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风球by小涵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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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候在?不远处,随时?负责添茶、收拾垃圾。柚木长桌上摆着一些下午茶甜品,烤舒芙蕾的?香气很蓬松,大人们的?谈笑和麻将?碰撞的?声?音传递出来,气氛比陈薇奇预料得更轻松,热闹很多。
她甚至想过尴尬的?场面?。
怎么不尴尬?
她和庄少洲认识没有?一个月就开始讨论婚期,她的?父母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假夫妻,对方的?父母更是两年前?就离婚了。
“要我说,全港岛找不出第二?对这么般配的?金童玉女啦!”黎雅柔麻将?也不打了,拉着陈薇奇的?手,目不转睛地看,越看越喜欢。
黎雅柔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出女儿,老大媳妇人也很好,可惜太学术派了,天天泡研究室,没意思,陈薇奇就是她心?中预想过的?女儿的?样子,漂亮,大方,气派,还?有?一点傲气。
她美滋滋地对自己前?夫说,“老庄,我的?眼光就是好。”
被?妻子叫老庄的?庄綦廷其实并不老,和庄少洲如出一辙的?深邃轮廓,多了岁月赋予的?坚毅,更显得成?熟迷人。
常年身居高位的?他看上去有?雷霆万钧的?威严气势,淡笑着打出一张七万,“你的?眼光一直都好。”
眼前?这一幕完全超出陈薇奇的?设想,像极了妻子在?丈夫面?前?得意炫耀,丈夫无奈又纵容,可庄少洲的?父母不是离婚了吗?媒体是这样爆料的?!黎雅柔也是这样对外宣称的?!
陈薇奇看向庄少洲,对方明白她想问什么,漫不经心?地摊了下手,示意她不用惊讶,毕竟庄少洲自己都搞不懂父母是什么复杂而奇怪的?关系。
陈薇奇不动声?色垂下眼眸,乖巧地坐在?母亲身后,明面?上是看牌,实则暗暗打量她这位未来的?婆母。
港岛的?黄金时?代出过形形色色的?美人,各有?各的?风光,各有?各的?传奇,黎雅柔是很独特的?那一个。
彼时?黎家江河日?下,二?十来岁的?长女黎雅柔站出来挑大梁,因为个性泼辣,做事爽利,情商高,长得又美,当年一度名动香江,这样的?美人不是规训出来讨好富豪口味的?洋娃娃,勾人又刺人,想一亲芳泽的?男人很多,都被?她扎得头破血流,脸面?掉光,于是这些小气男人嘲笑黎雅柔是一只母老虎,和她的?名字没半点关系——既不雅也不柔。
就是这样和温柔小意搭不上边的?女人,一转背就嫁了全港岛最有?权势的?男人,风光无数,就在?众人以为这就是故事的?最高潮了,五十多岁的?她又突然宣布离婚,跌破众人眼镜。
“黎女士,你别第一次见薇薇就把她吓到了。”庄少洲拿了一块香橙味的?曲奇放在?陈薇奇的?碟子里,很自然,像做过很多次。
“你别乱说。我明明很喜欢阿姨的?性格。”陈薇奇咬了一小口曲奇,香橙的?确是她最喜欢的?水果。
一来一回,他们表演得天衣无缝。
黎雅柔直接抡了下庄少洲的?手背,“小混蛋,少来挑拨我们婆媳关系。以后你对薇薇不好,我自然会要你好看。”
庄少洲往父亲那看一眼,庄綦廷不说话,高深莫测,只是看牌。
在?热闹的?笑声?中,陈烜中松了一口气,这桩婚事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很多,女儿快两个月没有?回家,他不是没有?愧疚过,只是女儿全程没有?看他一眼,这让他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之后聊到了提亲、婚礼准备等一系列事,陈薇奇没有?兴趣,更懒得再?和庄少洲演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恩爱小情侣,表示一切都听长辈安排,随后找了个午睡的?借口离开。
她前?脚出西?厅,庄少洲后脚也离开。两道步伐一前?一后,低沉的?,闲适的?,发出不同的?频率。
陈薇奇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男人嫌热,把穿好的?西?装外套又脱了,袖扣解开,松垮地挽起,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几根青筋缠绕其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你怎么也出来了?”
庄少洲步履平稳地迈上台阶,走?到陈薇奇面?前?,“我说想参观你住的?房间,他们就让我出来了。你现在?去哪?”
陈薇奇顿了一下,说:“回卧室休息。”
“一起。”他风度翩翩。
“…………”
他堂而皇之的?耍流氓让陈薇奇语噎,“你想休息我让佣人带你去客房。”
庄少洲颔首,云淡风轻道:“也好。他们如果乱猜我们不在?一起是否是吵架了,还?劳烦陈小姐多多解释。”说着,他十分闲适地抬步往前?走?,眼风淡淡地扫过她明艳的?脸庞。
陈薇奇的?肩膀被?他的?手臂擦了下,轻微打了个颤,嗅到他身上沉洌的?味道,暂停几秒后,还?是不得不出声?叫住那道背影:“等下——”
庄少洲勾了下唇,转身,静水流深的?目光再?度落下来。
“怎么了,陈小姐。”
“你若是要午睡,只准睡沙发。”陈薇奇咬了下牙,双肩向两侧展开的?线条很笔直,她骄傲地命令:“你——不准碰我的?床。”
庄少洲觉得她此时?很像那种童话里的?反派小公主,脾气不好,又娇贵,得罪她会很惨。
他笑,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她展开的?双肩,脆弱的?线条宛若琴弦,他用力一拨就会碎,“不至于。我不是没礼貌的?男人。”
骗狗去吧,陈薇奇转身。
男人信庭闲步地跟在?她身后,颀长挺拔的?身体带着一股若有?似
无的?热量,隔了一些距离,陈薇奇还?是觉得很热,步伐不自觉加快。
陈薇奇的?房间在?东侧别墅的?二?楼和三楼,占了整整两层是因为其中有?一层是她的?训练室,小时?候用来上家教课、跳舞、练形体、绘画,还?有?弹钢琴的?地方,五六个房间彼此连通,构成?了她有?点乏味的?童年。
推开主卧的?拱形双开门,封尘的?空气流通起来,袭来一股幽微花香。佣人昨天简单打扫过一遍,床单掖得整整齐齐,花瓶里养着新鲜的?粉荔枝和糖果雪山。
陈薇奇走?过去揿下窗帘按钮,暖米色丝绒往两边自动拉开,阴天的?光线并不好,但也足够把这间屋子照亮。
第一次有?陌生男人踏足她的?卧室,陈薇奇有?些不自在?,刻意不去看庄少洲,径直往里走?,佣人应该把她的?物品归置得很好,不会突然冒出一件性感?吊带睡衣,或者风格大胆的?蕾丝胸罩。
她其实喜欢在?私人空间里穿得很放松。
“那里有?冰箱,那边是洗手间,这道门通往书房,里面?有?很多书,你无聊可以翻。”她边走?边介绍,指着一把棕色的?酋长椅,花三百多万买回来的?,“你可以坐这里。”
说了一大堆,无人应,陈薇奇的?眼皮正巧在?这时?突兀地跳了一下,港岛信风水,眼皮跳算不得好兆头。
陈薇奇压下这一瞬间的?慌张,转去寻庄少洲的?身影。
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一架靠窗摆放的?钢琴边。那是一架无比梦幻的?三角钢琴,用天然蓝水晶打磨制作,琴盖边缘雕刻着玫瑰花枝的?图案,颜色近乎空灵,泛着流光溢彩的?色泽。
庄少洲正安静地欣赏这件庞大的?艺术品,英俊的?面?容笼上一层模糊的?蓝色光晕。
陈薇奇摇摇头,心?底嘲讽自己迷信,眼皮跳一下而已,并不能不代表什么。她舒展开笑容,从容走?过去,“那是大哥送我的?成?人礼,他说世界上只有?这一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早就听过你的?钢琴弹得很好,有?荣幸听一曲吗?”庄少洲偏过头,唇边有?极浅的?弧度。
他神情称得上温和,只是眼底附着一层冷意,陈薇奇并没注意到。
“很久没弹了,好多曲子都不熟练,我看看……”陈薇奇正要去找琴谱,余光擦过摆在?钢琴台面?上的?几个相框,她头皮骤然发木,血液涌上来。
庄少洲正抬步绕到钢琴正前?方来,陈薇奇一句“等下”脱口而出,飞快转身,就这样撞上他的?胸口。
缎面?衬衫很光滑,被?男人体温烘得热热地,陈薇奇的?肩头跟着酥麻下去。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男人搂住她的?腰,气息沉热地裹着她。
“没有?,”陈薇奇手掌撑在?他的?胸口,是把他往外推的?姿势,她心?知肚明不能节外生枝,所以力道很轻,温柔的?嗓音也很勾人,有?点撒娇的?味道:“钢琴落灰了,快帮我去拿点纸巾,我擦一下再?弹给你听。”
“是吗?”
庄少洲垂下脸,耐人寻味地看了她一眼,明知道她在?假装,还?是被?她流露出来的?娇媚撩拨到了。
陈薇奇几乎在?这一眼中败下阵来,好在?他没有?多问,转身去拿纸巾,她松一口气,迅速把其中一只相框拿下来,掀开钢琴凳的?盖子,塞进去,然后匆匆拿出一本琴谱。
她两个月没有?回来,都忘了房间里还?放着许多关于她和周霁驰的?回忆,没来得及清理掉,佣人们也不敢随意替她做主。今天是大意了,好在?陈薇奇反应够快。
庄少洲折返,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盒纸巾,陈薇奇说谢谢,抽了两张,装模作样地擦着琴键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几个轻灵的?音符飘在?空气中。
庄少洲单手插兜,手肘很慵懒地搭在?钢琴上,一瞬不瞬地注视陈薇奇擦拭钢琴,根根分明的?睫毛掩着那双纤丽的?眼睛,偶尔睫毛颤一下,显得她很乖巧很柔软。
“刚刚藏了什么?”
“咪发梭——”
手指猝不及防按下几个黑白键,发出怪异的?和弦。
陈薇奇镇定地回望过去,没有?说话。她完全想不明白庄少洲怎么就知道她藏了东西?,他敏锐到了可怕的?地步。
庄少洲哪里看不出她心?底的?紧张,笑了声?,端着斯文的?调子慢慢解释:“薇薇,你撒谎的?样子其实一点也不高明。”他拿指关节扣了下台面?,视线转向那三只相框,分别是陈薇奇十八岁成?人礼那晚的?照片,穿滑雪服从马特洪峰冲下来的?照片,和穿徳安斯国际学校高中部制服的?照片。
无一例外,都很漂亮。
“开始相框有?四个,现在?只剩三个了。如果是这样漂亮的?照片,我也想欣赏。”
“………”
庄少洲缓慢地靠过来,眸色晦暗,不知是阴霾还?是阴雨,陈薇奇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像被?一只黑豹悄无声?息嗅着,牙齿都酸软了,心?脏的?频率像她不小心?按下的?和弦那样紊乱。
她的?身体本能地往远离危险的?方向倾斜,下一秒,庄少洲将?她整个抱起来。
脚尖骤然悬空,陈薇奇惊呼,不得不攀住他的?肩膀,一阵天旋地转间,她被?放置在?钢琴上,琴键被?坐下去,黑键白键混在?一起,发出一连串混乱的?音符。
他整个人霸道地挤进她的?腿间,让她根本下不来,丧失了主动权,只能大敞四开地坐在?钢琴上。
陈薇奇浑身发热,手掌力不从心?地反握住钢琴扶手,“……你到底想怎样。”
庄少洲面?上没有?情绪,指尖摸了摸她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直至把汗珠揉搓消失,他手臂回探,把琴凳盖子掀开,陈薇奇心?口坠下去。
两人同时?看见那里面?藏的?东西?——
那是一张她凑过去亲上另一个男人唇角的?照片,画面?里的?她很开心?。
庄少洲从来没有?看见陈薇奇这样开心?过。她这样高傲的?公主,也会像个柔软可爱的?小女孩,也会撒娇地去亲别人。
他以为她这段时?间的?改变是在?学着向前?看,可她私底下却对着过去的?照片睹物思人。
嫉妒,占有?,这些阴暗的?情绪交织着油然而生。
第14章 钢琴 证明给我看
庄少洲伸手把那相?框捞起来,重?新摆回钢琴台面。照片方方正正竖立在视线范围内,他看着?照片里的人,照片里的人也仿佛在看着?他。
这个行为有些变态。
陈薇奇能感受到面前男人的情绪在变化,有什么东西从那张矜贵的皮囊中钻出来,她清楚庄少洲就?不是什么斯文的好应付的男人,但还是低估了。
这不怪她。
庄少洲在众人眼里一直是玩世不恭的豪门公?子哥形象,左不过名利场上黄金白壁买歌笑,银鞍白马度春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庄家未来的掌权人是寡言稳重?的长?子庄少衍,直到庄家对外公?布集团将由次子继承,激起一片哗然?。
那一年庄少洲二?十四岁,好似一夜成熟,大家提到他时,称呼从“庄少”“二?少爷”,慢慢地,成了“庄先生”“庄董”“庄老?板”。
谁能想?到这位不被看好的二?少爷在刚满二?十岁那年,就?敢拿出全部身价去沽空当时被华尔街誉为年度黑马的科技公?司?他用三个月的时间,单枪匹马地赢下人生中第一场战争,让华尔街从此记住了Eric Z这个名字,又或许是一个符号,代表着?冷静,强大和征伐。
这位Eric Z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没人会把这个名字和坐在盛徽纽约投行部二?楼角落工位的年轻实习生联系在一起。
这位新来的实习生刚大学毕业,相?貌俊美,说话客气,举止绅士,明明是个打工仔,腔调派头却胜过大老?板,西装工整贵气,下班第一个走人,拒绝开OT和拒绝美式一样干脆,戴看不出价格的百达翡丽,一到周末就?是各种party、宴会和户外活动,让崩溃的上司找不到人。
不论是二?十岁,二?十四
岁,还是如今二?十八岁,庄少洲都习惯性掩藏他很征伐和强势的一面。他想?,他即将要做的事会不会对陈薇奇很残酷,她只是一个小他五岁的女仔,骄傲又脆弱,需要耐心珍惜。
但他不痛快。
他眸色很暗,温柔地把陈薇奇散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她都热出汗了,黏着?发丝,看上去并不舒服。
“不舒服?”他开口问。
陈薇奇不止是头发不舒服,是全身都不舒服。她此时僵硬地坐在钢琴上,找不到能给?她支撑的点,除非她把双腿盘在男人身上。
“我说不舒服,你会把我放下去吗?”
“不会。因为我也不舒服。”
他抵得更近,让她的腿根直接和他的西装裤相?贴。
陈薇奇抿住唇,整条腿部线条都紧绷,蓝色的软缎拖鞋已经掉下去一只,还剩一只在脚尖摇摇欲坠,“你到底……”
“一个下午不到哄我两次,陈薇奇,你觉得我很蠢,还是心里认定我很好糊弄?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不在乎得罪我,不在乎我的感受。”庄少洲打断她,不想?再听她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即使她的声音很动听。
“哪里有…两次?”她心口坠着?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抓住一个很小的漏洞。
“你开始的走神是在想?照片上的人。”他这才缓缓揭晓谜底,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不说是在纵容她。
陈薇奇头皮发紧,他怎么能这么聪明,简直是到了恐怖的地步,她胡乱动了一下,身下的琴键发出声音。
她连狡辩都找不出词,只能垂眸躲避他阴云浓雾的眼。
庄少洲两指钳住她的下颌,不让她躲,灼热的气息落在她脸上,“不觉得你很没有诚意吗?是你说,我不需要对这件事有任何怀疑,你不会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你让我放心。把你们的接吻照摆在房间里,就?是我未来老?婆让我放心的方式吗?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我未来的老?婆时时刻刻都有出轨的念头。”
“这婚还结吗?陈薇奇。”
“………………”
雨水敲打玻璃窗,滴滴答答,空气中的湿度很浓。
陈薇奇呼吸紧促,被他咄咄逼人弄得不知所措。她很少被人逼到这个份上,从来没有。
她闭了闭眼,深吸气,不让自己?的情绪太激动:“我也是今天才回来,之前两个月都住在公?寓,这里的房间没来得及收拾。庄少洲,真?的没有你想?得这么严重?。”
最后,她无奈地给?出承诺,嗓音蘼丽而性感: “只要你不出轨,我…也不会。”
“是吗?”
他不紧不慢地反问,一簇难得的香槟色的阳光正巧从他们狭窄的缝隙中穿过去,一半落在他鼻梁,另一半落在她唇瓣。
“我的诚意会写在协议上,你的诚意在哪呢?”
“你想?让我怎样。”
“吻我。证明你的诚意。”
他平静的语调中含着一丝命令。
陈薇奇猝不及防,瞳孔微微放大,怔忪地对上他浓墨般的眸色。吻他,其实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他们快要结婚了,如他说的那样,接吻拥抱甚至是……做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陈薇奇不敢乱动视线,更不敢往左看,视线稍稍一动,就?能看见那张照片。
他是故意的。
故意把照片摆在这里。
故意提出这个要求。
“不愿意?”庄少洲并没有多意外她的反应,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做不到就?算了,以后别再说你已经放下——”
雨势突然?变大,豆大的雨滴砸下来。
陈薇奇一直紧绷的双腿忽然?环上他瘦窄的腰,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仰起头,轻轻吻住他的唇。
她的体温并不高?,唇瓣微凉,但是无比柔软,像被雨水打湿的翅膀。
庄少洲没有想?过她会这样吻上来,她不是好欺负的,她永远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被她勾住脖子,身体往前顷去,手掌混乱地按上琴键,低音区和高?音区同时发出巨响,让两人的心跳都随之颤动。
陈薇奇屏住呼吸,在他唇瓣上含了含,终于还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想?这样应该够了吧,可?哪有那么容易想?进?就?进?想?退就?退?
男人在她即将离开的瞬间抬手穿进?她的发丝,发狠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凶悍地加深这个敷衍的亲吻。
“唔……”
她紧闭双眼,闷闷地,低低地一声,像一颗音符很快就?在雨中破碎。
庄少洲的吻太过强势,完全不由她抵抗,滚烫的大舌在她口腔中搅动,带来酸麻的感觉,像是要把她吃进?去,强壮的手臂环住她腰肢,一开始很克制,随着?吻的加深,掌根很肆意地揉了下。
陈薇奇口鼻中全是强烈的荷尔蒙味道,整个人软下去,呼吸笨重?,钢琴被他们弄出乱七八糟的调子,一会儿高?音一会儿低音,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全部混做一团。
她没有发觉自己?正紧紧地环住他,唇也任由他侵占,又或者,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在主动地回应庄少洲的吻。
她从来没有这样吻过,周霁驰的吻永远轻柔,温和,虔诚。庄少洲的,从里到外都是占有,很疯狂,让她什么也分不清,这种感觉迷幻又癫狂,像食入致幻的蘑菇。
“哐当。”
不知是谁动了一下,那只相?框——那张陈薇奇亲别人的照片,在湿润的水汽中摇晃了几下,最后无能为力?地、顺从命运地、跌下去。
陈薇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了一下,庄少洲圈紧她的后背,唇瓣流连地在她唇上辗转,接过吻后的嗓音很性感,喑哑着?:“专心一点,嗯?接吻都要分心吗。”
陈薇奇没有再挣扎,只是轻轻揪住他的衬衫,气息不稳地说: “庄少洲…我快掉下去了…”
他笑了笑,低声道歉,“系我唔啱。”(是我不对。)
双臂从她下方绕过,手掌稳托她腿根,很轻松地把她抱起来,同时,他舌尖也再度探进?来,一面吻,一面往卧室深处走。
陈薇奇环抱住他,那台水晶钢琴在模糊的视线中越来越远,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把她往哪里带,大脑昏沉,呼吸炙热,血液加速流动,全世界只剩下舌尖的感觉是真?实的。
很奇怪,陈薇奇以为自己?会抗拒和庄少洲接触,事实上并没有,那种奇异的感觉丝丝入扣,从口腔蔓延到四肢百骸,许是欲在作祟,又许是他长?得的确很好看,她很难生出嫌恶。
没有多少时间让她走神——她来不及走神,背脊坠入一片柔软,男人宛如阴云,从上方严实地罩住她。
她骄纵地命令他不准碰这张床,现?在,他们坠在其中亲吻。
他真?的很会吻,一开始没有章法,但渐渐地,凶猛中多了一种渐入佳境的温柔。细微的砸砸声伴随着?铺天盖地的阴云暴雨,今天气温不好,但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氛围很热。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像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是我是我Alice!Tanya你在里面吗?妈咪说姐夫也来了,我想?看他!”
两人同时一顿。
庄少洲及时收住那些放纵的欲念,太阳穴一阵跳动,唇瓣分开时,一道若有似无的银丝在彼此之间拉扯。
陈薇奇面色潮红,用力?推开身上的男人,但推不开,是庄少洲主动让开了空间。她飞快从床上坐起来,呼吸起伏很大,眼睛里都是娇媚的色泽,湿漉漉地。
“你妹妹?”庄少洲眸色深幽,整个人除了呼吸不稳以外,正经得很过分。
陈薇奇捂住还余留着?感觉的唇,飞快说:“等会不准乱说,她才十四岁。”
他道貌岸然?地把领口的纽扣系上,低哑着?说:“你别被她看出来就?行。”
陈薇奇警告他一眼,匆忙间整理好衣服,大声说:“乖啊珊宜,等一分钟,我现?在有点急事。”
“哦哦!我不急!”
门外的小女孩乖乖等,没有再催。
一分钟后,陈薇奇打开门,笑盈盈地对上女孩黑亮的双眸,“Hello,小珊宜,今天的马术课怎么样,谁
接你回来的?莉莉听话吗,有没有把你摔下去?”
莉莉是陈珊宜的小马。
坐在沙发上假装看报纸的庄少洲勾起唇角。这个女人前一分钟还在被他吻到昏头转向,耳朵根都发烫,这一分钟就?在温柔关心妹妹功课,假模假样的。
陈珊宜抱住姐姐,黏糊糊地说:“我好想?你,Tanya。是大哥接我回来的,他现?在去了西厅陪大人打麻将。莉莉很乖,它现?在越来越依赖我了。”
“哦,对,庄少洲呢?”她抬起头。
庄少洲早已放下杂志走了过来,陈珊宜眨巴了下,前方忽然?多了一道修长?挺拔的男性身体,白色缎面衬衫很贵气,浅麦色的西装裤裹着?两条笔直的长?腿,还没看到脸,陈珊宜就?被一种强烈的气势震住,整个人呆了呆。
姐姐的卧室里有男人?那刚刚……
“你好,珊宜女士。我是庄少洲。”庄少洲煞有其事地伸出手,用非常成年人的方式和一个十四岁的初中生打招呼。
陈薇奇看了庄少洲一眼,这方式未免太正式。其实不必的,可?能会吓到小孩子。
事实证明,陈珊宜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很兴奋。她咽下口腔里无故分泌出来的口水,很想?发出“哇”的声音,从没有人主动和她握过手呢!
她不是小朋友,是女士啦!
她羞涩地伸出手,握上去,随后飞快扑进?姐姐的怀里,要和她说悄悄话。
陈薇奇笑着?把耳朵凑过去,“什么话还要悄悄说。”
陈珊宜一边说悄悄话一边偷瞄庄少洲,“Tanya,他真?的好有型,驰仔也是,我选不出谁更好看。不过他更高?,能带给?你安全感,也有礼貌,难怪你愿意和他结婚,我也喜欢他。”
陈薇奇:“…………”
说是悄悄话,但音量并不小,庄少洲听得一字不落,幽暗的眸中匀出几分意味深长?,悬停在陈薇奇那张精美得缺少生机的脸上。
他们对视,心照不宣地回想?刚才的意乱情迷。陈薇奇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微笑着?说:“庄先生见谅,珊宜经常会犯花痴。”
“没有啦,我不是所有帅哥都喜欢,我眼光很高?的。”陈珊宜解释自己?并非花痴,眼神瞟到某处,忽然?一惊:“Tanya,你嘴巴怎么有点肿?”
陈薇奇心虚地用手指挡住嘴,“有吗?可?能是我吃了辣——”
“你们刚才是不是在房间里打kiss?”
陈珊宜兴奋地打断,大眼睛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巡视。
打kiss……
陈薇奇体内倏地腾起热意,反观庄少洲,一幅作壁上观的慵懒模样,唇角勾着?笑,衬衫袖口挽到手臂上。
他真?的很坏,接吻和不接吻时都是。
陈薇奇拿手指点了点陈珊宜的额头,“陈珊宜女士,我和庄先生刚刚在房间里讨论工作,你的小脑瓜哪来这么多废料?”
陈珊宜脸都红了,不过很快她又摇头:“不对,Della说过,俊男靓女独处一室肯定会打kiss,不kiss肯定不正常。你们就?是俊男靓女!”
陈薇奇:“……………”
庄少洲很不厚道地笑了声,赶在陈薇奇抓狂之前把小姑娘牵了过来,问她会不会弹钢琴。
陈珊宜很快就?忘了接吻这件事,告诉庄少洲她会弹钢琴,但是弹得没有姐姐好。
庄少洲说不一定,那得他听过才能评价。
小姑娘就?这样轻易地被他哄到钢琴前面,规矩坐好,弹起了她最喜欢的曲子,也是陈薇奇最喜欢的曲子。
——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卧室一时间流淌着?梦幻的旋律。
陈薇奇长?舒一口气,悄步走进?浴室,看自己?的嘴巴到底肿没有。
其实没有肿,但比肿好不到哪里去,脸颊透粉,口红晕开,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痕迹,身上那件熨烫整齐的粉色绸缎裙皱成一张废纸,也不知是被谁的大掌狠狠蹂躏过。
她这样哪里是吻后,简直就?是事后!
陈薇奇在原地打了个转,急需冷静一下,拿出手机点进?置顶之一的对话框:【易思龄,你能不能管管你细妹?】
她总是在想?发颠的时候找易思龄,这样能衬托出她很冷静优雅,毕竟对方永远比她更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