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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by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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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个时代,大仁寺的芍药便是最好的品种了。
殷莳问:“他们卖吗?”
沈缇道:“普通人买不到。至多花高价买个扦插回来,还不一定养得活。”
“多少钱?”殷莳问,“要是不贵得离谱,给我弄些来,我养养看。”
沈缇回头看她,殷莳的眼睛很亮,显然是很想要。
他道:“别着急,回头我看看。”
确实今天也不是太适合。反正大仁寺就在这儿也不会跑。殷莳笑道:“是,我们今天先玩。”
沈缇道:“正是。”
他牵着她往寺里去。
进了寺门,花影重重,人也不少。都是来赏花的。
殷莳放慢脚步细细地看。
葵儿给她指:“看那朵!”
蒲儿又指:“看这朵!”
简直看不完,大仁寺的芍药名不虚传。
又有僧侣在四周游走,时不时地吆喝:“摘一朵,赔钱一贯——”
别说,还真管用。有那手欠的,也能管住手了。
就该这样。
待看得差不多了,沈缇告诉她:“里面还有更好的。”
他牵着她继续往里走,到一处门口便有几个知客僧守门了,还拉了绳子拦门。平陌上去交了钱,知客僧便解开了绳子,放一行人进去。
殷莳问:“还收钱啊?”
沈缇道:“当然,要不然大家都涌进去,得把后园踏平。”
穿过了这道门进入后面,一下子环境就好起来了。虽然也有不少游客,但再没那种人挤人熙熙攘攘的状态了。能分开成为三三两两、一行一群的。
殷莳咋舌道:“这比东林寺还会搂钱。”
沈缇哼了一声道:“神佛当然不可不敬,但和尚们不必全信。都是人。”
殷莳不知道他对和尚们哪来的这么大敌意,但这是寺庙,她凑近他压低声音:“话虽然对,但小点声……”
沈缇也凑近她,小声告诫:“你以后不可被这些秃……僧侣们蒙蔽糊弄了,要知道大家都是人,就算不吃肉,也是一样吃五谷杂粮的。来来去去,无非想多讹点香油钱。这些人,最喜欢故弄玄虚地糊弄女眷。”
殷莳失笑:“我是那么傻的人吗?”
你明明被一个老秃驴诓骗得差点嫁不出去。
沈缇也不想揭她疮疤,只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没走几步就遇上了熟人。
“跻云!”
过来打招呼的男人三十上下模样,也带着妻子和丫鬟小厮。
“杨兄。嫂夫人。”
沈缇只能放开殷莳的手,与这个男人相对揖礼。他的妻子也还礼。
都是衣袂翩翩,玉佩丝绦,举手投足间风仪儒雅。相对行起礼来,场面十分地古典好看。
殷莳喜欢看。
两个男人行完礼,沈缇介绍:“这是内子。”
他给殷莳介绍:“杨兄便是与我同科的榜眼。”
杨榜眼跟沈缇不仅是同年,现在还是翰林院的同僚,日日相见,也颇有私交。他们夫妻对沈缇都熟稔。
殷莳给二人见礼:“杨翰林,杨夫人。”
两口子一起还礼:“沈夫人。”
生活慢,便精致,礼节多,便优雅。
榜眼杨甫杨师鲁三十岁上下模样,样貌虽不是顶好的,但气度十分好,有种成熟风度。他的妻子也十分秀雅,夫妻两个很般配的感觉。
杨夫人笑道:“小沈探花终于把你带出来了。你婚礼的时候我可是去了的。以后,大家多走动。”
从说话态度中就能看得出来是关系不错的人,殷莳笑眯眯答应:“好。”
因为是关系好的熟人,杨甫便想提议一起:“不如我们……”
老夫老妻哪还能不了解他要说什么。杨夫人已经预判了,不动声色,直接一脚踩在他脚上。
杨甫临时改口:“……都各处转转。大仁寺的芍药,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值得看一整日。”
沈缇十分感激杨夫人,主动让开路,抬手:“杨兄、嫂夫人,请自便。”
杨甫拱拱手,领着夫人朝别的方向去。
待走远些,杨甫才悄声问他夫人:“你刚才踩我作甚。”
怪疼的。
“傻子。”杨夫人可笑可气,嗔他,“小沈探花什么时候成的亲?你算算日子。应该是头一回领着夫人出门的。”
“你没看见刚才他两个牵着手。人家少年人新婚,正火热的时候。谁想跟你一起。”
“别去瞎捣乱。”
杨夫人想起刚才小沈探花的表情和眼神,以袖掩口,忍住笑。

“你在看什么?”沈缇忍不住问殷莳。
明明该赏花的不是吗?周围都是花,怎么她却盯着杨师鲁夫妻的背影看。
殷莳回过头来,称赞道:“这位杨翰林的气度真好啊。不愧是榜眼。”
颜值不算英俊,但的确是非常有风仪的读书人。已经完全成熟,三十上下的年纪,在殷莳眼里是正正好的年纪。
也不能怪她瞧见一个像样点的男的就忍不住多瞧两眼,她穿越十年了,说真的其实根本没近距离见过多少男人。
见得最多的就是殷家的哥哥弟弟们,一大群毛头小子,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
各房长子们有老太爷亲自拎着,还算能看,但也没法和杨师鲁这样的士林菁华比。
最近见到的比较像样的能让她感到欣赏的男人就是沈大人了,相貌、谈吐、气度都上佳。但沈大人是她公爹,得避嫌,多看一眼都不行。
过不了眼瘾。
沈缇当然也是菁华,但沈缇在殷莳眼里太年轻了,离她欣赏的那个年龄段还差着些年头。
沈缇心中警铃大作!
殷莳那目光,分明透露着女子对男子的欣赏。
这与她看他的目光完全不一样。甚至在她夸赞他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目光。
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下,沈缇意识到,殷莳看他,真的是看弟弟。
怎么会这样?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杨甫夫妻俩的背影。
杨师鲁的个子其实也不算很高,他比杨师鲁还更高一些。但杨师鲁的肩膀比他宽比他厚实。
成年男子是这样的。
殷莳她……她难道是喜欢这种老男人?
是的,男人也有喜欢熟妇不喜欢少女的。这完全是个人的口味偏好。
沈缇不动声色地道:“是,他老大一把年纪,气度自然早养出来了。”
殷莳觉得好笑:“什么老大一把年纪,你说点好听的,人家风华正茂呢。”
“……”沈缇。
她果然。
沈缇感觉糟心透了。
因为殷莳如果喜欢的是杨甫身上别的什么,比如说话的腔调,或者某种独属于杨甫的肢体语言和姿态,他都可以改变自身去模仿。
但她如果就是单纯地喜欢老男人,那可怎么办?
他也没法一下子就长到二十五六三十岁,也没法一下子就改变体型变得肩宽背厚。
殷莳接着赞道:“杨夫人的气质也很好,书卷气很浓,说话亲切,让人看了喜欢。他们两个很有夫妻相呢。”
杨翰林有文化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这一届的全国第二呢。杨夫人看起来也像是挺有文化的样子。想象一下,是夫唱妇随,赌书消得泼茶香的那种夫妻吧。
殷莳的想象中,沈缇和冯洛仪在一起的时候也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对这对年轻男女,她会尽力去帮助和维护。
但她也不天真,以这社会的阶级制度、沈缇那深入骨髓的阶级意识,和年轻雄性对其他异性泛滥的原始欲念,她也无法预知他和冯洛仪的爱情能维持多久。
她身在其间,只能做到尽力抽离,不把自己真的当妻,不把冯洛仪真的当妾。
再多的话,也是为难她了。
她自己也只是个身陷其中,尝试着找出路的人罢了。
这些思绪不过一瞬在脑海里闪过而已,殷莳把它们甩出去。大好的休沐日,好好玩才是。不要去想那些其实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
“走,我们去那边。”她迈开步子。
绿烟葵儿几个丫头紧跟上她。
沈缇也跟上。
但他其实刚才从“杨夫人”那里就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风华正茂”。
糟心极了。
后面陆续地碰到了相识的人,沈缇虽然也介绍“这是内子”,却没有最开始那么强的热情了。
因为他供职翰林院,另一个工作地点则是在宫中皇帝身边。他这个社交圈子里就没有水平低的人。再怎么样肯定也是进士。
而进士,就已经是人间菁英了。
并且遇到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比他年长,有好几个都是“老男人”。
果然殷莳露出了欣赏且愉悦的神情。
沈缇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殷莳其实在赞叹沈缇的交际圈子。
腹有诗书气自华,完全适用于沈缇的交际圈子。
每个人看起来都气质很好的样子。
她悄悄问沈缇:“怎么都是年轻人。我没有见到年纪大些的人?”
“……”沈缇,“他们还年轻?”
怎样你才觉得算是不年轻呢?
殷莳道:“就是像姑姑和姑父那样的人,他们不来赏花吗?一年也就这么一季。”
沈缇道:“他们有他们的事。他们那个年纪的老人家们聚在一起,点评些文章、人物,做些诗歌词赋,找知名的歌伎唱一唱。花会年年有,他们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也不爱来挤了。”
一句话,年纪大的、官阶高的自有他们的圈子和玩法。
殷莳说他:“什么老人家,把姑姑都叫老了。姑姑还年轻呢。你可记住了,没有女子愿意被人说老。”
她眉眼灵动,且笑且嗔。
好吧,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沈缇一点不还嘴,当她凑近芍药花细嗅花香的时候,他趁机盯着她的眉眼嘴唇,她说什么好像都不重要了。
平陌就在旁边,把脸别了过去。
又碰到了刚才已经见过了人,招呼沈缇:“跻云,那边要斗诗了,你去不去。”
平陌还以为沈缇会拒绝。哪知道沈缇直接答应了:“去。等我。”
平陌有点诧异。那样不就耽误了和少夫人在一起的时间了吗?少夫人不会不高兴吗,毕竟难得出来一日。
殷莳却没有平陌想的那样失望,正相反,她听到“斗诗”的时候眼睛就亮了,直接问:“是寺里主办的吗?彩头是什么?”
她反应可真快,沈缇原本是想给她个惊喜的。
那人笑道:“弟妹刚来京城,还不知道。年年花会这几日都要斗诗,彩头当然就是芍药。大和尚们抠门得紧,成品芍药轻易不售卖,只赠、只奖,想要得一盆,相当不容易。”
殷莳转头看沈缇,但没说什么“一定给我赢一盆回来”之类的话。
因为“文化”的范畴很广。但有人擅长诗词,有人擅长策问,殷莳也不知道沈缇是否长于诗词,要万一被她赶鸭子上架结果败给别人了,年轻人恼羞成怒,下次不带她出来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缇没等到自己想听的话,只好自己说了:“你等着。”
又道:“那边没什么意思,你先逛。”
殷莳说:“胜负乃兵家常事。”
沈缇无语:“我又不是兵家。”
殷莳嫣然一笑:“玩就好啦,随意些。我去那边看看。”
她同那人告个罪,带着婢女和小厮们去了另一边。
平陌也跟着她。当然平陌得跟着她,平陌最稳妥了。
沈缇这边只带着北道和槐生就足够。
那人笑道:“弟妹真有意思。她是不是没听过你的名号?她竟觉得你会输?”
沈缇道:“她又不是京城人。”
那人道:“我记得是怀溪是吗?江南那地方水土好,养得人灵秀啊。”
一直有传言,说沈缇沈跻云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低娶了,可沈缇一直表现的并无怨言的样子。
也听当初进过洞房的女眷们说过,沈缇妻子美貌。
今日一见,才明白为何沈缇毫无怨言。
他少年及第,才华耀眼,简在帝心。根本无需靠什么岳父提携。
有个称心的妻子对他来说才是更圆满。
小殷氏美丽灵动,一双眼睛像会说话。她含笑看着沈跻云的时候,素来清傲的沈跻云就跟冰山融化了似的。
说话的声音都跟平时不一样。
一物降一物,实在好笑。
殷莳由平陌几人陪着继续逛,很快就碰到几位刚才见过的夫人。她们已经聚在了一起。
“沈夫人也来啦。”她们招呼她说,“小沈探花是不是也去斗诗去了?”
原来男人们都去了。
都是文坛菁英,这种时刻这种环境和氛围,本就是专为他们而设的节目。等这些人写出了好词好赋,又为大仁寺芍药花会的名声添砖加瓦了。
这都是以后要打交道的人。
平陌便看着殷莳带着笑靠近她们,走进她们,很快地便融入了她们。
平陌的心便放下来。
夫人们讨论着谁能拔头筹。
有人道:“既然小沈探花都去了,自然是他了。”
竟无人有异议。
殷莳惊讶。
大家都笑了:“你竟不知道自家夫君的名声吗?”
殷莳笑道:“我才来京城多久,我自然知道他是一甲探花,陛下身边的翰林。但他也没给我做过诗,也没告诉过我他有多大的才名啊。京城卧虎藏龙之地,才华横溢之人定然是极多的。我虽为夫君骄傲,可也不敢替他妄自尊大。”
旁的不说,便在刚才遇到的人中,便有今科的榜眼。
他的妻子可也在这里呢。
榜眼虽然是万年老二,听上去总给人既没有状元尊荣也没有探花耀眼的感觉,可人家实打实地名次是排在探花前头的。
旁人道:“那便叫你知道,你家的探花郎,他的诗才是连陛下和大学士们都称赞的。”
“去年他入仕没赶上端午,但中秋和重阳都拔了头筹。今年正旦的贺岁诗亦是他第一。”
“他的诗集,在我家官人的案头上。”
“我家也有。”
平陌隔着一段距离,竖着耳朵听着,默默为夫人们点赞。
会说请多说。
我家翰林承各位的情。
殷莳掩口,做吃惊状:“还挺厉害的?”
夫人们被她逗得大笑。
沈探花夫人小殷氏,在这一圈夫人中年纪最小,顺利融入。

别看都是京官,各家情况可大不同。
有些人是在京城赁房子住的。朝廷专门有自有产权的公租官舍,不仅小巧体面,关键是房租比民房便宜很多。
但数量有限,得排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出来的,完全看运气。
租不到公租官舍的就只能去租民房。京城的房租一直居高不下,要多花很多钱。
今天在场的人里,有一位便是租了另一位家里的闲置房宅。
言谈中听得出来,她十分羡慕京城本地的官员,或者是已经在京城置了房产的夫妻。
殷莳便想起自己那一套宅子两个铺子还有一百亩的田地。
这次投胎真的不算差,已经超过了很多人了。
再细听,其实文人尤其是翰林们赚外快的手段都差不多。但是价格却差很多。
看身份,看名气。一甲这三个跟旁的庶吉士出身的翰林就不一样,价格高得多,偏找他们的人又是最多的。很多人都得是托人找关系才能搭上话。
殷莳听这些听得津津有味。
成天待在内宅信息实在太闭塞了,这才出来一回,就有种视野打开的感觉。
不多时,消息送过来:“沈翰林拔了头筹。”
众人惊讶:“这么快。”
小厮笑道:“沈翰林过去没耽搁,看了看题目,七步成诗。他的诗一出,许多人看了便投笔了。是以很快便有了结果。”
大家都忍不住看了眼殷莳,如杨夫人更是掩口偷笑。
殷莳跟沈缇天天只在璟荣院碰头见面,聊天吃饭弹琴,过的是家居日子。
虽然也知道他是当届探花,肯定是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才子。但才子也不会在吃饭喝茶的时候分分秒秒地给你讲经辩文。
过日子就是过日子,所以殷莳每天面对的其实就是一个年轻弟弟。
直到今天,众家夫人的口中,重又勾勒出一个她不那么熟悉的小沈探花。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感受到沈缇少年才子的狂傲。
且身周每个人都理所当然,都接受,甚至觉得如他这样的年轻人若不狂傲几分,还少了味道。
有人抬手张目,忽然道:“回来了。”
大家转头望去,远处男人们结伴回来了,说说笑笑。
殷莳也看过去,沈缇和杨甫走在一起正说话。他的身后跟着北道和槐生。北道的怀里抱着一盆花。花朵正开着,有碗口那么大。
待走近,杨甫对殷莳道:“弟妹,恭喜,跻云为了你赢了一盆‘大富贵’。”
他恭喜得一本正经,但殷莳总觉得那笑里好像带着两分揶揄。
沈缇过来道:“你看看可喜欢?大师父那里还有一盆红云映日和紫袍金带。你若不喜欢这个,我找他换去。”
你低调点吧,杨榜眼那笑都要憋不住了。
殷莳有点明白了,嗔他:“大富贵已经是难得的精品了。”
品种难得,大仁寺里也肯定有养花的好手,的确是养得很好。得了这一盆回去,她自己扦插,能分出好几盆。
有这一盆花,今天这一趟来的真值。
难得的休沐日,大家都需要陪妻子。因为正如殷莳所说,都还挺年轻的。
今天遇到的熟人,没有超过四十岁的。
四十岁的可能已经在家带孙子。和沈缇、杨甫同届的高状元就已经有孙子了。
虽同在官场,甚至在同一个公署,但年纪不同,生活状态都不一样。
因此男人们互相拱拱手,各自带着妻子仆婢自去。
有人如沈缇一样,小厮成群,婢女数个。也有人夫妻俩只两个小厮一个婢女的。
撇开才学、官职来说,出身和家庭条件也是一目了然的。
大仁寺其实也并不十分大,今天到这里花就算已经赏完了。
“走,带你去青莲记。”
“那是什么地方?”
“吃饭的地方,我订了包厢的。”
“是很有名的地方吗?”
休沐的日子特意带她去的,还需要预定,肯定是知名的馆子。
果然,沈缇点头:“青莲记、明月楼、真秀馆、白玉盘,京城四大名店。”
殷莳说:“我只知道明月楼,还是母亲告诉我的。”
“不急。”沈缇眼睛里含着光,“以后都带你去。”
那蕴着期待的眸光十分美好。
但殷莳知道,这一刻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冯洛仪的。
因为妻子带出来给人看是社交,妾带出来给人看是赏玩。
若是妻子带妾出来,便是要妾室伺候的。刚才有一位夫人身边除了婢女,便还跟着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六七。殷莳稍一观察,便知道是妾。也是当婢女用的。
不管哪一种,以冯洛仪郁郁的心境,大概都会要了她的命。
这一刻,殷莳看着沈缇年轻俊秀的眉眼和那眼中的期盼,真实地能懂冯洛仪的苦。
但她更清醒地知道,她是不能以后世的价值观去苛责沈缇的。沈缇为冯洛仪所做的一切,给了冯洛仪一方遮风挡雨的角落,令她不至沦落泥泞。在这个时代已经堪称重情重义。
甚至可能若他年纪再大一些,都不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了。
同样以他的价值观来说,在拥有冯洛仪的同时拥有殷莳,根本不是违背道德的事情,而是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事。
只不过是她抢占了先机,借着当初东林寺没有说清楚的约定、借着姐姐弟弟的血缘,把他架了起来。
偏他是个守信的君子,他现在早就反应过来自己被她架起来了,但她不说一个“肯”字,他便忍着,并不去动用身为合法丈夫的权力。
这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
殷莳低头一笑,抬起头:“好啊。”
继续向前走。
沈缇困惑,因那一笑里有明显的无奈,为什么呢?刚才看到花,不是很开心吗?
他跨上一步,想去牵她的手。
殷莳却适时地收手,将两只手交叠在腰间。
沈缇这一牵,便牵空了。
平陌无奈仰头看天。
“怎么了?”沈缇走在她身畔,关心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殷莳说:“饿了啊。”
沈缇松了口气:“那我们走快点。要不要再买些小食?”
“不了,影响待会吃饭呢。我想尝尝没吃过的地方。”
此时时间接近中午,大仁寺外面那条街上的人一点都不见减少。很多人不会下馆子,在集市上就解决午饭了。
在男仆的围挡下,一行人平安穿穿过拥挤的集市,找到了自家的马车。
上了车,殷莳呼出一口气。
车子走起来,一开始还慢,待过了拥堵严重的路段就快了。
殷莳挑起帘子向外看——
有许多连摊位都没有的叫卖者,或者挎着竹篮,或者一个敞口扁木箱挂在脖子上顶在肚子前面,一声一声地招徕客人。
这其中,有相当多是女子。有妇人,也有少女。她们看起来可以在街市上随意地行走,相当自由。
但殷莳其实知道,与这自由相对的,是沉重的木桶从水井到厨房,是呛着烟拉风箱,是冬日里手上的冻疮,是整个冬季可能洗不了一次澡。
殷莳当然羡慕那自由,但也不会为了自由就拥抱清贫。
当然最好的是富贵与自由同时拥有,但至少目前来看她尚无本事做到。
在这个技术不发达的社会,她需要生在或富或贵的家庭里才能获取她想要的生活水平和质量。除此之外,想在这个非法治的社会里平平安安她还需要保护,需要靠山。
人生是必须有取舍的,不管主动还是被动。
嫁到亲姑姑家里,嫁给沈缇,是她目前经过筹谋再加运气之后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人的一生,就是在各种想要和不得不做之间找平衡。
生而为人,谁不贪心呢。
殷莳和沈缇出府游玩,沈大人则美美地在家休息。
如今儿子点了探花,媳妇也娶上了,等再抱个孙子,人生就圆满了。
休息够了,问妻子:“那孽障今日怎没见着人?”
沈夫人道:“莳娘还没逛过京城,我叫跻云带着她出门了。总得认识认识京城,要不然以后带出去,说起哪哪都不知道。”
沈大人点点头,打量她问:“媳妇你可还满意?”
公公只管挑岳父,至于儿媳妇本人,只看婆婆满不满意了。日常里,媳妇是跟着婆婆过日子的。所以得问沈夫人。
“我自己挑的人,自然是满意的。”沈夫人告诉她,“自她来了,我这一天天地,过得可快了。”
她问沈大人:“这几日,府里饮食,你可觉出来有什么不同?”
沈大人仔细想了想,纳闷最近并没有没察觉饮食上有什么变化。
但又担心是妻子新搞了什么创意,自己若说不出来要挨挂落,遂镇定深沉地道:“最近弄的,我觉得甚好,你辛苦了。”
睁着眼睛就敢胡说八道,沈夫人被气了个倒仰。
“亏你字知非,你对得起你这字号吗?”沈夫人拧他,“明明什么都没变,一点不同都没有。”
沈大人冤枉死了:“竟诈我。”
沈夫人啐他,道:“我把厨房交给莳娘了。她已经管了七八天了,家里上下饮食上一丁点都没动。”
沈大人揉着胳膊的手停住,若有所思。
沈夫人叹道:“比我当年强多了。”
沈大人道:“再看看,若一直能这样。这性子不错。”
“年轻人,最忌冲动莽干,一心想出头,想做出成绩给人看。须知前人做了那么多了,再多的好点子也都被想出来过了,还轮得到你?眼前的,只要不出岔子,就往往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
“不动则已,一动就出错。”
“偏偏,少有能忍得住不动的。”
沈夫人叹道:“偏莳娘就能忍得住。”
“多么活泼的一个孩子,日日逗得我开心。我原想着厨房交给她先不告诉你,若她捅出了什么娄子,我悄悄给她收拾了,不叫你知道。”
“谁想到她竟是这么沉稳有成算的一个孩子。”
“若我当年能像她这样想得明白,能少走多少弯路。”
沈大人欣欣然:“这心性好,若能分一些给那孽障,就更好了。”

第92章
这厢夫妻两个讨论儿子媳妇的心性品格,那边大仁寺出来杨夫人问杨翰林:“你刚才看着小沈探花的夫人笑什么?”
杨翰林又忍不住笑起来,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起来的纸:“喏,跻云拔了头筹的诗,你看看。”
杨夫人接过来打开:“题目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以芍药为题,年年如此的。”
杨夫人展开读了一遍,神色微妙起来:“这是……以人喻花吗?”
杨翰林使劲憋着:“对,以人喻花。”
题目是芍药,他写了一个美人,以人喻花,最终写的其实还是芍药花。
理论上是这样的,常见的手法。
“这……”杨夫人说,“这美人写得的确是好。可这不就是……”
杨夫人使劲抿了抿唇,又抿了抿,终于还是没憋住笑。
探花郎华丽笔锋下令人心动的美人,不就是活生生的小沈夫人吗?
杨翰林哈哈大笑。
殷莳放下车窗帘子,转头:“对了,你还有诗集?”
沈缇道:“是。”
殷莳怪他:“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沈缇云淡风轻地道:“有什么好说的,翰林院里谁还没出过诗集。”
但他不说出诗集和出诗集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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