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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风球by小涵仙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20

易思龄一秒都?没?犹豫,反驳:“不可能。错过再好的男人都?不值得伤感一辈子!等你这股丧劲缓过去,学着品尝新男人的滋味,和?他做到天昏地暗忘乎所以,你就忘记旧爱了。”
“你如果是那种?永远都?沉溺在一段感情里的女人,那我看不起你,你不配当我易思龄的对手,陈薇奇。你可以爱很多很多臭男人,但?你最爱的不可以不是你自己。”娇气的声音一字一顿。
整个港岛,只有易思龄懂她。
今夜的维港依然灿如星河,陈薇奇莞尔一笑:“当然,易思龄。你知道我的,我是向?前看的人。”
“不过……”她轻哂,戏谑地说,“你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处女还?蛮懂男人的。”
“你——”易思龄一腔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就知道陈薇奇不值得同情,“死女人,你等着吧,本公主?一年内必脱单,找个比庄少洲和?周霁驰加起来更?帅更?猛更?有钱的!气死你!”
“不可能,你做梦。”
“我看你才做梦!”
…………
一整瓶红酒的后遗症就是睡到日上三竿才勉强醒过来,陈薇奇一有动静,宝宝就凑过来舔她的脸,疯狂摇着尾巴。
她扒开狗头,反手在枕头底下摸了好久才摸到手机,一看时间,居然快十点了。
她从来都?不会超过八点半起床。
她挣扎着坐起来,眯了眯眼,大脑里还?残留着昨夜热热闹闹的聒噪,一转眼,日升夜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窗外的阳光明亮热烈,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一切都?周而复始,如此有序。
未接来电有很多,除了来自美?悠和?秘书的,还?有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陈薇奇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拨给美?悠,手机嗡嗡震起来,依旧是这个陌生?的号码。
她疑惑地点了接通,但?没?有出声。
“你终于醒了。”
一道醇厚的低嗓从听筒里传出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嗓音辨识度很高,没?有认错的可能。
陈薇奇一愣,“庄少洲?”
庄少洲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他这辈子都?没?有等过谁整整一个小时。
“开门。我在你的公寓门口。”
“……………”

“……你来做什么啊?”
陈薇奇望着窗外灿烂明媚的港岛,有?种还没醒酒的错觉,她不太相信庄少洲就在门口。
“打算上班之前带你去吃个早茶。”对面顿了下,低声轻讽:“就是没想到某人能在工作日睡到十点。”
陈薇奇被他戏谑的语气勾出一些热意,她不愿在外人面前暴露一些和她人设不符的样?子,比如睡懒觉,比如素颜……
陈薇奇飞速离开温床,很镇定地对着听筒说:“吃早茶可以,不过我刚起床。”
她没有?穿鞋,在自己家里也做贼似地,步伐迈得极轻,走到玄关处,对着猫眼往外看——
气息顿时凝在鼻尖,人真的在。
男人漫不经心地靠着墙壁,一只长?腿微曲,下颌线锋利地延伸,看不大?清楚表情?,但从他的肢体语言中能感受到他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
陈薇奇挑眉,有?些坏地说:“我现在要冲凉,还要化妆,庄先生若是诚心邀请我,那就再等?我四十分钟。”
庄少洲怀疑自己听错了,女?人的语气理所当然,他都能想到对面扬着下巴,舒展背脊的姿态,像一只傲娇的天鹅。
很快,听筒里就出现哗啦啦的流水声。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十点整,语气中透出阴霾:“陈小?姐,你确定还让我等?四十分钟?我已经在你门口等?了一个钟了。”
“啊?”陈薇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粉色的樱唇因为?惊讶而微微翕张,“你等?了……一小?时?”
她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不是……庄、庄少洲,你变态吧?”
哪个正常人会?在别人家门口等?一个小?时啊!
庄二公子什么时候被人骂过变态,跑来女?人家门口吃了闭门羹已经突破白秘书的认知了。
白秘书悄摸摸往后退了一步,听见自己老板气得都笑?了声,“对,我是变态,不变态都做不出这种事。”
庄少洲不耐地扯松领带,从西服口袋掏出烟盒,因为?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没空闲,只能单手顶开盒盖,推出一支烟,直接用唇衔出来,一系列动作称得上心烦意乱,偏偏又?肆意倜傥。
白秘书一个钢铁直男都不得不感叹,大?老板长?得确实很顶,当然,陈小?姐更顶,他醒水地凑上去点烟。
电话另一端,陈薇奇撑着盥洗池边缘,昨晚又?是喝酒,又?是熬夜,又?是伤心,此时镜子里的那双眼睛黯淡无光。
她看这样?的自己不顺眼,烦得很,又?委屈,对着听筒一通撒气:“你发?什么脾气啊?又?不是我让你等?这么久!我不吃了!”
“你自己去吃!”
庄少洲不过是语气凶了一点,她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指尖的香烟嘶嘶燃烧,心尖仿佛被什么抓了一下,很痒。他想去挠,但那是心脏的地方?,够不到,只能沉沉地抿了一口烟,又?吁出来。
他把手机贴紧耳廓,那些委屈如潮的呼吸声清晰地缭绕在耳畔,“没有?对你发?脾气,陈小?姐,也没说不等?你。”
“再等?你一个钟,好?不好?。”
他声音温柔的,像夜色中翻涌的海浪,明明隔着听筒,呼吸也宛如在她耳畔,她想起昨天被他圈在怀里,耳朵被他灼热的气息弄得很软。
庄少洲听见对面呼吸轻了一瞬,一阵沉默后,电话被挂了。
陈薇奇很仓促地挂掉电话,不知为?何,耳朵处泛起一阵酥热,她随手拿起一瓶玻璃外包装的爽肤水,冰上去降温。
她恼恨自己耳朵太敏感,接个电话也能被对方?撩一下。
“浮浪。”她低骂。
骂归骂,她还是不可能让庄少洲就站在外面等?,没这个道理,她不是耍小?孩脾气的人。于是又?拨了一通电话回去,告诉他进门密码,又?警告他只准在客厅和厨房活动,不准去任何其他地方?。
“新拖鞋在最下面一格,最后重?申一次,不准靠近主卧。”
庄少洲明白她暗指什么,不以为?意地笑?了声:“陈小?姐,我对偷看你洗澡没有?兴趣。”
叮一声,电话里传出开门的声音,陈薇奇知道对方?已经进来了,刚要说你规矩点就好?,就听见对方?温温沉沉地说:“我若是想看,我会?直接跟你说,婚后一起洗澡很正常。”
已经脱得一丝不挂的陈薇奇不可避免得身体一哆嗦,像是被穿堂风吹过,足尖飞快地踏进淋浴室,“谁要跟你一起,咸湿佬!”
平生第一次被骂咸湿佬的庄少洲平静收起手机。
进门后,白秘书把新拖鞋拿出来,很狗腿地摆在庄少洲脚边。陈宝宝闻风而动,从卧室冲出来,扑到庄少洲腿上。
男人俯身低下去,长?臂一揽,十斤的小?狗跟一片羽毛似的被他轻松单手抱在怀里。上次利用了这条傻狗,也不知它有没有挨一顿打。
“被打没?”他揉了揉狗尾巴。
宝宝:“??”
步入一条长?形玄关,出来就对上开阔的维港,绸缎质地的日光照进来。很舒服的小窝,三面落地窗设计,能欣赏到港岛最好的风景。
露台门没阖紧,风温柔地翻动着薄纱,也吹乱一屋子清甜的花香。
这是陈薇奇身上的香气,那种东方?式的花香,是冷调的,细细感受之下,便有?一种神圣又?堕落的味道。
庄少洲把小?狗放在
沙发?上,拍它的脑袋示意听话,随后单手解开纽扣,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某个椅背。
他没有?穿马甲,黑色衬衫熨帖地束进西装裤腰里,量身定制的尺寸精确到毫米,不会?显得局促,亦不会?松散,昂贵的衣料包裹他优越的身形,起伏的肌肉线条隐约显现。
胳膊被两道银色的金属固定带束缚,他拖开一把看上去很沉的椅子,臂上的肌肉鼓起,又?舒展回落。
坐下后,他吩咐白秘书把笔电和眼镜拿来。
一系列的动作自然又?松弛,不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客人,倒像是日日造访,夜夜留宿的男主人。
很有?正宫的味道。
接下来的时间,庄少洲处理了一些公事,顺便点了一杯燕麦奶,和一份低糖全麦面包垫肚子。
庄少洲是非常需要食物的男人,为?身体和大?脑供给充足的能量,就算在早晨,他也会?选择吃一些很扎实的高?蛋白肉类,譬如牛排、羊排。
带着微微血丝的红肉被切成一块一块,不沾任何盐或酱汁,他喜欢吃这种。
一份面包根本不顶事,何况陈宝宝还眼巴巴地蹲在一旁。
庄少洲没有?养过小?狗,是属于很溺爱的家长?,它想吃多少就给多少,以至于面包全部进了陈宝宝的肚子,它甚至还舔着脸去喝他杯子里的奶。
“老板,要不您再吃两块饼干?”白秘书心疼,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块巧克力曲奇。
庄少洲连眼风都懒得给他,“你吃可以,别给宝宝吃这种。”含巧克力的食物,猫狗都不能吃。
白秘书咽下狗不吃的东西:“……………”
说好?的四十分钟就是四十分钟,陈薇奇很准时,挟裹着一阵冲凉过后的暖香,优雅地从卧室走出来,抬手拨弄着还带点氤氲的头?发?。
听到脚步声后,庄少洲敲下最后一个法文单词,食指抬了抬鼻梁上的银边眼镜,转头?看过去。
陈三小?姐但凡是出现在人前,永远都光鲜,永远都靓丽,像一颗璀璨的全美钻石。
剪裁精妙的短衬衫勾着她的曲线,质地很挺,领口斜斜系着一枚蓬松的蝴蝶结,短裙是某大?牌月初才发?布的新款,尚未在各大?旗舰店售卖,她衣柜里很多这种当季新衣,等?市面上流行了她就会?找人来处理掉。
庄少洲没有?起身,就这样?闲闲地靠着椅背,目光轻抬,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定格几秒。他很绅士地夸赞:“今天好?靓。”
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是以比往日都要更斯文三分,但还是掩不了强大?的气场,像刚从常青藤毕业的精英博士,即将入职华尔街搅弄风云。
陈薇奇多看了他几眼,随后清清落落地收回目光,“难道不是我每天都好?靓?”
她看上去心情?不错,都愿意和他来往几句俏皮话。
“今天格外光彩熠熠。”庄少洲十分慵懒地扶了下镜框,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陈薇奇蹙了下眉,有?点见不得他戴眼镜,真骚,她白了一眼,随后垂下眸去逗宝宝玩,随意问道:“之前没见你戴眼镜。”
庄少洲把眼镜取下来,捏了捏眉骨,“看电脑时会?戴,不然眼睛酸。”
他视力没问题,但容易眼睛疲劳和干涩,医生建议他多补充维生素a,叶黄素,看电子屏幕时戴防辐射眼镜。所以他经常吃胡萝卜。
“哦。”陈薇奇揉着小?狗的尾巴,随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你看看。”
庄少洲接过,打开后是一枚领夹,但不是红宝石,而是一颗堪称无与伦比的蓝色钻石。
他眸底的深邃几乎被那颗色泽艳丽且极度纯净的蓝色石头?点亮,心型切割,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偶然还是她的特别挑选。
“给我的?”他明知故问。
“不是你找我要的吗?”陈薇奇反问。
庄少洲颔首,一副了然的模样?,“原来陈小?姐这样?大?方?,我要就给。”
陈薇奇被他臊了一下,当即就要收回领夹,他漫不经心避开,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握了一下,又?松开,嗓音低冽地送进她耳边,“多谢,我好?锺意。”
蓝钻石比红宝石更让他锺意。
他声音好?听,简单的一句港府话,无端有?些缠绵。
陈薇奇被他捏得腕心酸麻,脚趾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就这样?看他把本来的宝石领夹取下来,换上这枚更打眼的。
他长?得贵气,气质亦然,小?到一枚袖扣都透着矜持优雅。他起身,整理衬衫上不存在的皱痕,一边走到陈薇奇跟前,低头?看过来,眼瞳陷入光中,那是一种醇厚的深棕,咖啡豆被萃取成汁液后的颜色,来自阳光和雨水都异常充沛的高?原。
陈薇奇不知为?何,这一刻的对视让她心跳流淌的速度很缓慢。
白秘书被眼前这一幕只存在于电影里的场景震了下,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不过如此了。
“走吧,去喝早茶。等?你都等?饿了。”男人把手递过去。
陈薇奇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抿了下唇,随后轻轻贴上去,几乎是同一秒,就被他收束,握紧。
每次被庄少洲握紧的感觉都像是被一场热带气旋登陆,一刹那的心跳,令她想不了太多其他的,也很难再被一些悲观的情?绪缠绕。
她决心试一试,新欢也好?,转移注意力也好?,为?了婚后夫妻和谐也好?,或者单纯的,为?了安抚庄少洲。
她不想让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太糟糕,她是向前看的人。

第13章 相框 睹物思人
接下来一周里,说好了的?三次见面?,一次不多一次也不少,陈薇奇起初还?会别扭,可对方的?举止有?些超出她意料,绅士又体面?,只是约她吃早茶、午餐、晚餐,于是这三次见面?成?了陈薇奇这周中吃得最好也最饱的?三顿饭。
转眼到了周六,晴了一周的?港岛又开始降温,阴云连绵。
陈薇奇照旧去公司坐镇,沪城大秀之前?开OT都是常态,她一个老板不可能舒舒服服撂挑子,中午随便对付一些汤水,曾女士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到,厨房煲了她爱喝的?爵士汤。
陈薇奇正在?亲自签寄送给高定VIC客户的?邀请函,钢笔尖唰唰游走?在?精美的?烫金卡片上,“妈咪,不是吃晚饭吗,我现在?还?在?公司,等下就回。”
“黎太那边刚来信,说她半小时?内就动身。等客人来了才姗姗来迟,不礼貌呢。”
听筒里的?声?音很温柔,也很淡,即使是嗔怪女儿不礼貌,也没有?太多起伏的?情绪。
陈薇奇笔尖一顿,“黎太?他妈咪也来?”
“庄家很重?视,除了阿洲他大哥去国外进修来不了,其他人都会过来。”
“…可是庄少洲的?爸妈不是离婚了吗?离婚也一起来?”陈薇奇不懂这是什么操作,飞速盖上钢笔,起身,“我现在?动身。”
“婚是离了,但关系没有?外人猜测的?那么差,孩子的?婚姻大事,当然要父母一起商量才正式。”说到这里,曾文兰蹙了下眉,又岔开话题讲了些无关紧要的?,最后不太情愿地提醒:“回家后别和你爸爸吵架。今天是重?要的?日?子。”
曾文兰语气更淡了,这种淡又有?些不同,是很冷漠的?。
陈薇奇察觉出这点微妙,眼中划过黯然,随后不在?意地笑了笑,“妈咪,我没这么不懂事。我也没和爹地吵架吧,就那一次。”
对面?似是叹了一息,不想扫兴,说过开车慢点就结束了通话。
陈薇奇当然知道妈妈在?叹息什么。若不是为了她的?婚姻大事,曾文兰也许都不会踏入陈公馆。
在?外人眼里,曾文兰和陈煊中是一对冰释前?嫌,破镜重?圆的?模范夫妻,鲜少有?人知道,他们其实早已分居多年。除开集团的?重?大活动、逢年过节会合体以外,他们几乎是互不打扰的?状态。
这是陈公馆不能说的?“秘密”。
在?陈薇奇的?记忆里,陈公馆很大,却很冷清,只不过是他们兄妹四人的?家而已。母亲很多时?候都是
淡淡的?,每周回两次陈公馆,看望她和珊宜,其余都住在?浅水湾的?一套别墅里,父亲永远工作繁忙,满世界到处飞。
曾陈两家捆绑颇深,在?庞大的?财富帝国下,离婚不是一件能由着心?意的?事,双方家族不会同意,董事局不会同意,况且陈煊中近两年有?往政圈发展的?意图,公众们都爱看见一对和睦、恩爱、强大的?夫妻,而曾文兰也不肯轻易把CDR董事长夫人的?位置腾出去,潮水褪去,利益让人非常清醒。
陈薇奇不知道父母爱过没有?,也许是爱过的?。她曾经拥有?过一个非常温馨美满的?家,爹地妈咪带着他们兄妹四人去岛屿度假,他们拍过很多很多照片,她至今都留着。
阿斯顿马丁在?一望无际的?滨海大道上疾驰,路过的?汽车只看见一抹幽灵般的?银灰色从身边蹿过,往阴云翻滚的?天幕奔去。
雨刮器刷开水痕,电台里播着一些毫无营养的?脱口秀,罐头笑声?令陈薇奇很烦,抬手给关了。陈薇奇开车不算凶,但也不保守,副驾驶的?陈宝宝习惯这种速度,兴奋地探出安全座椅,把爪子搭在?窗户缝,嗅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味。
“退一点,别挡我反光镜。”陈薇奇一巴掌拍上宝宝的?屁股。
小狗往后挪,她扫了一眼左反光镜,忽然发现后面?多了一台黑色布加迪,阴天光线并不强,那台车像是凭空出现在?雨幕中,车头挂一张单字母Z的?车牌。
陈薇奇看了一眼就收回,没多在?意,可渐渐地,她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按理说,布加迪的?加速远远在?她这台跑车之上,只要多踩两脚油门,就能轻松地超过她。但那台车似乎并不想越过她,只是尾随,她加速,布加迪加速,她减速,布加迪减速,她突然往右边变道,那布加迪也亦然。
不越过,也不别她,就这样悠悠闲闲地跟在她身后,像一头闲庭信步的?黑豹,散漫又恶劣,陈薇奇冷笑,脾气蹭地一下冒了上来。
“宝宝,回窝里去。”
她严肃命令,随后按下sport+模式,阿斯顿马丁像游戏里装了氮气加速的?玩具车,火箭般轰出去,这一刻的速度让她灵魂出窍,像浮在?雨里。
布加迪迟缓了片刻,随后也加速。
一银一黑宛如雨中交织的?两道电光,沿着海湾公路风驰电掣,公路尽头是堆积成山的乌云和一望无际的?海湾,两台车咬得很紧,齐齐拐进车流更稀少的盘山公路。
雨势不大,浓密树荫遮蔽下山路都没有?湿透,速度很快,急风把两侧的?树枝擦得沙沙作响,后面?的?布加迪终于不咬了,似乎是认输般慢下去,陈薇奇利落地打方向盘,一脚油门后,车身滑向私人山道,把布加迪彻底甩在?身后。
陈公馆坐落在?深水湾的?一处山头,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群隐匿在?碧海绿树之间,通体采用莱姆石材质,雕刻着精美浮雕,花园内种植了大面?积的?粉色月季,一派法式庄园的?优雅。
陈薇奇把车停稳,没隔几分钟,香樟大道尽头的?铁门再?次打开,那台讨厌的?布加迪赫然出现在?视野,缓慢地靠过来,最后停在?她旁边。
陈薇奇歪头,明白了什么。
车门打开,肩宽腿长的?男人探出车身,雨丝斜飘,在?他矜贵的?白色衬衫上留下丝丝缕缕的?暗色,俊美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他没有?打伞,西?装外套很随意地提握在?手上,鼻梁上还?架着一幅墨镜,利落地走?到陈薇奇车边,俯身,敲车窗。
陈薇奇降下车窗,唇瓣抿紧,像是在?发脾气。
庄少洲并不喜欢管这种小事,但她开车的?脾气太大了,他不得不提醒:“陈小姐,你开车的?速度太危险了。”
“你不和我飙车,我也不会开这么快。”陈薇奇反驳。
“没有?和你飙车。”
“你有?。”
庄少洲替陈薇奇拉开车门,平稳的?声?音中能听出一丝戏谑,“我若是有?,你大概看不见我的?车尾灯。”
“………”
陈薇奇狠狠瞪过去,两人一个随意站着一个笔直坐着,也不知道僵持些什么。
“嫂子,别跟我哥一般见识,你要多调教他才是!”一道玩笑声?响起,很少年的?声?音,清清朗朗的?,陈薇奇抬眸看过去,原来那台布加迪里还?藏了一个人。
是一位打扮非常潮的?少年,和庄少洲如出一辙的?修长身材,但清瘦很多,这样在?T台上会更上镜。少年人靓嘴甜,这样突兀地喊陈薇奇嫂子,陈薇奇也没反感?,但表情还?是明显别扭了一下。
黎盛铭走?上来,把伞递给庄少洲,然后很调皮地对陈薇奇比了个敬礼的?手势,“嫂子!你的?车技酷毙了!我爱死!今年Pevano的?秋冬大秀能不能让我走?谢幕啊?”
Pevano是CDR集团旗下的?时?装和箱包品牌,高定男装线近几年非常出圈,不过黎盛铭若真想走?谢幕,哪里用得着亲自跟陈薇奇开口。
这位离经叛道的?豪门小少爷放着富贵日?子不过,非要当模特,凭借老天爷喂饭吃的?长相气质硬是在?时?尚圈混得风生水起,去年还?被?评为亚洲最具商业价值模特前?五,请他走?秀的?品牌络绎不绝。
陈薇奇: “Pevano的?大秀有?什么意思,来给我的?蕤铂走?秀,就下周末沪城,有?空吗?”她大方优雅,仿佛半分钟前?赌气不下车的?人不是她。
庄少洲不经意地抬了下唇角,她在?外人面?前?真的?很装,有?时?都分不清她真实的?一面?到底是什么。
“我还?没走?过珠宝秀!”十九岁的?男孩很兴奋,嘴甜得要命,“嫂子这么漂亮还?对我这么好,我哥好福气。”
陈薇奇没见过这么嘴甜的?男孩,嘴角翘起来,她把宝宝的?安全带解开,再?解自己的?,光洁的?小腿骨率先?探出车门。
金色芭蕾鞋尖轻轻点上地面?,正当她要撑着椅背站起来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她身前?几寸的?距离,修长手指散漫地勾了一下,示意她搭上来。
黎盛铭嬉皮笑脸地起哄。
陈薇奇被?这两兄弟弄得下不来台,只得把手搭过去,下一秒,那只大手用力,轻而易举把她从低矮的?跑车中带出来。
这并非是第一次感?受庄少洲恐怖的?臂力,陈薇奇还?是心?头颤了下,她怀疑他能把单手把她拎起来,像拎一只小动物。
下一秒,耳边响起“砰”地一声?,伞布饱满地撑开,一片黑色阴翳笼罩在?她头顶,挡住斜逸的?雨丝。
黎盛铭一本正经给亲哥拉分,“嫂子,这是我第一次见二?哥跟女孩打伞!”
陈薇奇开玩笑:“怎么不说这是你第一次见你哥牵女孩的?手?”
黎盛铭惊讶:“神了啊二?嫂!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哥第一次牵女孩的?手?你别看他长了一张渣男脸啊,比我还?纯情的?!我们家基因就这样,生出来的?男的?长得都渣,很惨的?啊……”
陈薇奇掩唇轻笑,也不知是他语气太心?酸好笑,还?是笑他说庄少洲纯情。
港岛的?豪门趣事有?很多,其中易家阴盛阳衰,易董事长生了四个女儿被?媒体戏谑是掌上明珠太多,疼不过来。而庄家则是阳盛阴衰,庄少洲除开有?一个亲哥一个亲弟,还?有?若干堂弟堂哥,各个都是一米八五往上走?的?大高个。众人总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你对你哥了解不多呢。”陈薇奇意味深长地投去一瞥,男人深邃的?轮廓隐匿在?伞的?阴影下,看得并不清楚。
庄少洲并不接这一眼,气定神闲地举着伞,另一只手去逗宝宝。
“我了解得很,他真的?——”很洁身自好。
“安静一点,Jeffery。”庄少洲淡声?打断。
黎盛铭立正,做了个收声?的?动作。二?哥平时?看着好说话,又各种给他零花钱帮他擦屁股,但真生气起来比老头子还?要骇人几分。
不多时?,远处别墅主门打开,出来一位身穿英
伦式西?服的?中年男人,梳油头,戴怀表,手握一把黑伞,是为陈公馆工作多年的?钱管家。
钱管家向三人一一问好,又询问是否需要准备午餐,陈薇奇不饿,黎盛铭说他刚刚和二?哥在?中环吃过,钱管家就领他们往西?厅花园去,说庄董事长和黎太都到了,正在?打麻将?。
黎盛铭摸了摸脑袋,“怎么开bugatti都没赶上这两人。”
自从搬去公寓后,陈薇奇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踏足陈公馆,她是很倔强的?人,即便行为上顺从了也不肯低头,骤然闻到空气里那股熟悉的?琥珀沉香调子,心?里堵着一些很难言说的?复杂滋味。
建筑内部极其复杂,一行人穿过很多间明亮的?大小厅、敞开式互动区域、室内花园、路过餐厅时?,陈薇奇不经意地瞥向那架黑色长型螺钿纹漆柜。
柜子上的?摆件更换过,之前?是一组瓷器花瓶,共十二?只,对应每个月份的?月令花,是陈南英花大价钱从苏富比拍到的?珍品。离家前?的?那次激烈的?争吵中,陈薇奇随手砸了一只。
缺了一个月份,寓意不再?圆满,佣人当天就把剩下十一只花瓶都撤走?,几天后她得知,她没有?经过大脑,随手选中的?那只花瓶是六月荷花。
周霁驰的?生日?就在?六月。
像打出一颗子弹,绕了一圈,最终击中眉心?。她想,这也许就是缘分已尽的?预言。
“在?自己家里也会走?神吗?陈小姐。”
一道平淡的?声?音打破她的?神思,像不起风时?的?湖面?。陈薇奇静止一秒,手指蹭了下裙身,抬头看他:“没有?,在?想工作。”
她笑起来,是很漂亮的?弧度,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等会父母都在?,我们要表现好点。”
庄少洲不知道她等会表现得好不好,但现在?,她表现得很好,至少一般人是无法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和那一丝细枝末节的?紧张。
男人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看着她,没有?光穿透,那种棕色很暗,深处宛如半涸的?墨缓缓流动,他把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自然地牵住她。
“当然。”
走?在?前?面?的?黎盛铭回头,看见他们交叠的?双手,啧了声?。
西?厅花园常年种植着三十多种不同品类的?月季,从观景窗望出去,雨水沿着廊檐滴落,数不清的?花朵枝叶在?雨中轻柔荡漾,风顺过那些青翠欲滴的?草坪,吹进厅内,裹挟一种潮湿的?味道,类似湿漉漉的?苔藓,很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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