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by袖侧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21

王妃们都是良家女子,都没背景,顶多是小官之家,不会更高了。
以防皇子们与朝臣勾结。
皇帝做信王的时候,与信王妃也算是相敬如宾。
毕竟是上了玉牒,先帝钦赐玉册金宝的正妃。
但信王在地方上娶了一位侧妃,如胶似漆,十分宠爱。
只是正妃有嫡长子,虽无宠爱又无背景,但行端坐正,谨言慎行,于礼法道德上都无可指摘之处。
皇帝十分犹豫。
又一日,沈缇在宫中当值。
皇帝批阅了一堆奏章,抬起头来。
殿中一侧有几案,沈缇也正执笔。宫殿高大,殿柱、门窗尺寸都大。阳光透进来,明暗切割强烈。
年轻的学士英挺俊美,眉眼专注。
皇帝看了片刻,忽然道:“跻云。”
沈缇抬头:“陛下?”
皇帝道:“其实,抬了憬途的妹妹,也不是大事吧。”
皇帝说的哪里是臣子的私事呢。皇帝究竟在说什么,沈缇心里雪亮。
“家之小,一国之基。国之大,千家万户。”沈缇道,“臣不身正,何以谏君王?”
“臣若在野,或可肆意。臣既在朝,岂能妄为。”
话不明说,点到即止。
皇帝叹气。
许久,却点了点头。
年前,昭告天下,立信王正妃为皇后,信王嫡长子为太子。
年后大典。
又为新太子选老师,侍讲学士沈缇之名在列。
小年到了,放假了。沈家侄女殷莳正经准备了节礼,往沈家走动起来。
她如今上门,都可以见得到沈大人。
沈大人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冯二郎要娶妻了。”
殷莳道:“那好。不知是哪家闺秀?”
沈大人道:“是端宁大长公的曾孙女,振威侯寡居归宁的长姐。”
这里说的振威侯是新的振威侯,便是那个诸王夺嫡时,于阵前披麻戴孝,助新帝攻克京城的少年。
他如今袭了爵位。
皇帝把他放在了五军都督府。他还年轻,如今也太平,没有靠军功崛起的机会,离掌实权大概还有很多年。但皇帝的态度摆出来,位子占住,慢慢培养。
冯翊求娶振威侯的寡姐,端宁大长公主欣然应允。
恪靖侯府和振威侯府,一个缺能立得起来的男人,一个缺军中背景和关系,正正好。
“是门好亲事。”殷莳拊掌,“对恪靖侯也好。”
沈大人点头:“正是。”
京军中许多振威侯旧人,当时也是因为这些人响应了振威侯,阵前哗变,信王才打了个翻身仗。
冯翊娶了振威侯寡姐,安抚了京军,皇帝也乐见。
殷莳换了话题:“姑姑,我初二过来拜年。”
沈缇抬起眼,沉默不语。
沈夫人欲言又止。
沈大人含笑,觉得有趣。
初二回门。
殷氏莳娘,一个转身,把夫家变成了娘家。

这是殷莳在京城过的第二个年了。
比起卖身为奴的仆人,雇佣的麻烦就是,雇佣的人年节里是要回家过年的。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何米堆四个人还是安排了一下,将整个年节分成四段,每段留一个人,其余三个人回家过年。
这算额外的加班,殷莳在过年红包和米面肉油的年货之外,另给了丰厚的加班费。他们也愿意。
关伯就简单很多,李校尉想来接他去家里过年,他拒绝了。
“都卖给娘子了,自然跟娘子过年。”他说。
李校尉便扛了些年货过来给殷莳。殷莳叫王保贵给他回了年礼。
沈家当然送了许多年货过来。
其实殷莳如今的身家颇丰,是个地主了,在这个古代已经可以过上富裕的生活。但沈家依旧常送东西来,多是节令之物,比如冬日的炭。
这是姑姑姑父的心意,也可能是前夫的心意,不管是谁的,反正殷莳都笑纳。
她如今不方便频繁出入沈家,更不能断了这种往来。
在这个古代,不管什么时候,她都需要一个保护人。
现在是沈大人,未来如果活得够久,迟早有一天是沈缇。
这没办法,在这个社会,光有钱没用。单身女人钱多了,还招祸。
如今她的事朋友们都知道了。
到了过年,有七个朋友派人送来了年礼,还有两个悄无声息了。
这是个看身份的时代,跟你谈得来的前提是,你得有可以和对方坐在一张桌子上的身份。
殷莳其实知道,还存在的友情也只是余波而已。随着身份的变化,她已经没法和从前的朋友们来往了。
都是别人家的媳妇,头上都有婆婆管着。婆婆们会愿意自家的媳妇和小沈探花的夫人来往,但不会乐意和沈家的下堂妇来往。
那两个悄无声息的,就是婆婆管得严格的。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会随着时间和距离变得疏远的。以后,她退出了这个社交圈子,不能再和原来的朋友们走动,慢慢的,都会断联。
但殷莳也不是会为了朋友断联伤感惆怅的年纪。人生路上,所有的朋友都是阶段性的。
人生走到最后,如果不进入婚姻或者生育,在父母都离开之后,必将独行。
她已经独行了许多年,也不怕。
甚至在这古代还更好一些,身边还有婢女、陪房。
婢女陪房们卖身给她,在这里不被认为是平等的人,可确实也是一种陪伴。
甚至可能几代人的陪伴。譬如王保贵的孩子们,就是殷莳的家生子。
殷莳如今有了自己的宅子,当然在自家宅子里守岁过年,给家里的人发红包喜钱。
如今家里十几口人口,过年的时候殷莳开了席。
没有外人就不必太讲究。殷莳和王保贵妻子、葵儿、蒲儿一桌。王保贵女儿和英儿两个小孩,和灶下的刘娘子、烧火丫头、两个粗使妈妈一桌。
男人们一桌。
只是这个社会也不能完全不讲究,中间还是用屏风隔开一下男女。但依然热闹。
就算回家了三个,还有十五个人呢,怎能不热闹。
王保贵妻子没怎么和殷莳打过交道,一开始还拘谨,后来发现殷莳不嫌她呱噪,逐渐才放开。
“卖的不比在城里的时候差。”她开心的告诉殷莳。
在沈家的时候,她做油果子,让孩子们拿到街上去卖。后来殷莳离开沈家来到西郊,这生意就做不了。王保贵妻子颇怅然。
结果发现早上和下午官道上的人其实很多,尤其是早上,都是要进京城的人,天没亮就都是人影了。王保贵妻子便又开始做油果子,让孩子们拎到官道上去卖,虽然走到官道上稍远些,但也卖得很好。又可以贴补家用了。
她的手很粗糙,是个很勤快的女人。
殷莳喜欢勤快愿意付出劳动努力改善生活的人。
“还可以试试做点别的。”她给她出各种点子。
王保贵妻子得到很多启发,十分动心,都想试试。
屏风另一侧,男人们互相敬酒,碍着殷莳在,不敢划拳,但酒是好酒,喝得开心。
声音就不免大起来。
虽然嘈杂,但也热闹。
王保贵妻子怕殷莳生气,冲屏风喊:“你们小点声!”
实则她自己声音也超大。
殷莳莞尔。
相比起来,沈家的年就没那么热闹了。
当然也开家宴,婢女们团团来拜,领赏钱,带着笑说吉祥话,有那巧嘴的还会说俏皮话逗主人开心。但……就是莫名有种冷清感。
可能是因为家宴的席面上只有三个人。
一个四品官员,一个四品诰命,一个侍讲学士。
这个家里也没有别的人能跟他们坐在一个桌子上。
待婢女们都领完赏退下去,席上就更冷清了。
沈大人看看妻子和儿子。
沈夫人看看丈夫和儿子。
沈缇谁也不看,垂眸啜酒。
此时,“人丁单薄”四个字如此具象化。
但想想,以前也是这样的。自沈老太太、老太爷相继去世后,很多年都是这样的。
怎地就今年冷清了起来?
想一想,自然是因为少了一个人。
那个人喜欢在节庆的日子里打扮起来。
她喜欢绣着金线的裙子。赤金的钗缀着宝石和珍珠,把笑盈盈的脸庞映得明亮。
她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她光是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嗯,这个家是过得很好的,很和睦很富足很兴旺。
年年有余。
沈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喊了莳娘的,叫她过来过年。她不来。”
沈大人看到,沈缇握着酒盏的手顿住,他的嘴角竟然勾了勾,有了笑意。
说不清是会心一笑还是嘲笑。
如今事情都过去,沈大人再看儿子和前儿媳,便觉出来怪了。
你说他两个无情,那绝不对。
你说他两个有情,又很不对劲。
不说非得凄风苦雨吧,但也没见过有情眷属被拆开,一个笑盈盈,一个淡淡然的。
沈缇如今养气功夫已成,殷莳遇事镇定冷静,这都是沈大人愿意看到和欣赏的优秀品质。
但这东西是用来对外和对事的,不是用来对夫妻对感情的。
沈大人隐约察觉,沈缇和殷莳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他不了解的情况。只是做公公的也不能过问儿子和媳妇的婚内细节。便是成了前儿媳也不成。
沈缇嘴角勾着,啜了口酒,道:“她如今和我们是两家,自然单过。”
抬眼瞥了眼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沈夫人有点伤心。
沈大人对她说后悔无益,但这对她来说实在有点难。如今每天都感觉过得冷冷清清的,儿子更是离了心。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说不要后悔,要怎么才能做得到呢。
沈大人看出妻子的低落,警告地瞥了沈缇一眼。
沈缇淡漠地移开视线。
沈大人安慰沈夫人:“初二莳娘过来呢。”
说完,自己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这个莳娘,竟似也有些恶趣味,明明按着姑侄来说,她该在初三来。她偏要初二。
其实她娘家在千里之外,她独自在京城,把姑姑姑父家当成娘家也不是不行。但那也应该是等她再蘸之后。
如今她还单身着,这分明就是故意跟沈缇撇清关系,摆明立场。
剜沈缇的心呢。
沈大人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等到初二,殷莳果然如约而来。
穿着绣着金线的裙子,插着宝石珍珠钗子,踩着精致绣花的鞋子,环佩叮咚。
她一来,沈家就热闹起来了。
“四娘子来了。”
“四娘子里面请。”
“四娘子。”
“四娘子。”
婢女们适应得比主人更快,引着殷莳往内厅里去,也早有人飞奔去通禀。
内厅是见亲戚的地方,比正厅、花厅、偏厅的摆设都更舒适。上首是个宽阔的大榻。
沈大人和沈夫人坐在那里,都道:“来啦。”
殷莳笑盈盈地拜下:“给姑姑、姑父拜年。愿姑姑、姑父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余庆。姑父步步高升,官运亨通。”
她一来,就把喜庆的气氛带来了。
从前习惯了不觉得,得要失去她,再见到她,才能体会到她的生命之力有多旺盛。
按照传统的眼光来看,就是世人俗称的旺家的女人。
不划算呀不划算,沈大人心想。
但那个时候冯翊不为妹妹争夺一下肯定是不甘心的。以冯翊那心性,说不得真做点什么出来也难说,或者因此恨起沈家来。
如今,沈家也因为他出了儿媳。大家谁也没落好,就都看开点吧。
沈大人和沈夫人给了丰厚的压岁钱。殷莳也给沈家的丫头们准备了赏钱。
很是热闹了一番。
待稍后,殷莳让葵儿拿过来一个匣子:“姑姑,我年底扫屋收拾东西,翻出了这个,才想起忘记还给姑姑了。”
沈夫人瞧着那匣子有点眼熟,想不起来:“是什么?”
接过来打开,却原来是一个碧玉臂钏。
沈夫人怔住。
殷莳笑道:“夏天才戴,之前收起来了,我一时没想起来。这翻出来才想起来,这是家传之物,要往下传的,以后,给松哥儿媳妇。”
沈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般给出去的东西不该收回来,但这又的确是从她婆婆那里继承来的,她也不能擅自做主,便扭头告诉沈大人:“先前给了莳娘。这个是母亲留下的,说是太婆婆传下来的。”
沈大人瞥一眼。
所谓传家之物,就是某一代人买的较为贵重的珠宝,因为贵重有价值,便一代传一代。通常都是玉和宝石,因为金子都是可以重新炸过打新首饰的,珍珠不够长久。
沈大人道:“给了便是给了,给莳娘就行。”
他发话了,沈夫人自然无有不从。
因是玉器,殷莳也不敢推来推去,便受了:“长者赐,不敢辞。”
没关系,以后沈当长大了娶了妻子,姑姑再还给侄媳妇就行了。
殷莳陪着沈夫人说话。
如今不止是信王府的女眷们进京了,留在京城的诸位王爷的家眷们都进京了,京城里多了许多宗室女眷和外地人。
外地人大多是新贵们的家眷。
总之京城的人事有许多新局面。自然也有许多八卦,沈夫人好久没能与人畅聊了,总算又有人能让她满腹倾诉欲,总是问“然后呢”。
沈大人缓缓剥着干果,听姑侄两个沟通京城最新八卦。其实男人也不是不爱听这些的。
视线一转。
沈缇坐在那里,手中虽然举着茶盏,但其实已经很久没动了,那茶水都不冒烟了。
一双眼睛一直凝在了一个特定的人身上。
沈大人把干果送进嘴里。
傻儿子。

很快到了十五,蒲儿叹道:“去年这时候我们去看灯了呢。”
那时候学士还是翰林,他身边的哥哥们围着她们,唯恐她们走丢被人拐子拐走。
最后大家都有了灯,好开心啊。
那时候以为未来会一直这样呢。
葵儿道:“快给我闭嘴。”
但还是被殷莳听到了。
殷莳抱着手炉出来:“今年不行,京城但凡有个什么破事,得说好几个月才能过去。灯节易遇熟人,怪麻烦的。”
“等明年。”她许诺,“明年带你们去看灯。”
天黑了,大门自然要栓紧。却忽然有人拍门。
“关伯,关伯。”拍门的人道,“我是平陌。”
“学士来了。”
听闻沈缇来了,殷莳裹上大衣服来相见。
沈缇立在正厅前的庭院里。
殷莳脚步匆匆:“怎么不进屋呢?”
沈缇转过身来,手里提着一盏灯,道:“进屋就看不出灯好看了。”
夜色里,年轻的侍讲学士提着精致的月兔捣药灯,恰如古画。
他把灯递过去:“给你。”
殷莳接过来,叹道:“去年的螃蟹灯我搬家的时候坏掉了,怪可惜的。”
沈缇道:“没关系,年年都有新的。”
他道:“今年你我不适宜一起露面,被人指指点点想来十分讨厌,败坏兴致。先避一避风头,明年我们再一起去看灯。”
殷莳没有答应,只说:“看情况吧。”
沈缇也不失望,他不是容易露出失望或者高兴情绪的少年了。无论是家里还是公署里还是宫里,方方面面都需要他做一个不被人看出情绪的人。
沈缇道:“那我回去了。”
殷莳道:“路上小心。”
她知道他定是卡着关城门前出来的。
但她不问他怎么回去,还回不回得去,或者回不去住在哪里。
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推给他人。
沈缇注视着她朦胧的眉眼,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片刻,垂下眸,微笑:“好。”
殷莳提着月兔灯送了他到大门。
门外,平陌几个人正在搓手哈气,冷得跺脚。
沈缇道:“回去吧。”
殷莳点点头,便真的回去了。
她回去,关伯自然要关门,上门栓,防贼和盗匪。
平陌望着那关上了的大门叹气。
沈缇问:“借宿的地方找到了没有?”
平陌道:“找到了,就在左近,已经给了钱。”
沈缇道:“既找到了,叹什么气。”
他翻身上马:“走,带路。”
平陌更叹气。
正月十六年节便过去了,衙门开印,男人们都开始恢复工作状态。
沈大人回来,沈夫人郁郁不开心。
沈大人问:“又怎了?”
沈夫人道:“昨个跻云出城没回来,我以为他宿在莳娘那里了。今天叫了昨天跟着出去的人一问才知道,莳娘根本没留他。他在附近借宿的。”
沈大人无语,扶额。
沈夫人叹道:“我是看出来了,莳娘是真的没那意思。”
从前殷莳在沈家的时候,把家里方方面面都打理得很好。管事的妈妈和媳妇子没有说她不好的。便是她罚了喝酒赌博的人,大家也只觉得她治家有方做的对。
她从前把沈缇是照顾得很好的。怎会想不到那个时间已经没法回城,沈缇需要一个住宿的地方。
她自然想得到,但她不肯。
沈夫人犹豫一下,道:“如今跻云无妻无妾,要不然……再给他说一门亲?”
沈大人嘿道:“你若有本事让他娶,你就给他说。”
这种事上还阴阳怪气,气得沈夫人捶他:“正经些,当然是你做主。”
沈大人道:“先立皇后,然后是立储大典。然后你儿子便是太子的老师了。玥娘,跻云的事已经不是我们想怎样就怎样的了,他不是小孩子了。”
沈夫人叹气。
正月里,先后两场大典,先立后,再立储。
国本正,人心定。
除了宁王余孽伪太子还没有扫荡干净,一切看起来都是蒸蒸日上的。
皇帝三十出头,正在壮年,一副励精图治模样。
太子今年十七,得了储位,有了老师。
他有数位老师,但是其中他最喜欢的自然是侍讲学士沈缇沈跻云。
宫闱里很难有真正的秘密,到处都是偷听的耳朵。
皇帝与沈缇的对话自然也不是秘密。
皇后悄悄与太子说了。
她道:“贵妃总装病请他,他没去。我便知道他心思,只差那最后一下。”
侍讲学士沈跻云在最合适的时候,给了皇帝最后一下推力。
有时候有些东西是命,得信。
沈缇虽然年轻,学问确实扎扎实实的。先达者为师。
但比起中年人和老头子,年轻的太子当然更喜欢年轻的老师。
新朝焕新颜,说起当朝的年轻人,文有沈跻云,武有冯憬途。
通常对二人的赞叹之后,紧跟着便是关于这两个人之间的一段恩怨纠葛,让人津津乐道。
正月三十是旬日,休沐日,沈缇来西郊看殷莳。
殷莳也不并禁他来,只不许他留宿,到了下午,便让他赶紧滚回城里去,以免城门关了回不去。
“不着急。”沈缇道,“你这里离城门近,我们待会跑快马,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一定赶得上。”
“我弹琴给你听啊。”
沈缇时间管理大师,果然压着关门的时间进了城。才进城城门便关了。
平陌回头看了一眼,叹道:“好悬。”
差点又要在城外过夜了。
城外许多人家专门留有空房间,专门收留滞留在城外的人投宿用的,几代人的生意,从有京城的时候便有。
回到家里,下人们禀报:“大人和夫人等着学士呢。”
沈缇扔了马鞭,去见父母。
到了上院,请完安,问:“何事?”
沈大人拍拍桌上的东西:“你看看这个。”
沈缇拿起来看看,原来是有人提亲,便放回去:“推了就是。”
沈大人很痛快,道:“好。”
沈夫人忙道:“你如今大了,我们也不敢擅自就给你订下,肯定是听你的。”
沈缇道:“自然。”
声音并不十分大,但其中语气之硬令沈夫人难受。
人其实从小到大要被父母强迫做很多事。长大后看,很多其实都可以接受、理解甚至原谅。
但趁他离京公差之时,休离了他的妻子,不行。
这个坎过不去,永远过不去。
沈缇瞟了一眼父母:“以后不必问我,直接推了就是。”
沈夫人道:“你也不能一直不娶啊。”
“我已经有松哥儿。”沈缇道,“母亲好好养便是。娶不娶都不重要。”
此时回想起来,殷莳早在东林寺就提过让他生孩子。她那时候才十七岁,想得真远。
他有孩子,她就不必生。
没有孩子,就少了羁绊,要走的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
说走她就走了。
沈夫人难受,当娘的怎么能看着儿子形只影单。
儿子为什么不娶,原因很明白。
所以虽然丈夫已经告诉过她“不能”,沈夫人还是忍不住再问一次:“那能不能把莳娘……”
“不能!”
沈大人没来得及阻止她,沈缇已经喝断她。
沈大人转头去看儿子。
沈缇眉眼都冷,看着母亲,告诉她:“母亲,以后莳娘还会来请安走动,无论什么时候,母亲都不可以再提这个话!”
“母亲,我所说,母亲可记住了!”
他声音眉眼都冷厉了起来,令沈夫人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
“我知道。我只是想着……”她想解释,又道,“唉,算了。”
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沈缇终也只能压下情绪,像父亲那样耐心地给她解释:“母亲,莳娘也是人。这个事里,她毫无过错,无妄受累,全是我家之错。我们不可以再这样羞辱她。”
沈夫人道:“我懂。”
她心道,真正不懂的是你们这些男人。
读书人总有许多商户人觉得没有意义的坚持和执拗。其实在利益面前,哪有弯不下去的腰,低不下去的头。
莳娘那孩子十足十地像极了太爷,身段灵活,才不会在意这些。
偏你们不懂。
某种意义上来讲,沈夫人对殷莳的认知也不能算错。
的确若利益摆在眼前,殷莳绝对低得下头去。
但沈夫人的认知误区在于,对殷莳来说,重新做回沈缇的妻子,并不是她想要的利益。
进入了二月,天气开始变得暖和起来了。
西郊的宅子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冯洛仪来了。
“殷娘子。”她福身行礼,抬起眼,“现在,可唤一声姐姐吗?”
莲子大的珍珠垂坠,照亮她的脸庞。
殷莳觉得,她比起从前,生命力强了太多了。
“可以。”她微笑招呼她,“里面坐。”
谈正事自然在正厅的正堂,若是男客还可以立起屏风。
但更熟悉的客人可以到正厅的次间里去,次间便不是冰冷的硬木椅了,有榻。
殷莳和冯洛仪坐于榻上,葵儿上了茶,都忍不住看了冯洛仪一眼。
人离了一个环境,变化真大。
“你现在如何?”殷莳问。
“多亏姐姐那些安排。”冯洛仪道,“如今大家都以礼待我,都对我说,过去的都过去了,让我向前看。”
殷莳微笑:“恭喜。”
冯洛仪道:“也有来提亲的,只哥哥没看上。”
殷莳道:“你还年轻,不必着急,婚姻是个大事,慢慢选。”
冯洛仪点点头:“我其实,也并不想再嫁。只哥哥还是希望我能有个归宿。”
殷莳叹息:“这没办法。”
因为这时代就是这样,不认为父母家和兄长家是女子的归宿,认为夫家才是。
冯洛仪道:“我哥哥成亲了,嫂嫂是振威侯的姐姐。”
殷莳道:“恭喜他。”
冯洛仪道:“端宁大长公主常叫我过去陪伴她。如今振威侯府,只有大长公主不必守孝。我哥哥把我的事托给大长公主了。”
振威侯府如今圣宠在身。官员守孝丁忧是要停薪去职的。振威侯守孝,皇帝都让他占着五军都督府的位子,许他挂职守孝。
关键时刻这一记从龙之功,是必得回馈的。
只振威侯要守父孝,太夫人要守夫孝,再往上一级,端宁大长公主的儿子儿媳都已经过世。只有她不必守。
振威侯的姐姐因为嫁过了,按出嫁女算,守九个月已满,正好和冯翊完婚,成了新的恪靖侯夫人。
恪靖侯府和振威侯府守望相助,冯洛仪的婚事是冯翊耿耿于怀的事,谁会看不出来。端宁大长公主人情练达,自然把这个事揽过来。
“姐姐,我的未来大抵是这样的,我如今也不操心,哥哥嫂嫂和大长公主殿下为会我安排好。”冯洛仪道。
她抬起眼:“可是……姐姐呢?姐姐的未来怎么办?”
“沈家,还能回去吗?”
冯洛仪流下了眼泪。
人啊,也不是全无良心,又做不到无私为人,总得先为着自己,哪怕伤害了别人。
便是这样,既怯懦自私,又常被良心拷问,灵魂鞭挞。
多么有趣。
殷莳握着茶盏,微笑看着。

第173章
“每个人想要的是不一样的。”殷莳道,“我知你心思,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必多想。”
“我,我……”冯洛仪哽咽,“我一直觉得像大梦一场……”
“一开始,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后来又觉得,什么都没抓住。”
“像溺在水里,喘不上气,时时刻刻都盼着,快醒来,醒过来就好了……”
“二哥哥回来了。他说能让我做正妻。”
“我明知,我若做了正妻,姐姐便没了去处。”
“我明知,沈郎心悦姐姐。”
“我还是……”
“我心里都明白的,我还是……”
冯洛仪将脸埋在手里,轻轻啜泣。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我饲养的反派  光明神想当我  三号风球by小  仙娥不躺平b  大孝女在线发  被迫奉旨成婚  过分漂亮的她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