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奉旨成婚后by蔻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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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蘅根本就睡不着,紧紧抓住锦被,放轻呼吸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知?过?去多久。
窗棱传来一声清脆的“滴”,燕嘉允干脆迅速地木榻翻身而起,盯着窗外沉声:“要来了。”
乔蘅本就没睡,闻言心头一紧,立刻坐起身,只见外面轻身掠来数道人影,直奔正房而来。
燕嘉允数了数,握紧腰间绣春刀,低声:“空镜他们拦住五人,放进来三人。”
乔蘅尚未看清就见燕嘉允纵身扑向窗户,受伤的手臂背在身后,另一手握紧尖刀手起刀落,只听噗哧一声,刀尖没入黑衣刺客的腹部,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来。
秦呈没来,这三名刺客不难解决,很快屋外就堆了八个尸首,燕嘉允立于?院中目光淡淡的擦了擦手。
只是难为?了乔蘅,向来温顺柔软的人在今夜亲眼目睹了这般血腥的场面。
空镜把尸体抬走,很快院中收拾干净,空无?一人。
燕嘉允换了身干净衣裳回到正房,看向乔蘅:“你没事吧?”
乔蘅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担忧地看他:“你呢?”
“无?碍。”燕嘉允净了手躺到木榻上,“已经过?了子?时,你就留在这里睡吧。”
乔蘅嗯了一声,长长吐出口气,躺回床榻。
燕嘉允并不如表面那般轻松,心事重重。
八名刺客看似好解决,实则动用了燕府待命已久的暗卫。若是只杀乔蘅,八人绰绰有余,任由?天罗地网乔蘅也逃不出去。
可他出手干预了,把这八人杀了个干净。
燕嘉允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用光了老皇帝给他的两次机会。
下次,是必杀的局面,乔蘅非死即重伤。
然而他完全猜不到老皇帝会在什么时候出手。
屋内静然半晌。
乔蘅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一点困意都没有。
也许是乍一换地方睡,她感到不适应,也许是经历了一场刺激的劫后余生,她感到神经在颤栗兴奋。安静的空气中,她甚至能听到角落木榻上的呼吸声。
犹豫了一会,乔蘅轻轻出声:“燕嘉允,你睡了吗?”
燕嘉允被她的声音喊回神,睁眼懒洋洋道:“没有啊,我给你守夜,你忘记了?”
“……”乔蘅干巴巴地哦了声,原来这个守夜还包括后半夜。
也许是白日玩的太开?心,也许是回家路上那一路的牵手,又也许是这场牢不可破的刺杀,乔蘅莫名有点兴奋,很想跟燕嘉允说说话。
她翻身面向小木榻,想了想,道:“你晚上在花灯上写的那个愿望是什么意思呀?”
燕嘉允紧绷的思维被她带偏,吊儿郎当道:“就是你和小乌龟的意思啊。”
乔蘅:“……”莫名其?妙的,还不如没说。
顿了顿,她又小声问道:“那你怎么突然牵我的手。”
“我……”燕嘉允稍稍一顿,“就是想牵,便牵了。”
乔蘅在黑暗中看他,心头莫名紧张起来,轻声:“那为?什么想牵呀?”
燕嘉允沉默几秒,道:“乔大小姐,你是想刨根问底呢,还是想试探我的?”
乔蘅:“……”
她耳垂泛了红,他这人脑子?怎么这么聪明?!
她被看穿了意图,放弃追问,想睡又睡不着,索性换了别的安全话题接着闲聊道:“你平日喜欢玩什么呀?”
燕嘉允想了想:“什么都玩。叶子?牌,双陆棋、六博,捶丸,投壶……还斗蛐蛐儿。不过?我不斗鸡,鸡太烦了,整日咯咯叫。”
乔蘅:“……”他这行径跟纨绔也没什么区别。
乔蘅忽然想到之前自己好奇过?的问题,趁着今晚气氛好,问了出来:“那你找过?青楼的女子?吗?”
燕嘉允没有犹豫道:“没有。”顿了顿,他想说什么,最终又咽了回去,只道:“我先前说过?,燕家男人不纳妾。”
乔蘅感觉疑惑,问道:“那燕府里也没看到有通房呀。”
燕嘉允想也没想,道:“当然了啊,我没娶妻,要什么通房?”
乔蘅下意识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那你平日里怎么……”
话音刚出口乔蘅就立马反应了过?来,面颊涨红地连忙打住嘴,恨不得咬掉舌头,可惜说到一半已然收不回来,暗暗祈祷他没听懂才好。
可惜燕嘉允在一瞬间就懂了,知?晓她想问什么,耳垂有点泛红地厚着脸皮说道:
“你……你不知?晓男人能用手吗?”
顿了顿, 又觉得尴尬,于是燕嘉允硬着头皮,欲掩弥彰地找补道:
“又不像小?解大解,忍也忍不住, 平日里有那个感觉, 忍忍就能过去了, 不是必须要通房。”
“……”
乔蘅张了张口,听完他的?话只觉脸红耳赤。
他、他他怎么说得这么详细!
可是乔蘅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平日里什么时候才会有那种感觉, 会很突然吗?但她?没办法再继续问?了, 满脑子都?是他方?才的?“用手”, 嗔恼地拉上锦被蒙住脸,道:
“谁让你说这么多了!”
燕嘉允平日里哪跟女子聊过这个, 现?在想岔开话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在黑暗中半晌才闷声憋出一句:
“明明是你自己问?的?。”
气氛沉默下来,好像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乔蘅把脸缩在锦被里,心里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首先想到的?是,她?这回确实相信燕嘉允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其次,又觉得燕家规矩当真?严苛,要不她?做主给他选个通房吧, 她?又不是不能容人的?当家主母。最后,又觉得这个念头很荒诞,燕嘉允自己都?说了没通房不纳妾, 她?在这里操心个什么劲儿。
要是当真?满院子莺燕, 她?也会不痛快。
但是, 乔蘅转念又一想,若是一辈子不圆房的?话, 燕嘉允一辈子不纳妾,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和?尚?
所以,最终的?结局还是——要么和?离,要么给他塞通房,要么她?自己与他履行夫妻义?务、行周公之礼。
乔蘅无端有些烦闷,觉得这三个选择无论哪个最终都?会导致他们关系发生本质的?改变,可她?还没想好最终应该与他保持什么样的?关系。
朋友?陌生人?假面夫妻?还是……真?正的?夫妻?
想着想着竟然产生几分困意,她?枕着帛枕,渐渐入睡。
燕嘉允听到床榻上的?呼吸声才闭上眼,其实他本来没想什么的?,但乔蘅问?的?那几句给他勾出几分欲念,闷不作声地克制了好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隐约做了个梦。
梦里,乔蘅坐在床榻上,双眼垂泪,衣衫半解,露出白皙纤薄的?肩头。
燕嘉允进门就看?到这幅景象,双脚顿时钉在原地,莫名口渴,不知?作何反应时,乔蘅窸窸窣窣从床榻上爬了过来,衫衣挂在肩头晃啊晃的?,眼尾红红,用那副婉转娇媚的?嗓子唤道:
“夫君,有人要杀阿蘅,你可愿来护我?”
燕嘉允从未听到过她?自称“阿蘅”,但听到她?口中道出这个称呼,只觉好听得很,下腹迅速涌上一阵热意。
他感觉自己像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格外纯情,没敢直视她?这副模样,只听这嗓音就慌忙地点头,说:“你过来我怀里,我保护你。”
床榻上的?美人展颜一笑,宛如?三月春日来,潋滟似芙蓉,娇美夺目。
她?走?下床榻,扑向他的?怀里,羞涩地娇声道:
“夫君——”
燕嘉允猛地睁开眼,熹微晨光透过窗棱照进里屋,让他一时没分清现?实和?梦境。
怔忪了好半晌才慢慢回神,意识到方?才那是他做的?一个春梦。
燕嘉允揉了揉额心,正要起身,却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声咒骂一声。
下意识看?向床榻上的?乔蘅,她?呼吸均匀,显然还没睡醒,他默默松了口气,掀开锦被看?了一眼,是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兴奋。
他暗自唾骂一声。自己竟然会有那种想法……真?是作孽。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摸了一把。
嗯,干燥的?,还好。
燕嘉允合上锦被等它血液回流恢复正常,盯着上方?房梁转移注意力,面无表情地想到——不过是男人早上都?会有的?正常晨起反应而已,以前?也常常会有,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做了个春梦而已,他对自己的?夫人做春梦,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安慰一番之后,小?阿允总算是没再抬头挺胸的?,他轻手轻脚从木榻起身,去外间换衣洗漱。
一柱香后收拾妥当,他回屋看?了一眼,乔蘅正好从床榻上坐起身,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两厢对视。
燕嘉允率先转移视线,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看?过来,道:“你醒了?”
“嗯。”乔蘅睡得还挺好,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慵懒和?鼻音,软声问?道:“你起这么早呀?”
“嗯……”燕嘉允轻咳一声,含糊道,“做了个梦就醒了。”
乔蘅好奇地问了一句:“原来你也会被噩梦吓醒吗?”
燕嘉允别开视线,囫囵应了一声:“是啊。”匆忙问?别的?话题,道:“你早膳想吃什么?”
乔蘅思绪果真?被带偏,一边思考一边下床,走?到窗边看?到祭灶节那晚买来的?小?乌龟阿云,正仰着一只乌龟脑袋用豆豆眼望着她?,她?笑眼伸手摁了下它的?高高仰着的?乌.龟.头,随口对燕嘉允道:
“想吃鸡丝春卷了。”
燕嘉允被她?摁乌龟脑袋的?动作看?得眼皮子一跳,莫名感觉心虚,匆匆道了声“知?道了”,连忙转身出了正房。
乔蘅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今早怪怪的。
但这并不重要,她?去耳房穿衣洗漱,很快就把这茬事丢到了一边。
晚上刺杀的?事情给燕府众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次日用完早膳,燕嘉允打?算迟些上值,先招来暗卫商量谁来保护乔蘅。
他总要离府,一直跟着乔蘅不是办法,唯有拨出去两个暗卫白日夜里都?跟着她?。
乔蘅只跟空镜最熟悉,其他都?不太认识,他们讨论的?时候她?便没吭声。
最终燕嘉允选出来几个暗卫待命,对乔蘅道:“我去上值,你今日不要出府,等我下值再商量此事。”
乔蘅应道:“好。”
她?没打?算出门,但昨夜燕府“遭贼”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出去了,与她?交好的?尚书?夫人亲自来府里探望乔蘅,关心道:
“你没事吧?府里没丢东西吧?”
乔蘅没透露是帝王派来的?刺杀,只温和?笑了笑,道:“无碍的?,大抵是燕指挥使夫人的?位子遭人嫉恨了。”
尚书?夫人深以为然:“你这燕少夫人可不好当,平日里多多注意才是。”
乔蘅领了她?的?关心,又道了谢。
既然来了一趟,尚书?夫人就没着急走?,跟她?拉起了家常,道:
“我夫君方?才下朝,说本来多事之秋,去年秋猎时陛下不想去,于是推迟到冬日也没去,又推到现?在,朝中不少大臣有了反对声音,说每年围猎乃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可废除,陛下便下令今年举行春猎,朝中五品以上大员都?可以携女眷家属前?往。”
她?看?向乔蘅,问?道:“春猎马上就定下来了,你去吗?”
乔蘅牢记燕嘉允的?嘱咐,直觉觉得围猎最易生出事端,当即摇头笑道:“我身子不好,春猎就不去了。”
“我本想给咱们都?做个便于骑马的?鞍背,既然你不愿去,那我便不送你了。”尚书?夫人惋惜道,“我夫君说今年春猎改办法了,要进林猎物整整三日,最是考验各家的?生存打?猎水平,猎场暗处会有皇家禁卫相护,不会出事,你当真?没兴趣去玩玩?”
乔蘅含笑婉拒,又道:“你们玩得开心些。”
尚书?夫人坐了一会后告辞离去,随即陆陆续续有其他交好的?夫人来慰问?乔蘅,乔蘅一一接见。
个别夫人也来问?她?去不去春猎,相邀一同前?往,但乔蘅直觉觉得春猎进林整整三日一定会出事,皆拒绝了各家夫人的?邀约。
等傍晚下值,乔蘅难得去了门口等燕嘉允回府。看?到马车驶来,她?含笑上去迎接,却见燕嘉允满脸阴沉之色从马车上下来。
乔蘅不解道:“发生了何事?”
燕嘉允进了主院,坐下来关上门,道:“你听闻陛下要举行春猎一事了吗?”
乔蘅颔首,道:“怎么了?妾身不打?算去。”
顿了顿,她?意识到燕嘉允有这样的?反应定然是不好的?消息,内心升起强烈的?不详的?预感,道:“不会是……”
燕嘉允在她?开口之前?道:“是。这场春猎,陛下点名让你去。”
乔蘅一瞬间竟然不觉得糟糕和?意外,而是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看?到燕嘉允低冷郁沉的?眼神,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吓人的?目光,下意识道:“那你呢?”
燕嘉允抬头看?她?,眼底的?阴霾散去,宽慰道:“我自然和?你一起去。”
乔蘅稍稍沉默,拆穿道:“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燕嘉允也跟着沉默,陛下必定要在这场春猎中对乔蘅下杀手,他的?脸色能好看?到哪里去。
乔蘅想了想,坐在他身旁,低声道:“若是我称病……”
燕嘉允想也没想就摇头:“那样的?话我在猎场,你在府里,等着你的?不知?道是什么,还不如?随我一起去春猎。再者,他既然容不了你,那这一劫势必躲不掉,该来的?总会来。”
这倒也是,乔蘅想通了便不再往心里去,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真?的?能杀掉我吗?我到时候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你还会让我重伤到药石无医吗?”
“不会。”燕嘉允眉眼间压着几分厉色,眼底藏着几分冷血的?杀气,道:“燕家不会坐以待毙,我也不会。”
他内心简直想要冷笑。
就老皇帝以为只有他能给燕家下杀手吗?大概是高位坐得太久,他把他们都?当成能随意拿捏的?病猫。
可他不想乔蘅出一丁点的?事儿。
所以,这一回,他必然要给老皇帝找点事情做,让他好好体会一番焦头烂额。
燕嘉允陷入沉默的?思考,空气都?随着他的?沉默而发冷发僵,久到乔蘅都?觉得浑身要起鸡皮疙瘩的?时候,他终于从桌边站起身,打?破寂静道:“乔蘅,这几日你不要出门,我要去做一下准备。”
乔蘅还没回答,燕嘉允就已经大步离开主院。
她?怔怔看?着他劲瘦冷峭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回想方?才他的?眼底,只觉那里藏着她?从没见过的?凶光,与寻常很不一样。
燕京一直都?有传闻说锦衣卫指挥使是个杀人不手软的?人,但凡落入他手中,他不会吐出凶手的?哪怕一根骨头。
乔蘅一直对此抱有怀疑态度,因为她?认识的?燕世子是个没个正形的?大狗狗,会羞赧,会语无伦次,会尴尬地扯耳朵,但如?今他全然没有了以往熟悉的?模样,让她?对传闻信了几分。
蛰伏的?狼犬好似被惹到了逆鳞,对前?方?峭壁的?敌人露出凶狠的?獠牙,发出一声低吼。
很快,春猎定下来在三日后,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女眷家属皆可通行。
对于燕京众官员来说,这是一场能好好在御前?表现?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纷纷拖家带口地报上名字。
待整装出发的?早晨,燕京皇城官道上浩浩荡荡排了好长的?队伍,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应有尽有。
封璋和?昭宁在前?头扯着嗓子互骂,后面的?官员支着耳朵听八卦,热闹的?像是菜市场。
乔蘅在临行前?最后清点行囊。
春猎的?三日要进密林,除了必备的?衣物、食物、武器、药品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
能够容纳他们两个人睡觉的?帐篷。
第39章
明知老皇帝会在春猎上针对?乔蘅, 自?然不能一点措施都不做。乔蘅从燕府珍宝阁里选了一个锋利的匕首绑在腰间,以防落单之时手无寸铁。
可?惜时日太?短来不及准备见血封喉的毒药,不然燕嘉允肯定要给乔蘅配备上。
夜里住在林间,说是春猎的新猎方式, 但谁知会出现什么样的危机, 围场里的禁卫定会在夜间对?乔蘅下手, 所以须得?防备禁卫偷袭。
“按理来说女眷可?以不进猎场,但陛下点名要你去, 理由是欣赏你, 所以你不想进也得?进, 要与我一同打猎三日。”燕嘉允没给乔蘅商量的机会, 不容置喙道:“届时你晚上与我睡同一顶帐篷,我们不要分开?睡。”
这种时候, 男女之防都统统放在一边,保命才是要紧。
乔蘅没有矫情推诿,道了声好。
清点完行囊,燕府众人就该出发?了,燕嘉允喊了乔蘅一声:“你会骑马吗?”
乔蘅坦诚道:“不会。”
燕嘉允牵着马过来,道:“那你坐马车,我在外?头骑马。”
乔蘅应下来。
围猎场在京郊北边的皇家密林里, 专门圈出来一片地方用来给帝王每年围猎之用。
燕嘉允带着乔蘅赶来,前头的承光帝刚好瞧见,全?然不记得?两人暗地里的龌龊似的, 面不改色地颔首:“燕指挥使今日瞧着英姿勃发?。”
燕嘉允身穿玄赭色骑装, 袖口、腰身和?裤脚都束紧, 确实英朗非凡,他也面色不改地朝帝王于马背上行礼, 道:“皇上谬赞。”
皇上收回目光,坐在金龙轿撵上继续往前去,燕嘉允面色冷淡与他错身而过,带着燕府马车进入队伍中?。
去往皇家密林要走大半日的路程,大部队到了地方正好是下午,皇上简单说了几句话清点了一下进林狩猎的人选,乔蘅不出意外?赫然在列。
清完人数,众人就地解散。
燕嘉允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皮毛发?亮的骏马过来,跨下马背道:“明日要进林中?,你还不会骑马,今日先学一学吧。”
说罢他有些疑惑道:“我朝女子设有百课,骑马也是其中?之一,为何你不会?”早知她不会,他就提前几日教她了,如今临时抱佛脚,实在是失策。
乔蘅道:“妾身以前身子骨有些弱,喝药调理了一段日子,骑马的课程便搁置了。”
“既然如此,那我教你,学不会也没关系,反正我带着你,你别?掉下来就成。”燕嘉允说着,带着马牵到密林边缘,拍了拍马背道,“你会上马吗?”
乔蘅这个倒是会,不过有些生疏,她谨慎地走到马背边,轻轻拍了拍它,回忆了下曾经?授课教的东西,深吸一口气,手臂用力?,手忙脚乱地骑着马镫攀上了马背。
许久没上过骑马课,她在高处往下看,只觉得?一点支撑都没有,面色发?白,摇摇欲坠地抓紧缰绳道:“我、我好像要摔下来了。”
“不会,我接着你。”
燕嘉允在前头牵着骏马道:“乘风是我从前驯服过的宝马,很通人性,不会对?你发?脾气,你放心驾马便是。”
乔蘅依言学着骑马,不知是不是有燕嘉允牵着马儿的原因?,她觉得?也没那么难,夕阳渐落时,她已经?能自?己独自?骑马在密林边缘慢慢奔走了。
“行,就这样吧。”乔蘅自?我感?觉良好,但在燕嘉允眼?里完全?不合格,他放弃了让乔蘅学会骑马这一念头,道,“明日我带着你,反正不会让你掉下去,今晚你在大腿内侧抹一抹膏药,别?磨伤了——”
说着,他话音忽然一顿,扬了下眉梢,自?下看着马背的乔蘅道:“共骑一马,我怀里会抱着你,你不会紧张吧?”
乔蘅在马上紧绷了一整日的心情忽然就散了个干净,闻言瞪他一眼?,嗔道:“你想多了!”说罢,又不自?在地道:“我不会下马,你——”
本想说让燕嘉允再教教她下马,没想到燕嘉允走过来,伸臂直接掐着她的腰肢把她抱了下来,口中?不忘调笑道:“乔蘅,你好瘦啊,腰上都没几两肉。你有多重?”
乔蘅:“……”
乔蘅耳廓泛红,转过身去没理他。她觉得?两人熟悉一些之后,燕嘉允嘴上愈发?没个把门了,什么都敢往外?说。
燕嘉允其实是在故作轻松,转头看了一眼?渐黑的天色,他深深吐出口气,淡声道:“明日中?午进林中?,今晚要睡在猎场的行宫。燕府配备两间房舍,你去睡我那一间。”
乔蘅点了下头,想说让燕嘉允干脆一起?过来睡,谁知他话锋一转道:“我今夜可?能不回来,你先睡,不必等我。”
乔蘅不解道:“你要去做什么?”
燕嘉允深深看了乔蘅一眼?,唇角挑起?一抹笑,道:“当然是进林去做准备啊。”顿了顿,他冷漠地说:“他若敢来杀你第三次,我就送他一份大礼。”
乔蘅被他带着几分残忍语气听得?心里咯噔一声,但没等她细问,燕嘉允就驾马去往密林,消失不见。
留下早就等在一边的燕府小厮对乔蘅道:“少夫人,我们走吧,空镜和?空放都在行宫里守着您。”
乔蘅知晓他这几日一直在忙碌着什么,闻言没再多话,收回目光随着小厮去了行宫,早早歇下。
次日晌午,开?猎在即。承光帝在金銮台上说着鼓舞的言论,但底下众人骑马摩拳擦掌,没多少人细听。
燕嘉允骑在马背,一手攥紧缰绳,一手握鞭,形成了把乔蘅圈在身前的姿势,正在活动脖颈。
乔蘅骑在马上,只觉马背比昨日.逼仄得?多,男子气息包绕周身,身体接触不可?避免得?多了起?来。
昨日信誓旦旦,没把共骑一马当回事,今日才发?现原来共骑这么亲近暧昧。早知如此,她就是昼夜不分也得?把骑马给学会了。
终于,在她动了又动之后,燕嘉允奇怪地看了过来:“乔蘅,你身子不舒服?”
乔蘅身子一僵,有些尴尬道:“没有。”生怕他看出来她的胆怯,她故作淡然道:“无事,我刚刚只是还没适应。”
燕嘉允打量她一眼?,瞥见她泛红的耳垂,忽然意识到什么,眼?里露出几分促狭意味,道:“原来你在我怀里会害羞啊。”
乔蘅耳廓倏地通红,羞嗔略恼道:“燕嘉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燕嘉允朗声笑了出来,乐不可?支,乔蘅感?受到身后男子胸腔都震动出几分笑声来,只听他带有笑腔的调侃声音:“行行行,是我胡说八道。那这样吧,我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现,可?以吗?”
乔蘅几乎要钻进地缝里,真?想原地恼他一顿,可?惜现在人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地缝都没得?钻。
乔蘅不想服输,道:“此话好像你以前骑马带过女子似的,甚有经?验的模样。”
燕嘉允很坦然道:“我当然带过啊。”
乔蘅不想好奇,但嘴上没忍住,别?扭地追问道:“谁啊?”
燕嘉允回忆一番:“一个五十岁大娘尸体,一个五岁小女孩尸体,还有个耄耋老奶的尸体。”
乔蘅:“……”
她很后悔好奇多问了这一句。
燕嘉允其实并不如表面这般游刃有余。温香软玉在身,美人纤薄的蝴蝶骨距离他胸膛不过一两寸的距离,柔软腰肢和?臀部都几乎靠坐在怀,没有想入非非是不可?能的,甚至某些恶劣色.流的念头也随之产生。
只是一想到进入密林中?等待乔蘅的会是什么,这些念头就统统都被压制下去了,心头厌恨焦躁更胜一筹。
很快高台上传来一声哨响,众人骑着骏马争先恐后地进入密林,燕嘉允检查了下马尾挂的行囊,问乔蘅:“准备好了吗?”
乔蘅深吸口气,轻轻点了下头。
燕嘉允扬鞭甩在马身上,乘风扬起?前蹄狂奔出去,乔蘅猝不及防颠簸了下,很快稳住,很快二人就进入密林。
林中?阳光稀少地漏进来,周遭骤然暗了一个度,冷森森的模样。
众人在一进猎场就分散开?来,争分夺秒去竞争猎物,很快燕嘉允和?乔蘅面前都没了熟悉的人影。
两人都志不在此,没有深入进去,燕嘉允驾马在外?围转了一圈之后停在一处高坡上,道:“别?往里走了吧?你……”
乔蘅深吸口气,抓住他的手臂,道:“不了,继续往里吧。”
燕嘉允话音一顿,诧异道:“你要请君入瓮?你知道你这样很冒险吗?”
乔蘅回头看了一眼?幽静无声的密林,无可?奈何道:“我们只带了一日的干粮和?水,总要继续往里打猎,要在密林中?生存三日。既然横竖都躲不掉,外?围和?内围又有什么区别??”
燕嘉允心想也是,只怕他们一进来,暗处就有眼?睛盯住了,里外?都逃不掉监视,瞻前顾后的不像他的作风。
他扬鞭道:“那你坐好,打猎驾马就不是这个速度了。”
话罢,乔蘅紧紧抓住缰绳,燕嘉允认准方向,驾马快速奔袭而去。
一整日下来,两人小有收获,猎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鹿。
鹿肉划开?一半上交给沿途值守的禁卫算作围猎功勋,剩下一小半和?兔肉留作晚膳和?明日的午膳。
燕嘉允年少时曾跟随过行军,对?于野外?生火烤肉这一套驾轻就熟,仔细烤好了鹿肉撒些盐粒递给乔蘅,示意道:“你尝尝味道如何。”
乔蘅弯膝坐在火堆边烤手,接过鹿肉尝了一口,双眸一亮:“鹿肉外?焦里嫩,别?有一番风味,你哪来的这手艺?”
“锦衣卫经?常外?出任务,野外?生活家常便饭,这些都做惯了。”燕嘉允没有多说,给自?己也烤了一只鹿腿,低头边吃边道:“且不说老皇帝会不会出手,就算他出手,也定然在最后一日,前两日应当无碍,你不用时刻紧张,就当野外?游赏了。”
乔蘅确实一整日都神经?绷紧,闻言也慢慢放松下来。换个角度想,她和?燕嘉允少有这般经?历的时刻,不管结果如何,把其中?过程当作享受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