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漂亮的她by西梨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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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喜欢的东西也完全不一样,自然没有一起的必要,可就在她看着指示牌向比较偏僻的展馆去时,傅骄还跟在她身后。
两人离得不远不近,一前一后。这让她微微皱眉,心底闪过一丝诧异。
她一个人习惯了,不管是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这个时候身边跟着一个人,不仅不会让她觉得开心热闹。
反而会让她觉得烦,很烦。
所以在一个拐角时,她停了下来。
随后转身看向身后青年:“我要去小熊展馆,你也要去吗?”她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她知道哪些话不能说,哪些话又能不会得罪人。
这时,略微提醒的话便是最好。
可就算说得再好也不会忽略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在赶人。原本神情惬意的青年在听到这话时,瞬间难看了脸色。
他看着静静盯着自己的女孩。
语气不算好道:“不可以吗?”
这话硬邦邦的,仔细听还带着些恼羞成怒感。不过欲珠不在意,她点点头便没再说话。转过身继续往前。
她其实没听懂傅骄的话,也没搞懂他什么意思。不过却听懂了他话里的蛮横,她想或许他就是要去。
毕竟维妮的动画片很出名,小时候的傅骄可能看过。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没再管身后的人,很快进入小熊展馆。
卡迪乐园真的很大,大到她们在小熊馆就逛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因为没有带钱,所以欲珠从一开始便没打算买产品。
看过便是满足了自己突然而来的童趣。
结束后,她往外走。路上碰到穿着小丑服正在表演的工作人员,他周围站满了人,有并肩而立的年轻男女,有青涩幼稚的少年,但更多的是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
幸福而快乐着。
他们都在笑,被小丑的表演逗笑。站在热闹中的欲珠知道她也该笑,小丑的表演很成功,但她就是无法感同身受,无法笑出来。
只在结束后,随着人群鼓掌。
第24章 欲珠
明明不高兴,明明也没什么可玩。可在这时欲珠又不愿意离开,她走过许多地方,在哪里都能看一下停一下,又感觉像是对什么都感兴趣。
傅骄跟在她身后,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不解。他只是跟着,当个安静的摆设。
卡迪乐园很大,有很多可能玩的地方,但也有很多服务需要重新花钱购买。
比如摩天轮,又比如飞车。
她们走了很久,久到欲珠脚酸,所以当经过一个人流量很大的纪念品售卖广场时,她停了下来找个没人的椅子坐下。
远处是售卖纪念品的店铺,身边是卖气球的商家。欲珠靠在椅背上,神情平静地看着。
有人在这时拉响礼花筒,盛大彩纸下是被父母团团围住庆祝满六岁,穿着公主裙快乐奔跑的小姑娘。
这边的热闹吸引其他人过来,很快许多陌生人聚在一起为小姑娘唱生日歌。而因为距离近,热闹仿佛也将欲珠包裹。
她看起来真的很不高兴。
在她不远的傅骄,静静注视这幕。明明就在热闹的人群里,却仿佛游离在外。一种融不进,又无法完全分开的割裂感。
傅骄不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对她也并不了解。在他对她少有的记忆里,女孩同样是沉默安静。
像个透明人,不起眼不重要。
但不是今天这样,他能明显感受她的负面情绪。快要溢出来的痛苦,因为什么?
傅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探究一个让他讨厌的人的心理,她和他没关系。甚至因为她,他还被无缘无故罚了祠堂,账户到现在也没解封。
他对她的不喜存在许久。
是她刚来傅家时便存在,不...不是。傅骄突然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那是她刚来傅家时。
与顾琳一起,穿着漂亮的公主裙。
怀里抱着大大的小熊玩偶,一双大黑眼珠精致漂亮到极点,让他在人群里第一眼看到她。
因为觉得他们年龄相仿,妈妈招手示意他过来。为他们介绍彼此:“这是顾琳妹妹,这个是欲珠妹妹,都是你顾叔叔的孩子。”
说完,混血美人又道:“这个是傅骄哥哥,以后你们住在一起,要好好相处哦。”
两个小姑娘点头,傅骄也是。
而那时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离母亲有一段距离的女孩身上,年幼的他在第一眼惊艳中迟迟无法回神。
同时他也疑惑地想顾叔叔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吗?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一个女儿?而且,她为什么不姓顾?
带着这样的疑问,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妹妹住进了家里。因为主卧不够,她选了二楼一间最靠末尾的房子。
那扇紧闭的卧室大门,对于年幼的他而言很特殊。他会时常偷偷看向那里,想着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她又会不会突然推开房门出现。
她没有顾琳好相处,也没有顾婷爱笑。更没有顾琳和他玩得好,永远沉默安静地待在一个角落。
如果没人主动和她说话,她就能沉默一天。像个小哑巴,不会说话的瓷娃娃。
但这并没有让小傅骄讨厌她,排斥她。甚至因为很难碰到所以会更加关注。
而这些变化在一个夏天的午后,大哥和二哥外出,妈妈带着顾琳去其他夫人家玩。
无聊的他在练完射击后,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回房的途中他又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那天他的胆子大了许多。
就算紧张,也还是敲响了那扇紧闭的门。过了许久门才微微打开一条细小的缝隙,让里面的人能够看到外面的他。
年幼的他,不知为何突然紧张死了。这时甚至是有些结巴:“那个...顾琳不在,电控要两个人一起玩,你能下来一起吗?”
就像是害怕女孩不愿意,他说得很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此同时,又隐隐带着期待。
他期待女孩会愿意。
可长久的沉默打破了他的幻想,女孩摇头,冷冰冰道:“我不会,不去了。”
“我可以教你!”像是害怕再被拒绝,年幼的他又弱弱道:“不玩也可以,玩别的,你会的...”
“不了,我不想。”
这次是比以往更冷淡的语气。
她讨厌他!年幼的傅骄得出这样的结论。就像是为了较劲,他发誓也不再喜欢她。故意无视她,漠视她。久而久之,时间长了一切都变得自然起来。
自然到他甚至忘了这些。
在傅骄的印象里欲珠永远是一个人,她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陪伴,她铁石心肠,一个人就可以活得很好。
永远冷漠,独自一人。
可此刻明明在热闹人群里的女孩,她眼中倒映着四周彩色场景,却全然没有被喜悦的氛围影响。
平静得仿佛快要碎掉。
她融入不了那喜气的氛围,沉默又安静,安静的压抑,压抑到让他觉得不正常。
这刻她的痛苦好像快要实体化,让离得很远的他也能感受到。
傅骄站在原地,眸光微闪。他在纠结,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做。理智告诉他这和他没关系,她难受死也是活该。
可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转身离开,前往小熊维妮的展馆。她很喜欢小熊,他知道的。
脚下步伐越来越快,直至变成奔跑。但卡迪乐园还是太大了,足足十分钟他才重新到达。
他买下了女孩看了很久的那只小熊。在选择包装时,售货员看着满头大汗的青年笑着问:“先生是买给女朋友的吗?我们这边有情侣礼盒包装赠送哦~”
她说着,脸上露出和善的笑。
而她的话却让面色沉静的傅骄一愣,女朋友?什么女朋友,欲珠吗?
从未想过的几个字组合在一起,让傅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可怎么会,他怎么会和欲珠在一起。
不会,永远都不会。
他压下心底生出的那丝异样,看着售货小姐却始终没有说出那句不是女朋友。
他接过对方递来的礼盒包装小熊,随后往外走,这次他的脚步比来时沉重许多。
傅骄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来买这头在他看来一点都不可爱的小熊。
售货员小姐的话,此时还环绕在他耳边。让他印象深刻,无法忽略,无法忘记。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疯了。
因为这时比起疑惑纠结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他脑海里想的更多的是欲珠看到这头小熊,会不会高兴?
会不会像先前在公交站台,对那个陌生女人一样对他笑。甚至随着这个可能出现,他脑海里关于自己行为的不合理统统消失。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拐角,只要穿过那个拐角他就能回到纪念品售卖广场,也会看到她。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原本心情轻松还略带期待的青年,突然觉得紧张起来。
他握紧手中小熊,步子慢下。
绕过拐角,穿过杂闹的人群。售卖气球的流动商贩从眼前走过,越来越近,傅骄心脏跳动得更快。
他低下头想要压下心底燎原的星火,怦怦直跳的心脏。想要掩盖微微泛红的眼角,他脚下不停,直到穿过重重人潮。
却也是这时人群散开,他视线里多了两个人。背着书包漂亮乖巧的女孩,不在原本的椅子上坐着。
此刻她站在巨大的喷泉下,单手捧着个甜筒,舌尖抵上乖乖地舔着,而她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少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少年,和她同样年轻青涩的少年。
他们站在一起关系亲密,少年笑得很开心,不知道再说什么,女孩就静静地听着。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她,没有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就是让傅骄第一时间察觉出不一样。
那种不一样让他觉得心口烦闷,瞬间沉下脸。手中原本满怀期待的礼物,此刻就像是个笑话,将他刚刚的行为衬托得像个小丑。
他紧握礼盒,试图让自己冷静。
也是,她本来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有一个就有两个,有两个就会有第三个。
为这种生气不值得,她不配。
可就算这样想,傅骄还是控制不住地黑下脸。他拎着礼盒穿过重重人群,向视线尽头那两人而去。
理智告诉他该离开,这并不关他什么事。但走不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而这时一直和女孩说话的少年突然注意到向这边走来的他,两人目光对上。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就看到青年视线落到他身侧女孩身上。
意识到他是来找她时。
吴睢愣了一瞬,因为他认识那个向他们走来的青年。一中的傅骄,傅家的三子。他太出名了,在一中那种富家子弟云集的地方也是一等一的天之骄子。
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欲珠有牵扯?他的视线停留了太久,目标太明确,久到吴睢想要说是巧合都有些困难。
而一直盯着他说话的女孩,自然也察觉出他的异常。随即不得不顺着他看的方向投去视线。
也是这时,与已经离开很久的傅骄目光交汇,他单手拎着什么正稳步向她走来。
视线里的青年身高腿长,五官立体模样俊美。他也是傅家三子中最像他的母亲那位,五官精致突出,有很浓的混血感。
他的容貌是张扬的,肆意的。
因为足够富裕,没有受过苦,眉宇间更是像他的名字一样,骄纵张狂。
一米八几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在人群很扎眼,也足够有压迫感。
不知是不是欲珠的错觉,这刻她在青年望向她的视线里看到了愤怒,抑制不住地愤怒。
【作者有话说】
晚上12点前还有一更,但太晚了,大家明天看。
第25章 欲珠
模样漂亮的女孩隔着层层人群静静地看着他,手中握着甜筒,白色的冰淇淋附在她唇上。
她的唇总是淡淡的白,看起来有些病弱。可现在那张唇附上纯白的冰激凌,又因为舔过的缘故,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水蜜桃粉。
汁水饱满,唇肉微肿。
粉嘟嘟的,像是带着甜水汽。
不像是舔冰淇淋,倒像是被人啃肿了。在舔...他知道不是,可还是忍不住去想,去生气。
特别是在看到她身边少年时,这种想法达到顶点。他不了解她,却很清楚她的为人。清楚的知道这些日子她做了什么,勾引原淮不够,还要招惹傅闻璟。
现在又找第三个人。
他仅仅只是离开了一会,半个小时不到。便重新找好了能够为她花钱的男人。
明明清楚这并不关他什么事,但在这刻,在女孩望向他的清冷视线里。
感到自己被背叛。
平静到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个不熟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可她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一股无名孽火堵在傅骄心口,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脸上表情。
昏暗的夏夜,光怪陆离的乐园,奇异的光打在他身上。将青年身上那股愤怒实体化,是隔着层层人群,欲珠也能感受到的怒火。
欲珠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会得罪傅骄的事情,也不觉得傅骄的情绪变化和她有关。
可潜意识里,这刻她又无法完全否认是否和她有关。
就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一样,在欲珠想要移开视线时。模样冷沉的青年已经穿过重重人群来到她身旁。
在这期间他的视线紧紧锁定她,眼神冰冷,气场暴戾。仿佛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可没有,她们没有发生任何矛盾。他离开了,她碰见了同学。对方请她吃冰激凌,她想吃便接了过来。
随即,看到他。
“他是谁。”在女孩黑亮的眸子下,傅骄问。冷硬的语气仿佛在对疑是出轨的女朋友。
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无法掩盖的戾气,他很生气,生气到有些失去理智。
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刻的行为有多出格,又有多不该。
冷冰冷地逼问,像看卑劣人种的目光。仿佛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欲珠不是个傻子。
傅骄对她的偏见,让她在他说第一句话时便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她和吴睢关系不正经,她丢了傅家的脸面。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傅骄这样羞辱,甚至距离那件事才过去不到半个月。
往日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让她在意识到傅骄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时瞬间白了脸。
欲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可...她实在没什么自尊了,在傅家,在那个圈子里她的名声已经烂透。
谁都可以骂,谁都可以踩一脚。
但吴睢不是,他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在她看来,吴睢更像是和她同一个世界。
是她可以接触的人群。
在这个班级里她虽然还是一样不讨喜,没什么朋友,但她们不会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在她们眼中,她就只是欲珠。不是某某的女儿,更不是长大后肯定会和她妈妈一样,勾引有妇之夫做情.妇。
“傅家的太太真是个傻子,收养谁不好。要养个那种人的女儿,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
“谁知道长大以后,会不会爬她老公的床?”
“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在她的幼年,被打扮得像洋娃娃的她被傅家的太太带着到处参加聚会。
而在傅太太有事外出独留下她时。她的耳边总是会充斥这种声音,她们觉得她还小听不懂,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她的尊严早就被现实踩碎,没得彻底。可她又是虚荣的,她不愿意让傅家和那个圈子以外的人知道这些。
在欲珠的心底,她不属于那个家也不属于那个圈层。她待不了多久,迟早会离开。
所以她的不堪,留在那里够了。
不要带到她以后会生活的真实世界。欲珠很喜欢学校,不仅仅是可以让她觉得有事做。
也因为那里的人不知道她和傅家的关系,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语。
他们会正常地对待她。
不会有偏见,不会嫌弃。
而吴睢是她的同班同学,他成绩优异,性格开朗,在班级里很混得开。有很多朋友,也和很多人关系好。
这对她而言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她不会低人一等。所以当傅骄要打破这层屏障,使两个世界融合时。
欲珠脸色瞬间惨白。
甚至因为紧张,手心用力,原本完好的冰激凌甜筒掉落,砸在地面,弄出一地狼藉。
但这时她根本管不了掉落在地的甜筒,只连忙解释道:“同学。”
“我们刚遇见,他请我吃了甜筒。”她很少会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就算上次被他欺负了也只是微微红了眼眶。
可这时,不仅仅是眼尾发红。
还有几乎偏袒的态度,像是怕他会欺负对方一样。在对他解释的同时却回眸去看另一个人,那情意绵绵的样子。
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人调情。
欲珠回头,看到的便是脸色难看到极点的青年。她的解释并没有奏效,甚至更加惹怒傅骄。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因为害怕傅骄会说出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话,在确定无法正常交流时,欲珠便放弃了解释。
她只想让他们二人分开。
结束这段不必要的接触。
可显然,这个方法并没有用。傅骄根本不会听她的话,何况是气头上的他。
她的声音在这刻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欲盖弥彰。青年根本不为所动,甚至眼底暗沉更浓。
欲珠可以确定,如果还不能把他带走。傅骄绝对会做出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慌乱和害怕同一时间出现,情急之下欲珠乱了分寸,她直接握上青年的手,强行将他往另一边拉。
与此同时,她口中也不忘道:“我们只是同班同学,没有别的关系,只是碰巧遇见。”
“傅骄已经很晚了。”
“我该回家了。”
她说着,但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力气多大,她拉不动人高马大的傅骄。
可就在她绝望之际,青年动了。
她握着他的手,真的将他拉开。随后身高腿长的青年,便乖巧地跟着她往另一条路走。
【作者有话说】
抱歉,实在有点卡。
所以只能先更新这么多,明天我努力大章。
我很想双更,但笔力有限,根本写不出来,而且容易卡文,所以以后还是每天一更,晚九点前更新
她不知道前方是哪里,她也没有目的地。只是想带傅骄离开,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晚上九点四十,城市中心的游乐园不仅不会客流量减少,反而会随着夜晚来临人员增加。
欲珠背着书包,急步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耳边是烟花爆竹声,是他人开怀大笑,是小摊贩叫卖声。
无数流光溢彩的灯火从她眼前划过,穿着各异的人与她擦肩而过。欲珠不想停下,也根本不敢停下,她害怕吴睢异样的视线。
她害怕自己的隐私被他人知道,自己会重新陷入早年的经历。在没上高中之前她和傅家的其他孩子一样,上的都是私立学校。
那是个特定人群的孩子才会上的学校,里面学生的家庭多是和傅家一样的权贵之家。
所以,他们都清楚她和傅家的关系。
都说富贵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会更加谦虚有礼。欲珠不否认这点。因为什么都不缺所以没有不可求,永远自信骄傲。
自然也会比一般人有耐性。
但不能忘了,有钱人也是人。他们也会八卦,也会看戏。以及更难有同理心,他们并不会觉得几句话就能弄死她。
如果真的死了,那就是她太懦弱。而在他们心中懦弱的人是不配活着的。
小孩子装得再绅士,淑女。
也不能改变他们隐在眼睛下的嫌弃。他们不会捉弄她,也不会嘲笑她。但那种隐隐约约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可靠近的冷暴力。更让她觉得难以承受,仿佛她身上有病毒,靠近了就会变脏变臭。
需要隔离,需要远离。
欲珠总是装得很不在意,好像无所谓。可没有,她其实很在意。
她并没有多么强大的心理,她也会因为与众不同而感到痛苦。那些人不会特意嘲弄她,但在某个特定时间比如在篮球场。
再比如需要两人或者三四人以上才能做的团体活动时。他们总是会站在一旁,或坐在那里眼神轻蔑嘴角带着懒散的笑看着她。
看她一个人在羽毛球场握着球拍不知所措。看她,找不到可以一起的人。
那时欲珠总会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个不受任何人欢迎的外来者。
她试图过反抗,但能怎么反抗?他们只是不想和她说话,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好在,这些结束在初三的下学期。她难过自己没有考上更好的高中,同样她也开心和那群人分开。
普通的人际关系,有点小毛病但热情的同学。她们不会不理她,更不会在背后说她的坏话,谈论她的家事。
他们很好,包括刚刚见面给她冰激凌的吴睢。
所以,她不愿意让傅骄将它们破坏。离开,离开,去哪里都好。
将他和吴睢分开。
女孩没有目的地地前行,在她身后被拉着手带着往前走的青年,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注意两人走的方向对不对。
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落在他们紧握一起的手上,纤长手指蜷在他宽大手掌上。
两人十指相扣,紧紧相握。
她的手很软,和她这个人一样漂亮纤细。
因为是夏天的校服,没有长袖。
又因为微微荷叶袖的设计,露出大片修长白皙的手臂。细白藕粉,光滑细腻。
前行间,风吹散女孩低马尾。
黑色带着香气的发丝从他眼前划过,飘散在他要经过的空气里。一股很淡很清新的香气,不是浓郁的香水,也不是某些沐浴露洗发水的刺鼻味道。
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傅骄可以确定,他只在她身上闻到过。一种让他不排斥,甚至是贪婪想要拥有的香。
发丝下是女孩白皙秀颀的后颈,像羊脂球像白玉,光滑玉润。
他的视线紧紧跟随身前的身影,前行间旁人都仿佛成为幻影,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他们彼此,时间仿佛静止。
他心脏狂跳不止,怦怦直响。
不经意间一阵酥麻从紧紧贴握的指腹传来,掺着热气,贴着手心。
近在咫尺的香气,让傅骄耳尖泛红。他看着前方少女,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很渴很渴,一股热气像脱缰的野马压不下抑制不住。
喉头滚动间,热气覆盖他。
少女也恰在这时停止,因为停得突然没有缓冲,两人差一点就撞上。
可也仅仅只是差一点没撞上,在她转身之际青年脚下未停,距离被无限拉近。
因为足够近,一切都被无限放大。
女孩清透白皙的脸颊皮肤,青年过分高大的身形。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会吻到她的额头。
细碎的发丝掺杂着香气,从他眼前划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渴求,却只能浅尝辄止。
在与女孩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傅骄才像是大梦一场醒来,连忙移开视线。
与此同时发现距离过近的欲珠,连忙后退,她后退也不忘将自己的手松开。
可这时已经不是她想松开就能松开,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主动握手的人变成了被反握住的人。
紧紧缠在一起的手,在紧张解除以后变得格外显眼,让她不得不注意它们的存在。欲珠很讨厌身体上的接触,不管是和任何人。
当危险解除之后,这些就会变成她排斥的对象。所以,她天然地想要将他甩开。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傅骄握得很紧,紧到根本不是她想弄开就能弄开。这时她没了办法,小声提醒道:“傅骄,松手。”
她的声音在这个不算安静的夏夜,清晰无比地传进他的耳中。一直在和自己内心做斗争的傅骄,在听到这话时立马抬起了眼。
随即与女孩略显难受的视线对上。她的眼神很清明,干净到没有任何杂质。
是不管是谁来看都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漂亮到让人挑不出来任何错。可就是因为太干净,太纯粹。
才会显得他刚刚的行为过于自作多情。傅骄不是个傻子,他今天的行为也已经足够明显。
他知道有些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握,他看着眼前女孩,在这时不是嫌弃竟然是有片刻想要直接吻上去的冲动。
这是为什么,他太清楚了。
傅骄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他没谈过恋爱但身边的朋友却有了一次又一次。
自己也到了这个年纪,自然而然会懂。想要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生,总不可能是想要和她做朋友。
可就是因为太清楚,傅骄才会觉得荒谬。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让他觉得怪异的同时难以启齿。
可当女孩眼中的情绪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又会不满,破防。
凭什么难受得只有他一个?凭什么为此困扰的是他?她就像一个没事人,平静又无辜地看着他。
那双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的倒影。让他如鲠在喉的同时又不得不接受...
而在欲珠的视角里,青年在短暂的沉默后便是嫌弃又厌恶地甩开她的手。
他动作粗暴,又烦躁。
因为知道对方不喜欢她,也因为被嫌弃习惯了。欲珠这时倒是没怎么难过。她只在对方放手时赶紧收回手,随后在身后的校裙上蹭了蹭。
略带洁癖的她,有些不喜欢和人接触。不过好在,奇异的触感很快消失。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与傅骄也无话可说。这件事结束以后,她便再次沉默下来。
与此同时,远处悬挂在乐园中心巨大柱子上的时钟。时针正在稳步指向晚上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