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by袖侧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21

纯是他胡思乱想,怎么可能。
翌日,他走了,秦妈妈过来听说他昨晚睡在这里了,吓得脸都白了。
冯洛仪忙道:“没有的。”
秦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还是别让翰林过来了。”
冯洛仪相貌清美,气质娇弱,男人肯定是是喜欢的。沈缇这血气方刚的年纪,忍不住才是正常的。
秦妈妈道:“那不如把……”
正好照香进来添水,秦妈妈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便停了口。
照香出去,月梢又端了点心碟子进来放下:“妈妈吃。”
秦妈妈目光在她脸上也扫过:“嗯嗯。”
沈缇在她心里玉一样的人,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便不再提了。
待回到主院,殷莳正在呢。
秦妈妈便汇报了冯洛仪今天的情况。
她没提沈缇,殷莳主动说了:“昨天跻云过去歇了。他素来体贴的,怕孕妇易惊多思,过去陪陪冯氏,好叫她睡的踏实。”
沈夫人赶紧看秦妈妈。
秦妈妈微微点头,表示确实就是纯睡觉。
沈夫人这才放心下来,道:“你别看他常气人,其实从小就是个体贴人的孩子。”
殷莳道:“是,我还记得呢。从前我姨娘刚走,我还昏昏沉沉的,忽然说京城的表弟来看我了。小小的小孩,比我矮半个头,说话温柔,举止有礼。我那时候想呢,要是能一直跟这个弟弟在一起就好了。就是有点矮。”
沈夫人笑得不行:“现在可比你高一头了。”

第126章
待殷莳回去,秦妈妈才问沈夫人:“要不然给冯姨娘屋里添个人?她屋里确实没什么颜色好的丫头,就一个雪芽,还小。”
秦妈妈担心的是沈缇去冯洛仪那里的时候会忍不住,若有需要让别人上去伺候。
只是照香、月梢颜色都不好,沈缇可能看不上。
如今冯洛仪交给了秦妈妈,就是把沈家第一个孩子交给了秦妈妈。这责任太大了,对秦妈妈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冯洛仪肚子里的孩子。
一切以这个孩子的利益角度出发。
但沈夫人如今跟殷莳日日相处,心已经完全偏向了殷莳。
妾室房里让丫头伺候男人,还不是为了把男人留在那个院子里,固宠。
她道:“不用。别让那小子过去就行了。他有媳妇呢,他媳妇肚子可还平平呢。不争气的东西!”
最后一句自然骂的是沈缇。
秦妈妈走后,月梢和照香在屋里伺候冯洛仪。
如今她俩可不敢让冯洛仪一个人,谁也不敢离眼。好在现在冯洛仪给人的感觉好多了,像是有了些生气,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送走了秦妈妈,冯洛仪忽然说:“去把雪芽唤进来。”
照香一边抬屁股一边问:“叫她来做什么?”
冯洛仪道:“以后让雪芽也进屋里伺候。”
照香很不满,进了一个月梢已经很大地削弱了她的权威了,又进一个雪芽,又要分她的权。
但她的“权”来自冯洛仪,也无法抗拒冯洛仪的吩咐,一边嘟囔着“她小呢,毛毛躁躁的”,一边出去唤人了。
月梢思量片刻,遽然抬眸,吃惊地看着冯洛仪。
冯洛仪瞥了她一眼。
月梢强笑道:“雪芽还小呢。”
冯洛仪啜了口茶:“很快就长大了。”
月梢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冯洛仪知道,这个丫头是聪明的。要是月香能有这么聪明就好了。
雪芽生得眉眼精致,和蒲儿差不多年纪。
得知以后她可以进屋伺候,激动得小脸通红,说了一通诸如“好好干活”、“认真伺候”之类的表忠心的话。
要知道“进屋”对婢女来说,是跨了一大步。
雪芽出去的时候,月梢也端着壶出去。
雪芽十分殷勤要接过去:“姐姐给我就是。”
月梢却没给,笑眯眯,十分和蔼:“不用,你小呢,这个沉。”
月梢平时对旁的婢女也比照香对她们和蔼。雪芽有心跟她亲近,凑近小声道:“姐姐,以后在屋里,我都听你的。”
月梢心想,以后不知道谁听谁的呢。
只温声道:“屋里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我。照香要骂你,你别回嘴,听着就是。有事找我。”
雪芽欢快应了:“好!”
沈缇清早离府,门子上传话:“大人走的时候说,叫翰林放班回来等他说话。”
沈缇下午放班回来便直接去沈大人的书房等,稍晚些,沈大人也回来了,直接到外书房来见他。
“冯氏确定有孕了,媳妇这边你也加把劲,争取让她也早日有喜信。”沈大人道,“冯氏先有孕,你娘现在不开心了。明明她当时也是同意的,女人真是善变。我答应了她,若冯氏先生出儿子,便给媳妇添一百亩良田,给她做私房。”
沈缇心想,那殷莳可要高兴了。
他道:“莳娘孝顺,日日彩衣娱亲,让母亲开心。您没见母亲眼角的皱纹都少了。”
沈大人把手一背:“胡说,哪有什么皱纹,我没看见!”
沈缇对父亲感到由衷的敬佩。
他道:“这事不着急,说不准是个女儿呢。”
沈大人道:“我也希望第一个孙辈是嫡出,但若能是儿子当然还是儿子好。我家人丁确实单薄。怎地,你还不想要儿子了?”
沈缇没说话。
沈大人顿了顿:“你……”
到底是人生经验丰富,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沈缇轻轻叹口气:“长子,还是想让莳娘生。”
沈大人无语摇头,道:“和你娘一样,当初决定的时候,也没见你反对。”
现在弄得好像他是个恶公公似的,他们都心疼媳妇,就他一个人成坏人了。
沈缇也没法再说什么。
此时深深觉得人生果然是分阶段的,一段一段,想法会不断地发生改变。
走过一段,猛回头,发现竟不能赞同从前的自己,明明那是自己啊。
明明当时觉得自己肯定是对的,肯定没有问题,肯定不会后悔。
沈缇回到璟荣院,殷莳告诉他:“姑姑知道你昨天歇在小冯那里,吓了一跳呢。”
沈缇很不满:“个个的都把我当成什么人?”
殷莳抿嘴笑:“自然是君子一诺,驷马难追的人。”
沈缇心情一下子就阴转晴:“你最知道我。”
他和她同床共枕,对她秋毫无犯,可不是没有欲念,是苦苦忍着。
这份意志力,只有殷莳知道。
他和她,互相是最知道彼此的人。
旁的人都不行。
“洛娘更是可气。”沈缇道,“竟想让我收用雪芽。”
殷莳提着壶的手顿住,抬头:“谁?”
“雪芽。”
“雪芽?”
殷莳问:“雪芽,跟蒲儿差不多大吧?”
殷莳其实跟冯洛仪院子里的婢女都不熟悉。但她是正室,那边婢女的名单在她手里,她看过的。
“雪芽”这个名字特别可爱,当时看的时候就多看了一眼,所以还有印象。
年纪很小。
“是,个子小小的。”沈缇道,“应该是跟蒲儿差不多。”
低头啜了口茶,一抬眼,殷莳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缇一怔,忙道:“我拒了!”
殷莳扯动嘴角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张嘴就来的本事,一点不输给沈大人。
明明刚才看他的眼神像看禽兽。
沈缇凝目打量殷莳。
殷莳微微侧头喝茶,避开视线。
沈缇道:“莳娘,有时候我知道你生气了,但不确定你气在何处。与其让我猜来猜去,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我们两个人有什么都好好地讲,可好。”
竟不知道她生气的点在哪。
“雪芽太小了,我气这个。”殷莳也不爱玩你猜我猜,告诉沈缇,“我更气,雪芽这么小,冯氏有这个想法。”
她喊冯洛仪作冯氏。
她平时是喊小冯的。
无论是按姐姐论,还是按正妻妾室论,她喊小冯都没有问题,还比“冯氏”更亲近。
但现在,她喊冯洛仪作冯氏。她真的生气了。
沈缇道:“她有这样的想法不稀奇。我已经跟她说了,我不好这个的。”
他这话一出,殷莳脸上出现了难以描述的神情。
似乎是一种窒息般的无力。
而且她又生气了,似乎比刚才更生气,沈缇能感觉到。
他困惑,他明明都告诉了她,他拒了,他不好那一口的。
殷莳闷头喝茶。
沈缇则目不转睛地观察她。想搞明白这次殷莳又是在什么地方有了什么奇怪的认知。
过了片刻,他忽然道:“莳娘,你很在乎雪芽的年纪?”
不然呢。
殷莳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
沈缇一边观察着她,一边缓缓地给她解释:“雪芽的确小点,但也不是太小了。倘若主人收用了,看不惯的人也不过就是摇摇头,也或者有人笑笑,但也就收用了,不是什么大事。”
“我说的不是我,我是就事论事。”
殷莳抬起眼看他。
沈缇道:“女孩子太小了,的确也是不好的,有伤天和。男孩子倒是更小就伺候人了,大了反而不行。因到了十四五,身体腰背都开始硬起来,便不讨主人喜欢了。”
殷莳沉默良久,问:“长川?”
沈缇道:“长川当然不是,我也不好那个。我说了,我不是在说我自己,我只是就事论事。”
那他在干什么呢?给她科普?
他好像在帮助她与这个世界建立连接似的。
她道:“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我常有奇怪的感觉,”沈缇竟道,“莳娘你……懂许多寻常女子或许不该懂的事。偏又许多寻常事,你却有奇奇怪怪的认知,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又好像和世间隔着什么看不见的藩篱。”
她刚才很暴躁,沈缇能感觉出来。
她一贯是冷静的。
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冷静,正是读书人追求的养气功夫。她这一点很厉害。
但她却因为雪芽的年纪暴躁起来了。
她有时候怪得仿佛不像是这世间的人。
殷莳握紧茶杯。
这就是时人对这些事的认知。年少的通房,年幼的娈童,对他们来说就是普遍而客观存在的。
所以冯洛仪能干出想让雪芽伺候沈缇的事。
因为她的认知也是这样的。
“莳娘。”沈缇道,“你有什么忌讳的、不喜的事,不如早早告诉我。”
殷莳看他。
他说:“否则,我真的很冤。我自问没有做错任何事,然而你的怒气却冲着我来。”
他说的没错,这对他其实是不公平的。
殷莳思索片刻,有些底线是真的不能踩,完全接受不了。不若直接与沈缇摊牌。
“我不能接受这样年纪的女孩。”她告诉了沈缇,“你若要提通房、纳妾,我不接受这么小的。至少……及笄以上。”
沈缇却道:“我没有立通房的想法。那是洛娘的想法,不是我的。你莫要冤枉我。”
殷莳却没说话。
其实成亲之前,她以为未来会是她和他和她三个人画像帮持着过日子。但后来,她眼睁睁看到他把冯洛仪钉死在妾位上。他便是再有通房、再有妾,她也不会意外。
沈缇伸出手去,隔着榻几握住殷莳的手。
“我每天和你在一起都很快活。”
“每天放班都想着早点回来陪你说话。”
“我没有旁的想法。”
但他心里非常清明。
即便这个话题谈论到这个程度了,她表达的也只是她可以接受他提通房、纳妾。
但她直到现在也没有松口主动为他立通房、纳妾。连试探口风都没有。
她根本就不会这么做。
有一个逻辑,渐渐似乎就要成型了。
偏偏那里有一个点妨碍着。
只要那个点在那里,逻辑便不能成立。
那个点,就是冯洛仪。
怎会这样?

原来是服用了术士进的“灵丹”。
政事堂的相公们为此谏言,皇帝根本听不进去。人要嗑了药,哪还有理智的。
有两位相公挨了廷杖。
这些事,殷莳都是听沈缇讲的。
沈缇道:“你这个性子,我不与你说,你从别人那里听来只言片语,说不得就自己在家里胡思乱想担惊受怕了。还不如我直接告诉你,起码消息都是真的,不是以讹传讹胡乱夸大的。”
“正是。”殷莳说,“许多男子便是该让知道的不给知道,然后又怪内宅妇人无知。幸好你同他们不一样。”
沈缇忽然叹气。
殷莳:“?”
沈缇道:“我明知道你最后一句就是哄我的,可还是喜欢听。又想到陛下难道就不辨忠奸吗?不过是有自己的喜恶,有自己的所求罢了。”
殷莳道:“所以你们这些人,写闺怨诗写得比真正的闺阁女子还好。”
沈缇自然明白这嘲讽的。只呼出一口气,道:“幸好我还年轻。”
皇帝如今,正应了“晚年昏聩”四个字,许多人已经选择了明哲保身。
朝堂上死气沉沉,又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沈缇这样本该一腔热血的年轻人赶上这种时候入仕,必然是郁郁的。
沈缇再去冯洛仪那里,自然便看到了雪芽。
原本屋里只有照香和月梢伺候的,忽然多出来一个雪芽,太扎眼了。
冯洛仪终究还是将他当成了那样的男人。
沈缇发现自己竟然也没什么失望。
细细回想起来,他和冯洛仪从来也没有真正交心过。
在她心里,他其实和别的男人也没什么区别的吧。
在冯洛仪这里陪她用过了饭,他嘱咐她:“你照顾好自己。我在你睡不踏实,我回去了。”
甩袖离开了。
冯洛仪愣了许久,自己想不明白,遂支开了照香,问月梢:“翰林为什么不高兴?”
月梢想起来刚才在外面,雪芽悄悄跟她说:“翰林有点吓人呢,好像不喜欢我伺候。姐姐,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月梢也是沈家家生子,虽然以前并不直接伺候沈缇,可也是在这个府里长大的,对沈缇的性子是从小就听说的。
隐约有所察。
但她懒得说。
若说了,雪芽又怎么办。难道再退到外面去伺候?到时候不免受旁人讥笑。
冯洛仪是大小姐出身,对下人没那么体恤,月梢觉得她若明白过来沈缇是因为什么不高兴,真干的出来吧雪芽退到外面去的事。
她真是多此一举,都有身子了,好好生孩子就是了。
哪怕是生个女儿,也稳了。沈家自会养她一辈子。
自作聪明。
月梢只装糊涂:“有吗?没看出来呀。”
冯洛仪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做错了,只得作罢。
冯洛仪很快进入了孕吐阶段。
很遭罪,吃了吐,吐了吃。这个阶段秦妈妈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孕妇都这样。
殷莳想起来前世一个朋友说过,不能吃米饭,因为吐的时候一粒粒地划过喉咙,太难受了。她吩咐了厨房多做几种面食给冯洛仪试试。
试了几顿,虽然无法解决孕吐的问题,但冯洛仪从中找到比较吃得下去、吐的时候也没那么恶心的软饼。
她心知腹中孩子关系着自己的未来,不管怎么吐都坚持着再吃,再补充。
秦妈妈与沈夫人和殷莳道:“以前觉得是个柔柔弱弱的人,如今看着竟是我看走眼了。”
沈夫人道:“为母则刚。”
殷莳想,比起男人、宗教,可能孩子真的带给冯洛仪更多的支撑和期待吧。
六月收夏粮,缴夏税。佃户们也得缴纳租子。
七月,殷莳收到了人生第一笔租子。有时候想想自己也是地主阶层了,有点恍惚。
王保贵一直在帮她买田。上等田不是那么好买的,殷莳表示中田也可以接受。中田的价格也比上田要低一些,有失有得嘛。
陆陆续续地,除了最初嫁妆里的一百亩田之外,殷莳自己又收购了八十亩左右。有上田有中田,花了不到九百两压箱银子。
殷莳收购田产的预算还没用完,且陆续又有银子进账,告诉王保贵:“继续收吧。慢慢来,也不急。”
冯洛仪是明年二月的产期,十月入冬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沈缇去看过她回来,跟殷莳感叹说:“女子的身体真是神奇。”
那么纤瘦的身体,那么大的肚子。
他不由感到敬畏。
沈缇知道冯洛仪把雪芽提进房里的用意。
冯洛仪本就纤弱敏感,如今又有孕,沈缇不想面斥她使她难堪,只对雪芽冷淡,视若无睹。
冯洛仪后来终于明白过来,这事便不提了。
沈夫人也没有像寻常婆婆那样,在这时候给儿子塞通房小妾之类的。
她反而悄悄催沈缇:“早点让莳娘也怀上。”
沈缇也很无奈。
从成亲到现在,沈家还没有任何人对殷莳催生过,完全没有压力。
这全是因为冯洛仪扛起了这份责任。如今她是最金贵的,阖府上下都在等待沈家第一个孙辈出生。
从冯洛仪确认怀孕,殷莳便停了她请安。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冯洛仪了。把冯洛仪交给了沈夫人,一是她确实没有经验,另一个也是为了避嫌。
无孕的正妻,最好别挨有孕的妾室,要不然发生点什么都说不清楚。
当然殷莳相信冯洛仪绝不会拿自己腹中的孩子搞什么陷害之类的,那太夸张了,已经失去逻辑了。正常的逻辑应该是对冯洛仪来说,生了孩子特别是儿子才是真的有依靠。
孩子对她才是最重要的。正妻什么的,难道陷害了扣个锅,还能让沈家休妻?便真休了,也不可能她做正妻。沈缇总得有个正妻。
冯洛仪或许抑郁,但不是失智。
但在她和她特定的身份和现在的情况之下,她避的远一点,全交给沈夫人。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沈夫人不至于误会是她。
误会这种东西最麻烦。一旦产生了,便是后面解除了,心里也容易留下芥蒂。
最好就是没有。
同时殷莳还得时时关注沈缇。
沈夫人觉得冯洛仪虽然有孕了不能服侍沈缇,但还有殷莳这个正妻貌美如花呢。
她乐呵呵等着抱嫡孙,哪知道她儿子其实两头没着落。
沈缇虽然是个集封建大成于一身的,却有个好处——他是当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冯洛仪那边他不搭理冯洛仪的安排,沈夫人以为他不缺没给他安排,殷莳也只肯任他偶尔亲亲,多了也不行。
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沈缇仍然恪守着自己的诺言,没有越界。
只偶尔,殷莳半夜忽然醒来,帐子里有响动,或者已经充斥了苦杏仁的气味。
也能听见他不太平缓的呼吸声。
殷莳静静地保持不动,让他自己平静下去。
男人解决生理需求,其实很简单。
十一月,京城大雪。
殷莳跟着沈夫人参加了好几场赏雪宴、赏梅宴。
她最初选择的四个朋友,如今经过朋友介绍朋友的,已经拓展到了八九个人。都是能谈得来的。
至于沈缇的同僚们的妻子们、跟沈夫人出去认识的人还有沈家亲族里的妇人,这些都是官面来往,与私交又不同。
做到礼数周全就可以了。
沈家如今父子同朝,都是稳妥的人。自身过硬,也无需媚上,不需要她们婆媳俩去特意讨好什么人。社交上比较轻松。
参加完几场大的宴会后,殷莳的一个朋友下帖来邀请她赏梅。殷莳禀过沈夫人,得了许,便去了。
志趣相投的年轻夫人们的赏梅小宴,轻松愉快。
原是预备到下午才散的,没想到刚用完了午饭,忽有婆子来禀:“沈翰林府上来人,请沈翰林夫人速速回去。”
殷莳吃惊。她有了朋友之后,也常聚会,沈夫人疼爱她,从来不拘着她,这种情况从来没出现过。家里肯定是有情况。
做东的朋友忙道:“那快回去。”
殷莳告个罪,先撤了。
见到了沈家派来的男仆,先问:“可知道是什么事?”
男仆道:“小的不清楚,是夫人忽然使人叫小的们速速请少夫人回府。”
那可能是内院的事。最大可能是冯洛仪出情况了。
除了冯洛仪,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情况。
果然回到沈府,在垂花门处下车,绿烟已经侯在那里:“姨娘见红了,大夫已经来过,还没走。”
好丫头。
殷莳问:“她怎么就见红了?”
沈夫人都夸过她为母则刚,看着柔弱无依,风吹就要倒似的,可孕吐期间她吐完就硬吃,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有秦妈妈照看,薛大夫每个月上门请脉,冯洛仪的身体情况反而比从前好起来了。一直很稳定。
绿烟道:“我们也不知道。是夫人院里的人来通知我们的。”
殷莳点点头,直接往沈夫人的正院去。
快到的时候,正碰上有大丫头往垂花门送薛大夫。
殷莳快步迎上去:“薛大夫!情况如何?”
薛大夫道:“少夫人莫急,姨娘是一时气机逆乱,升降失调导致晕厥,才见红的。不严重,已经开了安胎的药。这些天注意些,莫要让她再大动情绪。”
殷莳吃惊。
冯洛仪那么淡淡、幽幽的一个人,什么事让她竟然情绪过激到晕倒?
她冷静地道了谢,快步主院去了。
待通禀后进了正房,却见沈夫人眼圈鼻头都红着,显是哭过。
“姑姑?”殷莳几步走过去,“怎么回事?我刚才遇到薛大夫了,他说冯氏没有大碍。怎么回事呢?”
薛大夫就是从沈夫人这里出去的,沈夫人也已经知道冯洛仪问题不大,她倒是不焦虑,但十分自责:“都怪我。”
“姑姑?”

第128章
沈夫人用帕子掩住鼻子,抽了抽,缓了缓情绪,告诉殷莳:“你可能不知道,冯氏定了名分之后,跻云托了人给她父亲那边捎了信,今天有人捎了回信回来了。”
“我一看有三封,一封给你公爹,一封给跻云,还有一封是给洛娘的。”
“我想着怪可怜的,算一算,她家里坏事已经快四年了,她父兄都流放在那瘴疠之地,久无联系。好不容易信来了,我便想着让她高兴高兴,便叫人直接将她那封送过去给她了。”
“谁知……”沈夫人深深自责,“我真的是傻了,都到那境地了,哪有什么事值得高兴呢?”
殷莳沉默片刻,问:“她家情况如何?”
沈夫人叹息,眼圈又红了,把榻几上几张纸推过去:“你看吧。实惨。”
肯定是冯洛仪出情况后,追起责来,又把信拿回来的。
这种时候顾不得什么隐私不隐私的,殷莳也拿起来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回信的是冯洛仪的大哥。
开头先说,沈缇和冯洛仪写的信,及随信附上的银两、名刺、药材和衣裳都收到了。
信到时,父亲正弥留,病榻油灯,人待枯。
得知冯洛仪为沈家收容为妾,终身有靠,冯父大慰,连道三声“沈家高义,沈家高义,沈家高义”,溘然长逝。
读到这里,殷莳捏着信纸的手便紧了紧。
继续读,死的还不止冯洛仪的父亲。
冯洛仪的二哥,原来当年在去的路上就死了。高烧不退,为着赶路,差役们没等他断气就把人扔乱葬岗去了。
冯洛仪的一个侄子也死了,还有两个侄儿活着。
冯家大哥道,如今带着儿子、侄子和弟弟一起读书。瘴疠之地极易病死人,为着延续香火,冯大哥做主给弟弟娶了当地夷女,如今小弟也生了孩子当了爹。
信末道,没想到大妹夫如此凉薄无情,竟不肯收容冯洛仪,闻听大妹妹的死讯已经没有心痛,内心麻木。小妹妹也不知去向。
如今冯家最好的便是冯洛仪。
“沈氏厚德之家,跻云中直之人,吾妹无福亦有福。”
“切要敬事夫君,礼待正室,惜身自爱。”
“沈伯母尊前,乞代叱名请安。”
“盼有手足亲人重聚之日,兄披麻戴孝,且泪且涕,竟不能成言。”
“珍重。”
那信纸上有斑斑泪痕,殷莳看完,只觉得字字压抑。
怪不得沈夫人眼睛都哭红了。怪不得冯洛仪都见了红。
她默默将信纸重新叠好。
沈夫人又用帕子拭泪,回忆道:“冯家大儿子是建弘九年的进士,是个有出息又稳重的年轻人。我们挑媳妇,哪能光挑女孩子自身呢,还得看她爹还得看她兄弟。”
“洛娘的弟弟也是个乖巧爱读书的孩子。只他二哥跳脱些,喜欢舞枪弄棒胜过读书,但也是好孩子。
“我想着,我家人丁单薄,这几个轻人以后和跻云做郎舅,跻云也有帮手,互相扶持……”
说到这里,才惊觉自己在跟儿媳妇讲儿子前岳家的事。
忙收了,道:“看我……讲这些做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殷莳却道:“姑姑,我心里难受的。”
沈夫人顿住。
殷莳道:“在怀溪时,我们姐妹都向往姑姑做官夫人的,可如今看,官员之家也并不就是安如磐石的。不知何时就大厦倾覆,到那时候,我们内宅妇人什么都不知道,便已经大祸临头。”
沈夫人亦有所感,叹息:“唉。”
但她安慰殷莳道:“不过你别怕,你公爹少时吃过苦的,他为官最求一个稳妥,断不会将咱家卷入什么祸事中去。”
若是这样,就太好了。的确也符合沈大人的人生经历。
殷莳也吁了一口气,道:“是我胡思乱想了。这不是我该想的事,我还是打理好家里的事,不让跻云和父亲为家中琐事所累才是。”
如今沈家的中馈,已经基本全移交给了殷莳。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我饲养的反派  光明神想当我  三号风球by小  仙娥不躺平b  大孝女在线发  被迫奉旨成婚  过分漂亮的她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