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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by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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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在江府外,他许诺了她再不登她的门。所以他不进门。
果然,殷莳的眉眼柔和了一些。
人若守信,便是加分项。虽然冯翊的守信是有许多前提条件的。
但好歹在眼前算是守信了。
殷莳不吝啬称赞别人:“恪靖侯是信人。”
冯翊道:“借一步说话。”
殷莳便与他一直走到柳树下。
冯翊站定,盯着她眉眼,道:“赵禁城没打算娶你,你不要跟他厮混。”
“莳娘。”冯翊道,“你的事我也有责任。你若想嫁人,我帮你寻寻。”
殷莳微讶。
她道:“多谢你好意。我没有想要嫁人。卫章不娶,早与我说清楚了的。”
冯翊道:“你若是想找个男人依附……”
也不必非得赵禁城。
我也……

殷莳深知男人的劣根性,她一瞬便懂了了冯翊的眼神。
她怎么能让冯翊把话说出来,直接截断:“并没有。”
她道:“我有姑姑姑父呢,跻云也很关心我,终归我们是有血缘的。”
“遇到卫章是碰巧了。看得对眼,也谈得来。”她道,“最重要的就是卫章没妻子。我也跟他说了,他若是在京城娶个妻子,这个侯府的小姐,那个大员之女的,我自是不会与他再来往。”
“我独居独处,安安静静的,姑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我。我要是与什么人家惹出麻烦事来,姑父可不会容我乱来。”
也不会容你。
冯翊闭上了嘴巴。
两个四目相视。
殷莳微笑。
冯翊深感,人生有些事实非人力能掌握。失去,错过,遗憾,才是人生常态。
他最终叹息一声。
又看了看殷莳,道:“你照顾好自己。”
殷莳微微福身。
冯翊去牵了自己的马,翻身上马。
又看了看殷莳。
她的碎发和裙带都在微风里拂动,十分美好。
当时太冲动了,差点伤害她,她一定是明白的,所以一直对他十分警惕提防。
他道:“卫章没读过什么书。”
“懂道理就行。”殷莳道,“我上学时也常偷懒。”
冯翊点点头,道:“若遇到麻烦,记得来找我。”
殷莳只笑不应。
冯翊心中失落,最后看她一眼,一拉缰绳走了。
葵儿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见他走了,跑下来到殷莳身边:“他又来干什么呢?”
“和他妹妹一样。”殷莳道,“还不如他妹妹。”
“走。回去。”
赵禁城休够了两日,回到宫里当值,便觉出来向北笑得不对劲。
他掐住向北的后颈提起来:“笑得这样坏,干什么坏事了?”
向北两手乱抓:“放开!武夫!放开我!”
赵禁城放开:“快说。”
向北整理衣襟,骂道:“我成日里就在陛下身边,我能干什么坏事。倒是某些人该好好反思,最近干了些什么。”
赵禁城冲他伸手,向北跳开:“哼,你休沐时候带着佳人去跑马,陛下都知道了。”
赵禁城磨牙:“憬途怎么嘴这么碎。”
向北道:“知道陛下爱听呗。”
他又道:“陛下问你是不是要娶妻了,我替你回了。”
赵禁城道:“多谢。”
向北十分想知道:“哪里寻得的佳人?竟还和你一起跑马?”
赵禁城把他头按下去:“管得真多。”
嘴巴像蚌壳一样严。
向北不满:“跟我还见外。”
赵禁城走开:“待以后再告诉你。”
向北跟上:“说嘛~”
赵禁城:“走开。”
摆脱了向北,赵禁城带人巡视宫禁,行到东宫处,看到了侍讲学士沈缇从东宫出来。
隔着一段距离呢,本就不熟,倒也不必过去打招呼。
但如今,赵禁城看到沈缇,怎能不多看一眼。
莳娘的前夫,是生成这个样子的。
远远的,沈缇沈跻云也站定,遥遥地看着他。
两个男人的视线隔着阔大的空间撞在了一起。
直到有羽林卫唤道:“大人。”
赵禁城别开视线,继续巡视。
心想,莳娘知道了吗?
休沐日,沈缇来了。
说不让他来也没用。这个人就是这么拗的。亲爹娘也管不了。
只是沈大人知道他回回去,回回都留不下。有几回以为他留下了,唤了他的随人过来问才知道是没赶上城门关门的时间,投宿在城外了。
沈大人简直无语问苍天。
他若有本事留宿,他就认了他们俩的事。偏傻儿子没这个本事。
都是做过夫妻的人,怎么就能被拿捏成这样子。
沈缇有心事,沉沉的,甚至写在了脸上。完全不符合他的养气之道。
殷莳道:“你要是来给我甩脸子的,趁早回去。”
沈缇垂眸。
殷莳道:“还是给我接着讲上上次没讲完的东西吧。上次你白来一趟,什么都没讲就走了。”
她煮了茶给他:“喏,润润喉咙。我还记得呢,上上次你来,说下次来讲人殉。”
沈缇喝了茶,便静静给她讲:“本朝的殉葬制度,还是先帝终结的。”
“寿王是先帝的弟弟,他曾上书先帝倡议丧葬从俭,更以殉人为不仁之举。寿王薨时,先帝想起此事,特下了旨意许寿王妃子、夫人不必殉葬。”
“然路途遥远,圣旨到时,寿王的弟弟康勤郡王已经将寿王妃、侧妃和六位夫人共八位女子殉了寿王。”
“先帝没办法,只得为诸女追加美谥,诸女娘家成为‘朝天女户’以享优待。”
“及至元昭太子薨,也就是宣王的父亲,先帝元后所出的第一位太子。那时候宣王年纪尚幼,若殉了太子妃,宣王便父母全无。”
“先帝极爱元昭太子,亦爱宣王,终下了决心,废除了人殉制度。”
“至此,本朝百余年,历代帝王共殉妃嫔五百余人。”
殷莳喜欢听沈缇给她讲些东西。
她还是沈家少夫人的时候,每天沈缇回家后的时光便有固定的一段时间给她“上课”。
她佩服他能把那么多东西记在脑子里。他给她讲这些实在大材小用。她也曾问过他会不会觉得无聊。
“怎会。”那时候他眼睛闪亮,说,“我就喜欢你认真听我讲的样子。”
那时候的时光真的美好。
殷莳很喜欢听他给她科普这些东西,让她对这个时代和庭院深深之外的世界有更清楚的认知。
殷莳道:“其实越听你讲,越能明白那时候大家为什么会为了先帝硬扛着宁王。明明宁王也是先帝的儿子。”
沈缇冷冷道:“宁王不配。”
先帝之死,虽是嗑药而死,但宁王在里面动了太多手脚,已经定性。
殷莳道:“先帝还挺厉害的。我起初,以为他是个很昏聩的皇帝呢。”
沈缇道:“先帝晚年或有昏聩,帝王长寿,实在难免。史书上多见。但先帝之功绩,仅在太祖皇帝之后,无人可以抹灭。”
殷莳问:“那后面就再也不用拿人来殉葬了吧。”
老皇帝真的功德无量了。
沈缇道:“自此之后,诸王妃子、夫人不是必死。但人殉之制非本朝才有,追溯起来,已有千年,深入人心,非是一时能改的。那之后,各地藩王仍时有以妃嫔、夫人殉葬的。到现在亦是无法彻底禁绝。便后来先帝处罚了几家王府,诸王不再敢以妃嫔、夫人殉,便以身份更低的妾室、奴婢殉葬。也是有的。”
殷莳道:“哪有什么深入‘人’心,只深入了帝心王心罢了。老百姓家,谁愿意好好的大活人给人陪葬。”
“是。”沈缇道,“所以这二十多年,士林多有抨击此事的。父亲和我都曾为此写过文章。”
“做的好。”殷莳道,“这才正合了为生民立命,读书人便该如此的。”
以往若是殷莳夸他,沈缇是会很高兴的。
但他今天高兴不起来。
殷莳无视了他的脸色,道:“再讲讲别的。”
但是沈缇讲不下去了。
他抬起眼:“莳娘。”
“羽林卫统领赵禁城,深受陛下信任。他不打算与任何人家联姻,他根本就不打算娶妻。”
原来是这个。
她居然还猜错了。
宝金还是没胆量。
殷莳道:“我知道呀。”
沈缇立起身体:“莳娘!”
殷莳根本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道:“你知道我不想入婚姻的。他这样,于我正好。别的人还不行呢。我不是答应过你不与有妇之夫来往嘛。”
但沈缇真没想到会有一个正正好的人,正正好就和殷莳相遇相识了。
平陌守在宅子附近,等到了灶下的刘娘子出来去村里买菜肉,从她那里问了出来。
在殷莳的宅子里留过饭的男人,就只有羽林卫统领赵禁城。
一下子沈缇就想到了这个平时经常能擦肩的男人。
宽肩劲腰,人在英年,外形和年纪都正是殷莳喜欢的。
再想到内造的弓箭,更无疑了。
一个事实就是,当女子不必困于垂花门内,能自由行走在外面的时候,她们是真的能遇到一些自己能看入眼的而非父母家族指定的男人。
实际上,沈缇一直觉得,殷莳遇到任何一个文人、读书人,他都有信心击败对方。
因为殷莳是很喜欢他的学问的。
当一个读书人的学问被另一个人击败的时候,前者将遇到明显的祛魅。
但沈缇没想到,会是赵禁城这样的男人。
武人自有武人的魅力。
赵禁城作为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在父子俩点评京中时事和人物的时候,被沈大人评价为心境沉稳。
新贵们乍登高位,多多少少都有些飘。很多人露出了丑态。
便冯翊这样身负着振兴家族使命的,也难免浮躁。
唯赵禁城,被评为最沉最静最稳重。
如今细想起来,俱都是殷莳爱的品质。
她喜欢年长的男人,便是缘于此。
京城中那么多的人,偏偏叫她在西郊遇到了赵禁城。
那时候她甚至老老实实地给沈大人写了封短信汇报这个事。因为不是大事,他们父子看看就过去了。
那时候怎想得到,这么一个偶然相遇的人,会被她看在眼里。
如何两个人就互相看中了呢?
是怎么开启的呢?
谁先迈出了第一步?
是她吗?还是赵禁城?
这些问题都让沈缇感到痛苦。
有种掌心中握不住流沙的感觉。

谁没有痛苦过呢。
年轻人才刚刚浅尝而已,大多数人的人生都是在不断而来的痛苦与克服之间完成成长成熟的。
殷莳并不会因此就感动或者共情。
她的阈值要比这高得多。
沈缇离开后,葵儿拿着一个包袱过来:“宝金哥带过来的,让给娘子。还嘱咐我不要打开。是什么?”
殷莳道:“既说了不让你打开,还问是什么。”
葵儿吐吐舌头,把包袱交给殷莳,老实离开了。
宝金实在谨慎,怕旁人打开,竟打了死结,紧紧的。
连殷莳都打不开,最后直接用剪刀剪开了。
东西真不少。
殷莳留给宝金的钱不少,跟他说除了她点名要的东西之外,其他让他看着办。
宝金看来是一点都没贪渎啊。
除了殷莳指定要的东西,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堆。
角先生都是最普通的了。
孔雀毛是可以理解的。
有个东西奇奇怪怪,猜半天,大概猜到是羊眼圈,用得上吗?
一串铃铛,微晃便能感到震颤,应该是传说中的缅铃了,具体用法不祥,有待开发。
这都是能猜得到的,还有些猜不明白的,以后慢慢琢磨。
先得清洗,连葵儿都不能帮她做这个,都得自己亲手来。
做这些事不嫌麻烦,反倒很有乐趣。
于重重拘束之中,于一隅之地能选择自己的生活,怎么不是令人愉悦的呢。
赵青的丈夫唤作高长树,今年十八岁,因为娶了上官的女儿,一路跟着进京,如今在羽林卫也是个校尉了。
正经的官身了。
这是过去做梦都不敢想的。原先所想的不过是上官有些许田宅,却只有一个独女,勾引了来,娶到手,承一份家业罢了。
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岳父跟着王爷一飞冲天了。
他也跟着喝汤。
最近与人吹了个牛,吹嘘自己有好马,是大宛宝马。
宝马是有的,但不是他的,是他岳父赵禁城的。
那批马是皇帝赏赐的,是赵禁城的心爱之物。明明有好几匹,从没想过分一匹给女婿骑。
偏赵青进京后开窍了,也开始嫌弃他了。高长树还得伏低做小地哄着才行。
试探过几次,赵青脸一沉:“那是皇帝赏的,你也配。”
弄得他没脸。
但赘婿就是这样,否则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起赘婿呢。
只是这次牛都吹出去了,下不来台,高长树使尽浑身解数哄得赵青高兴,赵青才终于松口了:“你悄悄的,别让我爹发现,趁他还没休沐,赶紧用完赶紧还回来。”
高长树便去了,挑来挑去,问马厩的人:“那匹照夜白呢?”
那匹照夜白实在是好看,纯白皮毛在阳光底下流光溢彩的,不知道骑出去得有多招眼。高长树馋很久了。
岂料马厩的人道:“大人送人了。”
那么好的马他还没骑过呢,就送人了。
高长树十分心痛,问道:“送给什么人了?”
马夫悄悄道:“听四民、长生几个人那话里,好像送给了一个女人。”
高长树吃惊,摸了几个钱给马夫,细问。
马夫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大人在城外面认识了一个女人,休沐的日子都往城外跑。”
高长树想起来的确最近听赵青抱怨过,休沐的日子找不到爹。
她有许多关于京城贵妇圈的牢骚要发,找不到人说,不开心。
高长树意识到这个事的严重性。
照夜白,可是能换一座宅子的价值。
这时候吹牛打赌都不重要了,他连忙去把这个事告诉了赵青。
赵青对这种事只比他更敏感,因她在外走动,总是有许多妇人与她说,她爹该续弦,该生儿子。
来分她的家产。
赵禁城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女人,送个金镯子银钗子的都属于正常。
但他把照夜白都送出去了。他是那么爱马的人,
这就严重了。
这比以往都严重得多。
赵青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五月十八这日,太阳正好。
殷莳在园子里晒太阳,问葵儿:“六娘到底什么时候肯张口?”
葵儿闷声道:“我怎么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扭过身去。
殷莳纳闷:“吵架了?”
葵儿只不吭声。
正要细问的时候,英儿跑进来:“娘子!外面打起来了!”
葵儿蹭地站起来:“怎么回事?谁跟谁打?”
英儿道:“来了一个小娘子,说是赵统领的女儿,上来就纵马把娘子的花田踩坏了。米堆叔和六娘哥上去说理,那小娘子不讲道理,下马就甩人鞭子。六娘哥哥就跟她打起来了。”
殷莳闲时,在宅子外面的空地上开了一片花田,种花提炼精油。六娘虽然独臂,可十分精通地里的活,日常把花田打理得很好,很是下了心血。
葵儿英儿都看向殷莳。
殷莳揉揉额角,无奈站起来:“走吧,去看看。”
宅子外面的空地上,有两个人正战作一团,拳来脚往。
正是六娘和赵青。
六娘功夫颇俊,原是李校尉麾下心爱的兵士,可惜断了一臂。但他独臂力战赵青,也不落下风。
因他是正经的职业士兵出身,还上过战场。出拳是为了打死人。不像赵青,出拳是为了打人。
差一字,同样的拳威力就不一样。
信王当初领的内地屯田兵,便打不过京军营的职业士兵。
六娘实际上还收着了。
两个人拳脚极快,时时发出拳到肉的砰砰闷响。葵儿看得眼花缭乱,胆战心惊。
殷莳出来却并不喊“住手”。她若喊“住手”,六娘一定会住手,对方不一定会住手,那岂不是六娘吃亏。
她出来,先飞速地扫了一眼。
米堆、猪子、可瘦几个人,或叉腰,或抱胸。姿态放松,甚至脸上还带着点笑,可知六娘无凶险,游刃有余。
对方几个家丁,也没有上前相帮的,反而纷纷在劝:“大娘,大娘,快停下,咱好好说话。”
一眼扫过看清了形势,殷莳才发话:“米堆,分开他们两个。”
何米堆和何猪子提着棍子就上去了——家里日常给这几个护院准备的武器是木棍。这东西日常护卫足够了,打人十分地疼,狠一点能直接将人骨头打断。
殷莳经历过京城之乱,也准备了几柄钢刀、长枪,日常也不收起来,随他们几个人练功用。但不许拿出宅子,以防生出事端。日常里,只许他们用棍棒护卫。
何米堆和何猪子两根长棍插进二人之间,将两个人架开。
那两个人打得上瘾,被架开了,犹自挥拳踢腿想冲上去。
六娘看到了殷莳,先道:“好男不跟女斗,今日算了。”
赵青道:“我不欺负人,下次我绑一只手跟你打!”
六娘呸道:“我一只手你也打不过。”
两个人一边叫骂,一边各自疼得龇牙咧嘴。
家丁叫道:“大娘,大娘!”
使劲使眼色。
赵青才醒过神来,她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猛转头,去看那小妖精。
却看到一个美人。
清妍端丽,身姿如松。
一双眸子沉静璀璨。气质气度全然是大家女模样。
赵青便滞住了。
她跟家里打听“那个女人”,四民、长生都躲着她,见着她就跑。她只得抓了别人揍了一顿逼问。
男仆无法,只得说了。
曾是进士夫人,和离了出来独居。至于具体是哪户人家的,男仆晓得轻重,死咬着不肯说,生怕赵青把事情闹大,闹到什么官员的家里去,到时候受连累。
赵青将信将疑。她虽然现在跟着爹享受了富贵,可“进士”两个字深入人心,高高在上。
便是和离了,曾经做过进士夫人的人怎就看上了她爹?
在过去,他们家和“进士”之间隔着鸿沟呢。
带着人来砸这狐狸精的家,哪知道来了一看,门前一对门当,箱型雕刻狮子。
是高级别的文官家里才能用的。普通的小官都不行。
家丁们当时就怯了。
本来就是硬着头皮跟着赵青来的,可能还要受赵禁城的责罚,再一看这情况,更不敢由着赵青胡来。
正六娘从旁边花田里过来,听着赵青和关伯问话。
赵青问的话难听,六娘大怒,上去骂。
赵青不敢冲宅子,看他是从花田里过来的,便纵马过去踏了花田。
六娘过去拦,挨了鞭子,两个人便动起手来。
赵青这辈子所依仗者,父亲和功夫。
今天干的事是忤逆父亲的,结果和人对打也受挫了,出城时的心气儿已经给消磨了一半。
再一转头,看到殷莳,盈盈而立大家女模样,全不是想象中风骚狐媚小妖精的样子。
倒很像那些宴会上对她似笑非笑客气又疏离的人。像是什么人家的当家夫人。
不是什么金镯子银钗子就能糊弄的女人,怪不得她爹一出手就是照夜白。
赵青呆了一瞬。
随即想起来高长树的撺掇。她虽然如今很嫌弃高长树,可终究已经嫁了,利益一体。
她调整呼吸,上前一步,喝问:“我爹是羽林卫统领赵禁城,你就是和我爹好的女人?”
殷莳打量她两眼。
虽然已经梳了妇人发髻,实际上还是个小姑娘,莽莽撞撞的,一点没有遗传到她爹的沉稳。
殷莳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却道:“你这样行事做派,在京城官眷圈子里行走,一定会很受排挤。”
一击便见血,直击了软肋。
赵青被她一句话,整个窒住。

四民正火急火燎地往西郊赶呢。
他和长生几个人是赵禁城的仆人,赵禁城进宫当差,一进去就好多天,所以他们几个时间比较自由。
赵青追着他们想问殷莳的事,他们惹不起但躲得起,都躲到外面去了。
谁知道家里人忽然找来:“不好了,大娘带人往西郊去了!”
四民和长生对视一眼,一声“不好”,掀桌子就上马往这边赶。
马鞭子都快抽出火星来了。
四民才是家里说话有分量的男仆,正如沈缇身边的平陌,沈大人身边的程远。
四民在赵禁城身边,说话的分量还胜过赘婿高长树。
这位娘子声音平和,语气也平淡,但几个男仆已经头皮发麻,忙抢着道:“大人正在宫中当值,要二十一、二十二才休沐。”
“四民哥哥不在家里。”
“我们劝过大娘了,只拦不住。”
“娘子勿怪。”
男仆阵前倒戈,险些气死赵青。
她有一肚子市井粗话要骂,可对上殷莳的眼睛,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正是因为偶尔泄露的口风和做派,京城那些女眷才看不上她,自己也是知道的。直觉那些话一出口,眼前这个女人也要看不起自己了。
不仅看不起自己,恐怕连带着她爹都要被看不起了。
她明明跑来是为了闹散这个“外面的女人”和她爹,此时此刻,却本能地不敢连累她爹被看不起。
可憋着又气极,抢过男仆手中马鞭,狠狠照着地上抽了一鞭子,喝道:“要你管我家的事!我就问你,是不是你!我告诉你,我爹根本没打算娶妻!”
殷莳看她马鞭照地上抽,便知道她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一个才及笄的女孩子,从地方上来到京城,才刚刚跟着父亲见识了富贵,还没有真的养成仗势欺人的习惯。
赵禁城那样的性子,也不会由她。
殷莳道:“这里也没有人想嫁给你父亲。我自然管不着你家的事,只是这里是我的私宅、私产,与你父亲全无关系。不管你是谁,你踏坏了我的花田,照价赔了,我便不与你计较。”
她对王保贵、何米堆几个说:“数数毁了我多少花,花苗肥料人工都换算成钱让她赔。赔了再让她走。若不赔,咱们见官去!”
她说完,转身要回去,不再搭理赵青。
赵青要气死,跳脚道:“我怕你不成!我爹如今是殿前司将军!羽林卫统领!我爹救过皇帝的命!”
殷莳一只脚已经迈过了门槛,闻言又收了回来,转过身来蹙眉望她。
赵青道:“我爹在皇帝身边十多年了!我还见过皇帝呢!我会怕你!”
殷莳道:“住口。”
她冷声道:“不许胡说。”
赵青大怒,指着仆人道:“我怎么胡说了!不信你问他们!我哪句是胡说!”
殷莳扶着葵儿走下台阶,一直走到赵青面前:“救皇帝命那一句。不许胡说。”
赵青气死了:“怎么是胡说,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殷莳眉眼冷峻,“更要闭上嘴,以后不许再提。”
赵青怔住。
殷莳道:“我不信你父亲没告诉过你这个话不能乱讲。”
赵青张张嘴,没法反驳。
殷莳盯着她:“你父亲小地方人,不过一村夫之子,没出身没背景没帮衬,他如今在这个位子上靠的是什么?”
“是圣心,是圣眷。”
“圣心圣眷谁不想要,多么可贵难得。”
“你若管不住自己的嘴,到处乱说,惹得陛下厌烦了,弄没了你爹的圣眷,你可以试试看,你爹会怎样。”
殷莳目光严厉,语气也严厉。
像是做过家长或是做过上位者,迫得赵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冯翊冯憬途是你爹的熟人。”殷莳道,“想必你与他也不陌生?”
赵青吞了一口口水,点点头:“恪靖侯。”
殷莳问:“恪靖侯生擒伪帝。自古以来四大军功,先登、陷阵、斩将、夺旗,生擒尤胜一筹。你看冯憬途如今,可有到处炫耀功劳?”
沈缇与她说过,冯翊娶了端宁大长公主的曾孙女,得端宁大长公主指点,如今沉稳了很多,十分懂得低调做人。
赵青呆住。
她想起来,她羡慕冯洛仪的哥哥能封侯,夸赞他功大的时候,冯洛仪是怎么说的?
“都是陛下龙气加身,哥哥不过顺天应时,偶得功劳罢了。”
赵青回神,对上殷莳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又退了一步。
“我,我就是随便说说。”
殷莳问:“这是能随便说的话吗?”
关伯一直望着官道的方向,果不其然,就在这时候有马蹄声响起,三个青年男子快马飞驰而来,看到两个女子面对面只有一步之距地对峙着,急得大喊:“大娘快住手!勿伤了殷娘子!”
正是四民、长生和报信的人。
赵青冤枉死了。
她被这女的训斥得都回不了嘴。
看到四民来了,她反而有点支撑了。因四民在外头比她更能代替父亲行事。
“四民!”她喊,“你告诉我,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四民马一勒便飞跳了下来,一脑门子都是汗,可知赶路赶的多急。一路上都在想,万一大娘把殷娘子给打了可怎么办,焦灼死了!
几步就飞跑到两人身边,喊了一声“殷娘子”,看殷莳仪容一如往常整齐娟美,才放下心来。
又喊了一声“大娘”,语气里充满了埋怨。
殷莳抬手拦住他说话,看着赵青:“是我又怎样?你是想把我怎样?要杀了我吗?”
赵青赤手空拳,并无武器,显然是没打算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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