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每天晚上九点更,延迟或者请假会提前说】
姜净春是尚书府千金,从小到大皆是金枝玉叶,她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可独独她的表兄,侯府的那个小侯爷顾淮声,她求而不得。
顾淮声出身侯府,如檐上雪,窗前月,他是族中子孙最为出色的后生,高不可攀。
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姜净春便去学,张扬惯了的大小姐在他面前,素来乖顺。
可饶是如此,顾淮声仍旧不愿多看她几眼。
气急败坏的大小姐听了闺中蜜友的馊点子,趁他不注意之时,想要去亲他的脸,可不料及,顾淮声偏头,两人亲到了一处……
柔软的唇相碰,可还不待到姜净春脸红,顾淮声就已经恶狠狠地推开了她,说了句“不知羞耻”便大步离开。
姜净春被这一掌推懵了,少女心事也被推得支离破碎。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候,家中却传来了消息,说找回了真的尚书府千金。
姜净春活了十几年,才发现自己原来竟是假千金。
在真千金认祖归宗的宴席上,姜净晚看到平日对她只有冷脸的顾淮声在她面前,是那样温润谦和。
他原来会笑,只不过从来不对她笑。
她从始至终,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顾淮声太坏了,她永远不会再喜欢他了。
真千金归来,姜净春心如死灰,平静地接受了姜家人给她安排的婚事。
可在婚事定下之前,顾淮声却找上了门。
是日大雨,他撑伞立在雨中,攥着她的皓腕不肯松手,他道:“他非良人。”
姜净春笑着甩开了他的手,“他比表兄良善太多。”
看着姜净春冷若冰霜的眼眸,顾淮声身体紧绷,只觉心口泛疼。
从来高傲孤清的小侯爷,现下第一次明白,后悔二字是什么滋味。
* 全文防盗比例70%,不足显示重复章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姜净春顾淮声
一句话简介:小侯爷追妻火葬场
立意:眼见为实
到了三月中下旬,天气便暖和了起来,春光作序,万物和鸣,一派新兴之象。
京郊处,马球场内,一群少男少女玩得正酣,吵闹声都快要扩去了外边。
“传我这来!传我这来!”
“不,传我传我!”
太过吵闹,已经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马球这玩样素来是有钱人消遣的玩样,寻常百姓连马都骑不上,一般只有高官贵族才会接触马球,后来马球场也自然而然成了勋贵间的玩乐之所。
今日这地方也不知是被哪位权贵包了圆,来的一堆客人也已经分不清楚是谁的友人。
球场上头,一身着红色劲装的少女格外引人注目,她的头发高高束起,一头乌密的马尾随风飘荡,分明是柔和没有锐气的眉眼,可却因这身打扮稍带了几分凌厉之气。
莹白的肌肤在阳光更显得透亮,被风吹起的马尾似乎都有了形状。
“这姜净春生得倒还真有几分姿色。”
看台上,一个贵女看着人群中那抹丽色,出声评道。
在场上的几人之中,独她格外出挑亮眼,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往她身上投去。
那贵女话音放落,旁边就有人讥道:“呵,好看又顶什么用,若好看能讨人喜欢,顾小侯爷不早从了她?”
这人口中的小侯爷便是京城顾家贺阳侯府的嫡长子。
顾淮声。
姜净春喜欢顾淮声的事情,京城大半人都知道。
姜净春的父亲是吏部尚书,正二品的官职,姜家祖上有德,虽前些年间出了些事,但好在后来也重振了门楣,算起来也算是实打实的勋贵人家。正二品的官,在场这些少年人的父亲,若见到了姜父,大半都要低个头。
算起来,顾淮声的母亲是姜尚书的妹妹,这样说,他同姜净春还有一层表兄妹的干系。
姜净春是姜尚书的嫡亲女儿,素日被她母亲娇惯,要什么就有什么,整个人被养得狂性得不行。在看上了自家的表兄之后,她就借着两人这层“不干不净”的表兄妹关系,没少往顾淮声面前献殷勤。
只可惜了,顾淮声连瞧都不愿意多瞧她一下。
“她这人被家里头的人捧着长大,没脸没皮惯了,前些时日,听闻她去了顾家,好像是见到顾小侯爷身边有个漂亮丫鬟,就非闹着要赶走她。”
另外一人有些不信,就算这姜净春再如何无礼,也不当闹到侯府才是,“你这话可当真?”
“自然是真,这事也是我从旁人那里听来的呢,大家私底下都在说呢,你没听说,所以可能就不知道。”
“她这人,漂亮脸,坏心肠,可怕得很呢。”
马球场上,策马扬鞭的姜净春丝毫不知有人在编排她,她玩得正起劲,然而,下一刻马球就往她背上打了一下,她一时不查,挨了个正着。
那双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下暗忖。
故意的?打这么正好?
还不待她抬头寻人,又挨了一下。
得了,就是故意的。
她抬头往背后看去,就见一个同她年岁相仿的少女,手上拿着长杆似笑非笑望她。
姜净春望她良久,才认出这人是谁。
好像是鸿泸寺卿家的二小姐,楼妍妍。
大家既能凑到一起玩,多少也能知道些对方的身份。
此刻,楼妍妍的身后还簇了几个小姐,看着是平日里头同她交好的那几个。
“不能玩就下场,打这么脏做些什么?”
春季劲装本就单薄,她白白挨了两球,痛得秀眉紧蹙。现下看着故意来找茬的楼妍妍,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楼妍妍翻了个白眼,凉凉道:“怎么了,你这么玩不起啊?打马球磕磕碰碰常有的事,姜小姐这么金贵,不小心碰你两下就受不了了?成,不打就不打,您的千金之躯,我们可碰不得。”
说罢,她便领着身后的那群人离开了此处。
分明是她先动的手,可现在这样不阴不阳的,倒显得是姜净春小肚量。
姜净春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得罪过她,除了那故意的两球,方才自从打马球开始之时她就频频针对于她。
周围有人见此,已经上来打起了圆场,他们这里的人,大家的父亲都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闹得这样难堪。
“好了好了,这楼小姐许也是不小心的,不计较这件小事了,我们玩我们的去。”
一旁同姜净春交好的手帕交回怼了那个和事佬,“小事?第一下是不小心,第二下还是?你糊弄谁呢......”
还不待她话音落地,姜净春就跳下了马,捡起了滚在脚边的马球,往还没有走远的楼妍妍背上砸了过去。
周遭人都被姜净春的举动惊到,一时之间,皆噤若寒蝉。
楼妍妍猝不及防吃痛,尖叫了一声。
过了许久,她才缓过神来......
姜净春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砸她?还要不要脸这个人!
她转过身来,面露凶色,可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姜净春轻飘飘道:“哦,不小心的,楼小姐不会这样也生气吧?太小气了些。”
姜净春说完这话,就下了场,不去理会气生气死的楼妍妍。
看台上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处的动静,但他们离得远,也不知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隐约好像是姜净春同楼妍妍那群人起了什么争执。
“果真是个不省事的,走到哪里,都能到处惹事。楼妍妍也是胆大,还敢同这祖宗起争执,一会她回去往她娘亲怀里一哭,真是要翻了天了。”
旁边的人不认可,“这是哪里的话?她也就在姜家作威作福罢了,出了门,难道谁都要让着她不成?”
她们没有再说,只知道有好戏要看了。
出了那么一桩事,姜净春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她带着贴身丫鬟花云去了静室换衣裳。
今天日头大,春天的空气也都带了几分烫意,她打了两场马球,身上也已经出了不少的汗,劲装黏在身上,有些难受。
姜净春脱去了外头的衣裳,又脱去了里头的中衣,花云给她递了更换的衣服,却撇到她的背上青了两块。
那被球砸出来的红肿在雪白的背上异常晃眼。
花云有些着急,道:“那楼小姐怎么这样没轻没重的,都红了呢!”
确实是有些疼。
但姜净春没放在心上,“别气,我也打回去了呢,到时候回家再上些药就好了,没甚要紧。”
花云可不这样想,“怎么会不要紧呢,万一叫夫人瞧见,一定又要心疼的。”
姜净春的笑了笑,还是不在意,“傻花云,我又不会脱光了给她瞧,没什么事。”
换完了衣服,姜净春便出了这里。可方一开门,门外将好就有人也要破门而入,两人差点撞到了一处。
她叫吓了一跳,抬眼就看到了来的人原是方才找茬儿的楼妍妍。
姜净春没打算理会这个蛮牛,错身就要离开。
可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楼妍妍的声音。
“你这人真不要脸。”
姜净春顿住了步,她回了身,走到了楼妍妍的面前。
她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反问道:“我不要脸?”
她换回了寻常的衣服,一身鹅黄裙衫不再让她似方才那样凌厉,未施粉黛,却粉腮桃面。
或许是这副样子让人觉的她有些好欺负,楼妍妍丝毫不曾退让,挺着胸板回怼道:“我有说错吗?你成日缠着别的男人,说你不要脸我说错了吗?!”
姜净春听她这酸里酸气的话,现在算是听明白了,她问,“你也喜欢我表兄?”
难怪她今日来找茬。
谁知楼妍妍却急了,“你少来给我胡说八道!”
姜净春见她急成了这幅模样,脑海中思索片刻,才想起来这楼妍妍好像有心上人的。
这事不少人都知道。
她不喜欢?
姜净春道:“那就是你姐姐喜欢。”
语气不是疑惑,而是肯定。
楼妍妍的姐姐确实喜欢顾淮声不错。
这京城中,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顾淮声。
顾淮声出身贺阳侯府。
侯府的先辈,当初跟着先/祖一起建功立业,是元老人物,建朝以后,先/祖特为其封侯赏金,开设府邸。其等尊荣,时人羡之。如此便罢,后世小辈亦出人头地,延续荣宠,直至今日,侯府五世正德,根基深厚。
顾淮声这正儿八经的小侯爷,身份尊贵自不用说,加之其人玉树盈阶,尚未弱冠之时就已中了探花,在翰林院待了三年之后,又升入都察院,在里头待了不到两年,竟已坐到了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的位置。
兜兜转转到现在也才不过二十一的年岁。
放到寻常人的身上,谁敢想。
顾淮声是族中最出色的子弟,是小辈们的楷模典范。
他是檐上雪,窗边月,可望却不可及。
这样好的人,没人不会喜欢。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他就要喜欢所有人。
按照他那个性子来说,好像也不大可能。
姜净春的话又不知道是哪里戳中了面前的这个火药桶。
楼妍妍噼里啪啦,嘴巴里头又开始倒起了豆子,“我姐姐为了他至今都未曾嫁人,你这个人,分明那样讨人嫌,还老是往人跟前凑做些什么!”
姜净春真有些看不懂楼妍妍这人,她快叫她给气笑了。
若顾淮声真同她在一起了,楼妍妍来同算这个账,她或许还能同她掰扯掰扯,可顾淮声连看都懒得看她。
她自己都还眼巴巴的求而不得,还管得着旁人的事?
楼妍妍这憨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就把这事怪罪到了她的身上。
“关我什么事情?又不是我让他别喜欢你姐姐的,你有本事寻他算账去。”
看着眼前气急败坏乃至于龇牙咧嘴的楼妍妍,姜净春脑中却想起来一桩别的事情。
前些时日她去顾家,将好就撞见了一件不该看的事情。
顾家的丫鬟想要爬顾淮声的床,后来被送到了侯夫人的面前,赶人出了府。可这事也不知道是被谁传的去,竟说是姜净春看不惯有美貌的丫鬟在顾淮声身边,才闹着把人轰走。
偏偏外头那些没脑子的,一个个还都信了。
她本还在想是得罪了谁,才被人散播谣言,意图毁她声名。
好啊,现在这人自己就跑到了眼前!
她大步上前抓上了楼妍妍的衣领,质问她道:“喂,前段时日的谣言是不是你散去的?!”
楼妍妍被姜净春逮着衣领,勒得实在难受,奋力推了她一把。
“就是我又如何!你个腌臢小人,我说错了吗!”
两人吵闹的声音有些大,已经引了旁边人的注意。
楼妍妍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牛劲,姜净春被推了一把险些站不稳,好在旁边的花云堪堪扶住了她。
姜净春才不白白受这气,先是被人诬陷,后又被如此挑衅,她再忍下去,迟早给自己气出毛病来。
她上前,也用力推了回去。
“你是什么变态狂徒不成?尽打听旁人的家事!”
她还想再骂她两句,可却见楼妍妍挨了推,竟直直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背后就是几步台阶,姜净春看她在台阶边缘顿了片刻,而后竟忽朝她露出了个笑,接着,她就往台阶后头倒去。
楼妍妍这个疯子,自己给自己摔下去了。
姜净春脑袋空白了一瞬,接着就听见周遭传来了一阵尖叫。
她在上面,看着摔倒在下面又哭又喊的的楼妍妍,分明摔倒的人是她,姜净春却头疼得厉害。
完了,闯祸了。
方才她们发生争执的时候一旁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楼妍妍摔下了台阶之后,周遭瞬时间就围满了人,皆对姜净春指指点点,无非是在说她出手推人。
姜净春动手一事,他们都看得清楚,即便说她分明看到楼妍妍在摔下台阶之前冲她恶意地笑了笑,分明看到她已经停住了步,可她最后还是摔下去了。
在旁人的眼中,就是她动的手。
姜净春就算解释,旁人也不会听的。
周围吵吵闹闹,姜净春晃在原地,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就有医师从别处过来,也好在楼妍妍这回没有摔到骨头,没有摔到脑袋,身上只是有些擦伤罢了。
可她却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旁边看热闹的人一些安慰着楼妍妍,一些则三言两语讥讽着姜净春。
“姜小姐好生无礼,不过拌两句嘴罢了,瞧你这架势,是想奔着取人的性命去的?”
“就是,便是动手也不该如此,大家都是姑娘,这一摔若是破了相可如何是好?”
这些质问声吵得姜净春有些头疼,她辩驳道:“她先推的我,我怎么不能推她了?”
楼妍妍喊出了声,“我又不曾伤了你!”
姜净春知道自己是挨了她的算计,一口气哽在喉咙不上不下,青了脸站在一旁。
“你就该给我道歉,给本小姐好生好气道歉,我才能考虑考虑原谅你!”
“你做梦去。”姜净春看都不看她,撇了头道。
她污她声名,算计了她,到头来还想叫她道歉?
姜净春的好友陈穆清也赶来了此处,她来的路上就听说了这处发生的事情。
陈穆清赶到了这处之后,挤进了人群之中,她不顾旁人阻拦,凑到了楼妍妍面前,强硬掀开她的衣袖查看。
陈穆清出身将门,平日里头没少舞刀弄枪,气力自然比寻常姑娘大些,楼妍妍挣也挣不开她。
陈穆清看了看,而后道:“你这也就破了点皮的事,搁几里开外就听你喳喳呜呜,吵不吵。”
她讥讽了她两声,楼妍妍当即就喊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皮糙肉厚似的,怎么了,那难道不也是受了伤吗!”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
陈穆清不过是喜欢耍枪弄剑罢了,人一水灵灵的小姑娘,在她口中竟成了皮糙肉厚。
姜净春见好友被人围击,也不再忍气,插着腰就和陈穆清一起同人骂了起来,一时之间,拌嘴声快要将这处淹没,七嘴八舌的,都已经分不清楚是谁在说话。
就在此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了一句,“顾......顾小侯爷。”
瞬时间,此处就安静了下来。
然而姜净春越吵越是生气,哪里还曾注意到旁处的动静,直到一旁的陈穆清疯狂地扯她的袖子,她才反应过来,四周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没了声音。
两名男子清风朗月,披风走来。
旁边的人不约而同空出了条路来。
姜净春甚至都忘了将插在腰上的手拿下,活像个小泼妇,她扭头去看,就见到她的兄长和顾淮声正朝这处走来。
身着白色锦服的男子格外吸人眼球,她的视线完完全全落在他的身上,
随后呼吸一滞,瞬间噤声。
表兄怎来了?!
男子从不远处走来,他一身织金白玉锦袍,腰间绦带束腰,衬其身形更加挺拔。面如冠玉,眉眼清隽,阳光洒在他的面庞都像是为他镀上了几层金光,在他不说话之时,脸上总是带着几分淡漠疏离,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顾淮声一出场,旁人的注意力就全放到了他的身上。
方才还都在争着去吵的众人,瞬间皆无言。
姜净春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从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顾淮声为什么会和自己的哥哥一起出现在此处,但,她更觉天昏地暗。
表兄本来就不大喜欢她的,今日她打人被他看到,只是怕是更要讨厌她了。
一片死寂之中,姜净春的哥哥姜润初先开了口。
他看着姜净春,声音都似要冷出了冰,“你又再这处闹些什么。”
今日三月二十,是休沐日,他没去上值,顾淮声也是。
顾淮声今日本是趁着得空,跟着他的母亲侯府夫人一起回门去看望姜老夫人。一行人本来一同聚在姜老夫人的荣德堂处,陪着她说些闲话,可就在方才,从外头匆匆跑来了一个小厮,说是姜净春在外头同人打架,伤了人,又惹出了不小的事来。
姜夫人听到这话快叫急坏了,当即就想出门,姜润初怕母亲去了更要闹腾,便拦住了她,自己去了,侯夫人怕姜夫人不放心,便让顾淮声陪着一起。
姜润初来的时候已经听姜家的小厮说清了来龙去脉,无非就是两个小姐一开始打马球的时候闹了不愉快,而后,两人吵着吵着,去了静室那处又撕扯了起来,不知怎地还动起了手来。
而后,就有了姜净春将人推下了台阶一事。
姜润初向来是不喜欢自己这个爱闹腾的小妹,先入为主,上来便先训斥了她。
“既推伤了人,便同人道歉,不要这般无礼。”
毕竟摔下台阶的楼妍妍,今日这事若真传了出去,旁人怎么也都会说是姜净春的过错,是姜家的过错。
姜净春想要辩驳,这事分明就不是她的过错。
她争道:“我为什么要同她道歉,她先去让人说我坏话,后来打马球的时候又砸了我。方才她分明也推了我,难道因为我没摔,她摔了,所以我就要同她道歉吗?”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事,若是道歉了,那便是认下了今日这事,相当于告诉所有人这全是她的过错。
她才不甘心。
姜润初被她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眼看两兄妹自己就要先争起来了,楼妍妍坐在一旁看起了戏,眉眼挑衅地看着姜净春。
姜净春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更是憋闷,偏偏自己哥哥还一直想息事宁人。
姜净春不再看他们,撇开了头去,执拗不肯低头。
少女脸颊被憋得通红,眼眸之中忍不住泄出了几分怒气,平日里头软绵绵的人,今日活像是个刺猬。
楼妍妍看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作势离开,“成,那你便犟嘴不说,今日这事我说出去,好让大家评评理。”
“不说不说,就是不说!就你有嘴巴,你去说,我也去说!我也去同你的王哥哥好好说说你这人,让他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嘴脸。”
犟嘴谁还不会。
楼妍妍听姜净春提起了心上人,脸色涨得通红。
这事大家都只是私底下说说,可明面上谁都没有提起过,今日却叫她一下子抬了上来。
她气得不行,上去就想撕罗她,可姜润初却先她一步动作。
他扯回了姜净春,制住了还要争吵的她,厉声训斥,“够了,还在冥顽不灵,想要闹到何处去?”
姜净春同别人吵闹,同别人打架,她都不会如何,可姜润初偏向外人,她受不了。
她被他扯得生疼,眼眶竟不自觉发红。
“我不是母亲,你犯不着在我们面前这样。”姜润初铁青了脸色说道。
他不觉自己说了什么重话,只觉面前之人是在做戏,想躲了罚,才故意这样。
“哥哥不分青红皂白,好不讲道理。” 她不愿再理会他,说完了这话就拧开了头,连看都不再看他。
她声音听着十分委屈,眼睛湿润,两滴豆大的泪蓄在眼睛里面要落不落。
眼看场面僵持住了,最后还是顾淮声先出了声。
他看了眼姜净春,又拍了拍姜润初的肩膀,示意他莫要再争。
而后,他往楼妍妍的方向走去。
一阵春风拂过,吹得他衣角猎猎,周围人不自觉地退开,给他让路。
算起来终究也是姜净春的表兄,今日这里闹了这样的事,若最后就这样僵持下去,一会回了姜家,他也不好同家里人交代。
再怎么样,先处理了此处的事情再说。
他走到了楼妍妍面前,出声问道:“楼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的声音清缓,似泠泠击玉,清脆悦耳。
楼妍妍看着突然走近的男子,面色虽然还是不算好看,却还是应了声。
两人走去了一边,顾淮声先行开口,“听表妹的话,方才好像是你先动的手?”
楼妍妍似没想到顾淮声先问了这样的话,她稍稍愣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顾淮声道:“前些时日顾家有个丫鬟犯了事,被赶了出去,只是不知道后来这事被谁传了出去,竟传到了表妹的身上,姑母听说了这件事,很是上心,方才还一直在家中念叨。”
同方才一样的嗓音,就连语气也没什么变化,但这回的声音,楼妍妍听着怎觉那么刺耳。
她的脸色不自觉有些发白。
顾淮声的话是什么意思,别人不明白,她难道还不明白吗。
若真要去追究下去的话,究竟是谁对谁错,还有什么好说的。
况说,那件关乎姜净春谣言的事情,终究也是牵扯到了侯府......
“小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楼妍妍脸色有些难看了下去。
顾淮声淡淡道:“楼小姐想来也不会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情,我是什么意思,你想来再清楚不过。”
那两人去了一旁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姜净春的视线一直落在顾淮声的背上,她有些不安地扣弄着手指头,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终于那两人说完了话,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回来了此处。
也不知道顾淮声是同楼妍妍说了些什么,她果真就没有再争下去,只是狠狠瞪了眼姜净春便甩袖离开。
两人离开之后,姜润初看了眼仍不肯说话动作的姜净春,道:“还愣着?”
姜净春不搭理他,只是走到了顾淮声面前,垂眸说了声,“多谢表兄。”
这事虽然说是被解决了,可姜净春并没有多好受。
尤其是,方才她那副样子还叫顾淮声瞧见了,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刁蛮?
他肯定很讨厌这样的她。
面前的小姑娘眼角还有些泛红,看着还像是在委屈。
顾淮声面上仍旧无甚表情,淡淡回了姜净春的话,“无妨。”
这处的人见事情已经差不多结束,也差不多散了开,三人也出了马球场,往姜家回。
姜净春跟在两人的身后,同他们上了一辆马车,然而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得姜润初出声道:“你自己不是坐马车来的吗?挤死了,回你自己的马车去。”
车厢很大,四面挂着丝绸帐带,嵌着珠宝的挂帘被掀在一旁,日光从窗牖透进,照得里头更加敞亮。
这样大的马车,坐四五个人都绰绰有余,怎么坐三个人就挤着他了?
姜润初素来是同姜净春不对付的。
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姜润初今年二二,比姜净春大了整六岁,如今在翰林院中任职。同顾淮声相比,姜润初这人更要老成一些,总是喜欢板着张脸,尤其是在姜净春面前,活像她欠了他千万两银钱。
姜净春不懂事、爱惹事,刻板守礼的姜润初不喜欢这样的妹妹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姜净春也讨厌这个哥哥,平日里头她也不稀罕和他坐一处,只是今日顾淮声也在,她才不要下马车。
她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上了马车,往顾淮声旁边坐去。
她悄悄地觑一旁的顾淮声,没见他有不愉之色,便松了口气。
算起来他是她同族的兄长。
顾淮声像是一朵高岭之花,不惹凡尘,在这些小事上他向来是懒得同自己计较的。
就像是个调皮的孩子舞到了大人面前,他越是理她,她便越来劲,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反正只要是不沾惹到他的身上,他便总面无表情坐在一旁,连瞧也不会瞧她一眼。
一声有力的马蹄声从外头传来,华贵的马车开始行驶。
姜净春还因着方才的事情憋闷,一旁的姜润初又开始教训起她,“能不能把你那头发梳好了先,乱七八糟像什么样子。”
方才打了场马球,束起的马尾有些凌乱,车厢之中,同那端端正正的两人比起来,她看着确实有些不大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