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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by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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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带着殷莳一进去众人便互相打招呼。
另两家也都是女眷不多的人家。像之前吃过寿宴的曲家,他家人丁兴旺,自家的女眷挤一个包厢都未必挤得下,自然不会与人合订。
这两家在曲家的寿宴上也都见过了,与两家的夫人、媳妇和女儿俱都认识了。
殷莳与两家的媳妇和女儿们坐一起,有说有笑。
两家夫人们已见过她一回,再见,再看,与沈夫人夸道:“你这媳妇不错。”
看不出是小地方新来的人,大大方方,性子也好,很是拿得出手。
沈夫人嘴上谦虚:“她还年轻呢,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们当长辈的尽管教她。”
心里却不是不得意的。
沈缇低娶了舅家表姐,外界将这口锅扣在了沈夫人身上,沈夫人怎会不知。
但她不仅解决了父子矛盾获得了沈大人的称赞,还给娘家拉了利益,还得了个称心的媳妇,就连犟种儿子也再没说过一句不好。
且她看他,挺好的。好得很。
沈夫人获得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外人怎么说她,含笑不语就是了。
反正也只会背后嘀咕,谁也不会说到她脸上来。
殷莳也在悄悄观察。
沈夫人做了二十多年的沈夫人,交际起来游刃有余。看起来言笑晏晏乐在其中。
但殷莳还记得沈缇告诉她的,沈夫人关系最好的一位赵夫人跟着丈夫赴任离京了。
可想而知,那位赵夫人才是沈夫人真正的闺蜜好友。
是她自己的好朋友。
眼前两家,也说是“关系极好”的来往人家。但殷莳观察着,看得明白。
所谓“关系极好”应该说的是沈大人与两家的男人关系极好。不管是私交还是官场关系,总之这其实是沈大人的人际关系。
她姑姑在这里其实是在尽着“沈夫人”的职责。
连她在内,也在尽着“沈少夫人”的职责。
当然,包厢里其他的女子们也都在尽着各自的社交职责。
每个人身上都有身份带来的责任。
外面远处忽然有巨大的响声,像是许多人一起发出的声音。
大家都停下说话,纷纷站起到窗边,果然,一位夫人道:“陛下来了。”
酒楼的位置与河之间还隔着路又隔着岸,然后再隔着河。一眼望过去,这边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
而河对岸则有许多旌旗和仪仗,颜色鲜艳明亮,金吾、羽林、腾骧诸卫旗帜分明,声势浩大。
许多旗帜、仪仗朝着一个方向移动,然后停下,就位。
很快,山呼万岁之声从河对岸传到了这边,岸边的百姓纷纷跪下。那么多人,没有人组织,完全自发地跪拜、呼万岁,声音震动了酒楼。
贵女贵妇们在酒楼里,离得远,倒不必跪拜。倚窗观看即可。
但殷莳站在窗边,看外面飘扬的旗帜、浩大的声势。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天空,像是什么令人生畏、不可撼动的力量,不由自主地汗湿了手心。
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有皇帝,但总是觉得遥远。遥远了就不那么真实。
一直以来她能够看到接触到的只是世界很小的一角,大多还都是在大宅子里的小院子里。
此时此刻,卫军森严、百姓激动的冲击扑面而来。
“皇帝”不是书里的词汇,不是舞台上演员的扮演,而是真实地凌驾于世人的头顶上。
让殷莳喘不上气来。
今日一起的这两家,一家姓岳,一家姓钱。
岳家少夫人欣然赞叹,一回头看到殷莳脸上没有表情,与之前鲜活、喜乐的沈少夫人仿佛两个人,吓了一跳,忙关心问:“莳娘妹妹,没事吧。”
殷莳像被唤醒一样,才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她长长透了一口气,道:“头一次亲睹天颜,皇家风采,实在震撼。见笑了。”
岳夫人道:“这才哪到哪呢,你呀,未来定有入宫面圣的那一日呢。”
“承你吉言。”沈夫人眼中有神采,接住了这句祝福。
殷莳笑道:“大家必都有那一日的。”
夫人们都笑:“对,对!”
女子如何才有资格入宫面圣?
那必须得夫婿到了一定的级别,才能凤冠霞帔按品大妆,或是去拜见皇后,或是参加宫中宴席,便有机会亲睹圣颜了。
皇帝到了。正戏便开始了。
对岸似乎安静了,看不出动静。
有经验的夫人们道:“陛下在讲话了。”
当然要皇帝先讲些激励的话语,还要有些特定的吉祥仪式。
河中龙舟一排排,旗帜飘荡。参赛的是京军诸卫里选出来精武力士,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皇帝面前博个头彩。诸卫素来有竞争,谁也不服谁的。
殷莳眯眼看去,有点明白为什么在对岸了。
对岸开阔没有建筑,皇帝和大臣们在搭起来的台子上。两边还有看席。全是官员和官兵,没有百姓。
中间的台子上除了皇帝、卫军,围绕的都是朱衣紫衣的高级官员,间杂的一些低级别的青绿色官袍便特别显眼,必然是伴驾的翰林。殷莳知道其中有一个便是沈缇。
两边的看席上大部分都是朱红色官袍。沈大人应该是在这里。
还有一些杂色很华丽的,应该是蟒袍、麒麟、飞鱼、斗牛一类的赐服。
级别、地位、权势、圣宠交杂在一起,男人们的博弈场。
河的这边岸边也留了空地,然后是硬化过的道路,然后才是连排的酒楼建筑。
要想清楚地窥见对岸全貌,便得上到这边酒楼至少二楼,最好三楼。但若到了酒楼这边,便隔得已经太远了,超出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便不太可能出现远程行刺的情况。
而岸边,人山人海,谁也没法拿着那么大的弓箭出现在那里。
别说弓箭之类的了,便是日常佩戴的腰刀、长剑今日都不许。
真当岸边一队队巡逻的金吾卫是吃素的啊。
这一天也不知道要抓多少小偷、拐子、登徒子,解决几起酒后打架的。
敢在这种日子给金吾卫添乱的,管你是谁家公子、哪家少爷,拖回去先爆锤一顿,钵大的拳头揍到亲娘也认不出来。
便明日有不忿的贵妇亲娘们来闹的,统领们见得多了,也能皮笑肉不笑地顶住。
忽然对岸有烟花腾起,在空中炸裂,是为信号。
百姓们激动起来,纷纷道:“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果然一声哨音响起,寂静河道里瞬息爆发出了擂鼓之声。百姓的呼喝声跟着爆发。
河里、岸上,都像着了火!热腾腾!
这等日子不禁博彩,许多庄家开了盘口,富贵人家有几百上千两压的,百姓也可以几十文上百文地参与。
岳少夫人问:“你家押了哪只?”
殷莳看向沈夫人。沈夫人道:“出了十两,押的燕山卫。”
钱夫人道:“我押的虎贲卫。去年是他家拔了头筹。”
岳夫人道:“去年是,今年可未必。我押的府军卫。”
沈夫人掩口:“我昨天做了阄,抓的燕山卫。”
只说是抓阄抓出来的,不说那些阄都是沈大人亲自写的。夫妻两个摇筛盅,摇出了个燕山卫。
此等夫妻闺帷之乐,岂能与外人道。
河道里龙舟似箭,岸上热火朝天。
酒楼位置不错,看得十分清楚。热血沸腾、扣人心弦的第一轮比赛,以旗手卫拔了彩旗结束。
包厢里老少夫人们齐齐发出“哎——”的失望之声。
沈夫人忿忿。
沈大人这臭手,明年不能让他摇筛盅了,她自己摇!

欢腾了一个上午,好几轮激赛,最终是被羽林卫拔了头筹。
殷莳她们靠在窗口甚至都听见楼下路上巡逻的金吾卫在骂娘了:“竟输了,等那几个回来揍不死他们几个。”
一群男人非常计较输赢。
岳少夫人掩口笑着告诉她:“赢的一方,全卫的人都有赏钱的。”
原来如此,十分有趣。
这时候,对面的新诗已经传到岸这边来了。
士子们争相传抄。一人抄完,拿着自己誊抄的快步地去找自己的伙伴们。
一首新的好诗就这样传播开了。
隐隐地,在楼上还能听到“小沈探花的诗”之类的只言片语。让楼上人微笑。
龙舟就是一上午的事,与民同乐,结束后皇帝和官员们便回宫了。
大批的旗帜、仪仗都跟着移动,特别有声势。
也有一种盛世之感。
婆媳俩与岳家、钱家人一起用的午饭,然后道别。
路上殷莳问:“父亲和跻云那边也结束了吗?”
“那还早。”沈夫人说,“宫里还有庆典,要射柳什么的。他们要伴驾。晚上还有晚宴。”
两人让小厮买了许多外头的吃食,略尝一尝,其他的都是准备带回去的。
都有一院子的丫头。
带回去把小食分一分,让这些出不去二门的婢女们也能感受到过节的气氛。
还有沈夫人给她的祛五毒的金钱串子,每一枚上面都有五毒纹样,十分精美。把线拆开了,分别赏给了几个大丫头。
虽然分量不重,但是实实在在的黄金钱。
绿烟笑道:“从前只羡慕姐姐们有这个,终于我们也轮到我们了。”
漂亮的黄金钱可以当嫁妆,若不缺钱用可以传给儿孙,若缺钱用还可以拿去换成银子铜钱。
葵儿蒲儿更是没见过这个,直说:“风俗不一样呢,我们那里没有这个。”
稀罕得很。
男主人没回来,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说些京城和怀溪不同的过节风俗,十分热闹有人气。
冯洛仪的院子的里也洒扫了。
婢女们也挂了菖蒲、悬屏,洒了雄黄。午饭的时候厨房还给上了雄黄酒。
冯洛仪抿了一口,沾了沾,算是过节了。其余的都赏给了婢女们。
也让照香打开钱箱拿了钱给大家都发了赏钱。
月梢觉得,若单看院子里,也挺有过节气氛的。可一进正房里,莫名就觉得清冷,完全没有过节的感觉。
才这么想着,屋里又传来了琴声。
照香也出来了,跟她一起立在廊下晒太阳。
月梢知道,她也不愿意在屋里待着。
她是不晓得什么音律的,当丫头哪学过这个。只有重点培养的大丫头,才会学些写写算算的东西。普通的丫头字认识几个,但主要学的还是收拾打扫伺候主人。
但她长了耳朵,能听见琴音。
听着莫名心里难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照香忽然叹了口气。
月梢知道她叹什么。初二那日翰林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又走了,然后一直便没再来。
第一日还没如何,第二日也没事,但第三日也不来,照香就开始不淡定了。
其实月梢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给少夫人做鞋送鞋她是知道的,然后姨娘又做了第二双,那第二双哪去了?
初二那日忽然秦妈妈怎么就来了,还赏了东西给姨娘。
然后翰林来了又走了。
虽然信息不完全,姨娘和照香也并不把她当作自己人不会告诉她,但月梢拼拼凑凑地,猜出真相了。
翰林一直不来,再这么下去哪行呢。
月梢心里有算计,但姨娘那个人心思太敏感了,她不好直接去跟她说。
看了眼照香,她故意问:“翰林怎么好几天不来了?”
照香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你去问翰林啊。”
月梢翻个白眼,忍住,道:“姨娘是不是做什么错事惹翰林生气了。”
照香警惕地道:“胡说。”
还防着她呢,就她们那点操作,谁还看不明白。也不想想,谁家的正经诰命夫人会自降身份,跟儿子的妾室来往。
“我也就是瞎猜的。”月梢说,“我就是想着,若真是姨娘做错了什么,别干冷着,赶紧表表心意认错。翰林看姨娘心诚,或者就不生气了。”
照香闻言心动,问:“怎么才算心诚?”
月梢趁机把自己的主意推给她:“姨娘是妾,自然是给翰林或者少夫人表忠心才行。咱们吃的喝的都是府里给的,也没旁的什么拿得出手的,不如让姨娘给翰林或者少夫人缝两件衣服。别缝那外面穿给人看的,那是面子功夫。就缝贴身穿的,旁人看不见,穿的人自己知道。这才是诚心诚意。”
月梢嘴上说着“翰林或者少夫人”,但其实她觉得,该给殷莳缝。
这事并不损伤翰林的利益,只伤少夫人。但翰林竟然因此生气了,说明翰林看重少夫人。
所以解决事情的重点也该落在少夫人身上。
只这话不能说透,说透了就让人明白她看明白整个事了。
姨娘脸上无光。
照香果然心动了,矜持地表扬说:“知道了。算你有心。”
月梢把脸别过去。
如今她们俩都是屋里伺候的,也没有谁大过谁,跟她面前充什么大头蒜啊。
照香觑着琴音稍歇的功夫,进屋去了。
她把月梢的主意略作修改,去掉了“或者少夫人”,说成是自己的主意:“我想着,还是得给翰林认个错。咱们给翰林缝个小衣。不缝外面的,那是面子功夫。只缝贴身的,旁人看不到,只有翰林自己知道,才见姨娘的诚意。”
今天是初五,本该是冯洛仪去给殷莳请安的日子。但殷莳昨日便派了人打招呼,道是今日她要出门,叫她不必去了。
今天出门该是去看龙舟了。
沈郎是今科探花,翰林院里最年轻的翰林,定会被选中伴驾。
隔着河,旗鼓喧天中看着自己的夫君陪伴在天子身畔。多么地令人羡慕。
少女时的梦,殷莳都替她去做实了。
冯洛仪听完照香的建议,出了一会儿神,轻轻道:“你说的对。”
照香已经习惯了冯洛仪这种,你跟她说话,她得过一会儿才能给出反应的状态。沈缇不在这里的时候,她好像魂也不在这里似的,成天到晚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像没活在现实里似的。
但听得进人话就好,照香高兴。
冯洛仪叫她唤了月梢进来:“咱们还有适合做里衣的料子没有。”
照香管着钱箱,冯洛仪没有再让她管着衣裳,衣裳是月梢管着的。
月梢说:“有。若不够,我去跟针线上说。里衣的料子一直有备着的。”
外头的衣裳针线上给做,里衣因为是贴身穿的,通常都是府里提供衣料,贴身的婢女给做。
月梢明知故问:“姨娘是要裁身新的里衣吗?”
照香刚想说“是给翰林做”,冯洛仪却开口了:“我给少夫人缝一身里衣。”
照香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差点就把“给她做什么,该给翰林做才对”喊出来。
月梢奇怪地看了照香一眼,不知道她那神情什么意思。
姨娘领悟到了事情关键点在少夫人身上,不是很好吗。
冯洛仪正是想得明白,沈缇那日因何动怒?他是为着小殷氏。
沈缇真的看重小殷氏。
或者也可能是看重正妻。
但不管哪一样,她要认错,都得向殷莳认,而不是简单地去讨好沈缇。
沈缇其实是个很难讨好的人。
你怎么讨好这个人呢?他什么都不缺的。
她擅长的每一样东西他都更强,根本不会看入眼。
他甚至还有那样美貌的正妻,冯洛仪也放不下身段去狐媚惑人,做些自轻自贱的事。
照香一直想让她那样,她只想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让她别说了。
待月梢去取衣料,照香埋怨道:“给少夫人做不如给翰林做,讨翰林的欢心才是真的。要让翰林常来多来,姨娘才能早些生出孩子来。”
照香反对。
照香反对,说明她做的是对的。
冯洛仪道:“退下吧。”
照香一噎,悻悻然退下。
心里气恨道,这么不听劝,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再也不成天操心帮你出主意了。
天色都昏了,沈缇也没出现。
殷莳还以为他回家直接去了冯洛仪那边了,结果长川忽然过来,才知道沈缇留在宫中参加宫宴还没回来。
“翰林让把东西先送回来。”长川说。
都是些什么东西呢。
用金箔剪的五毒纹样,一个内造的粉彩五毒瑞草纹盘子,然后是一匹布料。
殷莳摸摸:“这是什么料子?”
长川道:“平陌哥说,这是雷州葛布。以前家里只有大人才得的,如今,翰林也得了。”
殷莳道:“原来这就是雷州葛布。”
以前在家的时候听大伯母讲过,知州的夫人夏日里穿了葛布的衫子,令人艳羡。
“是。”长川卖弄,“雷州在岭南,雷州葛布轻若蝉翼,一件衣裳重量仅有数铢。每年宫里会赏赐下来给官员做夏衣,也不是每家都有的。咱家今年有两份。”
瞧把他得意的。
笑得殷莳戳他抓鬏。笑完问:“翰林一共得了多少?”
长川捂着脑袋道:“就这些。都给少夫人送来了。葛布很难得的。”
殷莳:“……”
很难得的葛布都送过来给她了。
大孝子。
就算沈大人那里也得了,都给了沈夫人,他也不能吭都不吭一声全拿过来给她啊。
让沈夫人知道了,高低得叹一句“有了媳妇忘了娘”。
平地起波澜,无风三尺浪。
搅家精说的就是这种男人了。

第104章
长川还没传完全部的话,接着道:“翰林交待说他今天回来要沐浴,让给他准备好热水。”
昨天还下雨,今天的温度就像旱地拔葱一样起来了,今天殷莳回来都出汗了,也是洗澡沐浴了。
“在这边吗?”殷莳问。
长川心道,那总不能是在书房,累死我和竹枝得了。
他两个力气小,一次只能提得动半桶水。等把浴桶里的水灌满了,水也凉透了。
长川毕恭毕敬地道:“是。”
昨天也歇在这边,今天还要歇在这边。而且不是自己过来,是让长川过来直接通知她。
殷莳忍不住嘬了一下唇,又迅速做好了表情管理。
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变得越来越放松了。
“好,我知道了。”她说。
长川悄悄松了一口气。
热水烧上了。但天都黑了沈缇也没回来。
殷莳不委屈自己,当她感觉困了,她就跟婢女们交待了一声便先睡去了。
绿烟荷心都还在等着沈缇。殷莳也没办法,她就算说“你们别等了,都去睡吧”也不会有用的。她敢说她们不敢听。
反正她先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一些动静,她翻个身,问:“是他回来了吗?”
帐子外面沈缇的声音道:“是我,你睡吧,不用起。”
殷莳本来也没打算起,翻个身就又睡了。
隐约能听到帐子外面许多人都蹑手蹑脚发出的声音,蚊子似的,还不如直接发出正常的声音呢,让人太阳穴疼。
殷莳把被子拉起来蒙住了头,好点了。
又睡着了,不知道多久,又醒了——沈缇上床来了。
房里已经没有别人,都退出去了,灯也罩上了。他上来了,就又把殷莳给扰醒了。
这其实挺讨厌的。睡眠反复被打扰,会让人脑袋疼,生理性的脑袋疼。
但殷莳这会儿觉得自己冤枉沈缇了——长川传话的时候,她以为沈缇不过是故意想在她这里多留一晚。
原来他是因为知道会回来得很晚,怕扰了冯洛仪所以才要来这边的。
冯洛仪本来就有挺严重的睡眠问题。
那去冯洛仪那儿就真不如回来璟荣院,起码她比冯洛仪健康能扛。
沈缇对冯洛仪还是细心也温柔的。
“错怪你了……”殷莳咕哝一句,翻过身去。
沈缇本已经躺下了,噌地撑起了身体:“什么?”
她刚才说什么?他没听清。
但殷莳没声了,只有均匀的呼吸。刚才是梦话吗?
沈缇失望地又躺下了。
他今天……原本预备有话要跟殷莳说的。
那些话憋在心里,今天在宫宴上喝了酒,突然觉得敢说了。
便叫內侍帮着传话给宫门外等候的平陌,平陌又回来送东西并让长川把话传给殷莳。
哪知道宫宴拖得太晚,回来她已经睡了。
一晚上想的那些说服她的话和承诺的话都没用上。
她睡了。
她睡的时候会迷迷瞪瞪,这时候说话没法保证她能听进去,他只好先去洗澡了。洗完,她睡得更沉了。
让人泄气。
因为沈缇现在虽然微醺着,半醉着,但他又非常清醒地知道,等明天酒醒,他就会失去开口的勇气了。
因为她会用眼神压制他,让他闭上嘴。
他太清楚这种手段了,因为这种手法他也会,也熟练地掌握并应用着。
总之还是当初傻。
新婚那夜若直接洞房,哪有现在的种种。那时候他若强硬,她也不敢这样对他。
从年长的人那里也听说过那些东风西风、西风东风的论调,一直没当回事,一直觉得夫为妻纲,哪有什么东风西风。
现在是真的懂了。可恨已经被压得翻不了身。
太傻了,当初怎么能傻成那样。
沈缇终于闭上了眼。
等到在晨曦中自然醒来,果然昨天微醺时的勇气全没了。
揉揉眼睛醒醒神,转头去看床里侧。
朦朦胧胧,她面朝着他半俯卧,只能看到半张脸,眉眼嘴唇都诱人。
一只手搭在两个枕头中间。
沈缇凝视着她。
他轻轻翻过身,小心翼翼地探出手,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她的指背。
皮肤的接触让身体里好像窜过什么,酥酥麻麻。
捏住她的指尖,酥麻感更强烈了,遍布全身。
又想爆发,又四肢酸软。
他知道,其实只要翻身压上去就行了。
行使他做丈夫的权利。
殷莳绝不会乱叫,甚至可能根本不会反抗。她更大可能是平静地接受。
她顶多是用语言和话术来裹挟他。
但如果他真的会翻身压上去,也就不会被她用言语逼退,话术裹挟。
他知道她其实一直都明白他对她的权利和权力的。
她一直在赌他的人品。
可他,偏偏不想让她赌输。
也因为他知道,他若让她赌输了,便再也看不到她的真笑靥。那些她原本肯袒露给她看的真实的她全都会消失,她会变成完美而恭顺的假妻子。
他可以得到她的身子,但再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真夫妻”。
那与他的真心便背道而驰。
沈缇叹息一声,收回了手。
殷莳因为昨天晚上被打扰了睡眠,今天起得晚了。
她唤人进来,葵儿一边服侍她一边告诉她:“翰林走的时候说,叫你不要着急。昨晚大人也是很晚才回来,陛下今日免了早朝,大人也会走得晚。夫人那边想来也是早起不了的。”
殷莳打着哈欠:“我猜到了。他们一起的嘛。”
特意晚一点再去的沈夫人那里,结果沈夫人不是起晚了,她是根本没起。
殷莳:“……”
秦妈妈笑眯眯:“昨天大人宫宴回来得太晚了……”
但沈缇和沈大人应该是一起回来的。她睡到现在也恢复精神了。
所以这些借口什么的都是多余的,殷莳哪还能不明白。
这挺好,三十多岁的年纪说什么该断红断绿的话,正是成熟饱满又经验丰富,该享受人生美妙的时候。
殷莳道:“那我就不吵姑姑休息了。这个妈妈帮姑姑收下吧。”
她从葵儿手里拿过包袱给秦妈妈。
秦妈妈问:“这是什么?”
“是葛布,雷州葛布。”殷莳说,“昨天跻云得赐的,只他回来的太晚了,便这会儿才拿过来给姑姑。我摸过了,真如传言那般轻呢,给姑姑裁个夏衫。”
搅家精男人不干人事。
婆媳关系还是得靠她来经营维护。
“原来是这个。那不必了,奴婢能替夫人做主的。少夫人尽管拿回去自己裁衫子。”秦妈妈眉眼弯弯,告诉她,“大人也有得赐,夫人有大人的便够了。翰林的,少夫人自己用。正好。”
和殷莳预测的一样,也不意外。
重要的本来就不是葛布本身,重要的是你得表心意。表过了,对方接收到了,就行了。东西本身反而是次要的。
殷莳便接过递回来的包袱,道:“那我便不管姑姑了,雷州葛布我只闻名,还是第一次亲见呢。”
秦妈妈道:“你只管裁。夫人每年都有,好些件呢。”
殷莳忽然心中一动。
她试探说:“这料子我看足够裁两件的,我分一半给冯氏。说是跻云第一次得赐葛布呢,去年都没有。让她也为跻云高兴一下。”
“是,去年他从怀溪回来,正好错过了。宫里的葛布都已经赏下去了。且去年这个时候,翰林在陛下跟前也还没有这般的圣宠呢。”秦妈妈嘴上说着。
但她神情微妙。
殷莳一看便知道自己之前是猜对了,那次沈缇母子俩同时出血给她,果然是因为冯洛仪做了什么。所以她一提要分葛布给冯洛仪,秦妈妈才会神情微妙。
大概心里觉得她是个大冤种。
所以当你的真正所求与旁人认知的有错位的时候,真的很容易借此获利。
冯洛仪做了她根本不在乎的事,让她一日内白得两件珠宝。
哪有亏的,分明血赚。
殷莳回去了后,等沈夫人起床了,秦妈妈便将殷莳来送葛布的事告诉了她。
当娘的果然心里熨帖,欣慰道:“两个孩子还都想着我。”
秦妈妈又把殷莳说要分给冯洛仪的话学给了沈夫人。
果然沈夫人也心情微妙——
看着自家的孩子傻憨厚傻憨厚的,被别人欺负了还不自知的感觉。
可又不好明说。因为她为什么被欺负,若追根溯源,她和沈缇都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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