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奉旨成婚后by蔻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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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的?一夜,燕嘉允躺在床榻上,翻身看?着乔蘅,低声问:
“回京路上,我打算拐去燕家?老宅一趟拿个东西,顺便找我爹商议点事情。你要提前回去吗?还是同?我一起?”
乔蘅翻身看?着他,握住他的?手,柔声说:“我自?然是和你一起。”
顿了顿,她补充道:“无论在什么时候。”
燕嘉允阖上眼,浓黑的?睫毛遮住一双冷冽漂亮的?桃花眼,轻轻捧起她的?双手,低头吻在她的?指尖上。
次日,马车往南下而去。
燕家?老宅在更靠南的?临安,行走陆路,半月余后抵达临安城。老宅已经收到他们要来的?消息,燕老爷和燕夫人带着一众仆从在城门口迎接。
多日未见,乔蘅甚是想念燕夫人,两人搀着手一起走进老宅,徒留父子俩在门外面对一堆行囊。
燕老爷看了身侧的燕嘉允一眼,淡淡道:“此行一来,是想好?了?”
“ 早就想好?了,只是原先没腾出空。”燕嘉允道,“我此次是来拿令牌的?。”
燕老爷并不意外?,与他边聊边进府,只是好?奇:“你之前在忙什么,连过?来拿调军令牌的?功夫都没有?”
燕嘉允:“追媳妇儿。你不也经历过?吗,还需问我?”
“……”燕老爷默了一瞬,笑骂,“小兔崽子!”
燕夫人招呼乔蘅去品茶了,燕嘉允和燕老爷两人进了书?房,反正此行就是来摊牌的?,他干脆全都交代了一遍,末了道:
“所以我准备借用你的?名头给金陵谢家?去信一封,让他们派人手进京进宫,单凭阿衡和她胞弟,恐怕不足以打动谢老爷,但加上你的?名头就没问题了。”
“杀了封璋?可以是可以,但不能是你做的?。”燕老爷问道,“你打算推到谁的?头上?”
“谢家?不是现成的?吗。”燕嘉允早就想好?了这个锅给谁背,“他们不是一直想往燕京发展吗?待文武百官事后追问起太子之死的?蹊跷,若谢家?认下此事,我就答应帮谢行琛在燕京站稳脚跟。你猜谢老爷愿不愿意做这个交易?”
这个交易确实?能戳中谢家?主,燕老爷暗自?肯定燕嘉允的?安排,但还是不够放心,道:“到时候我去京都帮你吧。”
“不用,你写信给你那些交好?的?老友,让他们在京都稳住局势,拦住那些酸儒文臣,别让他们在关键时刻跳出来横插一脚就是在帮我。”燕嘉允已经把自?己老爹安排得明明白白。
燕老爷颔首,又生出一问:“你让乔家?胞弟日后入仕后辅佐新帝,但他一介白衣,又年轻气盛,如何在新帝继位后于朝堂站稳脚跟?如何服众?你与他乃郎舅关系,你出面做他的?靠山,难免有拉帮结派、帮扶包庇之嫌。”
燕嘉允勾唇微微一笑,道:“有人会?帮他站稳脚跟,服众是他自?己的?事。若他连搭好?的?梯子都站不稳,他也别辅佐了,直接退出吧。”
对于此事,燕嘉允有自?己的?考量——他偶然收到云麋书?院的?山长说,谢静姝常常私下跟随谢行琛去书?院寻乔荀。
一个小姑娘,因为什么事情才能萌出那么大的?勇气去书?院寻人?除了春心萌动,不做他想。
如果?有朝一日,谢静姝想嫁给乔荀,乔荀会?答应吗?
燕嘉允有七成的?把握,乔荀纵然没有感情,也会?答应。
所以,燕家?会?帮助谢家?在京都朝廷站稳脚跟。
而娶了谢静姝的?乔荀,会?有谢家?的?鼎力相?助。
这不就没有同?族之间帮扶包庇之嫌了吗?
这些念头一转即逝,日后的?发展走向要看?情况,燕嘉允没直说,只道:“我自?有考量,你不必多虑。”
燕老爷没再追问,负手起身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祠堂拿东西吧。”
燕嘉允随他进了祠堂,拿到一块沉甸甸的?玄色令牌。
这就是能调动燕家?藏在京郊山林里?的?两万精兵的?行军牌,开国功勋赐予的?世代特?权及荣耀,不受任何天子掣肘。
燕老爷深深看?他一眼,儿子已经成长为骄矜出众的?年轻人,阳光落在他的?鼻梁上,一半在明亮中,一半隐匿在阴影里?,在脸上分割成两块却又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世代为将的?燕家?里?难得一见的?离经叛道的?嚣张性情。
百年簪缨世族世代忠诚,恪守边关,听命皇权,却也扎根深厚,巍峨超然,敬天子,却不惧天子。龙椅上那穿袍子的?人,听话就罢了,不听话的?话,说换便换了。
无论成败,他尊重儿子敢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沉声道:“更迭皇朝,生死自?负。”
燕嘉允垂首,长长睫毛覆在漆黑瞳眸上:“是。”
乔蘅知?晓燕嘉允此次与燕老爷有诸多琐事要商谈,因此没去打扰他,整日跟燕夫人在一起游赏临安。
倒是燕嘉允保留着跟乔蘅每晚夜聊的?习惯,把大致打算与她说了一下:
“老皇帝身子亏空,没几?年好?活了,封璋不堪大用,让他继位恐怕大缙要败坏完,我打算在老皇帝咽气时派人暗杀封璋,随便找个太子悲伤过?度随陛下而去的?借口。至于继位人选也找好?了,但此事需要与其他燕京世族商议,等诸事定好?之后我再告诉你。”
乔蘅对朝廷诸事的?探索欲不大,闻言也没有追根问底的?欲望,只温声说:
“你万事思量后再行动,别冒险,保护好?自?己。”
“没你想象的?这么严重,改换天子罢了,簪缨世族以前也不是没用过?这种手段。”
燕嘉允握住她的?手放在心窝处,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些预感,好?像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乔蘅问他:“预感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不清。”
“那别多想了。”乔蘅起身给他倒了杯热茶,说,“喝口水压压惊,喝完就睡吧。”
燕嘉允顺从地喝了点热水,放下茶盏又想犯浑,语气变得不正经起来,翻旧帐说:“最?开始住在一个屋的?时候,我让你给我到热茶,你差点烫死我。”
乔蘅想起了那茬事,但她感觉格外?困倦,嗜睡得很,半睁着眼稀里?糊涂道:“那还不是你折腾我在先。话说我烫着你哪了?我怎么不知?晓……”
燕嘉允想起来那被烫的?地方,离他的?子孙根儿就差那么一丁点,凑近她想说点什么,结果?抬眼一看?,身侧美人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
燕嘉允诧异的?看?她,乔蘅近日怎么睡得这般快?昨晚也是如此,一眨眼就睡着了,最?后还是他去洗的?冷水澡才消了燥火。
大抵是路途累了?燕嘉允躺了回去,单臂枕在脑后,心想,他与爹娘住在一起都常常受限制,乔蘅与婆母出门定然拘谨且不自?在,难免感到疲惫。
看?来是时候带她回去了。
燕嘉允打定主意明日离开临安,返回燕京。
此时他压根没想到乔蘅的?困倦还会?有其他的?可能性。
次日?, 燕嘉允和乔蘅同老宅众人辞别。
燕夫人很是舍不得小两口,左手拉着儿子右手拉着儿媳,依依不舍地说?着保重的车轱辘话,兴许是知晓燕嘉允回京后要做什么?, 她反复嘱咐道:
“你回京后切记谨慎小心, 性命为重。留在青山在, 不怕东山不起……”
燕嘉允被她唠叨烦了,道:“知道了, 娘, 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我又不是去送死, 你可?别咒我了。”
燕夫人这才止了话头,又对乔蘅说?:“你也要护好自己, 常常写信回来……”又说?了一骨碌。
乔蘅回握住她的手:“儿媳省得了。”
两人带着轻便行囊上了马车,踏上回京的路程。
从临安回燕京要走大半个月的路程,燕嘉允看着舆图,道:“我们直线回去的话,路上风景也算优美,还能经过金陵附近著名的毗卢寺。谢家就在金陵,我正?好有事要给谢家主商谈。若你想去, 可?以?让谢家人为我们引路。兴许还能见到谢行琛的妹妹,谢静姝。”
乔蘅没太睡醒,恹恹地靠在马车上。听到谢家, 她想起来胞弟许久没给自己写信了, 不知在忙什么?, 也不知道乔荀对谢静姝有什么?安排。
思及此,她道:“那待我们路过金陵便去毗卢寺一趟吧。”
她与?燕嘉允成?亲快一周年了, 正?好去毗卢寺给他求个平安符。
确定目的地,两人路上没有过多停留,半个月后抵达金陵。
谢家收到消息,在马车抵达城门口的时候,谢家主带着谢行琛前来迎接。
燕嘉允此行主要是与?燕家主谈事的,因此暂住谢家一两日?便打算辞别。
乔蘅对谢行琛颔首莞尔,好奇道:“听闻谢兄有个天真烂漫的胞妹,不知她在何?处?”
谢行琛正?好休沐回家,闻言有些支支吾吾,道:“舍妹……年幼顽皮,离家游玩了,现在不在金陵。”
乔蘅讶然道:“那她去了何?处?”
谢行琛默然一瞬。
她去找你胞弟了,可?这是能说?的吗?
面对乔家姐姐好奇的眼神?,他半晌才道:“她去找我的一位同窗游玩了。”
“这样啊。”
乔蘅没多想,既然谢静姝没在,她也没探究的欲望。
谢行琛不动声色地松口气?。
两人在谢家待了两三日?,燕嘉允与?谢家主谈好交易之后便没再停留,带着乔蘅打算告辞。
谢家主留他们用了一顿午膳,乔蘅夹起一块牛肉,莫名其妙地感觉一阵干呕,捂唇缓了一会才好过来。
她没再吃牛肉,放在了自己盘中。
燕嘉允敏锐的看过来:“怎么?了?”
“兴许是赶路累着了,没睡好吧。”她莞尔道,“正?好我近日?胖了些,少吃些吧。”昨晚她沐浴时还看到小腹上都有肉肉了。
燕嘉允皱眉:“是吗?可?你昨夜睡足了五个时辰,夏日?酷热,你吃的根本不多。”平日?只需睡四个时辰,又热,正?是食欲不振且发困的时候,这还没睡好?
乔蘅没多想:“赶路疲惫,多睡是正?常的。”
谢行琛闻言也放下木箸看过来:“乔姐姐莫不是发烧了?不妨让府中大夫给看看吧。”
乔蘅确实觉得最近疲惫了些,闻言没有拒绝:“也好。”
待午膳后,燕嘉允和乔蘅又折回谢家,让大夫给乔蘅看看体温,又把了个脉。
看到大夫沉眸不语,燕嘉允眼皮子一跳,总有种预感似的,问道:“大夫,阿衡莫不是行路中染了风寒?”可?是大夏天的,染什么?风寒,真是匪夷所?思。
大夫抬头看了一眼,谢行琛识趣地把屋里的人都带走,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燕嘉允和乔蘅之后,大夫才问:“燕世子夫人最近月事可?准?”
乔蘅脸皮微红,想了想道:“最近三个月都不太准……有时候不来,有时候又只有一点点,稀稀落落的。我以?为是夏日?贪凉的原因,没太放心上。”
大夫收了手,拱手道:“世子夫人脉象如滑珠,已有三月余的身孕,流血是因为胎象不稳。若二位打算保胎,老夫就给世子夫人开?些保胎药喝。”
两人同时一怔。
空气?安静几秒,乔蘅诧异道:“有孕?!”
老大夫点了下头,很是笃然:“莫约三月余,世子夫人难道没有嗜睡又食欲不振的症状吗?”
乔蘅恍然,心里还有些懵,怪不得她一路嗜睡犯恶心,还精神?不济……想来是那次鱼鳔破了的缘故。
居然真是一击即中,属实在意料之外。
燕嘉允没吭声,直接被“有孕”“不稳”这一消息给砸懵了。
一股莫名的惊喜涌上来,他先是有几秒的怔忪,一阵傻乐,随即又清醒过来,走上前几布抓着大夫一连串地问:
“有孕可?是真的?脉象不稳?为何?会不稳?时不时流血会导致小产吗?能治吗?”
老大夫抽出被他攥着的手,拿笔在纸上淡定写药方,道:
“燕世子莫担心,世子夫人身子骨不算薄弱,既然已经阴差阳错地度过了前三个月,小产概率很小,接下来只要好好保胎便不会再流血,无须太忧虑。”
燕嘉允却总觉得跟做梦一样,有些莫名的惊喜和忧虑,很想在屋里走来走去,甚至出屋去大街上喊几嗓子……但?他强行忍住了,扭头看向乔蘅:“这胎……”
他是愿意要的,却怕乔蘅不乐意。但?乔蘅还怕燕嘉允不乐意呢,抢在他出声之前开?口道:“要,我要保胎,麻烦您了。”
话罢她才看向燕嘉允,他并?没有反对之意。
两人就有孕保胎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老大夫开?好药方,拱手出去拿药。
留下年轻的小两口在屋里无声地面面相觑。
乔蘅情不自禁地低头,用手轻抚平坦的小腹。
虽然没商量好要怀孕,但?既然这么?巧就有了,那就没有流掉的道理,子嗣是福音,她心里很是喜悦,还没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准备,就听屋里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诧异地抬头。
燕嘉允盯着她的小腹莫名其妙地傻乐,兀自笑了几声,好似陷入魔怔的情绪里,随即又回到现实似的,走过来蹲下身子看着她的小腹,歪着头,轻轻伸手覆上去,道:
“阿衡,你这里居然怀了个小孩儿。”
乔蘅不禁弯唇笑了一下:“是啊。”
燕嘉允忍不住洋洋得意说?:“你看我多厉害,一次就中了,我就说?吧,我要重振夫纲,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乔蘅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角眉梢都是欢喜的情绪:“嗯,夫君最厉害!”
燕嘉允又开?始焦虑,起身在屋里到处乱走,皱眉道:“可?是我回到京都还要对上皇室,怎么?办,早知道就早点杀掉老皇帝和封璋了,他们怎么?这么?烦人……”
乔蘅只看着他笑,兴许是她下意识觉得他能保护好她,所?以?期待远远大于忧虑,满心欢喜,期盼新生命的降生。
老大夫推门拿了药方和一瓶药丸子进来,道:“世子夫人先吃这个吧,保胎药正?在厨房熬着。”
燕嘉允从袖中拿了一袋金叶子递给他,道:“多谢您。”又推门把金叶子递给外头的小童子,道:“麻烦送去给厨房,就说?我给的。今日?之事在场之人务必保密,本世子皆有赏。”
小童子很有眼力劲地去了。
老大夫准备离开?,又想起了什么?,道:“世子近日?还须克制一下,待世子夫人不再流血才能行房事,但?既是在孕期,也不得太频繁,小心为上。”
燕嘉允愉悦的表情顿住,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有孕意味着他余下的日?子不太好过,顿时高兴不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实在是失策,漏算了这一茬!
等熬好药,乔蘅喝了药才从屋里出来,燕嘉允亲自找到谢家主说?明情况,请他帮忙保密。
谢家主道了句恭喜,又想到燕嘉允要做的事情,对他说?:
“你夫人这个时候有孕,恐怕不是什么?好时机,你得瞒住龙椅上那位,他不见得能容忍你有继承人。”
“我知晓,所?以?我们要在贵府再叨扰几日?了。”燕嘉允敛了敛眉,“能瞒一时是一时。等阿衡身子好些,我们再出发回京。”
“金陵是谢家的地盘,尚且能瞒住。”谢家主轻叹口气?,“回到燕京,你万事小心吧。”
燕嘉允自然知晓,嗯了一声。
因为乔蘅有孕,两人又在谢家多留了数日?。乔蘅马上四个月身孕了,小腹在短短几日?之内能看到微微的隆起,但?穿上衣裳遮住倒也不明显。
待到乔蘅胎象平稳之后,老大夫把过脉,两人才坐上马车辞别。
坐上马车,燕嘉允打算直接带乔蘅回京,但?乔蘅想按原计划去一趟毗卢寺。因为有孕,她时不时就爱想些有的没的,给燕嘉允求个平安符的愿望愈发强烈。
乔蘅身子并?无不适,呕吐也过去了,吃饭睡觉都不错,燕嘉允略一思索,道:“既然你很想去,那我们去了毗卢寺就走,不过多停留。”
乔蘅道:“好。”
马车驶向毗卢寺,毗卢寺范围很大,山里有很长?的一段路。
乔蘅没打算上山,就在寺庙门口给燕嘉允求了个平安符。
天色已经暗了,两人打算在寺庙屋舍里歇脚一晚,明日?早早地离开?。
乔蘅不敢同房,想单独睡一个床,但?燕嘉允总觉得眼皮子直跳,天色已黑,实在不宜赶路,他非要坚持跟乔蘅睡一个床,哪怕有反应克制着也不肯去隔壁屋舍睡。
虽然燕嘉允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非要时时刻刻都看着乔蘅。
乔蘅任由他去了。
夜上枝头,毗卢寺寂静无人。
彼时,数位黑衣人蒙面人正?藏在毗卢寺周遭的林路上。
乔蘅有孕的事情没有走漏消息,但?两人都没料到的是,走漏风声的是另一则变故——早在半个多月前,老皇帝就接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密报,知晓嘉允回老宅不是单纯游玩,而是为了去拿调军令牌。
这批精心培养多时的死士,终于重见天日?,埋伏在刺杀的必经之路上。
子夜至时,深林中的寺庙遥遥响起飘渺的敲钟声。
万籁俱静,树叶打着转儿落在屋檐上。
屋舍内,乔蘅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呼吸清浅,睡得很熟。
燕嘉允蓦地睁开?眼睛,撑着床榻坐起身,冷眸朝着窗外看去。
窗外夜色漆黑, 一片寂静,似乎没什么异常。
燕嘉允推了推乔蘅,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被燕嘉允一手拉起来, 扔了一件外衣。
她茫然地起身披好?衣裳, 却见他穿上外袍, 拿起案几?上的绣春刀握紧。
燕嘉允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无?声站在窗边, 面带冷色地盯紧外面。
乔蘅也望向窗外, 却什么都没看见。
忽然, 空中一声轻响, 数位黑衣人从屋檐翻下来,直奔屋里。
燕嘉允单手握住黑衣人的剑, 猛一用力往外推,黑衣人翻滚往后?落去,挡了后?方数个黑衣人的路。
燕嘉允趁着?这会时间抱紧乔蘅迅速翻窗而走。
乔蘅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望了一眼身后?数个黑衣人追杀而来的身影,担忧道:“有人设伏?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燕嘉允回忆了一下方才那黑衣人的招式,是杀招,完全不在乎后?面的乔蘅, 纯粹冲着?他来的,顿时明白过来,冷冷道:“老宅有隐藏的细作, 知晓我回去拿到调军令牌, 传信给京都的老皇帝了。”
乔蘅还想说什么, 但身后?的黑衣人从另一方向包绕过来,不得不止了话头?。
燕嘉允对乔蘅道了声“抱紧我”, 腾出一只手来拔出长?刀,对着?身后?的黑衣人劈去,同时寻找着?寺庙大门?出口,且战且退。
数位黑衣人围攻而来,不给他逃跑的路。
燕嘉允的武力在燕京可算上乘,若是他自己一人,拼着?受伤倒也能逃得出去,但带着?一个乔蘅就易受掣肘,寡不敌众,走为上策。
寺庙建在半山腰,处于深山老林,林木繁多,待他出了寺庙范围,自然能走小?路甩掉这些人。
他躲掉身后?刺来的匕首,奔入前?方的桃花林中,身后?的黑衣人忽然慢了下来。
燕嘉允脚步一顿,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撤身迎着?黑衣人的刀尖就要往回跑,可惜就差一秒的功夫已经不及了——
周遭的树干忽然拔地而起,仿佛行云流水一般在地面上奔走,不过眨眼之间就变了个模样。
乔蘅看着?完全陌生?的寺庙桃林,悚然一惊:“这是……”
燕嘉允看了一眼身后?,寺庙空地空荡荡的,零星数木矗立在那儿,他迈了一步,景象无?形之间变换起来,寺庙的瓦檐依然不远不近,距离丝毫未变。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俊美面容上全是冷肃的寒意?:“九子连环阵……他们当真是看得起我。”
乔蘅在地面上踩了踩,明明没什么不同,但他们好?像出不去了。她在危机当头?之时倒镇定下来,问道:“何为九子阵?”
燕嘉允环顾四?周漆黑夜色和隐隐绰绰的桃树,道:“从前?用于军中的阵法,以杀气重而出名,经常用来进攻围困敌方,但大多数是士兵围阵,能催动桃树为阵的却很少见。据我所知,燕京懂得行军阵法且内力足以催动静物的人,只有禁卫军统领秦呈。”
乔蘅虽然没学过行军阵法,但她脑袋好?使,听?懂了这番话里的关键字眼:
“内力催动?那秦统领就在附近咯?”
“嗯。”燕嘉允收了绣春刀,道,“但是没用,他进不来,我们也暂时出不去,虽然距离相近,却是一个阵外一个阵内,我杀不了他。”
乔蘅却稍稍放了心,道:“那他不也杀不了我们吗?”
燕嘉允看着?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夜里破阵难度会大大提升,阵眼要推算,只能等明日探探路再?说。”
乔蘅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所以今夜我们要暂时被困在这里了?”
燕嘉允不得不点头?:“是这样。”
他看着?乔蘅单薄的肩膀,欲要解下外袍给她披上,乔蘅阻止了他的动作,摇头?道:“如今是酷夏,夜里也热得慌,不用给我披衣裳。”
燕嘉允闻言便没有坚持。
两人在四?处附近走了走,桃林里时不时有鬼火般的黑影掠过,乔蘅还以为是有人,谁知道燕嘉允一刀挥下,幽蓝色黑影就如雾气般四?处溃散。
燕嘉允扯唇,淡淡讥诮:“用磷粉扮作鬼神吓人的小?把戏。”
乔蘅有孕在身,燕嘉允没敢走太快,大多数时间都紧紧挨着?乔蘅。
大致走了一圈,两人发现?只要不走太远,就不会触及阵法改变,也碰不到幽幽鬼火。
于是寻了一处茂盛干燥的草地,燕嘉允解了外袍铺在地上,给乔蘅坐着?歇歇脚。
看到乔蘅坐下来打了个哈欠,燕嘉允搂住她的肩膀,道:“你睡一会吧,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呢,我给你守夜。”
“不要了。”乔蘅其实有点困,但她睡不着?,也不想留燕嘉允一个人面对漫长?的夜晚,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怕你又出恭,我再?找不到你了。”
燕嘉允:“……”
猝不及防想起来春猎场上发生的事情。
乔蘅这一句话就让肃杀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燕嘉允轻咳了一声,不自然道:“我那时候其实不是想出恭。”
乔蘅抱着?双膝,不解地望过来:“那你骗我?”
“……”燕嘉允道,“我又不是故意?骗你,主要那时候我有反应了,又不能告诉你,不得说出恭吗。”
乔蘅听?到这话,露出惊愕之色:“你竟然那时候就对我……”话音一顿,目光控制不住地往他裤上瞥去。
“现?在怎么可能!”燕嘉允连忙用手臂挡了一下她过于直白的目光,“荒郊野岭的,你身上还……我又不是禽兽。”
乔蘅其实对他的话只信了两三成,但担心燕嘉允某个部位当真会因为她瞥的几?眼就起立,因此控制住了自己的视线,很给面子地哦了一声。
燕嘉允见乔蘅还在抱臂坐着?,强势地拥着?她躺下来,身下都是毛茸茸的草地,还铺着?一层外袍,并?不硌人。
但他还是担心乔蘅会睡不着?,因此身子和鼻尖都凑过去,把她搂在怀里道:“你现?在的身子需要多休息,别想这些了。明早我起来破阵,你今夜养足精神即可,一切交给我。”
乔蘅道:“好?。”
但他抱着?她让她感觉很热,像火炉似的,热得要流汗了。她忍住了没说,动了动身子,想要尽量远离他一些。
燕嘉允看她一直动,还以为她失眠睡不着?,想了想道:“我给你揉揉腰?”
“不要。”乔蘅转过身来看着?他,很直接地小?声说,“我怕你揉出来反应了。”
“……”燕嘉允哑口无?言。
他蓦地忆起之前?看的《夫妇一百八十式风月秘籍》,里面就讲了一种睡觉的法子,鬼使神差地觉得可以用在此处,于是厚着?脸皮凑近乔蘅,握住她的手往下拉去。
乔蘅对于这个动作很是敏感,瞬间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蓦地瞪大眼睛,道:“你要做什么?不是,你要在这里吗?要不先忍忍吧……”
“不是。”燕嘉允连忙解开裤带让她抓住,厚着?脸皮说,“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一个法子……你不是睡不着?吗,要不你攥着?它睡?”
乔蘅面颊瞬间泛了红,手里抓着?不是,不抓也不是,支支吾吾地尴尬问:“可是,这样你难道不会……”
话音未落,手里的触感就立刻有了鲜明的变化。
燕嘉允身子一绷,面无?表情地把她的手抽出来,一边系上裤带,一边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闷声道:“行了,就当我没说过。”
他大概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觉得这是个可行的法子。
乔蘅忍不住扑哧一笑?,从后?面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后?颈处,低声道:“我知晓你想让我今晚睡一会,其实我能睡得着?,只是担心你不睡觉。但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也不推脱了,反正外人进不来九子阵,我们也出不去,不妨我们一起睡会。等天亮,我等你带着?我破阵。”
她的话音婉转温婉,很有抚慰人心的力量,燕嘉允焦躁烦乱的心绪莫名就安定下来。
等了一会,听?到后?面传来的呼吸声,他翻身面对着?乔蘅,左手摩挲着?腰间的刀,右臂把她揽过来,用宽阔的肩膀把睡着?的乔蘅紧紧护在怀中。
荒郊野岭,佛庙重地,在悠扬敲响的钟声中,紧紧相拥至天亮。
次日,两人一早就起来在桃林中探路,寻找阵眼。
阵眼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道理都听?得懂,但在崎岖林中找到阵眼那棵桃树却非易事。
更?何况桃林中的树木一个不注意?就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两人经常走着?走着?就回到远处。且桃林中泥路难走,树杈遍布,乔蘅纵然多加小?心,小?腿上也被划伤了好?几?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