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by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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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在这一点上,他便强过许多男人了。
殷莳道:“我懂的没有你们那么多,在内宅里所知也有限。只是我们怀溪小地方,有时候老人去了,儿子们为了争家产打得头破血流也是有的。有户人家闹得太厉害,把家里的大门都拆了,半夜便进了贼,损失了很多。”
“这只是小地方的小户人家,若换成天家,我不敢想象。我一听到姑姑说陛下病了,我想到你给我讲过国无储君,想到皇城离我们那么近,我就害怕。”
“家里日常是囤一旬的米粮,吃到还有四五日余粮的时候补。可万一有事,我怕不行。”
“我算了一下,若改成囤两个月的粮,每五日一补,虽花销大些,但我们家也不是囤不起。这些花销和存粮能带来的安全比起来又算什么。”
“只是我内宅妇人,人微言轻,定不能贸贸然去与父亲说,母亲也做不了这个主,所以先来找你说。”
“跻云,你怎么看?”
沈缇注视着她许久,终于告诉她:“其实,陛下免去早朝的第二日,我与父亲便商量了此事。”
“我们两个最终决定,家里至少要存够全府人用半年的粮食和盐。”
“家里已经在慢慢进粮了,动作不能太明显,免得招人注目。这事,内院里也没有人知道,都是我们在外院操作的。”
他一直看着殷莳。
殷莳听完,没有抱怨“你怎么不告诉我”,她只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人好像轻松了很多。
“是我瞎操心了。”她眼睛都明亮了起来,“父亲仕途多年,官居四品,自然是稳妥的。”
想想沈大人也做了二十年的官了。
且他手里的资产、能调动的银钱数额根本不是殷莳能比的。
殷莳做预算和计划的时候,最大的参考数据是内院的用度,尤其厨房的花销。她其实也恨不得家里至少半年一年的粮食才好,但她没那么大的权限,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建议“两个月的量”。
但当沈大人考虑起这个事的时候,涉及的量就是是她的倍数。
殷莳知道原来他们父子俩已经在做这件事了,并没有觉得自己白费劲的想法,而是觉得心头轻松了好大一块。
沈缇道:“自陛下登基以来,京城承平了几十年,许多人都懈怠了。但父亲是同祖父吃过苦的,他是真的挨过饿的人。”
殷莳点头:“我在家的时候听我爹讲过当年太爷和祖父、公爹相遇之事。我们的两家的缘分也是这么结下来的。”
沈缇发自内心地说:“是,多亏了他老人家。”
若没有殷老太爷,哪来的他。也就不会有两代结亲,他娶了殷莳。
殷莳站起来:“那没用了,扔了吧。”
她说的是她做的那份预算方案。
沈缇却道:“我明天给父亲看看。”
殷莳道:“你给父亲干什么。”
沈缇道:“你能想到这些,极好,正该让父亲知道。”
“傻子。”殷莳说,“你的极好未必是别人的极好。我也不需要让别人知道。或者父亲也并不觉得我操心这些是好的。你看,母亲为这个家操劳二十年,你们办这些事,父亲怎地不知会母亲一声呢。”
沈缇解释:“因为没有必要……”
他说不下去了。
殷莳微微一笑:“我在父亲眼里可是乖巧孝顺的儿媳,你别打破我用心经营来的印象。你可别忘了,父亲许你去殷家选妻是图什么,可不是图我天天胡思乱想,管自己不该管的事。给我吧。”
沈缇默然。因为殷莳说的是对的。
她一直都明白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对她的期盼是什么,所以她所有的离经叛道、大胆妄为只给他一个人知道。
便只他一个人吧。
他把手里的纸还给了殷莳,殷莳揉吧了揉吧,扔进了竹篓里。
她道:“其实我还很想问问咱家的站队问题,想想又算了,朝堂上都有哪些人我都根本不知道,问了也白问。”
见沈缇目露惊讶,她解释:“我就是稗史看多了。古时候很多大臣不都是讲究‘站队’吗。你在旁边写的那些小注,我都读了。”
沈缇失笑:“稗史看着玩就行了,别当真。”
想想又正色道:“我们为官,自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唯独帝位更迭之事,真正正统的文臣是不该站队的。只要坐在那位子上的人非是篡夺之人,谁坐在那里,我们便效忠谁。”
殷莳明白:“效忠的是皇帝,而不是某个皇帝。”
沈缇道:“正是。”
沈家三代进士,正经科举出身,走的是纯臣的路子。
这很好,其实很符合殷莳的期望。
正统的读书人,没有必要冒险搞什么从龙之功,那是武人的最爱。
正统的读书人该是不管皇帝是谁,都好好的治天下,面对的是天下而不是皇帝。
沈大人和沈缇看着都是脑子非常清醒有眼界的人,殷莳就放下心来:“我不操这些心了。我就踏踏实实过日子。马上要裁秋衣了,明天布庄要送料子过来给我看呢。”
沈缇道:“你把心放下。外面的事有我和父亲呢。”
殷莳道:“嗯。”
她看着沈缇。
温柔年轻男人。都说他清冷,可他在她这里热情如火。
正想着,沈缇已经低下头来,覆住了她的唇。
勾缠与吸吮,将热力渡给了她。
殷莳的身体深处也有躁动。
这是天然的、健康的身体必然会有的反应。并不代表什么。
但是不能再继续。
殷莳在怀溪将自己缩在小院子里避世十年,是因为她以为这一世无解。
后来她对沈缇积极争取,是因为她意识到机缘巧合之下,沈缇就是她的最优解。
可如果,有更好的解呢。
那日沈夫人说,早朝免了。她感叹说,陛下也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天天早朝。
殷莳想起来沈缇给她说过的,皇帝有多老了?古稀过半。
在殷莳那个时空的历史里,皇帝大多都不长命的,能活个平均寿命就算不错了。最长寿的那位倒是真长,活了八十九岁。
但殷莳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赶上这种超长待机的。
而且沈缇说了,现在这个皇帝沉迷炼丹制药。好好好,一旦开始嗑药,就意味着离死不远了。
然后,就会改朝换代。
然后,就会大赦。
沈夫人跟殷莳说过,冯洛仪家是卷进了立储的事里才坏事的,这种的不在大赦之列。
但沈夫人说的大赦通常是指那种为着祥瑞大赦、为着万寿节大赦、为着小皇子新诞大赦之类的那种。
最小的小皇子是去年出生的,就是殷莳备嫁的那个时候,皇帝一高兴,便大赦了一回。果然冯洛仪家不在大赦之列。
但沈夫人没有提过改朝换代后新皇帝的大赦。
那不一样的。
如果换了皇帝,之前立储的事就不是个事了。已经过去了。
说不好就会被赦免。冯洛仪的父亲可能会起复,冯洛仪将拿回她曾经的身份,重回原阶级。
到那时候,冯家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做妾吗?
必然得想办法折腾折腾的。
而殷莳,已经想好了如果发生了那样的情况她要怎么做了。
现在等的就是机会,就看老天配合不配合,给不给她这个机会了。
总之以殷莳的性格,既然看到了机会,不可能不试一试的。
给自己两三年时间吧。
若还不行,到时候再向沈缇投怀送抱,求个托底。
殷莳轻轻咬了沈缇的嘴唇一下,撑着他的胸口推开他:“我回去了,你好好在书房凉快。”
沈缇“嗯”了一声答应了。
轻轻地用拇指抹了抹嘴唇。
布庄如约送了衣料样品来给殷莳挑选。
在这块倒是糊弄不了殷莳。殷家就是丝茶起家,都是相关产业。殷家缺什么都从来没缺过衣裳料子。殷莳这十年耳濡目染,已经是半个行家。
方妈妈或许吃点回扣,商家用来维护客户办事人的,也不算大事。料子质量合格就行。
殷莳细细看过,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掌柜还想给她回扣。
“我知掌柜心意。”殷莳笑道,“只我家情况与别家不同呢。我家就我一个。不必如此。”
掌柜忙谢罪。
因旁人家常常许多媳妇,掌中馈的那个劳心劳力,吃些回扣落些油水都是正常的。沈家这个他也犹豫过。但又想到儿媳妇在婆婆手里讨生活,还是试试。
不想真拒绝了。
这等事,瞒不过秦妈妈。
秦妈妈知道了,沈夫人也就知道了。
沈夫人道:“莳娘当然是好孩子,一心一意跟咱们过日子的,不是那憨里藏奸就知道往自己怀里搂的。”
沈夫人一句话扫了一大片人。光是沈氏族里秦妈妈能数出来都好几个。
殷莳办事稳妥,沈夫人不担心秋衣的事。便真办坏了,她也愿意帮这个孩子收拾烂摊子,都没关系。
她只问:“怎么回事呢,小两口不是看着挺好的?”
怎么听说沈缇连着好几日都在书房。
好,冯氏那里去不了,竟跑书房去了?这么好的正妻难道是摆设?
不对啊,明明小两口挺好的。
实在憋不住,这日开口问了殷莳。
殷莳道:“太热了。我俩分开睡比较凉快。尤其他火力壮,书房凉快。他说等启了冰窖就好了。我们俩一直等着呢。”
沈夫人:“……”
沈夫人气得直乐,跟秦妈妈说:“算了算了,他如今也大了,去吩咐把,今天把冰窖起开,府里开始用冰。”
秦妈妈捂着嘴笑,去了。
殷莳笑得见牙不见眼:“跻云说是因为他小时候吃冰闹肚子,吓着您了,家里才立下的规矩。不入伏不许启冰窖。”
沈夫人道:“这都怪你公爹,老大的人了,带着孩子吃那许多冰。窜了好几日停不下来,真是吓死我了。”
所以后来沈夫人发怒,给冰窖立了规矩,沈大人理亏,也只能灰溜溜地忍着。每年到入伏前几日,都热得要死。
殷莳又道:“过几天该请薛大夫过来看看了吧?”
沈夫人道:“不急,越晚脉象越准。”
其实基本上已经十拿九稳了,冯洛仪不仅月事没来,这两日还常常觉得胸口难受,隐约想干呕。
这是时候还没到,等到了时候,就要开始吃了吐吐了吃的阶段了。
秦妈妈负责照顾冯洛仪,就等于是沈夫人接管了冯洛仪。
殷莳便不用多管了。定期问问就行。
倒是十分省心。
若是没有别的想法,便这样做沈家独子的正妻其实也挺好的。
婆婆慈爱,夫君有情,如今妾室也安分了。
只是成年人早已经被接受的教育和人生的经历捶打塑造了,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但还没入伏,沈家开始用冰了。
沈缇一回来,长川就嘴快地告诉了他:“已经启冰窖了,今天少夫人赏了我一碗冰吃。”
冰里放了糖渍梅子,可太好吃了。
可惜少夫人只赏了他小小一碗,说他还小,不许吃多了,要不然会跑肚子。
“今天就用冰了?”沈缇道。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因为殷莳的缘故。
这个家里就是因为她,才出现了许多变化。
“翰林,还去书房吗?”长川问。
竹枝这些天可苦了,每天都要靠睡回笼觉才能补足精神。怪不得当初她娘跑断腿也要谋这个书房的差事,她这样的要去主人院里当差,早被撵了。
懒丫头。
沈缇想了想,决定:“回院子里。”
不需要特别说明,“院子”特指璟荣院。
长川也高兴:“是。”
沈缇好几天没过来,终于又来了,璟荣院的婢女们也高兴。
沈缇一进屋就感觉出了凉爽,四下一看,果然摆了冰盆。
殷莳摇着扇子吃着果子,惬意极了:“可算是舒服了。”
见到他,她愉快地与他打招呼:“回来啦,要不要吃冰?”
她的眉眼都是明亮的,可知夏日的冰给她带来多大的快乐。
沈缇知道她是个十分贪图享受的家伙。
她从新婚夜开始就强占了床里侧的位置,不伺候他起夜。她喜欢赖床。她喜欢美食,喜欢金银珠玉。她既喜欢日常里舒舒服服的,又喜欢好日子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简言之,她喜欢过好日子。
幸好沈家供得起。
以前说起男人的奋斗是为了什么。常听到人说:封妻荫子。
年少那时候总有点嗤之以鼻,不应该是一展抱负吗?怎么就是封妻荫子了?
现在完全理解了。其实一展抱负与封妻荫子也根本不冲突不是吗。而封妻荫子是男人成功的直接体现。
“今天我歇在这边吧。”沈缇说。
有一个“吧”。
殷莳道:“好。”
沈缇放心下来。
殷莳却知道如今冯洛仪那里成了不能去的地方,沈缇若不歇在璟荣院就太显眼了,不像以前那么容易能蒙蔽视听了。沈夫人看着呢。
大约是想抱嫡孙,心里盼着。
以后只能让沈缇尽量在这边了。
吃冰吃多了的坏处就是夜里要上净房。
殷莳半夜爬起来,偏沈缇是睡在外侧的,必须从沈缇身上过去。
黑乎乎的,殷莳才爬过去一半,把沈缇弄醒了。
他抬手扶住了她的腰。
殷莳:“嘿!”
沈缇放开了手,好像没睡醒。
殷莳爬出去下了床。
等回来,朦胧看见沈缇坐起来了,给她让路,殷莳麻利地爬了进去。
老祖宗创造的节气这个东西真是厉害,一入伏,温度旱地拔葱似的就窜高了。
沈缇去坐班都要穿竹衣了。
竹衣贴身穿在最里面,然后才是布料的衣服,这样皮肤不直接贴着布料,在衣料和皮肤之间有空气可以流动的空间。
殷莳以前在殷家的时候也穿过。那时候年岁小,怕小孩起痱子,会给小孩子穿。
但女孩子们长大一些就不爱穿了。一是被教养得安静不爱动了,便没那么容易出汗。一是那东西垫在衣服里头,效果跟垫肩差不多,让人显得肩宽背厚的。
此处对女性的审美还是以纤秀为美的。
但男的穿非但不影响反而有提升。
殷莳就夸沈缇:“里面穿了这个,看着更好看了。”
怎么就更好看了?
翰林院有正衣镜,是一面落地的大铜镜,能把全身照得清清楚楚。
沈缇特意去照了,前后左右,转了一圈看。
垫上竹衣后,肩膀变宽,胸背变厚,年轻的瘦削感减少了,更接近成熟男性的体型。
她果然喜欢老的。
还喜欢壮的。
沈缇没觉得自己体型不好,他对自己的身体一直很满意。
他可不是病瘦无力的弱鸡。他少年游学时候,就和家丁们一起打跑过拦路的盗匪。
骑马和晨练也让他保持了良好的体型。
她没看见过。
这天晚上罩了灯上了床,殷莳打了个哈欠,一转头,看到沈缇在脱衣服。
昏昏暗暗的,看不太清楚,但能看到手臂肌肉凹凸的形状。
不膨胀,是自然流畅的线条。有年轻的感觉。
殷莳问:“你脱衣服干嘛?”
沈缇:“热。”
殷莳:“不是放了冰盆吗?”
就在帐子里。凉凉爽爽。
沈缇躺下:“我火力大。”
好吧,殷莳没搭理他。
但沈缇就开始在璟荣院打赤膊了。
男人光膀子,真是自古就有啊。
有时候套件衫子,敞着怀。有时候也不套,直接披在肩上,玩名士风流。
古画上见过的,的确古时候的人是如此。
倒也不能说他刻意。
说实话,穿衣服时候觉得他体型瘦削穿衣飘逸,有贵公子的翩翩然。
脱了才显出真材实料来,瘦削、结实。
说是三岁发蒙,从发蒙时候起就在练拳了。练字和练拳是并行的,从没歇过。
手臂肌肉的形状和腹肌都很漂亮。
殷莳有时候也会想,其实按照本时代的观念来看,沈缇这个人几乎没有短板。他方方面面都很优秀。
甚至可以说,虽然骨子里蕴着狂,但表现出来的性格是很好的。他只在面对别的士子时文人相轻,但怜恤弱者。
对女子其实也算好。比如对姐妹们,虽然不亲近,也尊重,也尽做兄弟该有的礼仪和态度。
前提是,你别是他的妾。
“你在看什么?”沈缇问。
感觉殷莳好像在盯着他的腰腹看,又好像在放空。
“明天薛大夫过来,已经打好招呼了。”殷莳说,“明天摸摸脉差不多就能确定了。”
“哦。”沈缇应道。
果然是在放空。
殷莳要求:“明天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过去陪陪她。”
沈缇:“好。”
殷莳提醒他:“让你过去是让你去照顾人,不是让你去当大爷。”
沈缇:“知道。”
薛大夫来了,这次把脉相一号,没多久,立刻道:“恭喜。”
冯洛仪并不意外。这些天身体的反应她能强烈且清晰地感受到,肯定是有孩子了。
倒是月梢和照香欢喜得不得了,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厚厚的红封奉给薛大夫。月梢还认真请教:“有什么要注意的,还请您示下。”
薛大夫便讲了些禁忌,月梢认真听认真记,冯洛仪和照香也跟着听。
消息送到沈夫人那里。
沈夫人喜不自禁,忙去菩萨跟前上香,将这个好消息禀告给了故去的公爹、婆母。
只是新孕讲究三个月内不吭声,这么欢喜却不好大肆打赏。
便叫人拾掇了许多好东西,给冯洛仪房中送去。
照香开心得合不拢嘴,跟月梢说:“看,这就是母凭子贵。”
月梢心想,谁能确定就一定是“子”了。照香说这个话就不应该,万一是女儿到时候得多失望。她赶忙偷瞧了一眼冯洛仪。
岂知,冯洛仪竟微微颔首。
唉。这主仆俩。
沈缇一回来,便看到二门上不仅守着长川,还有照香。
照香过来报喜:“恭喜翰林!今天薛大夫来过了。”
沈缇问:“确定了?”
照香满脸都是笑:“正是呢!”
沈缇点点头。
总有点恍惚,真的要当爹了。
进了垂花门,习惯性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的照香。
照香满脸期盼呢,只沈缇这个人素来冷,她不敢吭声。
沈缇主动道:“我先去夫人那里,待会过去看看她。”
照香脸上又笑开了花。
果然母凭子贵了。
沈缇去了沈夫人那里。
沈夫人眉梢眼角都是喜色:“你可已经知道了?”
沈缇道:“知道了。”
沈夫人道:“你可以去看看她,但别折腾。听见没?懂不懂我的意思?有身子的人不能折腾。你要折腾找你媳妇去。”
承你吉言。
沈缇道:“我屋里的事您别操心了。我待会去看看洛娘,昨日莳娘也说叫我今天不论是有还是没有,都去看看洛娘。她还好吧?”
沈夫人通过秦妈妈监控着冯洛仪的情况呢。
怎么说呢,还是好的。很听话,知道自己有孩子,便肠胃不那么好,也努力吃东西。
秦妈妈说的她都照做。
只是……唉算了,人谁没点执念呢。
她道:“她很好。也是个懂事的孩子,晓得轻重。你去看看她吧。”
又反复嘱咐:“不许折腾啊。”
沈缇无语,甩了一下袖子,走了。
沈缇有几日没见到冯洛仪了,再见她,总觉得她精神似乎好些了。
比以前有生命力了。
眼睛中哀怨少了,有了神采。
沈缇为此感到高兴。
他从答应了冯洛仪不会把她送走,会把她留在沈家的那一日起,就必定是希望冯洛仪能过得好的。
虽然可能他认为的“好”,和冯洛仪想要的“好”是有偏差的。
沈缇问了问冯洛仪的情况。
冯洛仪又像从前一样告诉他“都好”。
也的确是没什么差的。她落难寄居时,吃穿用度也没亏过她。她做了妾,也是锦衣玉食的。
下人们也不敢慢待她。
其实细想起来,真的算是“都好”。
只冯洛仪能清楚地看明白沈缇问过之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之后的神情,是轻松。
他是一个好人,冯洛仪知道,他把她视作了自己的责任。
但冯洛仪更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他把他的爱双手捧着献给了小殷氏。
否则,以他之傲,如何日日弹琴给她听。
她听他的琴声,便听明白了。
何故心乱?
自然是凤求凰,思之欲狂。
好在,她有了孩子。
冯洛仪并没有因为有了孩子就傻掉。月梢的担心她看得十分明白。
只是生儿子、让儿子读书科考、为生母挣诰命,如今是她的信念了。
庶子是可以为生母挣来诰命的,朝廷允许。
一个身份卑贱的女人想真正改变身份,只有这一条可走。
即便这一次不是儿子,还有下一次,下下次,总归是能生得出来儿子的。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熬。
这孩子有这样的家世,又这样有才华的爹,二十岁登科是没问题的。
她只要再熬二十年。
如今她硬吃饭、硬睡觉,坚持把身体养好,都是为了熬到那一天。
“今天还走吗?”她捏住沈缇的手问。
她的眼里带着期盼。
要是殷莳也能这样期盼他留下该有多好。
可她只会说让他今天过来陪陪冯洛仪。她说女子有孕易忐忑不安,需要人安慰陪伴。
她对冯洛仪尽心了。
她的好,他最知道。
“好。”他说,“我今天留下陪你。”
待到了就寝时分,婢女们退出去。沈缇罩了灯,转身却看到冯洛仪似坐在床边,有一个轮廓。
沈缇脱下中衣:“怎地还不躺下?”
冯洛仪有孕,秦妈妈吩咐了不可以把冰盆置于帐子里,只能放在帐子外头。
沈缇体热,在这里是真的必须打赤膊睡觉。
不过好在,在冯洛仪这里也不需要穿长衣长裤睡觉。他们二人真正有过肌肤之亲,哪还需要穿这么整齐。
在殷莳那里是迫不得已的。
终究睡觉的时候是穿得越少越舒服的。否则为什么殷莳总想让他去别处睡,他不在的时候她才可以脱了衣服睡得更舒服。
沈缇把衣服搭在架子上,准备放下床帐。冯洛仪却站了起来。
黑灯瞎火的,沈缇怕她踩空脚踏跌倒,忙扶住她:“是要喝水?我与你拿来。你别动了。”
“不是。”冯洛仪牵住他的手,低声道,“沈郎,我现在身子不便,秦妈妈和大夫都特别叮嘱了不可行房。”
沈缇道:“我知道的。”
殷莳也提醒过他了。她一个处子身,什么都懂。但一想到她甚至能想得到囤粮,又觉得不稀奇了。
她早就说过,她懂的东西颇不少,有些或许是他认为她不该懂的事。
沈缇说:“我就是过来陪你,你别担心,我不会乱来。”
冯洛仪没有说话,却牵着他的手拉他坐在了床边,她自己却跪在了脚踏上,跪在了他腿中间。
沈缇怔住:“洛娘?”
“圆房前,秦妈妈给我的那本册子上,还有别的……”冯洛仪轻声说,“我试试。”
她伸手去解他的裤带。
她指的是什么沈缇怎么会不懂。男人们少年时看些枕边小书便早早懂了。
只是还没试过。
沈缇的呼吸重了一分。
那种事,怎么可能没幻想,怎么可能不想试试。
沈缇觉得唇干舌燥,但还是捉住了冯洛仪的手腕:“洛娘,不用。”
“其实该为你准备个通房的。”冯洛仪叹道,“只我院子里,最合适的也就是月梢了。我看你不大看得上她。雪芽颜色是好,但她太小了。”
她低低地道:“还是我来伺……”
话没说完,忽然胸口一阵上涌,她忍不住偏过头去干呕了几下。
沈缇无奈地蹲下,轻轻帮她拍背:“你看你,别折腾了。这什么时候,那点事能有你肚子重要?我过来是让你安心,休息得好一点,你要是这样,我以后不来了。”
冯洛仪把胸口的感觉压下去,想了想道:“要不然,你把雪芽收了吧。”
沈缇道:“我不好那个。”
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拍他:“里面去,你睡里面。要什么叫我,别自己胡来。”
冯洛仪道:“你睡里面呀。”
沈缇推她进去,自己躺在了外侧:“我是来照顾你的,不是来折腾你的。”
冯洛仪安静了好久,贴入他怀里:“沈郎,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不然呢。”沈缇道。
他怎么都不可能是坏人。
偏有些人,就不记得他的好,叫人气得牙痒。
沈缇搂着冯洛仪,轻轻拍她的背:“睡吧。”
他自己却睡不着。
总想着殷莳,就忽视了别的事。今天却意识到殷莳的行为不合逻辑。
便是真夫妻,如今唯一的妾有孕不能服侍夫君了,妻子也该张罗起来。便不纳新妾给他,也该提个通房。
何况殷莳一直拒绝同他圆房,更应该想到这一层才对。
在这个情况下,她到现在也没有提过一次通房、妾室的事。
这实在不像她。她一贯都是非常有眼色的,怎地这个事情上反而……
沈缇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想法。
可是,他看看怀里的冯洛仪,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应该,都有洛娘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不会因为这个。
而且她对洛娘毫不介意,又怎么会介意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