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奉旨成婚后by蔻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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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我?们这里的杯盏最适合送人,匣子都是?上好的黑木匣呢。”
掌柜的麻利给乔蘅包好。
乔蘅接了?蜜盏,心情轻快地走?出铺子,寻思着等会回府怎么送给他才合适。
一个没注意,在马车旁匆匆撞上一个女子,她?下意识护住木匣,扭头看向来人。
只听女子哎呦一声,捂着额头盛气凌人地怒视而来:“是?谁走?路这般莽撞……乔蘅?是?你?”
京中见过乔蘅的不多,能准确说?出名字的就更少了?,乔蘅欠身行礼,垂眼:“民妇给昭宁公主问安。”
“你怎么在这?给谁买的东西?”昭宁公主打量她?几?眼,哼笑道:“难不成是?给燕嘉允买的?呵,想打动他的心,你简直在痴心妄想!他眼里看不上你这种循规蹈矩的女子,你怎么好意思买东西讨好他的?”
周围行人渐渐都看了?过来,毕竟昭宁公主来集市可?不常见,另一个还是?最近颇受议论的乔家嫡女。
听着逐渐围拢的瞧热闹声音,乔蘅不想被?当作猴儿一般围观,冷淡地垂着眼,道:
“公主说?的是?,民妇如浮萍,自是?不敢攀附燕世子的。民妇要回府了?,公主慢走?。”
说?罢她?便?不再理会昭宁公主,转身上了?燕府马车,合上了?帘子挡住昭宁公主的怒视。
“乔蘅!你!”昭宁公主被?她?不接不避的态度给惹恼了?,“燕嘉允不会喜欢你的,不然怎会迟迟不与你圆房?本公主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她?忿忿抬起下巴,吩咐身后两个侍女道:“咱们走?!”
两个侍女无?奈地互看一眼,默默跟上了?昭宁公主。
马车里,乔蘅给燕嘉允买东西的好心情被?短暂影响了?一下。
今日在集市碰到昭宁公主在她?意料之外,想来不出一个时?辰,这边的对话就都会传到皇城里,而对于她?至今没有与燕嘉允圆房的话题定然会再次被?人们提起。
燕世子不宠爱她?、燕家迟早休弃她?云云,都是?老生常谈了?。
但乔蘅也只烦闷了?一会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如今的生活比她?想象中好了?很多,手里铺子挣钱,背靠燕府做靠山,还能借着燕嘉允的暗卫寻找胞弟,不知?比她?初到京都好了?多少倍。至于一个同房,乔蘅真的不看在眼里。
更何况,她?其实?也不想和燕嘉允同房。
与其现在缠绵拉拉扯扯剪不断,不如一开始就划清界限,相?敬如宾。乔蘅觉得能和离最好,若不能的话,那日后等相?处融洽一些后,想办法在膝下养一个燕家嫡支子嗣,她?的主母地位才能彻底稳固。
乔蘅所求不多,自由和权利二择一,互不相?犯、稳妥一生就好。
至于昭宁公主的挖苦,就当个狗吠吧。
这般想着,她?的心情又变得不错起来。
回到燕府,乔蘅带着木匣去了?主院,没瞧见燕嘉允的人,想了?想,她?走?去书房,敲了?敲门,仍然是?没人,乔蘅看了?一眼外头的空镜,把手里的木匣递给他道:
“烦请你把它放到世子书案上,就说?是?我?送给他的谢礼。”
空镜看了?一眼木匣,书房重地确实?不好在世子不在时?让少夫人进去,他遂接了?过来,言简意赅地嗯了?声。
“那麻烦你了?,多谢。”乔蘅含笑打了?声招呼,转身出了?主院。
冬日太冷,乔蘅不想在屋外久待,打算去烧了?地龙的垂英阁里小睡一会,顺便?写一写开布匹铺面的章程。
谁知?刚走?出主院,迎面就看到燕嘉允从府外回来,两人对视了?个正着。
她?惊讶地停了?脚步,有些期待地问:
“世子刚从外面回来?可?是?有小荀的消息了??”
“嗯,刚刚去了?趟衙门,商量年底宫宴值守的事儿。”
燕嘉允开口,这是?回答她?前一个问题,而后接着回复后面的问题,“目前还没有,没这么快,有线索我?会通知?你。”
“既然如此,那麻烦你了?。”乔蘅感激道。
燕嘉允嗯了?声,浓眉下的一双眼睛带着复杂的情绪,乔蘅本欲告辞,被?他这般眼神打量得浑身不对劲,道:
“世子,发生何事了??妾身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什么不妥。”
燕嘉允欲言又止,回想到方才在皇城听到的流言,试探性道:“你方才去了?西市?”
“是?,妾身给世子买了?点谢礼。”乔蘅被?他幽深的黑眸看得云里雾里,道:“怎么了??”
燕嘉允抿了?下唇,略一犹豫道:“你碰到昭宁公主了??”
乔蘅想起方才遇到的事情,不由失笑: “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昭宁公主拿妾身没有办法,挖苦了?两句,别的倒也没什么。”
燕嘉允刚才就听说?过了?,但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他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心头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觉得纳罕,难不成自己听说?的同房啊、不受宠啊那些流言,乔蘅压根没听到?另外又觉得不可?置信,若是?乔蘅听到了?,她?怎会这般淡定?他没有和她?同房,她?就一点不在意?
他看着乔蘅温婉的笑容,没忍住问道:“你遇到昭宁公主的时?候,她?挖苦你什么了??”
乔蘅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太在意道:“不过是?一些以前就议论过的事罢了?,毫无?新意。”
燕嘉允不知?是?不是?一根筋搭错了?,有些执拗地追根问底:“什么议论过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乔蘅奇怪地看着他,以前没听说?过吗?不太可?能吧?但既然他这般说?,想来是?今日的流言给燕府造成了?影响,于是?她?放轻语气,温声细语地说?:“妾身没有把那些酸言冷语放心上,世子放心便?是?,燕府应当不会被?影响到,外人议论也就图个新鲜罢了?。”
“……”
燕嘉允情绪不太好,他一点都没被?宽慰到。
他一双漆黑瞳仁沉沉盯着她?,语气生硬道:“昭宁公主是?不是?说?你什么了?,让你不敢对我?讲?”
乔蘅有些迷惑了?,燕嘉允到底想问什么,怎么情绪越来越差的样子,她?尽力让他放宽心道:“妾身没有隐瞒世子的事情,世子何出此言?”
燕嘉允眉头紧拧:“那她?说?你什么了??”
乔蘅想了?想,终于答出了?燕嘉允想问的东西:“他说?妾身想打动世子就是?痴心妄想,你看不上妾身这种循规蹈矩的女子,也不会喜欢上我?,不然怎会迟迟不与妾身圆房。”
回忆了?一下,确实?没别的了?。
燕嘉允只见眼前的美人峨眉轻蹙,而后很坦然道:“就是?这些陈言旧语,毫无?新意的。”
语调很温柔,轻声细语的,似是?想宽慰他,叫他也别在意。
燕嘉允:“……”
他心头压着一股不知?名的不痛快的情绪,总觉得很不爽,好像刚才纠结了?一路的事情根本没被?乔蘅放在眼里。
脑子里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过一遍,话音脱口而出:“你就不想与我?同房从此平息流言蜚语吗?”
乔蘅一愣,惊愕地望向他,似是?根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以至于一时?回答不上来。
燕嘉允微微一愣,瞬间?觉得后悔,话不过脑子,他怎么就说?出了?这种话来!绯红瞬间?烧红了?耳朵,他磕绊地开口:“不是?,乔蘅,我?的意思是?……”
一出声才发现根本无?从解释,越辩解越尴尬。
乔蘅倒是?率先?反应过来,噗嗤一笑,温和轻声道:
“妾身知?道世子担心,但是?世子实?在多虑了?,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妾身行得正坐得直,不会被?非议所影响,多谢世子关心。”
一句四两拨千斤的话语,化解了?燕嘉允想要原地离府出走?的尴尬。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没有困扰就好。”
燕嘉允在心里说?,没错,对,他就是?这么想的……狗屁,他这么想的才怪。
燕嘉允总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会导致两个人的关系产生一些变质的改变,他打心里逃避继续深想下去。
乔蘅都不在意,他在这里在意个什么劲。既已约法三?章,他又不是?轻易毁诺之人。
一番对话之后再无?要事,两人就地分开。乔蘅去垂英阁忙碌开布匹铺的事情,燕嘉允回了?书房。
空镜指向屋内的书案,禀报:“世子,这是?少夫人给您的谢礼。”
燕嘉允方才听到乔蘅提了?谢礼的事,想来是?感谢他帮忙寻找乔荀的,他兴致莫名不高,去书案打开一看,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带着狗的瓷器出现在黑木匣里。
燕嘉允拿在手里看了?看,一个不知?道能干什么的杯盏,像是?泥土一样土不溜秋的颜色,旁边还趴着一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狗,吐着舌头直乐。
乔蘅怎么会买这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礼物?
燕嘉允心里嘀咕一声。
空镜适时?问道:“世子,给您放在哪?”
燕嘉允在书房环顾一周,终于在窗沿旮旯处寻到合适的位置,拿起杯盏走?过去放那儿,思索了?下,道:
“这狗盏瞧着不太机灵,就用来放抹布吧。”
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乔蘅的成衣铺生意很红火,趁着势头,她?把布匹铺开了?起来,廖掌柜负责此铺。
铺里的布料都是?乔蘅亲自掌眼,与京都任何一家都没有重复,都是?江南那边清丽婉约的款式,一开业就格外生意火爆,颇受年轻姑娘和妇人欢迎。
更有高门大户的管事来问能不能订长期的四季布料,他们给府里的姑娘们裁衣裳。
乔蘅将?这些事情的决定权都交给了?廖掌柜。廖掌柜经验丰富,对于乔蘅的放权也很是?感激,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这上面。
另外把白苏从成衣铺调了?过来,跟着廖掌柜和他的徒弟一起学习管铺子的账。
忙碌完这些又是?五六日过去了?。
期间?乔蘅收到了?燕家老宅送来的信,信是?燕夫人写的,表述了?她?对于乔蘅的喜爱以及无?法互相?见一面的遗憾,还道燕嘉允的脾气有点差,希望乔蘅多多包容,若是?有不满之处可?以写信给她?,她?与燕父定然批判燕嘉允云云。
乔蘅心里有几?分暖意,作为一个被?赐婚进来的儿媳,能得到婆母的喜爱并不容易,而且看燕夫人这语气,似乎喜爱她?更甚燕嘉允,言语间?对自己的儿子颇有嫌弃。
她?认真地回了?信,并表示有机会定会与燕嘉允一同回老宅拜望他们。
等两个铺子都步入正轨后,乔蘅拿到了?一批比预想中还要多得多的银两。
她?细数了?一遍,暂时?不打算还给燕嘉允,而是?独自去了?钱庄,把银子存了?起来。
乔蘅从钱庄回到燕府,一进门就听戚叔说?燕嘉允正在主院书房里等着她?,她?来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过了?会,燕嘉允打开书房。
他示意她?进来,坐在书案边,乔蘅走?进来才看见他拿了?张京都的舆图,正用朱砂笔勾画着。
乔蘅解下厚披风放在木架上,轻提裙摆坐在书案对面,刚从外面回来双手冰凉,手边正好有个汤婆子,她?捂在上面暖着手,问道:“世子,你找妾身何事?”
燕嘉允视线从舆图上抬起来,落在她?的面容上,道:
“暗卫查到乔荀的线索了?。”
乔蘅一愣, 惊喜瞬间涌上心头?:“当?真?他现在在哪?”
“只是大致摸索到了位置,具体的还要再?找。”
燕嘉允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乔蘅走到他身旁,低头?看向他书案上的舆图, 只见他用朱砂笔勾勒出一个圈。
乔蘅不解地看向他:“这是小荀所在处吗?是哪里?”
燕嘉允放下?朱砂笔, 淡淡道:“此地乃临近京郊的空地, 有诸多空的院落,无人居住, 多已荒废, 暗卫查到线索也是偶然, 但时间与你胞弟进京时间对得上, 所以我猜此地一定有一处是封璋的别院,而?乔荀就藏在其中一个宅院里。”
乔蘅听?懂了他的意思, 冷静了下?来?,轻声道:“所以目前不确定的事情是——哪个才是太子的别院?”
“嗯。”燕嘉允又拿起?朱砂笔,在大圈里勾了几个小圈,道,“重点怀疑对象是这几个,但其他的也不能完全排除,所以我更倾向于全都查一遍, 不要遗漏。届时哪所宅院藏了人就水落石出。”
乔蘅缓缓地点了下?头?。
燕嘉允说的在理?,乔蘅略一思考道:“待过几日,我找机会?亲自去一趟, 逐个排查。”
“你自己不行, 躲不过那里的护卫。我让空镜……”燕嘉允话音一顿, 抬头?看向墙上的挂历,若有所思道, “再?耐心等?几日吧,我亲自陪你去。”
乔蘅疑惑他说的那半句,为什?么不让空镜陪她去?
她顺着燕嘉允的视线看向墙壁挂历,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难道说燕京有别的什?么传统,或是燕嘉允有别的打算?
乔蘅思索一番,无果,遂放弃。
她不是多话的人,既然燕嘉允已经发话,她便不再?提意见,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
“妾身知晓了,多谢世子。”
乔蘅昨日没想明白的事情,次日一早就发现了端倪。
燕府下?人届忙碌起?来?,戚叔指挥着他们上下?打扫,里外除尘,还在燕府花园树梢上挂了福袋,看样子像是在祭祀,又像辞旧迎新的样子。
一转头?,难得看见燕嘉允一大早地出现在院中,他刚净了手,身上穿了一件崭新的朱红衣袍,腰间禁束,袖口金丝滚边,瞧着格外意气俊朗。
乔蘅瞧着新鲜,打趣道:“世子这模样当?真少见,是穿给谁家小娘子的新衣呀?”
燕嘉允眉梢微微一挑,好?整以暇道:“燕府有几个小娘子?我就是给那个小娘子看的。”
乔蘅:“……”是她失策了。
忽略掉燕嘉允瞥过来?的视线,乔蘅淡定自若地转移话题道:“燕京近日是有什?么节日吗?世子和燕府都如此与往常不同。”
“十二月,祭灶节,承光帝很注重这个,到时候会?有夜市,家家户户都会?出门,晚上会?很热闹,南岸河边还有盛大的烟花。”
燕嘉允说完,目光看向乔蘅,漫不经心地道,“祭灶节上的成婚夫妇都会?穿相配的衣裳以示对祖宗的尊重,我让嬷嬷出府给你裁订一身来?。”
江南那边没有这个传统,乔蘅默默消化着这个节日的习俗。听?到燕嘉允的话,本想说不必这么麻烦,但见他已经决定好?了的模样,便没再?反对,只温声道:“妾身都听?世子的。”
燕嘉允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瞥了乔蘅一眼。夫妻穿相配的衣饰共同在祭灶节出行,这在京都是很受重视且很受欢迎的一个传统,怎么乔蘅这般不放心上似的。他没多说什?么,只淡淡道:
“嗯,趁着祭灶节在晚上举行,我们去京郊别院看看。”
乔蘅认真地道:“好?。”
转眼间五日过,祭灶节在燕京千盼万盼中来?临了。
祭灶节出行的人通常都很多,而?燕嘉允和乔蘅又目的不纯,做好?乔装混入人群是首要任务。而?合群的第一件事,就是做好?一对寻常出门参加祭灶的夫妻,不引人注意。
给乔蘅裁好?的衣裳昨日就送了过来?,是深朱色的交领短袄配暖白色圆领夹绒比甲,下?身穿织金马面裙,跟燕嘉允的朱红衣袍很是般配。
冬日傍晚出门需得做好?保暖,而?李嬷嬷、榴月和白苏又在铺子里忙,乔蘅自个儿在屋里收拾妥当?,又披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才出门。
冬日天暗得早,日落西斜,昏黄的光落下?来?,在马车里镀了层金色的边。
燕嘉允正坐在马车里看着舆图等着乔蘅,见她上了马车,伸手探过她的肩膀拉上厚厚的车帘,吩咐车夫道:“走吧。”
马车悠悠向前行驶起来。
为了方便看舆图,燕嘉允给乔蘅让了身旁的位子,乔蘅没做多想,坐在了他让的位子上。现在坐在马车里悠悠晃晃的,乔蘅才发觉两个人坐在同一边离得有多近。
马车尚算宽敞,但两个人坐一边也略显拥挤。前方是张小案几,燕嘉允倚着车厢壁散漫地举着舆图,两个腿微微岔开伸到案几下?面,毫无坐相。乔蘅在旁侧收敛了坐姿,端端正正,以防碰到他。
但两个人身上的衣料还是若有若无地摩擦着,在寂静车厢里发出轻微的声响。乔蘅听?着,心里有些莫名烦乱。
马车驶过一个石坎,乔蘅猝不及防随之一晃,左腿与燕嘉允的右腿轻轻碰撞在一起?。她心口一跳,有些不自在地收了腿回来。
燕嘉允终于从马车晃动的这一下?中回神,注意力从舆图中抽出来?,却发现乔蘅板板正正地坐在马车车帘口入风的位置。他眉心微蹙,往里头?又挪了一点,拍了拍身旁的座位道:
“坐那么靠外做甚?你往里面来?一点。”
乔蘅默了一瞬,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往里面稍稍坐了一点。
燕嘉允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端正拘谨的模样,只当?她在外惯来?是这副表现,没有多想,把手里的舆图往她面前移了一点,指尖点了点红圈,道:
“我们不能直奔此处,别院荒僻,这样过去目标太明显,傻子都瞧得出来?别有用心。等?会?马车会?停在南岸那边,我们先去热闹的摊市逛一下?,再?沿着小路从人群中分流往别院的方向走。”
说着,他指腹在舆图上描动路线给乔蘅看,眉目带着几分沉色:“等?会?你跟紧我,自然一些,别引起?晚上巡视禁卫的注意。”
乔蘅正色道:“妾身知道。”
马车驶到南岸,缓缓停下?来?。
周围人声愈发大了,熙攘行人从马车旁边走过,去往南岸边凑祭灶的热闹。阵阵嬉笑声传来?,像小钩子一样通过马车帘子的缝隙钻进车里。
燕嘉允收了舆图,转身看向乔蘅,在她面前伸出手臂。
乔蘅盯着眼前一截朱红袖口紧束的手腕,几秒后,茫然地看着他。
“……”燕嘉允道,“你拉住我,咱们该下?马车了。”
乔蘅委婉地道:“妾身不会?走丢的。”她怀疑燕嘉允在质疑她的智商。
燕嘉允轻啧一声,气到临头?了感到几分好?笑,道:“乔蘅,我的意思是我们该出现在人前了,至少要装装样子吧,不然谁家夫妻出来?幽会?还各走各的?”
乔蘅这才顿悟燕嘉允的意思,双颊微赧。
年轻夫妇,没有子嗣,两人傍晚悠闲地出门,却不挽着手走路,这不是在和离就是在冷战。方才她想岔了,这会?回过神来?感觉很不好?意思。
乔蘅真诚地看向他,道:“还是你考虑周到些。”
说罢她抬袖,素净柔白的手轻轻搭在燕嘉允的手腕处,顿了几秒,稍稍攥紧,少年温热蓬勃的力量透过衣料传过来?。她抬眼,撞上他漆黑俊美的眸子,一刹间错开视线,道:“走吧。”
燕嘉允嗯了声,用另一只手撩开车帘,率先走下?马车。
南岸出现在前方,璀璨灯火顺着沿路盏盏绵延,寒风扑面而?来?。
燕嘉允感受到十二月傍晚的凉意,转头?看了乔蘅一眼,道:“你冷不冷?”
乔蘅惊讶他的关心,温和道:“妾身穿得厚实,不冷的。”
燕嘉允没再?说什?么,与她肩并肩朝着灯火绵延的方向走。虽然是冬日,却也在路边放了炭盆,上面还搭了棚,因此乔蘅和燕嘉允走进南岸巷的时候,没有感受到多少寒风。
前面有个夜市,就在道路尽头?。街道两边灯火通明,酒楼、茶肆、秦楼楚馆在两侧林立,姑娘们拿着帕子笑着招呼客人,祈福的客人手拿香烛去往前面的寺庙,不少摊贩们在脚边铺开,吆喝着招揽生意。
眼瞧着路过一家秦楼楚馆,一个穿红裙的姑娘拿着帕子娇笑着走向燕嘉允,只见他娴熟地侧身避开,示意了下?乔蘅握着的那只手腕,淡声道:“我已有家室。”
红裙姑娘看了乔蘅一眼,瞥见她温婉惊艳的容色,识趣地让开了路。
乔蘅心里感慨,看燕嘉允这动作?俨然很熟练,看来?以前没少被花楼的姑娘扔香囊。
她忍不住好?奇地侧眸看他:“以前你都用什?么借口拒绝的?”
燕嘉允淡淡道:“以前直接亮明指挥使?的身份牌,并严明拦路者一律当?妨碍公事处理?。”
乔蘅:“……”
她果然不能以常人思维去推断燕嘉允。
但乔蘅还是有一点好?奇的是——燕嘉允怎么做到拒绝得这么干脆的呢?虽然没嫁过人,但也看过猪跑,知晓这世道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就像没有不贪恋花楼美色的男人。
不过她在话语问出口之前忍住了,心里猜测道,身为指挥使?,为了不被人抓住小辫子,燕嘉允恐怕不得不洁身自好?吧。
这边躲过了红裙姑娘之后,转眼不小心走到一个年迈阿婆的小摊前面,阿婆以为是来?了客人,拿着手里的朱砂手串走上来?招呼道:
“少年人真俊呦!快给自己的漂亮媳妇儿买个手串吧!”
她看向燕嘉允颈间的朱红佛珠串,笑道:“你看,跟你这个很像呢!给媳妇儿买个一对儿的,驱逐邪祟,祭拜神明,日子和和美美,顺顺遂遂!”
不得不说这个阿婆很会?说吉祥话,燕嘉允本想掉头?走掉的脚步被她拦住,看着阿婆带着笑说好?话,拒绝的话在口中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吞回了肚里。
他拿起?朱砂手串看了看,侧头?问乔蘅:“你想要吗?”
乔蘅不由地看向他颈膛间那条细细长长的珠串,那珠子很细,每颗都有不一样的弧度,一看就是人工所磨而?成,带着淡淡的光泽感。
她又看向燕嘉允手里拿的这条,珠子颜色尚可,但表面有点粗糙,与燕嘉允那条颈链的质量不能比。但是,似乎正是因为这种粗糙感,让这条朱砂手串多了几分风霜沙尘的意味。
乔蘅从燕嘉允手里接过手串,手指轻轻一伸,珠子就滑到了腕间。她稍稍抬腕,白皙的肌肤在朱砂的映衬下?几乎如玉一般莹白,衬得极为好?看。
她轻轻弯了弯眸,对燕嘉允颔首示意他稍等?,扭头?问阿婆道:“阿婆,这个要多少银钱?”
阿婆比了个手势:“一串只要一百五十铜钱。”
乔蘅从没买过这么便宜的手饰,哪怕家里落魄,她身上穿戴的也是二两银子起?步。但今晚时辰良宜,讨个吉利倒也不错。她正想从袖内拿荷包出来?,就见燕嘉允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阿婆,道:“不用找钱了。”
阿婆喜笑颜开地接过来?,口中祝福不断:“两位璧人珠联璧合,伉俪情深,实乃天作?佳缘呐!”
乔蘅被她说得有点不自在,谢过阿婆,连忙拽着燕嘉允的衣袖走开了。
继续走在通往南岸夜市的路上,乔蘅抬起?手腕,欣赏在深冬晚霞里的朱砂色,忽听?身旁燕嘉允淡声道:
“我颈上这串链子乃菩提珠,是我当?上锦衣卫指挥使?的那年寻匠人花了三个月打磨而?成,珠圆饱满。你猜猜看,它为什?么是深浅不一的赭红色?”
乔蘅闻言迟疑着道:“用珍贵染料涂上去的?”
燕嘉允勾着几分讥诮的笑,道:“因为这是人血染的,自然昳丽非比寻常。”
“……血?!”
乔蘅微微瞪大了眼睛,心头?涌上一股悚然之感,忍不住脑补一场爱恨情仇的戏码,看着她表情不对,燕嘉允一扯唇角,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啧声:“想什?么呢?是我自己的血染红了菩提珠,所以匠人师傅才做成了赭红色。”
这动作?做的太过自然,燕嘉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在下?一秒意识太亲昵的时候,乔蘅的脚步已经有些不自在的僵硬。顿了顿,她恍若无事地揭过去,重新攥住他的手腕骨说:
“走吧,前面还有好?长一段路。”
燕嘉允瞥她一眼,捻了捻手指骨,嗯了一声。
这个打岔,让乔蘅忘记追问他是怎么受伤的,才会?导致这么一长串菩提珠都被染红。
走着走着就来?到春杏街的路叉口,乔蘅的成衣铺和布匹铺都开在这里,今天铺面延长营业,到子时才歇业。
乔蘅在路口经过时忍不住侧头?,远远朝里看了一眼,只见离得不远的两个铺面生意都非常红火,白苏和榴月一个在布匹铺忙活,一个在成衣铺忙活,不少夫妇都进去逛衣裳,瞧着格外热闹。
她没有走过去看一眼的想法,准备收了目光继续往南岸边走。
这时燕嘉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意地开口道:“近日听?衙门里的同僚说燕京开了间江南风格的女子成衣铺,应当?就是里头?那个。你不就是从扬州府那一带过来?的吗?要不要去看看?”
乔蘅心头?一跳,还以为他是看穿了自己在私底下?的生意,看了看他如常的表情才知他应当?只是随口一说,心里松了口气,微笑道:
“妾身不缺衣裳,改日再?去看吧。今晚先做正事,如何?”
此话有理?,燕嘉允遂歇了拉着她去逛逛的念头?。
再?往前走一柱香,灯明通亮,寒风扑面而?来?。
只见一条弯弯河水在眼前铺展开来?,两侧都挂满了灯笼,在水中倒映出盏盏灯火的影子。岸上的商铺鳞次栉比,络绎不绝。远处的中间围出一片空地,中间有个宽敞的擂台,上面正表演着伶人唱戏。歌声婉转,透过熙攘行人传到乔蘅耳中。
燕嘉允停下?脚步,道:“南岸河到了。”
乔蘅在脑海里回忆着在马车里看的舆图。记得燕嘉允说过,要穿过大半个南岸河夜市,从夜市的小路去别院那边。
她打量了下?眼前夜市——人肩接踵,亮如白昼,确实是个绕路的好?地方。
“走吧。”燕嘉允率先迈开脚步,“你跟紧我。”
“好?。”乔蘅深吸口气,按捺住想见胞弟的紧张心情,紧紧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