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风球by小涵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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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十号拍品都是?珠宝类,全是?来自全球最顶级的珠宝,不是?有人文历史价值的王室珠宝,名人珠宝,就是?净度色彩顶级的大克拉鸽血红之类。二号是?一枚来自印度大君的钻石戒指,以四百万美金价格被拍走。三?号是?一条主石为30.8克拉的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竞争更激烈,从三?百万的底价,一路高?歌到六百万。
场内有一位穿白色礼服的女士也喜欢这条项链,一直不愿放弃,等庄少?洲加到七百万时?,她出价的速度明显犹豫很多,在拍卖师的鼓动下,又加了一次价格。
庄少?洲不愿再纠缠,直接抬价至九百万。
连陈薇奇这种挥金如土,买珠宝眼都不眨的女人也受不了庄少?洲的乱来,好歹不能当冤大头吧,急忙按住他的手,“这条蓝宝石不用?这么贵,九百万美金都可?以买五十多克拉的了!这个才三?十克拉!”
庄少?洲反握她的手,掌心盖住她的手背,像狮子压住羚羊,又像鸳鸯交颈,有种耳鬓厮磨的亲昵,他使了一分力,轻易地就让陈薇奇亲手把价格送了出去。
“…………”
音箱里,拍卖师落槌的声?音清晰入耳,又是?恭喜二号包厢的客人。
庄少?洲过来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呼吸温热,宛如簌簌雪花落在她的后颈,耳廓,只是?这雪是?热
的,烫着她的皮肤和心脏。
“陈薇奇,你喜欢的东西,我想让你拥有。”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只要他买得起,他不会计较贵了还?是?不划算,送给陈薇奇的东西,不需要计较这些。
陈薇奇隐隐察觉到他今晚有些不对劲,他明明意兴阑珊,做的事却比谁都疯狂,接下来的四号,五号,六号……一直到十号拍品,庄少?洲全部拍了下来。
全场不断响彻一句话:“恭喜二号包厢的客人。”
场内隐隐骚动,不停地有宾客抬起头,望向二号包厢,试图从那?面单向玻璃中看出什么,可?惜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那?盏信号灯,不停地亮,代表着里面的人在不停出价。
“庄少?洲,真?的,我不要了。够多了。”陈薇奇按住庄少?洲的手,莹白的脸染上一层薄红,她有些热,被庄少?洲不停地出价弄得很热。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了这种挥金如土的快乐,太快乐了,好几次陈薇奇的心跳都在加快。她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短短两个小时?之内花掉接近五个亿港币的快乐,何况买的全部都是?她喜欢的宝石。
“这就够了?”庄少?洲问。
“嗯,说得好像我贪得无厌一样?。”陈薇奇愉快地笑着,很娇憨,狐狸眼都弯了起来。
庄少?洲一瞬不瞬地注视她明亮的眼,绯红的脸,快乐的笑,忽然扣住她的下巴,吻上去,唇舌和她的唇舌交融在一起,要吮吸她的甜味。他吻得很强势,手掌没有放肆揉她的腰,而是?和她十指相扣着,好似要探到她从不肯表露的模糊的心意。
如果为陈薇奇一掷千金就能换来陈薇奇的目光和注意,庄少?洲觉得很值得,他赚钱就是?为了这个。
他甚至庆幸自己有钱,庆幸他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庆幸他生在庄家,他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地位,也得不到她。
只是?他心底还?是?酸涩,有什么钝痛在不断提醒他,这种靠金钱和性爱制造出来的爱是?假的,只是?一场狂欢。
庄少?洲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饮鸩止渴的病人。
“我还?可?以给你买更多,宝贝。是?我疏忽了,之前?只送过你一枚戒指。”庄少?洲吻着,声?音沉哑,气息起伏都是?乱的。
“够了…真?的。”陈薇奇揪着他的领带,被他吻成了一只气喘吁吁的小狗,舌头都吐在外面,又被他含进去。
“不够。”
他们在包厢里尽情接吻,也许这张邀请函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他们接吻。庄少?洲把陈薇奇搂在怀里,非要让她坐在他腿上,沙发正对着落地窗,方便客人看见?拍卖会场,他一边吻一边疯狂地去出价,但凡陈薇奇对某件拍品多注意了一分,或者多看了一眼,他势必要搞到手。
到最后,陈薇奇都随他了,在他强势的吻和近乎疯狂的金钱攻势中,有种酒足饭饱后的晕乎,像是?被他喂得很饱,很饱。
第十六件拍品是?一架来自1838的古董普雷耶钢琴,是?肖邦在定居巴黎时?,著名巴黎钢琴制造商普雷耶为他赠送的一台红木三?角钢琴。
“这个好。”庄少?洲捏住陈薇奇的手,“珊宜说你最喜欢的曲子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你用?这台钢琴弹,才是?最契合。”
用?肖邦弹过的钢琴弹肖邦的曲子,听起来就有种诗意的浪漫,和金钱都无关了。
降e大调夜曲。陈薇奇很难不想到那?场吻,他们躲在浴室里,听着珊宜弹这首曲子,接了七分钟的吻。那?漫长的一个吻,是?他们第二次接吻。
二十万美金的起拍价格不算贵,但看中的客人很多,硬生生把这台钢琴的价格抬到了七十万美金,最后当然还?是?二号包厢的客人拍下,以一百万美金的价格。
换算成港币,就是?七百万的钢琴,比陈北檀送陈薇奇的那?架钢琴更贵,也更厚重。
会场里骚动起来,有不少?客人都在询问二号包厢里的人是?谁。
“二号包厢里的人到底是?谁啊!我看他今晚拍了快两个亿吧!”
“三?个小时?两亿美金,今晚算是?开眼界了。”
“那?位看上的,你也别举牌了,别白白闹笑话。”
之后还?有一些来自中国?的古董,譬如元代漆盘,清代御制粉红地珐琅彩碗、青花釉里红花瓶………
虽然不知道二号包厢里面坐着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今晚拍卖会上的事早就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传到远在港岛的易思?龄耳朵里,连她都知道了今晚的事。
易思?龄跑来问陈薇奇:【喂喂喂,你不是?在美国?吗,听说了吗,今晚卡斯德伊家族拍卖会上有个超级大傻缺!花了两个亿!dollar!】
【你说是?不是?中东土豪啊,一条三?十克拉的蓝宝石,他居然花了九百万!就是?六千多万港币!我那?对四十克拉的耳环才五千万!】
陈薇奇靠在庄少?洲的胸膛,感受着他衬衫下蓬勃的心跳和炙热的温度,很舒适,她都不想起来,就这样?懒洋洋地窝着,看易思?龄发来的消息,她笑得像个小朋友。
陈薇奇:【庄少?洲。】
易思?龄:【?】
陈薇奇勾起很坏的笑,非要把易思?龄弄炸毛:【那?个超级大傻缺是?我老公?,拦不住,非要跟我买的。我该怎么办?】
易思?龄骂骂咧咧摔了手机,又把手机捡回来,发语音过去:“有男人花钱了不起?我现在就要我爹地帮我买,比你更大的!”
“笑什么?”庄少?洲搂着陈薇奇,吻她的发顶,他其实低头就能看见?她和朋友的聊天界面,但他没有偷看。
陈薇奇熄灭了屏幕,在他怀里蹭了蹭,“没有,笑易思?龄像一只猫。好可?爱。”易思?龄很可?爱,是?她渴望的那?种不计较得失的热烈自由,不管人死活的骄纵自我,所以她讨厌易思?龄,又喜欢她,这么多年,也就她一个真?朋友。
庄少?洲深深凝望她,他喝了酒,此时?眉眼微醺着,“那?你像什么?”
陈薇奇反问:“我像什么?”
庄少?洲沉思?了片刻,脑中依次划过很多和陈薇奇接近的动物植物,甚至是?天气,她很像没有落雨的阴天,阳光穿透雾霾层层的厚云,折射出丁达尔效应,那?种光是?渺茫的,但无比美丽。
他的目光描摹着陈薇奇的脸,她妩媚的眼睛,挺拔而倔强的鼻梁,翘着弧度的红唇,精致的下颌。
“像龙吧。”庄少?洲淡淡地说。
“龙?”陈薇奇惊讶极了。说实在,很少?有人会形容一个女人是?龙,不外乎是?娇贵的猫咪,可?爱无辜的小狗,高?傲的天鹅,或者是?玲珑的鸟,又或者是?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的花。
“脾气大,难取悦,高?傲,还?喜欢亮晶晶的宝石,记性还?不好,不像龙吗?”庄少?洲灼热的唇落在她耳垂。
陈薇奇很痒,“我哪有脾气大。而且!”她笑出声?,“龙的记性不好吗?”
“我编的。”庄少?洲坦然。
陈薇奇要打他,庄少?洲捉住她那?一截细细的白腕,上面挂着一条澳白珍珠手链,颗颗圆润晶莹,“不过还?有一点,不是?我编的。”
“什么?”
“龙好色,Tanya。”
“……………”
陈薇奇当即就要掐他的脖子,却被他按在沙发上,欺身上来,在她唇瓣上狠狠地吃着,舌根在她充满甜液的口里搅动,发出咂咂的水声?。
其实庄少?洲想说她更像一条冰冷华美却易碎至极的人鱼。
陈薇奇被他弄得气息心跳都乱了,身体里的血液都在乱窜,从脚趾热到头顶。她感觉到了泛滥,想换内裤。
“走吗,后面的拍品没意思?了。还?是?你想继续?”
陈薇奇连连摇头,唇都肿着,“回去!呆了三?个小时?,再漂亮的东西也看花眼了。”
接下来的事自然都交给辉叔善后,付款,拿货,办理产权转移手续,找专业物流公?司运送回港岛。
庄少?洲牵着陈薇奇的手走出这栋庞大的庄园,暖色的水晶灯辉煌华丽,照着他修长玉立的背影,陈薇
奇也喝了一点酒,从包厢出来后只感觉摇摇晃晃的,眼中是?庄少?洲的黑色西装和颈部一截雪白的衬衫领,很矜贵。
劳斯莱斯载着他们回到曼哈顿的公?寓,纽约的行程结束,明天他们要去加州拍婚纱照。今夜是?纽约的最后一夜。
回到曼哈顿,夜已深邃,梦幻的普鲁士蓝中加了大把的黑墨,又加了朱红,才变成了眼前?的凝夜紫色。
午夜的风带着潮气,吹卷着陈薇奇的裙摆,庄少?洲一路没有说话,也没有吻她,只是?扣着她的手指,和她掌心相贴。
按下指纹锁,公?寓门打开,没有开灯,陈薇奇被一阵浓烈的花香扑了满面。
“好香,你闻到没有?”陈薇奇像小狗一样?吸了吸鼻子,这不是?香水味,也不是?香氛机,是?很清淡自然的香气,像是?花园中弥漫着的鲜花香。
“有吗?哪里香。”庄少?洲平声?问。
“真?的,你仔细闻!”陈薇奇脱掉高?跟鞋,迫不及待地要去开灯,要找出香味的来源。
庄少?洲替她揿了灯,一瞬间,整座公?寓都点亮。陈薇奇止住脚步,看着眼前?数不清的紫色玫瑰,从客厅一直铺到露台,旋转楼梯上也全部都是?玫瑰花,像一卷没有收束好的紫色丝绒。
尖尖的棱角,层层叠叠的花瓣,紧紧裹着那?不对外展露的花蕊。
是?碧海玫瑰。
陈薇奇愣住,到这时?,她才想起来,庄少?洲送过她花,那?一束娇艳的碧海玫瑰,只不过被她留在了那?间包厢,没有带走。
“庄少?洲。”她缓缓地转过身,去看他。
“送你花,Tanya。”庄少?洲走到她身边。
“我想起来了。”陈薇奇呼吸着铺天盖地的玫瑰花香,一时?间有些眩晕,“你送过我花。”
庄少?洲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那?双眼眸讳莫如深,“你扔了,也忘了。”
今晚有些超出陈薇奇的预期,不论是?那?一掷千金的快乐,还?是?这数不清的玫瑰的快乐,都让她有沉溺的感觉。
庄少?洲太难招架了,他就像台风过境,要吹走所有,要留下他的印记,汹涌而强烈。
不怕她记不住,她一定会记住。
“我那?时?……很抵触,也很讨厌你。”陈薇奇心跳很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我们那?天的晚餐不算愉快,所以我扔掉了。”
庄少?洲点头,说他能懂。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的确不算愉快,他们都高?高?昂着头,不肯低半分。
“那?现在呢。”庄少?洲双臂环抱住她,很轻柔,也温柔。
“Tanya。”
陈薇奇吞咽着,心跳快到今晚的最高?峰,她意识到庄少?洲要问什么,她快要不能呼吸。
“你现在锺意我吗。Tanya。”
第45章 在乎 抵达庄少洲的单程线
这?种话一旦说出口了,就像射出的子弹,没有回头路。庄少洲并不想问,他没有把握陈薇奇会说钟意?,得到一个他预料到的答案除了增加失望,让自己陷入难堪以外,不会有任何好处。
是今夜的气氛太好了,是他太沉不住气,或者是,他对陈薇奇的喜欢已经?到了超乎他意?料的程度。
百分之七十、八十、九十、九十五。
他的喜欢在短短一个月内,呈喷发式增长?,每一次接吻拥抱做愛都在增加,每分每秒都在向前,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他会变成这?样,为陈薇奇做了许多愚蠢且不讲体面的事。
他不是擅长?低头的人。
纤尘不染的玻璃窗映出他们?般配的倒影,被?密密麻麻的灯火和玫瑰包围,很有罗曼蒂克的氛围,像一帧电影,导演为了这?片刻的镜头,绞尽脑汁,耗费心力无数,缺了什么多了什么都达不到这?种完美。
陈薇奇身体绷得很紧,她没有穿拖鞋,庄少洲看?见她蜷在一起的脚趾,也看?见她攥紧的手指,她像一块僵硬的木头,被?他抱在怀里。
陈薇奇是很会装的女人,紧张到如此的地步,很罕见。
“为什么不说话。”庄少洲用手掌抚上?她的后脑勺,很温柔地顺着她的长?发,抚摸下去?。
“我………”陈薇奇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身体莫名其?妙地冒着汗。她其?实?想过庄少洲会把这?层纸捅破,没有想过这?么快,在她理顺之前就捅破了。
庄少洲把她的下巴抬起来,令她避无可避,他的目光过于深沉,厚重?,“我想知道,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陈薇奇睫毛颤了颤,表情含着几分无措,像一个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她能在和庄少洲虚与委蛇你来我往的战场中游刃有余,甚至和庄少洲的性事上?都能不落下风,唯独害怕和他谈这?个。
“就……开心……舒服的感觉……”她硬着头皮答道。
庄少洲无奈地笑,“陈薇奇,不要偷换概念。我问的是你钟意?我吗?”
陈薇奇站在一片玫瑰花海中,抿着唇,一双眼睛很倔强地看?着他:“为什么非要问这?种问题。我们?相处很愉快,最近也没有吵架,你一直以来都强调的夫妻生活也很愉快,只要你想,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这?不就是最重?要的吗。”
庄少洲轻描淡写地抬了下唇角,用指腹蹭了下她柔软的脸颊,喝了香槟,此刻透着粉,“我一开始是想睡你,陈薇奇,但现?在不一样了。”
陈薇奇垂着长?睫,低柔的嗓音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像今夜微熟的玫瑰,“怎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她其?实?也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对庄少洲的感觉早就没有了抵触和讨厌,更遑论他,他对她的感情当然也在变。
她只是不愿意?去?想这?些深刻的,厚重?的命题。她承认有一点逃避。
“刚认识你时,我对你好,的确是想睡你,而现?在,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想和你睡。陈薇奇,你能懂吗?”庄少洲语气很沉,甚至是冷厉,表情也沉了下来,透着一种莫名的烦躁。
他讨厌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也讨厌这?种想得到却得不到的感觉。这?不是花几千万几个亿就能买到的东西。
庄少洲想抽一支烟缓解情绪,但给了陈薇奇这?种缓冲,她就再也不可能回答。
庄少洲忽然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冷硬的指骨扣住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痕,眼神近乎锐利:“如果还不明白,我可以说的更清楚一些,陈薇奇。”
“我明白!”她慌不择路地打?断他,肩头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很热。
庄少洲没有丝毫波澜,仍旧沉沉地注视她,一字一字很郑重?:“我喜欢你,不止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脾气,你的思维,你的灵魂……你这?个人本身。”
他说出口,知道自己输得彻底,输得一塌糊涂。
陈薇奇一时怔忪,唇瓣张合,说不出话,心跳太快了,以至于接近于停止。她不是没有听过男人的表白,比这?更热情更痴迷更疯狂的比比皆是,但只有这?一次,她很想流眼泪。
她记得周霁驰的表白,他那样温柔又虔诚地问她——陈小姐,我能不能喜欢你。
这?个世界上?男人对她的喜欢或多或少夹杂着利益,企图,和目的。周霁驰的喜欢很纯粹,陈薇奇觉得珍贵,珍贵到这?一生也许只有一次,但现?在,她忽然觉得庄少洲的喜欢也那么纯粹。
她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害怕。
太快了,他们才认识四个月。
“怎么哭了。”庄少洲蹙起眉,用指腹去?揩拭她眼角泛出的一颗晶莹。
陈薇奇唇边的笑容却很妩媚,她被?泪水染过的眸子湿漉漉,又清亮,就这?样望着他,“我如果说不喜欢你,会不会显得像个坏女人。”
庄少洲身体绷着,没有表情,只是擦她的眼泪。
“你为我掷金山银山,送我这?么多礼物,玫瑰花,又对我表白,把姿态放这?么低,庄少洲………”
庄少洲忽然释然地笑了笑,指腹上?全?是她的眼泪,他按住她的唇瓣,“不是逼你,宝贝。我今晚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让你开心,不是逼你
喜欢我,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知道这?种事不讲道理。”
陈薇奇不知为何,心底辗转一阵痛意?,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
其?实?说一句喜欢很简单,她说过多少假话,场面话,能把所有人都哄得高高兴兴,可她不想敷衍庄少洲。
庄少洲把她的手拨开,低声哄她,“别说了。你今天很累,早点休息吧,我帮你放水泡澡。”
她哭了,他不愿再逼她。她可能是真的说不出喜欢,又不想拂他面子,今晚气氛又太好,她心理包袱重?,进退两难,不然不会被?他逼到掉泪。
庄少洲面容矜冷,锐利的眼神散去?,只剩下古井无波的淡漠。他抬步就要走,顺势从西装内侧口袋摸出烟盒,那精致的银色烟盒并不经?常拿出来,最近只会在他们?欢愉过后出现?,是他要抽一根事后烟。
“……等?下。”陈薇奇见他要走,心脏宛如踩空一级阶梯,直接掉下去?,急忙间一把拽住他的领带。
“点?”庄少洲停下来看?她,被?她拽得微微向她倾过去?。
陈薇奇艰难地看?着他,话到嘴边硬是很难说出口,她真的不擅长?把自己埋在心底的情绪展现?出来,她不愿把自己剥开给人看?。
和周霁驰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他们?认识了好多年,从青涩到成熟,漫长?的陪伴让他们?的感情缓慢而温柔,所以当挑破的那一刻,说出喜欢是自然的事。
可,她认识庄少洲才四?个月。
陈薇奇意?识到自己这?种过于封闭的心理是一种病,从十四?岁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但她无能为力,她擅长?把自己伪装得很正?常,过于正?常,让所有人都觉得陈三小姐是最放得开,最八面玲珑的性格。
陈薇奇心口发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漫出来,她低声地缓慢地开了口:“……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庄少洲,但我在乎你的情绪,我不希望………”
庄少洲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催促,只是在她真的需要被?推一把的时候,轻声问:“你不希望什么。”
陈薇奇呼出一息,平静的音色底下有细微的颤抖,“我不希望你难过,我在乎你。”
我在乎你。
庄少洲听见那颗子弹打?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她说出在乎,到底没有辜负这?个美好的良夜。陈薇奇的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若是给的太轻易,不是虚伪就是虚假。
他忽然笑了声,抬手把陈薇奇抱进怀里,炙热的气息笼罩着她,他想很用力地抱她,又怕把她抱碎,只是维持着很温柔的力道。
好歹,她心里有他。她不是那么没有良心。
庄少洲知道人不应该太贪婪,太贪婪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他其?实?不止想要陈薇奇的在乎,他想要她的喜欢,她的爱,她对那位周先生的爱,要她比爱那位周先生还要更用力地爱他。
庄少洲低头去?找她的唇,啄吻她的唇角,“去?洗澡?还是你想继续看?花。”
陈薇奇眼角的泪早已止住,她觉得很丢人,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她这?辈子没有在谁面前哭过,除了陈北檀,第二个就是庄少洲。现?在靠在庄少洲的怀抱里,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她很想留住这?种安全?感,对这?种安全?感的需要超出了她把自己埋起来的需要。
陈薇奇:“看?一会花,然后去?洗澡。不过我想喝酒。”
“喝什么,红酒?香槟?”庄少洲觉得开一支香槟会不会太滑稽了,陈薇奇说在乎他,然后他去?开香槟庆祝。
这?么不体面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于是说:“红酒吧。”
陈薇奇也想喝红酒,“要木桐酒庄的,有吗。”
庄少洲:“我给你开45年的罗曼尼康帝。”
“……………”
陈薇奇无奈地从他怀里出来,“你太夸张了。”
庄少洲也觉得太夸张了,比开香槟还夸张,最后没有开45年份的,换了一个年份,但还是罗曼尼康帝。
两人坐在露台的小沙发上?,脚边全?是玫瑰花,泳池边也铺满了玫瑰,一不留神就会踢到,红酒的醇香和清淡的花香气混成一团,风还吹来了地面上?熙攘的味道,只不过到了这?几百米的高空,那种熙攘成了影子。
陈薇奇用手机连了音箱设备,放了一首英文歌,风把音乐送到很远的地方。
密密层层的灯火在四?处蔓延,这?里像一座高空之中无人知晓的岛屿,日落月升,物转星移,都不影响这?里的宁静。
也不知是因为哭了丢人,还是敞露心扉不自在,还是别的,陈薇奇喝了很多,有大半瓶,最后被?庄少洲拦下。
“别喝了,你快醉了。”庄少洲用掌根摩挲着她艳红的脸庞。
陈薇奇迟钝地眨了下眼睛,被?人拿走酒杯也没反应,她现?在不止脸红,脖子上?弥漫着微醺的粉红,神思不太清醒,眼前的世界模糊而遥远,不停地摇晃,那些灯火都连城一道道的线,宛如她裙摆上?长?线状的钉珠。
“没喝完……”她说。
“你喝了快一整瓶,陈小姐。”庄少洲哭笑不得,他真没喝几口,一瓶全?部进了陈薇奇的肚子。
陈薇奇把脚踩在沙发上?,双腿屈起,双手抱着自己的腿,侧脸伏靠在膝盖上?,头很重?,需要外力的支撑,她就这?样迷离地凝视那些灯火,在眼中打?圈,成团,世界都模糊了,她喃喃道:“我可以喝两瓶。”
“…………”
庄少洲有些微妙的复杂,没有想过陈薇奇喝醉了是这?样的,很软很热,棱角都融化,像小狗,还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小狗,要把自己缩起来。庄少洲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总觉得陈薇奇像一只小狗。
他为自己的联想而感到无语,还有一抹不便言说的隐晦。
“别喝了。我抱你去?洗澡,你这?样还能泡澡?冲个凉吧。”庄少洲手臂揽住她的身体,很轻地摇了下她。
陈薇奇觉得身体像一片湖,现?在湖面荡漾开来,全?部都是涟漪,她不是很清醒地松开抱住自己的姿势,视线眺望远处,“今晚的维港怎么不一样。”
庄少洲顿了下,她已经?醉到分不清纽约和港岛了,“Tanya,我们?在纽约。”
“纽约?”陈薇奇茫然地张着唇瓣,“我还没有回伦敦吗。啊……group work,明天的presentation我还没有准备!”
庄少洲:“…………”
他探她的额头,探到一片滚烫潮湿,“怎么醉成这?样了。陈薇奇,你最多半瓶的酒量,喝两瓶你就是找死。”
“我去?给你拿解酒药。”
“你不准走讨厌鬼陈北檀!你除了给我钱就是气我!”陈薇奇猛地惊醒,跪坐在沙发上?,反手抓住庄少洲的手腕。
庄少洲失笑,她怎么能这?么糊涂,他浑身上?下哪一处像她那个不苟言笑,冷漠严肃的大哥了?
她拽着他,他走不了,舍不得把她一根一根手指掰开,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只好重?新来抱她,“喝点水好不好。”
幸好茶几上?有两瓶纯净水。
喂她喝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任务,喝一半洒一半,淋淋漓漓地落在庄少洲的衬衫和西装裤上?。陈薇奇被?一口水呛到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庄少洲慌忙地把水放一边,去?顺她的背脊。
陈薇奇咳得厉害,本来脸就红,此时胀得更红,眼泪都洒了出来,顺着眼角一直流到腮边,她眼瞳泛着清亮,映出今夜的灯火。
庄少洲不敢喂她喝水了,只能把让她坐在腿上?圈着她,等?着她累了困了,再把她抱进去?。陈薇奇喜欢这?种怀抱,坚实?而有力量,她不停地往庄少洲身上?贴,要和他严丝合缝地挨在一起。
庄少洲受宠若惊,受不了陈薇奇这?样热情的投怀送抱,一阵一阵燥热涌上?来。
“我在纽约一个人,你们?都不来陪我。大哥不来,妈咪不来,爹地不来,细妹来不了,二哥不知道死在哪了……”陈薇奇喃喃细语着,眼泪不自觉淌下来,断断续续,比开始的泪要汹涌。
庄少洲心里不是滋味,他答应过珊宜,不让陈薇奇掉眼泪
,可她今天掉了两次泪,一次因为他一次因为他的酒,都能怪到他头上?。
“别哭了……宝贝,我陪你还不够好吗。”
“你是谁?”陈薇奇仰脸,和庄少洲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