼,道:“我们这就回去了。”
身后的妹妹们跟着行礼,而后鱼贯走出内室。
洛芙注视着这一群瞬间乖巧的小姑子们,一时间哭笑不得。
语舒走在队伍最后,在经过陆云起身边时,抬首飞快扫了他一眼,低头的瞬间,面颊飞红。
洛芙看在眼里,心中一顿,才说不知道周姨妈在语舒身上打什么主意,这主意便落到自己头上了么?
洛芙一时头疼,才送走一个银烛,又来一个语舒……
第17章 孩子
转眼间,洛芙嫁来陆家已有一个月了。
时下出嫁女在腊八节前都要往娘家送年礼,洛芙也惦记着这事,昨日夜里便跟陆云起交代好今日要回洛家送年礼,这回陆云起答应得很痛快。
他清晨先去翰林院点了卯,处理了些事情,在半上午折回陆家,接了洛芙回娘家去。
很快,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洛家影壁处,洛芙下了车来,和陆云起往里走,留下婢女们与洛家的婢女婆子去卸后一辆马车里的年礼。
洛家只有二进的院子,洛父也只是光禄寺的一名从七品署臣,他为官清廉,为人正直,故而总也升不上去。
好在洛夫人娘家是川南富商,嫁给洛父时,陪嫁了许多银钱铺面,洛夫人也善经商理财。洛家虽表面看起来清贫,但内里却是极殷实的,这点仅从洛芙出嫁时成箱的华服便可窥一二。
这会子,洛夫人在正房里踱步,等得心急,若只有她芙儿一人回来,她必定去影壁迎她,但姑爷也随来,洛夫人便要按礼节,在正房等他们来拜见。
只听外头小丫头报:“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洛夫人一个机灵,立马回身在太师椅上坐好,就见门帘被丫鬟高高挑起,一双璧人相携而来。
“母亲。”两人行礼,齐声唤道。
洛夫人“诶”了一声,忙叫他们坐。这时洛芙的弟弟洛皓,便过来对洛芙和陆云起行礼,“见过姐姐、姐夫。”
陆云起只淡淡“嗯”了一声,洛芙却很欢喜,招手让洛皓走近些,等他过来了,便一把将弟弟揽到怀中,捏捏他的脸,又来牵他的手,细细问道:“近日在家可好?吃了什么好吃的?去哪里玩了?”
洛皓十一岁,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往常洛芙没出嫁时,他们姐弟便如此相处,可这会儿洛芙嫁了人,洛皓便感觉别扭了,更何况这会子姐夫瞅着他的目光又是这样犀利。
于是洛皓便扭着身子从洛芙手上逃出来,他后退两步,恭敬朝洛芙行了一礼,答道:“弟弟在家一切都好,近日天寒,也只是在家里看几本书,没有出去外面玩。”
洛芙和洛夫人瞧他小大人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
洛芙笑道:“姐姐才出嫁一个月,皓儿就长大了。”
洛夫人却拆洛皓的台,“你瞧他现在这个样子,你没回来时,成日里姐姐姐姐的不知念叨多少回。”
洛皓被揭了老底儿,红着脸小声抗议:“哪有!”
陆云起端着茶盏不动声色地喝茶,心中却道洛家把洛皓养得太娇气了,他们陆家,男子十岁以后就要移到外院居住,由父亲严加管教。
“年后,皓弟是否还在家里请先生来教?”陆云起适时插话。
对于洛皓的教育问题,洛母可畏操碎了心,她虽有些银钱,但他们家终归只是个七品小官,那些名家大儒哪里请得来,城外青华山上的白鹿书院是极好,可那里只收世家子弟,她哪里送得进去。
这时洛夫人听见女婿这般问,便点头道:“还是在家里请先生教的。”
陆云起微微蹙眉,“小婿瞧着白鹿书院还算不错,母亲可愿将皓弟送往那里读书?”
洛夫人正为这事发愁,叹息道:“我也想送他去白鹿书院,只怕书院不收你弟弟。”
“这事母亲不用担心,只要皓弟肯去,小婿便想法子将他送进去。”
陆云起说着,视线转向洛皓,问道:“书院不比家里,条件必定艰苦些,你可愿去?”
洛皓从前的玩伴中,就有一人家里托关系将他送进了白鹿书院,彼时他甚为艳羡,如今听陆云起这样说,便十分雀跃,拍着胸脯道:“我已经长大了,不怕吃苦,况且男子当读书考功名,怎可留在家里玩闹。”
陆云起颔首,看来只是表面养得娇,内里还是好的。
洛夫人其实想过托陆家的关系将洛皓送去白鹿书院,可一想到洛芙高嫁进陆家,日子过得艰难,便不肯让女儿难做。而现在陆云起主动提起,她便放心答应,笑道:“这下可好,我得赶紧多做些厚衣裳才行。”
洛芙心中也很高兴,她早就想让弟弟去白鹿书院上学了。
如此喝过一盏茶,陆云起说要考教洛皓功课,两人便出了正房,往洛皓的屋子里去。
等两人走后,洛夫人忽的红了眼圈,她起身走到洛芙身边,牵起她的手,仔细看她,“芙儿,你可还好?”
洛芙也被自己娘亲感染得红了眼,她起身挽住洛夫人手臂,随她一起往内室走去。
两人坐在内室里的软炕上,洛芙依偎在洛夫人身旁,娇声道:“他、对我很好。”
洛夫人望着女儿花朵似的娇靥,仔细瞧她神态气色,是比上次回门好了许多,心中便微微宽心,“公子对你好,你也得待他好才行,别像在家里似的娇气任性。”
洛芙点头,轻声说:“我记下了。”
洛夫人对洛芙高嫁这事,依旧叹息不已,她不是那等攀权附贵的人,她只希望自己女儿的过得舒心,陆家门第太高了,她们这些娘家人,是说不上话的。
洛夫人心中想着这些事,手上轻轻拍着洛芙的肩,说道:“成婚一个月了,也不知肚子有没有动静,芙儿,男子心亦变,更何况他那等世家权贵子弟,在外接触的各色人等不知凡几,你得生下孩子才能在陆家安心立足,孩子与你骨血相连,是你一生的依靠。”
洛芙的手不自觉移到肚子上,这里、有个小生命在悄悄孕育吗?
洛芙和陆云起在洛家用过午膳,就乘马车回去陆家,陆云起送了洛芙回来,又匆匆出去了。
洛芙换了衣裳,正想躺会儿,便听杏子禀报,“少夫人,四房的三娘今日回来了,方才还谴小丫头来问您是否到家,想来待会儿要来咱们这边。”
洛芙偏头想了想,四房不是随老太爷老太太住在昆弥,怎么这三娘回来了?
杏子见洛芙想不起来,便将三姑娘的事一一道来。
“三娘前些年嫁给了一位出身贫寒的进士,后来随他去湖广任职,据说这位三姑爷,在任上属实办了几件大案,连圣上都惊动了,这次回京朝觐考察,都在说三姑爷明年要升大官了。”
洛芙听了,很是为三姑娘高兴,四房是老太爷的庶出,而三娘又是四房的庶出,能有今日,也算造化了。
才说着话,这位三姑娘就来了。
“三娘见过七嫂。”三姑娘陆明希曲膝朝洛芙行礼。
洛芙起身,牵过她的手,笑道:“若知道你今日来,我就不回娘家去了。”
陆明希惶恐道:“哪能让七嫂等我。”
洛芙牵住她的手,带她在偏厅的软炕坐下,柔柔道:“你是远道而来,我这里离得近,哪日回去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