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他追悔莫及by二十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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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姜润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然而宋玄安甩下这?么两句话就?拉着陈穆清往里头走,没?再去管姜润初了。
姜润初也叫看懵了,这?些人倒是年纪不?大,脾气一个比一个大。
姜净春她爱回不?回,干他什么事。
他被气得不?轻,也没?再继续待下去,甩袖离开直接回了姜家?。
宋玄安那?头和陈穆清回了方才的院子。
姜净春看到宋玄安的身影有些惊讶,陈穆清方才不?是去赶人的吗?怎么还来个宋玄安。
看着她面露疑惑,陈穆清解释道:“宋玄安刚巧来了,就?一同进来了,姜润初我们已经给?他赶走了,我先进去了,你们聊着先吧。”
她也知道宋玄安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是为了见姜净春,她便也不?继续再这?处碍他们的眼了。
宋玄安直接坐到了姜净春身边。
姜净春扭头问他,“怎么想着今日来了。”
宋玄安道:“这?些天一直坐在书房中,仰头低头,十几日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姜净春不?明白他的意思。
“等我意识到时?间在动的时?候,我就?有些止不?住想来见你。”
“因为很想,所以?我就?来了。”
他只想着秋闱赶紧过?去,好不?容易悬梁刺股,蜗在书房中一心只读圣贤书,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十来日,终于抬头见窗外,发现桂花已经展露头角,他才想到秋天就?要来了,脑海中终于想起了外界的事情。
他想到了她,有些想见她,所以?他就?来了。
等意识到宋玄安在说什么之时?,姜净春懵了片刻。
从前的时?候没?有发现他这?样油腔舌调,说起这?些哄人的话来一套又一套。
“你快别说了。”
宋玄安听话也不?再继续说这?事,他又问她,“你相信我吗,姜净春。”
他家?里人都不?大相信他,他母亲不?信,他父亲也不?信,就?连他的祖父也不?信。
他们都觉得他秋闱一定会考不?出来。
姜净春听到他的话,道:“我自然是信你的,若不?信,我等你做甚。”
宋玄安听到姜净春这?话,笑得更叫厉害,傍晚的夕阳照在少年的脸上却是那?样意气风发,他说,“好嘞,那?你可千万等着。”
等着他来娶她吧。
又过?去了几日,中秋很快就?到,一过?中秋,各部衙门也开始有两日的休沐。
只是因为今年中秋过?后就?是秋闱,所以?管着秋闱的礼部便跟着没?了假,要忙着这?三年一次的大考。
却在中秋休沐日开始的前一日,礼部有人来了都察院,直接往左佥都御史的厢房去,径直找顾淮声。
来的人是礼部的侍郎,今日来寻顾淮声也是有件关?乎秋闱的事情要去说。
礼部侍郎扣响了厢房的门,里头传来了一声“进来。”
他推门而入。
进了屋后,发现顾淮声在桌前办公务,他上前唤道:“顾小侯爷。”
顾淮声抬眼,认出来人,他起身相迎。
两人去会客的地方坐下。
他们同朝为官,只算眼熟,不?算相识,顾淮声知道最近礼部在忙秋闱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侍郎来找他是想做些什么。
礼部侍郎抽出时?间才来了这?处,他长话短说直奔正题道:“今日来寻小侯爷,是有关?秋闱的事想让你来帮个忙。”
顾淮声给?他倒了杯茶推过?去,道:“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是这?样的,今年秋闱近了,但监临官还没?定下,这?次来,是想请小侯爷担这?一职。”
监临官一般是由朝中的官员来担任。
每年秋闱都有些不?安分守己的人,想着去做些舞弊的事,但太和帝近些年间又极其看重秋闱,到时?候若在秋闱上头出了什么差错,便是极其棘手麻烦的。
礼部侍郎在那?挑选监临官挑了整整几日,最后怎么想都还是觉得顾淮声这?人比较靠谱。
顾淮声的名?声能力,全京城之人都有目共睹,光从他入都察院没?两年就?升到了快二把?手的地步,也该知道,这?都察院里头没?什么人能再比他有本事了。
再者,他现下官职还不?太高,人也年轻,应当也没?那?么难说话,请他帮忙说不?准就?能答应。
礼部侍郎脑子一热就?来了都察院,想让他接下这?个为难人的麻烦活。
他说完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就?去小心翼翼打量顾淮声的神情,怕他不?同意。只见对面坐着的那?人眉头微微蹙起,一时?间也摸不?准是在想些什么。
见到顾淮声蹙眉,侍郎不?由得心下一凉,脑中急转,还想寻些托词请他帮忙。
然而还没?开口就?听对面的顾淮声道:“好,这?个忙我可以?帮。”
他这?话一出,礼部侍郎本要说的托词又叫生生咽回了喉咙,他喜出望外,没?想到顾淮声竟还真的愿意接下这?烫手山芋。
秋闱整整三日,他在里头当三日的监临官,也实在辛苦,一般人谁也不?愿意揽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顾淮声却又道:“可到时?候贡院里头的事情我要全权负责,若出了什么事,也还请大人莫要插手。”
他愿意接下这?个活,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心,去忍受那?些麻烦。但他也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既然事情给?了他,那?将来考场里头的事情礼部就?最好别再插手。否则礼部要管,都察院也管,真出了什么事情两相难免斗法?,就?更加拖沓难办。
这?烫手山芋甩得更彻底了些,侍郎更喜。顾淮声他是极其放心的,事情给?他办,他就?能当个甩手掌柜,他忙应承了他的话,“到时?候若真出了什么事情,礼部一定全力配合都察院。”
他又起身,道:“这?事便劳烦小侯爷了,我这?就?去寻御史大人,问他借你三天去。”
说罢,便告退离开。
直到那?人离开之后顾淮声也仍旧坐在原处没?有动作。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他薄唇不?自觉紧抿,眉头也皱了起来。
上回那?个晚上姜净春的话他至今都记得,为了这?么个人同他决裂......
他倒是有些想要看看,宋玄安究竟凭什么说娶她。
第三十七章
很快就?到了?中秋, 前些时日街上就?已经开始在准备着中秋事宜,现下?到了?十?五,街上更叫热闹,花灯如海, 绽放光华。今夜月也格外圆, 如同圆盘一般挂在夜空。
今夜各家府上也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都吃着团圆家宴。
宋府之中, 宋夫人将这次宴席办得格外热闹, 因着再过?两?日就?是宋玄安秋闱的日子,她便想着在他被?关进贡院之前,好好再过?个两?天好日子。
这些天宋玄安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不停歇得学?, 她看了?也有?些心疼,甚至在想, 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刁难于他了?。
他想娶姜净春,可她却非让他一举中第, 这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从前的时候那般混耍,现下?这些时日再如何用功又哪里来得及。
罢了?罢了?, 事已至此?,宋夫人不再想下?去, 家宴快要开始前让人去书房去喊了?他来。
等到宋玄安到了?的时候, 宋家人基本已经坐定,只有?他的祖父宋阁老还不曾来。没?等一会, 老人家也终入座。
宋阁老二子二女,他如今差不多六十?来岁, 在朝中也颇有?名望, 姜南也将其看做恩师。如今宋家大房便是由宋玄安的父亲宋贺把持,今日宋家两?房人都聚在一处用家宴, 几?个晚辈先?是同宋阁老说?了?些吉祥话,而后等他开口,小辈们才纷纷动筷。
宋阁老脾气较和善,再加之今日是家宴,一场饭用得更是随和。
他知晓近些时日宋玄安为秋闱颇为劳神费力,便道?:“玄安这些时日倒是用功。”
宋玄安脑子里头还在背着书,还没?反应过?来宋阁老在喊他,直到宋夫人推了?推他,这才有?所反应。
宋玄安没?听清方才他说?的话,便又问了?一遍,“祖父方才说?甚来着。”
宋阁老还不曾开口,一旁他的父亲就?先?开口骂他,“吃饭就?吃饭,想这么些别的做些什么,祖父跟你说?话也听不见。”
宋贺不大喜欢自己这个小儿子,他成日里头没?些个正行,相较于他,他自然是更喜欢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一是因为他是爱妾之子,二也是他比宋玄安更出色一些,平日里头也更听话懂事。
两?相比较,他如何不去疼惜?
见宋贺骂宋玄安,一旁的宋夫人出言顶道?:“不过?就?出神片刻,倒是好叫你大做文章。”
眼看两?人又有?掐起来的架势,一旁的宋阁老先?行阻了?他们,“好了?,过?中秋也吵,好好吃个团圆饭怎就?这么难。”
听到宋阁老开口,两?人才终肯噤声。
宋阁老看向宋玄安继续了?方才的话题,他道?:“这秋闱于你来说?不过?一个跳板罢了?,便是考不上也不打紧,捐个官当当,承袭祖荫又不是不成。”
对宋阁老来说?,家中后辈已经有?能扛事的人了?,宋玄景不错,二房的几?个孩子也不错,对于宋玄安来说?,若考不上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何故为了?个功名将人逼得这样魔怔。
可宋玄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宋贺又道?:“这能一样吗?父亲您还当现在是以前吗。皇上现下?看重科举,摆明了?是想从寒门中选取后生子弟,哪里还能同从前一样想捐官就?捐官呢。再说?了?,当初阿景不也是一次就?中了?进士吗?人人都考得上,他就?这般没?用?”
他这话一出在场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宋玄安。
他什么还都没?说?呢,不过?祖父说?了?那么一两?句,便惹得他如此?激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做了?什么多混账的事。
况且分明还没?开始考,他就?开始说?这般丧气话。
宋玄安这饭是用不下?去了?,他直接起身,道?:“我有?没?有?用您等着瞧就?是了?。”
他的父亲瞧不起他,他不需要他来瞧得起他。
宋玄安承认自己从前确实有?些不大着调,可是他也不至于烂到他口中的那般地步吧?他这几?日如此?用功不是想要临时抱佛脚,他只是格外重视。
如是从前,他去随便考考就?是了?,考得上是他自己的本事,考不上就?拉倒,他也确实无所谓。可是自从有?了?所求之后,他不能容许一点差错出现,不允许有?一点失利的差错。
宋玄安连饭都没?用完就?离开了?此?处,此?地气氛有?一瞬的凝固,最后还是宋夫人冷声打破了?这处的沉寂,“你用得着这样吗,好不容易过?个中秋,你就?非要去把人气走。”
宋阁老也出言训斥了他两句。
这场家宴最后用得还是有些不愉快。
待到宴席结束之后,宋玄景去寻了宋玄安。
宋夫人不让他在这几?日打搅他温书,是以宋玄景也一直没?寻到什么机会去寻他,但今夜她忙着家宴,现下?散场了?也还在和二房的夫人说?话,也没?功夫盯着他。
过了中秋后天气就凉快了起来,黑夜中已经带了?几?分凉气,院中的桂花也已经悄然绽开,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宋玄景叩响了?书房的门,宋玄安没?一会就?来开门。
他的面?色看着仍不大好,应当还是在被?方才的那件事情恼着,开门后见到来人是宋玄景,好不容易收敛了?些许情绪,他道?:“阿兄。”
他侧身让他进了?门。
宋玄景进了?书房,两?人走到桌前坐下?,他问宋玄安道?:“今日父亲的话非是故意?,你莫要放在心上了?。”
宋贺这样说?他,他若不气那才是奇怪。
宋玄安没?再想提那事,问道?:“阿兄今日来寻我是做些什么?”
宋玄景给身后的小厮打了?个眼神,小厮将见此?将手上的东西递了?上来。
宋玄安接过?看了?下?,发现是支狼毫笔,笔杆光滑细腻,上头雕刻着细腻的花纹,色泽在烛火下?更显温润,泛着柔和的光。
宋玄景对他道?:“你两?日后就?要去贡院,你什么都有?了?,阿兄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这只狼毫是阿兄淘了?许久才淘来的,祝你这次一定金榜挂名。”
宋玄景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染笑?,看着十?分温柔。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即便说?宋夫人待他一直不怎么好,可对宋玄安,他却像是没?有?任何芥蒂,兄弟两?人情感亲厚,那宋玄安秋闱前他自然是要送礼给个彩头。
宋玄安拿着手上的狼毫,眼中也露出了?几?分笑?,他道?:“好,多谢阿兄,借你吉言。”
宋玄安去让下?人好生收好了?这支笔,而后同宋玄景闲话两?句,便也散了?。
宋玄景出门往自己的院子里头回,他低头看着地,月光落在他的脚边,清辉泄了?满地,从宋玄安的书房中出来之后,他嘴角仍旧挂着那抹浅淡的笑?。
周遭没?有?灯笼照明,只有?一轮圆月,宋玄景仰头望月,或许是环境昏暗,那张温润的脸竟漫着些许诡气。
中秋之月,如玉盘一般镶嵌在漆黑的夜空,银白的月光,穿透云雾,覆盖人世大地。
王府之中,王顺将视线从天际收回,他赏月赏了?许久,眼睛都有?些发酸。
王顺现在没?有?子女,没?有?妻子,今年中秋手底下?的人来送了?些东西,便都各自归家团圆,只他一人孤零零过?节。
家中就?他一人,他连宴席都懒得叫人撺掇,只叫人烧了?几?碟菜摆了?张桌子放在院子里头。
他一边赏月,一边用膳。
虽然只坐着他一个人,但面?前却拢共放着三幅碗筷。
他收回了?自己赏月的视线,往对面?的碗中舀了?好几?勺羹汤,他边舀汤边道?:“阿玉,昨个儿你说?想要喝这鱼丸汤,爹爹这就?给你做了?,这么些年也不肯多来看看爹爹,也就?只有?嘴馋了?才肯来。你这回多吃一些,吃了?以后,下?次爹还给你做。”
他往那对面?的空碗中舀了?好几?勺鱼汤,直到倾溢了?出来也仍旧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一旁的贴身奴仆见了?忙上前劝道?:“大人,够了?,太多了?,满出来了?,公子就?用不完了?。”
奴仆是王顺身边的老人,也在陪他演着这场荒唐的戏。
王顺任由奴仆从他身上拿走了?汤匙也没?再反抗,他的视线死死地落在对面?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上,目光穿过?了?空气,落在一片虚无之上。
过?了?许久,他忽然开口去问,“王福,你说?阿玉,他现在是不是都还在怪我,若当初不是我非逼他,他也不会......也不会被?他们害死了?......”
眼看王顺眼中泛出了?酸水,王福也听得老泪纵横,那年王玉只有?十?九岁,他出门为王顺办事,王顺在家中等着他,他在家中等着给他回来的时候行冠礼。
可是后来,公子死了?,死在他行冠礼的前一日。
王福悲戚,“大人没?错,都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公子。”
听到这话,王顺竟笑?,这笑?隐隐约约掺着几?分水汽。
他道?:“王福,你说?得不错,是他们害死了?阿玉。”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十?九岁......我会让他们给我十?九岁的儿子陪葬的。”
算起来他至今已差不多有?六十?一,距离那件事情过?去快有?二十?年,现下?,身体垂垂老矣,活着的愿想大约也就?只此?。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外头进来了?个人,王顺抹了?抹眼角,泪水被?拂去了?干干净净,他又成了?素日里面?那个无甚情绪的首辅大人。
来人是个暗卫,他拱手在一旁禀告道?:“大人,小姐传来消息,她说?今日姜净春也没?回姜家过?节,想来,是想同姜家断了?干净。”
王顺听到这话没?什么表情变化,他又问,“姜家最近没?乱?”
“姜净春搬去了?陈家住着,暂且也没?什么风浪。”
王顺道?:“好,那便让她先?安生待着,若有?事,再寻她。”
侍卫闻此?,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恭顺告退。
王福有?些担心,问道?:“姜净慧回了?姜家,真的不会背叛大人吗。”
毕竟那些人是她的亲生父母,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背叛他。
王顺笑?了?声,肯定道?:“不会。”
他不是对姜净慧放心,他是对自己这么多年教养她的手段放心。
从三岁开始,她就?被?其掌控,而从九岁被?接来他的身边,他又养了?她整整七年。十?三年,够了?,足够驯化她了?。
她会是他对付姜家最好的一把利刃。
姜净春和陈穆清在陈家同沈桃用完了?家宴就?去了?外头。
八月十?五,长月尽明。
京城本就?繁华之都,每回逢年过?节的时候就?更叫热闹,今日没?有?宵禁,过?了?很晚,到处也都是人群嬉闹声。
姜净春和陈穆清在外头逛街,两?人嬉笑?打闹,一路下?来手上都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两?人赏花灯,又看杂耍。热闹的气氛确实能带动人的情绪,置身人群,哪里又能想到什么糟心事。
少女们玩得快活,没?了?压迫束缚走起路来都轻快许多。
陈穆清买了?盏老虎灯,姜净春买了?一盏兔子灯和一盏小猫灯。
陈穆清看得奇怪,她问她,“买两?盏做甚?”
姜净春随便打了?马虎眼,她道?:“都挺好看的,拿不准喜欢哪个,就?都拿回来了?。”
陈穆清听了?这话便也没?放在心上,两?人继续逛着,陈穆清忽然开口问道?:“小春儿,万一这回宋玄安真没?考上怎么办呐。”
姜净春仍旧是那个回答,“我相信他。”
陈穆清觉得奇怪,宋玄安这人到底有?哪里这么厉害,竟值得她这般死心塌地相信,她摸着下?巴细细思索,实在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问,“万一呢,你明白万一这两?个字吗?你总要为自己打算的呀,总不能孤注一掷,不考虑退路的呀。”
退路......
姜净春现下?不想去弄这些复杂的东西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真考不上就?到时候再说?呗。
可陈穆清非想要让她给自己想个退路,姜净春想了?想后道?:“大不了?再等三年,若再考不上,我就?不等他这笨蛋了?。”
听到姜净春这样说?,陈穆清忽道?:“你何时对他这般情根深种,三年竟也说?等就?等。”
姜净春却笑?,“三年又有?什么要紧,都多少个三年了?,再来一个又何妨。”
其实当初陈穆清说?得不错,从前一直将宋玄安当做朋友,她接受不了?她和他,也是觉得,朋友是不可以那样的,可是现如今,只不过?稍稍转变心态,也才发现,没?什么不能的。
他们知道?彼此?, 了?解彼此?,他们在一起过?了?很多个三年。
陈穆清也笑?,这般想到倒也不错,其实,成不成婚的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只要她肯等他,他们就?能在一起。
两?人没?再去继续论这事,继续逛着街,后又逛了?没?多久,两?人也差不多有?些累了?便打算打道?回府,却不想撞见了?一同出来游街的姜净慧与?姜润初。
四人在桥上撞见,堪堪打了?个照面?。
姜净春就?连招呼也没?打算同那两?人打,可就?要在同他们擦肩而过?之时,姜净慧出声唤住了?她。
“妹妹,今日怎么没?有?回家啊,母亲很想你呢,你不在,她瞧着心情都不大好呢。”
姜净慧故作感伤说?道?。
姜净春听到她的话也确实顿了?步,回过?了?身去看她。
上一回她故意?将那事告诉于她,看她哭得伤心,她却那样得意?,现下?竟还当作没?事人在这里做样子。
姜净春看着她惺惺作态,却不曾生气,她忽地开口问她,“你究竟讨厌我什么。”
她这话一出,另外三人就?愣了?片刻,尤其是姜净慧,眼中情绪渐褪,可想道?到姜润初还在一旁,姜净慧又重新管理起了?情绪,她故作无辜道?:“妹妹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会讨厌妹妹呢。”
一旁的姜润初也蹙眉道?:“姜净春,你有?不痛快,你把气撒在净慧身上做些什么。”
姜净春被?他们这两?人一唱一和都要气笑?了?,她懒得跟姜润初这蠢蛋说?话,她只对姜净慧道?:“你来,我们两?个人说?。”
姜润初在一旁,姜净慧就?要装,他们之间也说?不出些什么东西来,倒不如就?让她们两?个人去说?个清楚明白。
姜净春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姜净慧究竟为什么这样讨厌她,她到底哪里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值得她这样憎恶她,值得她这样对她?
那两?人去了?河对岸的馄饨摊上坐下?,姜润初同陈穆清等在一旁。
陈穆清想到方才姜润初说?的话,没?忍住又骂了?他两?声,“没?见过?哪家哥哥像你这样,一颗心偏过?去十?头牛也拉不回。”
她很快又道?:“哦不对……反正你从来不把小春当你妹妹,姜大公子也只不过?是对自己妹妹好些,旁人嘛,能有?什么要紧的。”
姜润初气得面?色铁青,下?颌紧绷,他懒得同她多说?,越说?她越来劲。
两?人互相厌烦,但又因为要等着那在馄饨摊上的两?人,也不得不等在一处,脸色一个比一个臭。
姜净慧和姜净春已经在馄饨摊上坐下?,姜净春要了?两?份馄饨。
馄饨还没?上来,姜净春直奔正题,她道?:“现下?没?有?旁人,你莫要装了?。”
姜净慧听到姜净春的话,眼中笑?意?却更甚,只是这笑?较方才而言截然不同,这笑?就?若毒蛇一般,看得人头皮发凉,她笑?着对她道?:“真贴心啊,小春,这般为姐姐着想。”
知道?有?旁人在,她不会露出真面?目,还来馄饨摊做遮掩。
姜净春叫她那样阴毒的眼神看得心生不适,她直问道?:“我想来也没?哪里得罪过?你,你何必这般厌我。”
她实在是有?些不明白她。
事到如今,确实没?什么再装下?去的必要了?,姜净慧终于回答了?她的话,“我早就?见过?你,在七岁那年。”
七岁,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姜净春听到这话眉头紧蹙开始回忆,可她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乎姜净慧的身影。
“哦,你记不得我是常事,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乞子呢。”
姜净春的生活那样美好,怎么会记得她这个小乞丐呢。
姜净慧三岁的那年被?人贩子拐出京城,自此?就?在人贩子堆里面?长大。她只有?三四岁大时候,什么都不大懂,可后来长大到了?六岁左右,实在受不了?那群人贩子的磋磨,便从那个魔窟里面?跑出来了?。
跑出去之后,她就?成了?个小乞子,辗转流浪回了?京城之中。
或许是从小生存环境太过?恶劣,她分明只有?几?岁的年纪,却活得比大人还要世故,懂得东西也远远超出了?同龄人。
她也没?什么本事,除了?偷鸡摸狗就?一无是处。
七岁那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姜净春。
那个时候姜净慧的手上拿着破碗,蹲在路边,目光在每个过?路人之间逡巡,她在寻找自己的猎物,在想着哪个傻子的钱袋比较好偷。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美妇牵着一个孩童从对面?的糕点铺里面?出来。
那个孩子,看起来同她差不多大的年岁。
或许是因为年岁相仿,她的视线忍不住落在那个女孩的身上,那个美妇对她极好,只要小孩拧拧眉,瘪瘪嘴,她就?觉着她是哪里不快活了?,生怕她哪里过?得不舒服。
她看到那个小孩拿起糕点放进了?嘴里。
姜净慧看得口干舌燥,望眼欲穿。
就?在前些时日,她没?忍住去糕点铺里面?偷了?块桂花糕,可还是不小心被?店家发现,她差点被?她打个半死,最后还是没?能吃上那块糕点。
她盯着那个孩子,盯着她手上的糕点,她看到她蹙眉,而后把糕点给了?一旁的美妇,美妇将糕点丢给了?下?人,下?人把糕点丢到了?路上。
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走起路来是叮铃哐啷金玉相碰的声音,她路过?她的时候,身上散着甜腻腻的香味,直到她走过?之后,那股香气也久久不散。
姜净慧忍不住闻了?闻自己......
她已经四五天没?洗过?澡了?,往头上挠挠都快蹦出跳蚤。
他们的身影渐渐在人群中消失不见,姜净慧马上爬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糕点,像是捡到了?什么稀世珍宝,生怕被?别人发现抢走。她急匆匆把糕点塞进嘴里,连灰都没?有?拍。
好吃呀,分明那么好吃,为什么还不喜欢。
姜净慧后来经常会听到有?人说?起那个孩子,她也经常能看到她恣意?的身影在京城中到处出现。
她听他们说?,那是姜家的大小姐,是姜夫人的掌上明珠。
哦,姜净慧那个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同她长得那样像,毕竟,她蓬头垢面?这么些年,也只偶尔在河边撩开头发看一眼自己的脸,可是脸上脏兮兮的全是黑土泥巴,她也根本认不出自己的本貌究竟是何者样子。
直到九岁那年,她被?大人带回家。
她被?洗得干干净净,才发现,原来她同她竟然生得那般像,她原来也生得那样好看啊。
馄饨已经被?端了?上来,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将两?人的面?庞模糊了?些许,此?刻,她们彼此?的眼中的对方,有?那么几?分不真切。
姜净春问她为什么样讨厌她,姜净慧仍旧在笑?,只是这笑?在雾气中更显虚幻。
“为什么?因为我吃泥巴的时候,你在吃糖,这样够了?吗。”
“假千金当真千金,真千金当乞丐。姜净春,你说?说?看,你究竟要我怎么不去讨厌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