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by袖侧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21

殷莳担心:“我带过来的人……”
秦妈妈见她知道关心下人,果然性情敦厚,十分喜欢:“你放心,刚才厨房一并送过去了。”
她也认识葵儿:“葵儿是吧,去,外头用饭去吧。”
葵儿看看荷心、绿烟,犹豫:“那姐姐们……”
果然什么主人什么丫鬟,主人厚道,丫头也不是只顾自己的人。秦妈妈笑眯眯:“你放心去,你们进门前,她们都垫过了。”
荷心、绿烟也推葵儿:“快去。”
殷莳下巴支支,笑道:“去吧。”
葵儿得了许,才行个礼快步出去了。
殷莳说:“妈妈,我真饿了,在您跟前我不装了啊。”
秦妈妈忙道:“这儿没外人,你快用吧。”
殷莳果然不矫情,大口吃了起来,喷香。
秦妈妈看得开心。
“慢点,慢点,别噎着。”
“可不敢吃太多,太晚了,容易积食。
“对,喝点汤,这鸡汤熬了一下午。”
碗不大,非常精致。鸡汤清亮,香气扑鼻。
殷莳不仅把面吃光了,把汤也喝了,小菜都吃掉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胃里可算舒服了。”
秦妈妈掩口笑。
婢女们收拾了碗碟,秦妈妈与殷莳说了说明天早上的安排便起身了:“你辛苦一天了,先歇歇。”
殷莳懂,因为婚礼最后一部分叫作“洞房”。按着大家的意思,新娘新郎还得累半夜呢。
她假装不懂,亲亲热热站起来送了秦妈妈。
待转身回来,看看荷心和绿烟:“不会再有人了吧?没人的话,安排洗漱吧。”
秦妈妈投喂完了殷莳,回去向沈夫人覆命。
沈夫人正招待女眷,抬眼看见秦妈妈给她使眼色,向客人道个罪,快步过去了。
两个人到廊下说话。
“吃了吗?饿坏了吧。”
“可不是,呼噜噜地把汤都喝光了。”
主仆俩都笑了。
因在怀溪的时候,比起她一众姐妹,殷莳就十分放松自然,从来不紧张,也不故作文雅。因此秦妈妈一说,沈夫人就能想象得出场面,十分好笑。
秦妈妈夸殷莳:“能吃能喝的,身子骨看着就很好。就得这样的。”
年轻的孩子就该能吃能喝才康健。
秦妈妈知道沈夫人当年的心结,懂她一心想给沈缇找出身又好、又有才学的读书人家女子,所以以前选中了冯洛仪那样的。
的确符合沈夫人的要求了,但秦妈妈看着发怵——她毕竟不是沈夫人,未来有这样规矩大又拿腔调的少主人,做仆人奴婢的怎能不压力大。
这样的少夫人或许不敢看轻婆母,但对她这种小地方出身的奴婢能看得上吗?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沈缇硬扛着不肯娶京城淑女,沈夫人其实挺失落的。
但秦妈妈更喜欢从怀溪来的殷莳。旁的不说,单一个“怀溪殷家”,便让她们先天就亲近。
就便刚才她送饭去给新娘子,若新娘子是冯家姑娘,能对她这么亲热吗?
大概率是不能的。
“不管怎么着,总算平安进门了,以后他们三个好好过日子。”沈夫人双手合十祈祷。
里面还有客人要招待,说完话她赶紧回去了。
秦妈妈站在廊下,看看月上屋檐,心里嘀咕。
从开头就三人行,真的能好好过日子嘛?
月亮越来越高了,前面的喧哗声渐渐消去。
葵儿等得花儿都快谢了,终于把她家姑爷沈缇等来了。
沈缇是被人人搀着进来的,脚步踉跄,头垂到胸口。
因帮忙的是男宾,搀到院子里交给婢女们便止步了,笑嘻嘻:“交给你们了。”
葵儿没上前。
殷莳睡之前交待过她:“表弟那儿你别往前凑,绿烟荷心肯定都是他用惯了的人。你只管把我伺候好就行,不用管他。他不是你的分内事。你别和绿烟荷心抢活干,跟她们好好相处。”
葵儿才不想上前呢,她又没伺候过公子爷儿们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伺候男主人。
她看到沈缇来了,扭身就钻屋里去了——殷莳正在喜床上呼呼大睡呢。
她说过,等沈缇来了再叫醒她。
“醒醒,醒醒。快醒醒!”
葵儿急得差点就想拧殷莳一把了。
天爷,你今天成亲呢!怎么睡得跟老牛一样沉!
求求你了快点醒过来,你该洞房了啊!
都准备咬牙拧了,殷莳嘤咛一声,及时地醒过来了。
“困死了……”殷莳打哈欠揉眼睛,“他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葵儿压低声音,“祖宗你快点吧!”
殷莳看了眼她身后,帐子垂着,隐约看到外面人影晃动。
结婚其实也有结婚的好处,不仅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财产,而且生活水准也一下子拔高了。
在家里的时候,她睡的就是一张普普通通填漆床。
可如今也睡上气派的拔步床了。
不光是床大,光是脚踏的面积都比得上她从前闺阁里的那张填漆床了。
床里有柜子有椅子有搭衣服的架子,放下帐子整个就是一个小房间似的。
荷心和绿烟接过来沈缇架着走。
沈缇明明一副烂醉的模样,还浑身都是酒气。哪知道刚进到次间里,他忽然就把头抬起来了。
吓了两个婢女一跳。
“关门去。”沈缇说着,把被婢女们架着的手臂收回来。
原来是装醉啊,婢女们恍然大悟。
荷心便去关门。
绿烟也松了手。
哪知道都松开了,沈缇走路是歪的,差点撞到门框。
是装,也不全是装。终究新郎官逃不了全部的酒,该喝的还是得喝,一身的酒气不是假的。
绿烟赶紧又搀住了他。
沈缇甩甩头,借着绿烟的搀扶进了内室。
才坐下,床帐掀开,殷莳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了:“回来了。喝了很多酒吗?荷心,醒酒汤给他。”
沈缇抬眼一看,殷莳穿着中衣中裤,肩膀上披着一件红色长衫。
鸦青的长发披着,在烛光下闪耀着光泽,乌黑又美丽。
完全是女子在内室的模样。
这般模样,便是父亲和兄长都不能看的。
沈缇立刻别开视线。
荷心已经端上醒酒汤,沈缇接过来一口气灌下去了。
他冲着净室抬了下手,荷心绿烟便快步过去给他准备洗漱了。
瞧,连句吩咐都不用,果然是用惯了的丫头。
沈缇手肘压在桌子上,撑着额头,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醒酒汤效力起来,果然脑子清醒些了。
睁开眼想说话,一看到殷莳,又别开眼去。
“咳……”他犹豫了一下,称呼殷莳,“娘子……”
殷莳打着哈欠的手顿住,掩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眸子。
“这么喊我真不习惯呢。你我姐弟,即便成了亲,这份血脉相连也不会变的。”殷莳咬着重音说,“表弟,不如还是喊姐姐吧。”
过门第一回合,要先把身份、地位、关系定下来。
殷莳是必要坐实姐姐这个身份的。
因为姐弟之间,姐姐年长为尊。姐姐说话,弟弟怎么也得听一听。可夫妻之间,夫为妻纲,妻子必须尊敬丈夫,服从丈夫的话。
娘什么子。
一声“娘子”,妻便从了夫权。那可不行,可不能让小表弟倒反天罡。
得是姐弟。
血脉压制,弟弟该听姐姐的话。这才对。
沈缇松了口气。
这件事上他没有殷莳那样的曲折心思。只是单纯地觉得让他改口叫娘子,怪别扭的,还不如叫姐姐。
殷莳本来就是他姐姐。
他从善如流,立刻改口:“姐姐。”
但那眼睛只看着旁处,并不落在“衣衫不整”的殷莳身上。
殷莳嘴角含笑,扯了扯身上的衫子。
看我呀,小朋友。一辈子很长呢,不能一辈子这么躲着避着的。
姐姐长衫长裤呢,怕什么。
早点适应吧。
只是葵儿还在身旁,这话不好明说,只打着哈欠说:“你去洗洗吧,我看你醉得厉害。”
沈缇立刻就起身往净房去了。
有点像逃。
他进去了,殷莳哈欠连天,看看净房,又回头看看拔步床。
葵儿气死了。
“你想什么。”她压低声音警告她,“姑爷很快就出来了,你得在这儿等着。”
怎么还想着趁这空档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是怎么着?
“知道了。”被识破了,殷莳悻悻,“我等他就是了。”
葵儿头疼:“哪有新娘子自己一个人呼呼大睡的。”
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啊!
殷莳惆怅叹气:“唉——”

绿烟回答:“翰林说他醒醒酒再出来。”
殷莳又打了个哈欠。没办法,新娘都是半夜就被薅起来的,一直撑到现在,熬得魂都快飞了。
荷心和绿烟去重新整理床铺——都被殷莳睡乱了。
沈缇出来了。
应该是醒酒汤发挥了功效,他脚步平稳多了。
洗过澡,换了日常的衫子,因在内室里,没有系丝绦,看起来俊秀又飘逸。
他喝酒不上脸,反倒是眼睛变得比平时更亮。
但他不看殷莳,只看着婢女们:“退下吧。”
他吩咐下来了,绿烟、荷心还有一个葵儿,便都退出去。
绿烟在外面负责关门,葵儿还踮着脚往里看了一眼,看到殷莳站起来了。
她家姑娘从来就心大,万事不急,竟然到了洞房花烛夜还是这样。
葵儿愁死了。
槅扇门关闭,隔绝了她的视线。
终于没有别人了,殷莳站起来:“沈缇。”
沈缇说:“我字跻云,姐姐如果不愿称夫君,喊我的字也可以。”
“好,跻云弟弟。”殷莳说,“能不能正眼看看姐姐?”
沈缇嘴角抿了抿,终于平移视线,把目光投到了殷莳身上。
她的面孔在烛光里似三月桃花,黑发如瀑布一般垂泄。双手抱胸,指尖轻轻扯着外衫的衣襟。
沈缇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母亲披着头发,稍大点就再也没见过任何女子的内室模样了。
此时此刻,明明清楚他们之间的约定,不做夫妻,只做姐弟、合作者、搭伙过日子的伙伴,可和这样一个妙龄的美人独处一室,衣衫松懈,沈缇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跳了几下。
身体也有被唤醒的趋势。
沈缇赶紧移开视线,看向房中的贵妃榻:“今晚我就……”
“省省。”殷莳打断了他。
他一开口她就知道他要干什么:“我睡床你睡榻是吧?你能睡一辈子榻吗?”
尤其内室的榻是个贵妃榻,还不像次间里的大木榻那样,挪开榻几就是一张大床。婢女们晚上上夜就睡在次间的榻上。
沈缇沉默了一下,问:“姐姐的意思……?”
“虽然我们两个说好了不做真夫妻,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要相处一辈子的。那你就得适应。”
殷莳说着,把披在肩头的外衫脱了搭在手臂上,然后点了点自己的肩膀:“首先,你得适应正眼看我。”
沈缇终于将视线再度投过来,这一次他没再移开,定定地正视了殷莳。
“对,就是这样。”殷莳赞许。
她道:“你和我以后对外是夫妻,相处最多的就是在内室。天天见的就是我这种样子,你得习惯。”
她又说:“现在才几月,早晚还有点凉。等到六月七月的时候,我是不能把自己热死的,内室里我肯定要露胳膊肩膀的。你心里最好有点准备。”
沈缇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时和她做下约定,还是想得简单了。那时候只想着怎么保护冯洛仪,完全没去想和殷莳即便是做假夫妻,也要在内室独自相处,朝朝夕夕。
但他知道,事已至此,必须得面对。
“好。”他应道。
“第二个。”殷莳说,“你想我睡床你睡榻是不是?”
她问:“你能坚持多久?还有,你怎么才能不被丫头们发现,不被她们告到姑姑那里去?”
沈缇其实也知道,他和她既然以夫妻的名义共同生活,就不可能永远分床睡。
根本瞒不过贴身伺候的婢女。
婢女们这种存在,连洗澡都要她们伺候的,还要上夜,主人的事几乎完全无法瞒过贴身婢女。
“要是被姑姑姑父知道了你冷待我,不跟我同床,到时候只怕全要怪到那一位身上了。”殷莳说,“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吗,凡你做错的,都会记在她身上。”
沈缇沉默片刻,说:“你说的对。”
殷莳对他勾手:“过来吧,床这么大,一人一半就是了。赶紧的,还有事呢。”
沈缇:“?”
她转身走进了拔步床里。
沈缇犹豫一下,跟了进去。
待他也进来,殷莳看看了槅扇门方向,确认那门是紧闭的。她放下了帐子转身爬上了床,自枕头底下摸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翻身招呼沈缇:“过来,这事得靠你。我不行,我怕疼。”
沈缇:“??”
“什么事?”在拔步床里,她只穿着中衣,沈缇虽然有些僵硬,但听她说有事必须靠他,还是依言靠近了。
殷莳对他伸出手:“把你手……哎,右手要写字,左手左手,给我你左手。”
沈缇依言伸出自己的左手给她。
殷莳捉住他左手,自己手一抬,微光下指尖闪过寒光。
她捏着的竟然是一柄小刀,看那样子,似乎还挺锋利。
沈缇:“???”
“等一下!”沈缇手疾眼快地用右手挡住了殷莳的刀,“这是做什么?”
“要借点你的血。”殷莳说着,把绿烟刚才铺好的被子掀起来了,“弄这个呀,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鸳鸯锦被下,丝滑床单上,铺着一方洁白的白绫。
沈缇当然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原来如此,她想的还真周到。
沈缇放开手:“来吧。”
殷莳有足足十个月的时间为这个事做准备,这柄小刀早磨得很锋利了。
但真事到临头,她捏着沈缇的手指比划来比划去,就是下不去这个手。
磨叽了一会儿,沈缇看不下去了,索性伸手:“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殷莳听话地把小刀递给了他。
沈缇捏住指尖,刀锋轻轻一划,鲜红的血便流出来了。
他在白绫正中挤了些:“够了吗?”
“够了。”殷莳喜笑颜开。
她解释:“我其实也考虑过用鸡血鸭血之类的。可是我不方便,血这东西很快就会凝固,必须用新鲜的才行。我又没法跟你提前商量,咱们俩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的。所以我想来想去,只能劳累你了。”
她一边开心说着,一边从枕头底下又摸出了白纱布,包裹住沈缇的指尖,用力捏住:“压一会儿,让血快点止住。”
沈缇:“……”
准备得真周全啊。
该怎么说呢,该高兴她做事缜密吧。毕竟合作伙伴具有思虑周到做事缜密的优点对另一方来说肯定是受益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好了。不流血了。”殷莳收拾善后,“这个明天要想办法处理掉,毁尸灭迹。”
她还毁尸灭迹。
沈缇无语,伸手接了:“给我吧。我明天处理掉。”
殷莳高兴:“就是,你比我方便得多了。”
把纱布给他了。
“好了,睡觉吧。”殷莳开始分配地盘,“我睡那边,你睡这边。”
床很大,她先爬到里面去了。
这不合规矩,沈缇道:“都是夫君在里,妻子在外的。”
殷莳当然知道这个破规矩。
妻子睡外面,方便伺候丈夫嘛,端茶倒水拿夜壶什么的。
“我们又不是真夫妻,不必讲究这个。”殷莳笑眯眯指挥他,“那儿,衣服脱了搭在那儿。”
床里就设计有搭衣服的地方,拔步床真的很奢侈。
沈缇发现他这位表姐真是个身段非常灵活的人。
他看看殷莳,人家已经爬到床里侧钻了被窝,正看着他,等着他一起上床睡觉。
纯睡觉。
这就是他和她以后每天的生活,必须适应。
沈缇背过身去,解开了外衫搭在衣架上,再转过身,殷莳已经躺平了。
沈缇只能自己去给灯罩上遮光的暗罩,再回到床上放下帐子,掀开属于自己的被窝,也躺上去了。
两个并排躺着,都盯着帐顶。
该怎么说,帐顶的绣花还挺好看的?
当然不可能立刻就睡着。
而且两个人时隔十个月,终于再见面,关于这场协议婚姻,还有一些事需要沟通。
殷莳先开口:“你那个冯姑娘现在怎么安排的?”
“在等你,等你过门,让她给你敬茶。”沈缇说。
纳妾不是娶妻,有些人家纳妾也摆摆酒,但不是必须的,更多是为了收礼敛财。
纳冯洛仪沈家已经有默契,不摆,静悄悄地办就可以了。
殷莳建议:“那别着急,最起码前三天别轻举妄动。前头三天,全家都盯着新娘呢,你这时候急吼吼地来,不好。”
“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沈缇说完,觉出味来了,“姐姐觉得我是那种行事荒唐之人?”
高中这个年纪最是爱和全世界对着干,尤其父母长辈。叛逆得很。
但殷莳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日常和兄弟姐妹们相处,哄孩子的经验十分丰富。
她侧过身来道:“我觉得你一点也不荒唐。”
沈缇扭头看去。
殷莳枕在自己的手肘上:“她家这个情况,她沦落到这种身份,你不肯抛弃她,还为了她跟父母抗婚。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她面如芙蓉,眼眸似水,吐气如兰。
近在枕边,话音又这样温柔。
但比这一切更让沈缇悸动的是她说的话。
两年多了,没有一个人这样称赞过他。
实际上,凡是知道内情的,都觉得他不成熟,冲动。或者觉得他是为色所迷。
因冯洛仪的确十分美貌。
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对她的不抛弃是“了不起”的。
两年多了,终于有一个人认同了他。
沈缇“嗯”了一声,翻身面冲外:“原就该是这样的。”
留给殷莳一个后背。
可他翻身的时候,殷莳分明地看到了少年眼角有水光一闪。
殷莳哄孩子的心情褪去,真心地同情起了这对少年男女,苦命鸳鸯。
算一算,当时出这事的时候沈缇应该才十五六岁。这个年纪,在这么大的事上跟父母抗争,很辛苦的吧。
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社会里。
其实她当然也觉得沈缇还年轻不够成熟,因为她听沈夫人说了,冯姑娘的父亲不是因为工作失误或者贪污才获罪。他是因言获罪。
什么叫因言获罪,说直白点,他得罪了皇帝。
殷莳猜测,这也是为什么沈家在当时没有用直接迎娶的方式救冯洛仪脱离苦海的原因,都是政治层面的考量。沈大人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
从这个角度来说,的确看沈缇的行为就觉得他不够成熟。
但也不妨碍她同时觉得少年时的爱情才是最美好的爱情。
这美好大概随着年纪的增长会消散,到了中年时候会变得全是面目全非,可憎可恶。
但当它还存在的时候也是真的美好。
令人怀念,令人微笑,令人唏嘘。
“你别担心。”殷莳慈爱地道,“以后有我帮你们啦。”
沈缇此时眼眶尚酸涩,不敢转回身去,闷闷地道:“好。”
过了一会儿——
“多谢。”

喜帐里有些昏暗。
沈缇睁开眼,觉得帐中有一种不一样的香味。与平时熏的香都不一样,似有似无。
他为这气味有了短暂的困惑。片刻之后,他侧过头去看向床里,恍然。
表姐殷莳睡得正酣,面颊白里透粉,青丝迤逦,铺泄在枕间。
原来,是女儿体香。
沈缇轻轻吐一口气,扭回头看帐顶,思考他该怎么办。
因在这晨光柔美的时分,男子初醒时刻,身体是有状态的。
平时自然没关系,若身边躺的是真的妻子其实也没关系,但此时同床共枕的却是表姐殷莳。他们二人并未真的有过肌肤之亲。
那如果被她看到就尴尬了。
很糟糕。因为沈缇如今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根据以往经验,他晨起时分这个状态会持续颇长一段时间。
往日他都是醒来先醒神,待状态消下去,再唤婢女进来服侍。
可现在,他身边躺着殷莳,随时可能醒来。
要想让这种状态赶紧消下去只有一个办法。
沈缇又看了一眼殷莳。
眼睫长长,睡颜娇美。原来,女儿家熟睡的时候是这样美好的。
沈缇屏住呼吸,轻轻起身,轻轻下地,尽量不发出声音,撩开帐子出了拔步床,披衣往净房去……
沈缇一离开,殷莳就睁开了一只眼。
她昨天在沈缇回来之前已经小睡过一觉,而且今天还有很多安排,心里有事醒得就早。
醒来一看,沈缇年轻大男孩火力壮,睡觉只盖了肚子,身体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老流氓还目测了一下尺寸,为年轻人高兴了一下。
其实虽然是协议婚姻,殷莳也不介意和英俊的年轻弟弟滚个床单什么的。她也是肉体凡胎不是神仙,身体一天天成熟也有该有的需求。
而且在这个时空,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有婚姻绑定,她解决生理需求唯一的人选只能是沈缇,不被允许是别人。
但不能是现在。
男人一旦和女人有了亲密关系,就会无比自然地给这关系中的两个人分个高下定位,并理直气壮地把他们自己定义为主导的高位,把女性一方定义为附属地位。
在殷莳原来那个时空都还有很多是这样的,在这古代就更不用说了。
在这段婚姻关系的初始阶段,按照殷莳的计划,必须先建立起一段对她更有利的关系定位。
最好的莫过于姐-弟模式。
这是目前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诸如生理需要什么的,都不着急。
要主次分明,先解决主要矛盾。
沈缇解决身体的状态,从净室里走出来就看到床帐已经挂起半幅,殷莳跪在床上不知道在弄什么。
“醒了?”沈缇走过去,好奇,“在做什么?”
“弄这个。”殷莳说,“铺平是不是不太自然?”
沈缇一看,原是她在铺那块验贞的白绫。
殷莳握着下巴沉思:“这样好像不太对,睡一晚上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平整……”
沈缇正要赞同,殷莳已经一骨碌躺上去,把白绫压在屁股底下扭动起来。
沈缇:“……”
殷莳向左打滚。
殷莳向右打滚。
殷莳蜷缩,蹬腿,蜷缩,蹬腿。
然后爬起来看了眼,很满意:“这样还比较像了,是不是?”
经过她一番折腾,床褥凌乱,白绫褶皱并被蹭到了一边儿去了,都快揉成一团了。
沈缇得说,很逼真。
简直仿佛他们两个人大战了一夜似的。
沈缇看看殷莳,表姐一脸“我很棒吧”的表情。
不知道怎么地,和一个妙龄女子衣衫不整独处一室的紧绷感突然就没了。
明明昨天晚上睡觉都睡的很僵硬。
沈缇忽然就能很自然地接受和殷莳这样两个人只穿着中衣独处了,很放松。
表姐说的对,他们两个以后还要这样一辈子呢。虽无肌肤之亲,但也要同床共枕,也是很亲密的人。
“挺好的,就这样吧。”沈缇在床边坐下,撑着膝盖。
书香人家的孩子打小就接受仪态训练,站行坐卧皆有要求。对小孩来说应该是挺辛苦的,但是训练好了长大之后再看,真的什么时候看着都好看。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走起路来,自有风仪。
以后跟这么好看的人做生活伙伴!真让人开心。
沈缇说:“那我唤人了?”
殷莳“嗯”道:“唤吧。”
沈缇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站起来,走到床外。
床外支着水火炉。水火炉里有炭,水一直温着。倒在杯子里可以喝,倒在盆里可以用。
水火炉旁边还有备好的铜盆和布巾。
沈缇提起水壶:“晚上我们是该用水的。”
他把水倒了一些进盆里。
但那水太清澈干净了,不像是被行房后擦洗过秽物的。沈缇问殷莳:“你的胭脂水粉呢?”
殷莳秒懂,从梳妆台上拿了胭脂水粉给他。
微微洒一些,搅拌搅拌,水浑浊起来,看着很像了。
殷莳感觉和沈缇新婚第一天合作,打配合打得特别好,非常有默契。
都弄好了,确认一切万全再无纰漏了,沈缇才提高了声音,对着槅扇门方向唤了一声。
在外面侯了许久的绿烟、荷心便带着丫头们鱼贯而入,伺候洗漱更衣。
葵儿也带着殷莳的另两个丫头进来了,伺候殷莳。
端水盆、换水之类的活沈家的丫头干了,葵儿倒是连盆都不用端了,直接只伺候洗漱、梳头。
沈缇的婢女伺候沈缇,殷莳的丫头伺候殷莳。大家各司其职,谁也不越界。
看着好几个人围着沈缇忙碌,殷莳觑空小声问葵儿:“你们三个怎么全进来了?”
按照殷家的规矩,一个院子里四个伺候的。一个婆子是粗使。三个丫头,大丫头是葵儿,是贴身伺候的;稍小两岁的蒲儿也在屋里伺候;最小的小丫头唤作英儿,日常负责院子洒扫和跑腿传话的活儿,并不进屋伺候的。
今天竟也进来了。
并且很显然,英儿还不适应进正房,很紧张。
葵儿给她梳着头,俯下身去,鼻尖都快碰着她发髻了,压低声音告诉殷莳:“她们人太多了……”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我饲养的反派  光明神想当我  三号风球by小  仙娥不躺平b  大孝女在线发  被迫奉旨成婚  过分漂亮的她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