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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他追悔莫及by二十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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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晚上我会去的。”
顾夫人倒没想到顾淮声竟然答应得如此利索,本来以为他方才沉默的时候,是在想着如何去找借口推脱。
顾夫人得到了他的回答,便欢欢喜喜对他道:“一会去换件衣服,莫要再着白裳了,多没人情味啊,小姑娘们可不喜欢这些。”
顾夫人唠叨声不断,顾淮声最后还是听了她的话,由着她给自己挑了件衣服。
很快就到了晚上,大街小巷都已经挂上了灯笼,灯火如珠夜放光华,今个儿没有宵禁,夜黑透了大街上也仍旧是人头攒动,孩童们在街上嬉戏吵闹的声音显得格外热闹,龙舟队们已经在岸边摩拳擦掌,等着一会的比赛。
姜净春已经用完了晚膳,可还在家中没有出门。
她还在不死心地等着顾淮声的消息。
都这个时候了,却还没有消息,若是顾淮声答应的话,其实早该就派人来说的吧。但姜净春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甘心地在等。
终于,外头跑进来了个小厮传话,姜净春赶紧出了门,她急急问道:“可是顾家来的消息。”
小厮见她着急,赶紧点头。
姜净春又问他,“表兄他如何说?”
小厮道:“小侯爷说今日有事,不能来。”
不能来。
即便说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猝不及防听到,姜净春心中不可能没有难受。
她从昨日开始便在期待,可等到最后,还是等来了他的一句“不能来”。
姜净春脸上的表情淡了下来,就连眼底盛着的期待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不会来。
她感觉眼底似有水汽熏出,她这一刻只觉浑身无力,无穷无尽地失落袭上了胸口,不就陪她去逛个街吗,怎么这也不愿意。
顾淮声,真小气。

第十五章
“小姐,你没事吧。”一旁边的花云见状有些担心,她又道:“小侯爷不来便不来,我们自己去玩也成的啊,今日外头一定很热闹的。”
姜净春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她揉了揉眼睛,而后道:“不来就不来,我自己去又不是去不得了。”
再说了,她姜净春又不是没人一起玩,她有的是朋友,才不需要他一起陪着呢。
终究是少年心性,不顺心的事情碰到多了,总是有几分气的。
姜净春道:“走,我们去陈家找人去。”
花云见姜净春又振作了起来,便忙点头,她道:“好!我们去找陈小姐。”
然而,事不逢人意,去了之后,却发现陈穆清并不在家,今日她去了外祖的家中。
没法,姜净春扭头去了宋府,去寻了宋玄安。
下人进去传话,姜净春等在了门口。
没一会,一少年穿着一身招摇紫袍从大门里头出来,他步伐恣意,束起的发随着晚风不断地飘逸。
一开始宋玄安还没见着姜净春在哪,而后轻车熟路走到了门口的柱子后面,果真就见她蹲在那个角落。
她来寻他,便总是喜欢蹲在那里。
姜净春低着头,脑袋枕在手臂上,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想到上次在姜家发生的事情,宋玄安也不知道后来她是怎么样了......不过既然能出门来,想来应当是没事了。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眼前覆盖上了一片阴影,姜净春抬头看去,就见宋玄安已经从里头出来了。
宋玄安双臂交叉环在胸前,看着她笑话道:“是不是找不到人玩了,才来寻我的。”
姜净春被说中心事,起了身来反驳,“什么嘛,我好心来找你,你还说这样的话,你不想出门那便算了。”
说罢她转身作势要走。
宋玄安见真要把人惹恼了便也没再开玩笑,马上跟上了她。
“跟你开个玩笑,今日是吃火药了不成,脾气这么大。”
姜净春闷头走着,没有理他。
宋玄安也没再拿这事说她,他问她道:“喂,手还疼不疼啊。”
说的是上一次她挨了打的事。
姜净春撇了头过去,仍旧是不打算理会他。
谁叫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说没人陪她,一说起这事,她就想起顾淮声,一想起他,便止不住冒火。
宋玄安见她不搭理自己,也没生气,直接抓起了她的手来看。
他记得上一回她是左手挨了罚吧?
果不其然,那只手上面还包着纱布,姜净春刚想开口骂他,可宋玄安就抓着她的手,手指往她那包着纱布的掌心戳了两下。
见姜净春除了生气外,没其他的反应,宋玄安便知这伤或许是要好的差不多了。
他捂了她的嘴,把她的骂骂咧咧捂回了喉咙,“好了,还这么气做些什么,小爷我这不是出来陪你了吗,你把我骂跑了,可就没人陪你了。”
他松了手,姜净春果然也没再骂他,只是那双眼睛还瞪着他。
宋玄安看她这幅包子样子,却更觉有趣,眼中笑意更甚。
两人从宋府出来,往街上去,这段小路暂时安静,没什么人往来,只偶有几个行人走。
他们不说话,这处便安静许多了,只是偶尔有吵闹的声音从大街那边传来。
月光撒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他们并肩走着。
宋玄安百无聊赖,他看了看掌心,方才碰到了姜净春的嘴巴,现在仍有阵瘙痒,他抬起掌心看了看,发现上面还有些残余的口脂,月光下,异常红艳,他忽地扭过头去,看向她道:“你今日打扮得这么好看做些什么?”
他这才认真打量起她来。
姜净春今日的脸上涂了脂粉,皮肤看着比平日还要白腻一些,弯弯的柳叶眉下,眼睛灿若繁星,樱唇琼鼻,口脂瞧着比寻常时候艳丽太多,就连衣服瞧着也修身了些。
她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是不会打扮成这个样子的。
宋玄安语气倏地冷了下来,“你不会是想去找你表哥,然后他不理你。而且你方才是不是还先去找陈穆清了,她有事,所以你才来找我的。”
合着他就被她排在最后一个了呗。
姜净春眼皮一跳。
他怎么什么都猜到了。
不仅猜到她被顾淮声拒绝,就连她先去了陈家都知道。
平日的时候也没见得他这样聪明。
宋玄安没有等到姜净春的回答,但他已经从她的眼中知道了答案。
瞬时间,脸色更叫难看,他看了她一眼,迈开步子,转头就走。
姜净春自知理亏在先,见他生气,便忙追上去哄。
“哎呀,你别生气啦,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你......”
这话说出来,姜净春自己都有些不信。
她又道:“你看,我好歹还想着你了呢.......”
这话说出来,更有些气人。
宋玄安好悬没叫她气昏过去,扭头恶狠狠地道:“你闭嘴行吗。”
姜净春缩了缩脖子,终于老实闭嘴。
她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哄着宋玄安,不过后来到了街上,她就被热闹的街景吸引了过去。在家中待了好些个日子,现下再出来看什么都新奇,走在路上,看什么也都想买。到了最后,她也顾不得宋玄安还在生气,已经让人大包小包提了不少的物件。
姜净春手上拿着兔子花灯蹦蹦跳跳走在前头,宋玄安拿着一堆东西跟在她的身上。
宋玄安生气,却又拿她无可奈何,黑着脸给她提了一身的东西,终于,就在姜净春又看上了一个小玩样的时候,宋玄安忍无可忍道:“还买,是想把东西吊我头上不成?”
姜净春经此提醒,才发现宋玄安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她颇为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便也收了手,她看宋玄安脸色不好看,知他定是还在生气,本来就气,现在拿了一堆东西恐怕是要更气。
她突然想到怀中有个没送出去的香囊,本来是要送给顾淮声。因为是送给心上人的,她做得还格外上心。
可他今日都不出门,她怎么给他呢?再说,她等了他一日,最后等来了他拒绝的消息,怎么能不生气。
姜净春把本要给顾淮声的香囊从怀中掏了出来,递到了宋玄安的面前,她道:“你莫要气了成不?你看,艾草香囊,驱邪缚魅,保命护身用的呢。
洁白的香囊挂在姜净春的指间,在她的手中轻轻晃动。
宋玄安显然知道她的德行,他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送给顾淮声,送不出才想着给我。”
又被猜中了。
两人很早就认识,宋玄安对姜净春这人,实在是有些了解,就像看她今日打扮得不大一样,他就马上知道她一开始是想要去寻顾淮声,而不是他。
就连着这香囊,他也很快就猜出,这定然是她想要先拿去送给顾淮声,而不是给他的。
姜净春被拆穿,却仍旧在嘴硬,“什么嘛,我又没有送给他,这不是第一个在你面前掏出来的嘛。”
宋玄安问她,“你放什么屁。”
“说话这么难听做些什么,不要拉倒。”
宋玄安却又不肯,他马上道:“谁说我不要了,既说给我,那便是我的了。”
姜净春也没有再同他争下去,她把香囊递给他。可宋玄安却没手能去拿,他今日是一个人出来的,也没人能帮他拿些东西,一时之间也犯了难。
宋玄安道:“你给我挂上不就是了。”
她帮他挂上?现在?在外边?
姜净春看了看周遭景象,外头这般热闹,那么多的人在,他们两人生得俊,本就有不少人注意他们,这香囊一系,万一传了什么风言风语出去,岂还了得?
姜净春拒绝,“不成,这么多人。”
宋玄安看了眼周遭,他脑袋往一旁的小巷子那处扬了扬,道:“那里没人能瞧见,去那处,你帮我系上。”
姜净春往那个小巷子看了看,更觉有些不大对劲,她踟蹰道:“不大好吧。”
宋玄安问她,“哪里就不好了?只是让你给我系个香囊罢了,有什么不好的,你说与我听听。”
姜净春支支吾吾个半天,也憋不出个所以然来,说来说去也还是那句老生常谈的话,“男女授受不亲。”
“你少拿这话来糊弄我,我又不怎地你。”他道:“还是说,你本就不想把这个香囊送我,还想着拿去送旁人......”
见他又拿这话说事,姜净春便先一步堵了他的嘴,往小巷那头走去,“少来激我,快点过来吧你。”
他们往那边走去,却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河对岸,有道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
姜净春看周遭没了人,便帮宋玄安赶紧系上了香囊,她弯着腰低着头,借着月光,给香囊打结,她靠他靠得近,宋玄安都能闻到她头发上的头膏,散着茉莉的香气。
这个头膏,她好像很喜欢用,他经常能在她的身上闻到这股味道。
从前的时候,姜净春并不拘泥于同他接触,也不会觉得给他系个香囊是多冒犯的事情,可是近来,她好像变了很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好像是他们长大了,也好像是她喜欢上了顾淮声之后,又或许是从嬷嬷那里开始学了规矩,她开始真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从前,他们之间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还没继续来得及想下去,姜净春很快就已经打好了结,她呼出了一口气,而后道:“好了,我们走吧。”
宋玄安低头瞥了眼腰间的香囊,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直到姜净春从前方回过头来唤他,他才回过了神来,跟了上去。
两人往外头走去,方走出小巷,却就撞见了不该见的人。
顾淮声今日的穿着同平日不大一样,一身圆领黑色锦袍,衣上绣着金丝祥云,使其不显单调,朱红腰带上坠着他平日戴着的那块玉佩,通身皆是清减华贵之气。
他鼻梁挺拔,气度迫人,双唇却在此时紧紧抿着,露出了几分锋利。
没想到竟会在这处看到顾淮声,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姑娘,看着打扮也是哪户人家的小姐,不过姜净春认不太出来。
那小姐一袭淡蓝长裙,脸上挂着一层浅浅的笑,看着便温文有礼。
如此看来,也难怪姜净春不大认识她。大家性子不同,平日里头自然也就玩不到一处去。
只是她旁边站着的那个人,姜净春便比谁都认识了。
除了是顾淮声,又还能是谁呢。
他说有事不能同她出来,可却有别的功夫陪别人。

第十六章
或许是凑巧,顾淮声同孟三小姐从河对岸来,刚下了桥,就碰上了他们两人从巷子里头出来,桥正对着小巷的出口,四人就这样打了个照面。
姜净春看着顾淮声,而他的视线也落在她的身上。
几人相视无言,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固。
末了还是礼部尚书孟家的三小姐,她先开了口,她看向顾淮声,问道:“顾公子,怎么了。”
顾淮声仍旧在看姜净春,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上面还有一片......略显凌乱的嫣红。
顾淮声从前也不曾去过什么风月场所玩乐,更没有和谁做过那样的事情,可看着她的红唇,却总不自觉想到别处。
这片红若是放在寻常时候倒是不容易叫人多想,只是他们两个人从巷子里头出来……从那里面出来,便有些叫人浮想联翩。
小巷昏暗,在夜晚透不进光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头,少男少女站在巷子口,薄光撒在他们身上,是那样美好。
顾淮声知道,她和宋玄安的关系很好,她又很贪玩。所以,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他们……难道亲了吗?
他不知道,可他总不能开口去问吧。
顾淮声胸口莫名生出了一股烦躁的情绪。
那种他许久不曾有过的情绪。
一旁的孟三小姐见他一直不曾开口说话,便也朝着巷子口那两人的方向看去,前方站着一个扎着双垂髻的女子,模样甚艳,后头站着一个身上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男子,看着同她年岁相仿,约莫大个两三岁左右的样子。
姜净春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小,她听说过她,所以现下在这里见到他们二人的时候,她多少也能猜出,她就是那个喜欢撵着顾淮声到处跑的表妹。
她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面前的那个小姑娘开了口,她看着顾淮声,问他道:“表兄不是说有事吗?”
语气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委屈。
可这话一问出口,姜净春便有些后悔了。
这话让她变得更丢脸了。
他是有事,只不过他的事情是陪别人罢了。
她还非要去多嘴问这么一句做些什么。
也实在是讨人嫌。
孟三小姐先察觉出了气氛的古怪,她开口道:“原是姜家小姐,后面的那位是......”
“他是宋家的人。”
一旁的顾淮声出声。
孟三小姐点了点头,算是了然,她又看向顾淮声问道:“既这般凑巧碰到,莫不如我们一起吧。”
虽然她对一个喜欢到处缠着别人的人没什么好感,但终究也算是顾淮声的亲族,他们这才不过第一次见面,她也还没到什么能为他做决定的地步。
不过,她本想,顾淮声当是不大喜欢她的,应该也不会答应。
可谁知,一旁的顾淮声却出声答应。
“好,一起吧。”
顾淮声看着那两人,眉头仍旧蹙着。
去啊,为什么不去?不盯着她些,谁知道一会还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可显然姜净春并不大想要掺和他们两个人中间,方想要出声拒绝,就已经见顾淮声转回身去,留给她一句,“跟上吧。”
语气带着不容质疑,姜净春没了办法,便也只能跟了上去。
四个人走在一起,顾淮声他们走在前头,姜净春和宋玄安走在后头,自从跟上了顾淮声之后,姜净春便不大自在。分明最先一开始就是想跟着顾淮声出来的,现下求仁得仁了,却也不怎么快意。
看到顾淮声和那孟三小姐两人在一处之后,姜净春便也没了什么玩乐的心思,他们并肩走在前头,姜净春一路上跟在后头都是蔫了吧唧的样子。
终于,好不容易就要结束,几人看完了花灯,便要散了,那处孟三小姐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家,顾淮声对姜净春道:“走吧,送你回姜府。”
一旁的宋玄安先姜净春一步,他走上前道:“不用了,我送就好了,人本就是跟着我出来的,阖该我送,不烦小侯爷了。”
他已经十八,身形也差不多长成,个子同顾淮声竟也差不多高,只不过说,站在他的面前,总有那么几分势弱。
顾淮声给身后的书良使了个眼色,书良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就要接过他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
宋玄安自是不肯的。
然顾淮声的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松手。
“是又想让她挨罚吗。”
上一回,不也是就是因为和他偷跑出来玩才挨了板子吗。
若这回姜家的人见她又是同他出来,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去了。
而如果是顾淮声的话,便不会有人说他了。
世人对声名好的人总是格外宽容。
没办法,宋玄安只能把东西给了书良,而后,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
闹腾了一晚上,龙舟赛也已经比完,时至亥时,街上热闹的声音也淡去,挂在外头的灯笼也被收回去了些,华章翻页,一切都归于寻常。
两人走在回姜府的路上,谁也没有先说话,就这样安静了一路。
直到快到了姜家的时候,姜净春才终于开了口。
她跟在他的身后,出声问他,“表兄是想要说亲了?”
上一次是楼妍心,这一回又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反正喜欢他的人也不少,他不喜欢楼家,也不喜欢今日的那位,总还会有旁的人家上赶着来。
他今日是同这个相看,明日又同那个相看,迟早也会定下自己的亲事。
那她呢?
她算什么啊。
从始至终,就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她说,“上回的楼家小姐表兄不喜欢,那这回的这个小姐,表兄可喜欢吗?”
她说这话,还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意,但旁人一听,便十分明显。
顾淮声听她这般小孩子气的话,本也没什么继续同她争执下去的必要,可看着她的唇瓣,他竟也可耻地起了同小孩子相争的坏念头。
他说,“还行。”
他说还行。
在姜净春的印象中,顾淮声没有骗过人,她也理所应当觉得他这人是不会骗人的,所以......他是真的觉得她不错?
姜净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表兄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她还能说些什么?她难道让他别去喜欢她吗?
难道她要直白地说,“你别考虑她们,考虑考虑我吧。”
姜净春维持最后的仪态理智说完这话,便转头往府里头去了。
然而她极力维持理智的样子,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学着大人说话,看着只剩了谐趣。
顾淮声看着她的背影,最后还是出声提醒她,“嘴巴。”
姜净春没有走远,听到了他的话,虽然弄不明白他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她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就要没骨气地涕泗横流,所以最后也只不过顿步片刻,旋即头也不回往里走去。
她憋着一口气回去了屋子里,想到了顾淮声的话便在铜镜前坐下,才发现原是口脂有些被蹭花了。
她想起来了,是之前宋玄安用手掌往她的嘴巴上摁了一下,应当就是那个时候蹭的吧。
她嘟囔道:“烦死了,都怪宋玄安。”
她自然也想不到别的地方去,只是下意识地以为,顾淮声那样重礼数、守规矩的人,应当会觉得她这有些许蹭出的口脂,是不合规矩。
可她很快又想到了方才顾淮声在门口那处说的话,心里头又泛起一阵一阵难受,头脑昏昏沉沉,越想越是不痛快。
到最后,那泪还是没能憋住,不争气地从眼角滚落。
花云见此,吓了一跳,可也知她是在为何而哭,今日见了小侯爷和旁人在一处,她又怎么可能快意的起来。
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小侯爷的事,饶是花云怎么劝便都没有用了,没办法,她在旁边哄了好半天也不见人好,也只能任她哭去了。
顾淮声回了侯府之后,顾夫人已经等在了此处。
流云已经将月色遮掩,他从屋外走来,脸上带着一瞬间的暗,直到进了屋后才终于明亮了起来。
看着眉染霜雪的青年进了屋来,顾夫人下意识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她问他孟三小姐如何之时。
顾淮声又是那句,“不喜欢。”
顾夫人登时之间一个头两个大,当初她没少为了这事去和孟夫人走动,就连孟三小姐她先前也见过一回的,瞧着也是个极不错的姑娘。
他到底又有哪里能不满意的呢?
她不满道:“当初分明也是你自己答应去对看,这我才给你相看人家的呢,可现在,这个不喜欢,那个也不喜欢,莫不是故意逗我的不成?”
那都已经是顶好的姑娘了,他也不喜欢,是喜欢天仙不成?
顾夫人有预感,即便她再怎么给他看人家,到了他的面前,肯定也是不喜欢。
“行,母亲给你寻的你不喜欢,那你总得同我说说,究竟喜欢怎样的姑娘,到时候京城的人你都相了个遍,我也该和这些夫人们都结了仇。”
“不知道。”他淡淡道。
听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顾夫人快叫气昏了头,“我给你操心这里操心那里,你自己不能上心些吗。”
“您别操心好了。”
“那我不操心能行吗!”
她不操心他的婚事,谁去操心,他自己吗?等他自己操心,她这辈子也别想抱上大孙子。
但看顾淮声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和他说下去了,有气也发不出,迟早该叫自己气昏过去了。
顾夫人起身离开这处,顾淮声又坐了一会,也打算起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门口那处探出来了个小脑袋,顾淮声抬头去看,发现是顾淮朗。
这个时候竟还没去睡,也是稀奇。
顾淮声当没看到那个小团子,往外迈步,没有停步。
直到顾淮朗出声,他说,“阿兄,今日是哪只龙舟队赢了?”
他前些时日和母亲在街上走着,便看到了龙舟队已经在筹备端午时候的比赛,他觉得他们都好厉害。那时候他便想要知道,最后是哪支队伍赢下了比赛。
顾淮声停了步,低头看他,“今晚上没出去玩?”
说到这个,顾淮朗便生气,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委屈,他说,“母亲本说好了要带我出去玩,可她一直在忙,便忘了我。我说我自己带着小厮们去,她又不肯。”
母亲总是说话不算话,顾淮朗气得连觉都睡不着。
顾淮声借着门口廊庑下挂着的灯笼,才发现面前这小孩的眼睛肿肿的,像是刚哭过一样。
一开始顾夫人确实说好了要带他出门,但今夜端午,还有家宴要去操持,弄来弄去,便耽搁到了很晚,顾淮朗自己想要出门,可顾夫人却坚决不让。
之前姜净春走丢过的事情,直到现在也仍旧让人心有余悸,况且那个时候姜净春还是跟在李氏的身边,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见的,有这么一桩事情在,顾夫人怎么会放心顾淮朗一个人出门呢?
是以他怎么哭,怎么闹,顾夫人都没有理他,只答应下次再带他出门。
下次下次,又是下次!她总是说话不算话,顾淮朗怎么能不气呢。
顾淮声看他气得鼓脸,觉得有些好笑,便单膝蹲了下来,看着他问,“想出去玩,怎么不和我一起。”
顾淮朗既然来问他今日是那支队赢了,便也该知道他今日是去街上了。
“哥哥又不喜欢我。”顾淮朗垂着脑袋道。
他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他一定是会嫌烦的。
顾淮朗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传入了顾淮声的耳朵,他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是想到何处去了。
小孩子不就是这样吗,你不喜欢他的话,他也就不会喜欢你。
他却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姜净春,他总觉得她是小孩,可真要是,那也算是一个挺有毅力的小孩不是吗。没人会因为他的冷淡还会一直靠近他,母亲、弟弟......很多很多人。
可是她,好像也只有她,和他们都不大一样。
一次次 地推开,一次次地接近。
今晚,他又为什么会因为她那被蹭掉的口脂而心摇神动。他想,只是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同他一直以来所秉持的礼教相违,所以才会生出那样燥郁的情绪来。
是这样的。
不然还能是为什么呢。
她说喜欢他,可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
顾淮声起了身来,他道:“是手臂上绑着蓝色系带的队伍赢了。”

第十七章
端午过后,日子一天比一天热起来了,六月悄然而至,不知不觉就入了夏,一日寻常的下午,窗外是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空气之中也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燥热,带着蝉鸣的午后,让人止不住地发困。
柳嬷嬷站在台上,姜净春坐在下方的位上。她已经听不清楚嬷嬷在讲些什么话了,下巴撑靠在了手上,脑袋发沉,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终于,就在她的眼睛要合上之时,台上传来了一道木块敲打桌子的响声。
姜净春叫这声音吓一机灵,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一个学生一个老师便是这样不好,就连瞌睡都打不了一点,她挺直了腰杆,看向柳嬷嬷。
正见她在蹙眉看她。
而后,姜净春听她道:“你这些时日是怎么回事,怎么每日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每日都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除了打瞌睡不说,就连着课业也做不好,同之前比起来,这幅样子,实在有些不大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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