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帝师林黛玉by墨染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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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颜打断她,“留得住砚台,也留不住日子,有一方端砚还是从前弱水夫人考校功课时候赐下的。”
林黛玉与江湛如何能收,林黛玉道?,“老夫人莫去,师姐莫怪,师姐的心意玉儿领受,您的爱物断不敢受,您与?二叔先?说着,我着人去请了大夫来。”
有时候也不是大夫不肯救,而是那药材贵重,患者家贫用不起,因而只能先?吊着,时日久了反拖出更大的症候来。
许颜见她以师姐相称,又?实在是真诚,再看老母亲恳求的眼神,便也不再推辞,“那就劳烦师妹了,现下我也只能厚着脸皮蹭一蹭林家了。”
林涵没好气地道?,“早就该如此了。”
林黛玉与?江湛相携出来,江湛问道?,“你可是知道?这?位师姐的故事??”
“你过来些?,不是什么好事?,我得说得轻一点。”林黛玉拽他?的袖子,示意他?低下头?来,又?抱怨道?,“没事长得这么高做什么。”
“这?样可好?”江湛好脾气地弯下来。
林黛玉四?顾无人,小声将许颜的事?说了,“师姐好生可怜,如二叔所?说,早些?寻咱们帮忙,也不至于如此。”
“这?便是师姐的傲气了。”
林黛玉不置可否,“我记着咱们有些?补品,也去取来吧。”
许颜原也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书院之中,学生家境参差不齐,平日里却是不大显的。
她与?同班的师兄相恋,一时情难自禁,珠胎暗结,这?事?由着林涵处置,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禀告了父母成亲便是。
谁曾想?这?位师兄家中是扬州极富有的盐商,不愿意与?许家结亲,师兄左右为难,便想?哄着许颜先?生下孩子,再徐徐图之。
许颜不肯,僵持到孩子四?个月,变故陡生,以至于许颜身子败坏、困苦至此。
林黛玉很有些不好意思,脸都有些红,“很不该在这街上说许师姐是非。”
江湛还能怎么办,只能道?歉,“都是我的错,玉儿别留半截话头了。”
“也就是你,换作旁人,我断然不会理睬的。”林黛玉又凑近些,用帕子半遮了脸,将后半段故事小声讲完了。
这位师兄也素日钦佩爱人的骨气,见许颜不肯,只好回家再?求父母,连跪三日,水米不进,家中父母见他如此坚决,又打听了许颜的风评,知道?是个有才?学的姑娘,便?预备松口?。
只是这位师兄家中有位胞姐,性子最是厉害不过,平日就盘算着家财,招赘了夫婿,三两年也未曾生下孩子,见许颜马上要生下长?孙,竟谎称父母之命,带了许多人到许家,硬生生逼迫许颜喝下堕胎药。
药性太烈,许颜大出血,几番病危才?保住性命,从此伤了根本,缠绵病榻,再?不肯见师兄。
师兄也是个奇葩人,懊悔自己一时软弱,铸成大错,又见许颜不肯原谅他,干脆也不念书了,径直回了家中,和他姐姐在家产上进行了一系列的争斗,最后成功将对方逐出府去,只得了两个小铺子。
“师兄至今未娶,也算是深情之人。”江湛感慨道?。
林黛玉险些把帕子摔在他脸上,冷笑两声,“护不住恋人与孩子,这也叫深情?我倒宁愿他是个朝三暮四的,趁早丢开?许师姐,我朝不讲究女子名节,师姐或是拿了孩子,或是生孩子再?寻新人,总比被他家这豺狼害了好。”
“交易之道?,刚者易折①,许师姐性子要强,早些与书院或是林家求助,也不止于此。换作……沈姐姐,只怕这一家子人早要坟头长?草了。”
“你本想说换成是我吧?”林黛玉没好气道?,“想说便?说,这有什?么,换成是我,头也给他掰掉。个人脾性不同,许师姐这样也不算错,只盼着她养好身体,时日还长?呢。”
江湛脖子一疼,无意识地摸了两下,“可见无论男女,总要有些傍身,才?不会让人欺辱。”
譬如被卖了的香菱,被打死的那个少?爷,都是可怜人。
林黛玉禁不住叹了口?气,柔肠百转,“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咱们虽自己强些,却也不能认为弱者就该死。”
江湛点头,“玉儿心肠好。”
小儿女站在巷口?说话,都是富贵打扮,一时间吸引了周围许多目光,来来回回的大姑娘小娘子都喜欢朝着江湛看,一面?看一面?红着脸揪帕子。
“好在这里的人钱不多,买不来果子砸你,不然咱们今儿只怕要满头包。”林黛玉哪怕有些心事,也笑了起来,“去前头汤圆店坐一会子,今日风大,觉得有些凉了。”
那头许颜与林涵的对话,就没有这么轻松愉快了。
许颜冰凉的手借着杯中热水才?能有几分暖意,“恩师如何见了我娘,便?知道?是我?”
“你与老夫人眉眼间很相?似,她又说到秦大夫,我便?知是你。我只当你一切都好,怪我不好,没有上门来看你。”林涵道?。
许颜笑道?,“莫说这个,这些年我身子不济,只能抄写些东西换钱,老师托秦大夫给我带的财物,我都收到了,也多亏了这些,我们母女才?有这小院子住,只是还是辛苦我娘了。玉儿师妹的意思我也明白,只是我这身子,实在不是银子的事儿。”
“心病还须心药医,郑瑜一直惦念着你,如果你想,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
“老师,有些事,不可回头。”许颜摇头,神色坚毅,“我只恨郑家尚未替我这可怜的孩子偿命。我从未后悔与他在一起,当时也的确是开?心过,可他们横不该夺了我儿性命去。我只恨当年自己人单力?薄,被她掰着下巴灌下药。若是有心病,也是这个。早几年吧,我夜夜都做噩梦,梦到自己被人灌药。”
许婆婆听得一颗心都碎了,抱着女儿哭道?,“我的颜颜啊,是娘不好,娘没护住你。”
声声泣血,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连着庙中泥塑的菩萨都要落下泪了。
林涵本只是问一声,对着郑瑜这种?没用的东西,也很是看不上,慢慢喝了半盏茶,见许婆婆慢慢缓了下来,他才?道?,“颜娘,你可愿意随我进京?”
许颜一愣,“我这等?身子,进京也是拖累老师。”
“原是不知道?你身子败坏成这样,你带着母亲随我进京,京城不比南边湿热,说不得对你养病有益,又有御医可用。”林涵道?,“最关键的是,我想你帮玉儿一把。”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许颜立时就应了,“若水夫人之事还请老师节哀,如果我这把枯骨还有些用处,老师只管用。”
“总算有些许颜娘当初的心气了。”林涵笑笑,“做人莫要太拧巴,随心便?是。”
第45章
柳女史没想到他们叔侄三个?出去踏了?青,结果竟然带了?一老一大一小三个?女的回来,老的大的也就罢了?,瞧着就是落魄的。
这小姑娘家家,眉间落了?星子般的一点朱砂痣,容色极好,莫不?是林涵预备买来自己享用的姬妾?
林涵也不?解释,只让她?安排两间房出来,他与林黛玉就占了?两个?套间,柳女史都没有这么大的房间,另外还有荔枝樱桃两个?大宫女皆是单独一间,这官船上哪里还有旁的好房间。
最后只得樱桃与荔枝去挤,许家母女领着香菱住了?荔枝的屋子。
没能压服林黛玉,荔枝本就心中不?快,不?情?不?愿地收拾了?东西,除了?厨房的几人?,就剩下柳女史的丫鬟,其?他伺候的小宫女都在旁的船上躲懒呢,因着她?嫌弃厨房的人?腌臜,这收拾也只好自己动手。
荔枝是中宫身边伺候的,矜贵尤胜普通人?家的小姐,不?说替换的衣衫,就是零散名贵的小玩意?儿也多得是,她?抱着东西来来回回几次,见樱桃照旧是头也不?抬地倚靠在床头看诗集,禁不?住冷笑?道?,“活脱脱一个?病西施,怪不?得能得陛下喜欢,我?瞧着樱桃姐姐的模样,却与那林姑娘十分相似。万一要是陛下认错了?人?,可怎么是好?”
樱桃明面上是皇后的人?,可却是给今上侍寝过的,只是还没有定?名分罢了?,她?走得是娇弱风,原身体也不?大好,虽不?曾求过什么恩典赏赐,皇后却不?大能容她?,这次下江南,荔枝还有一个?任务便是把樱桃弄个?半死。
直接死了?不?行,引得人?注意?,半死最恰当,水土不?服、舟车劳顿都是好办法,等她?病恹恹地回了?皇宫,离病逝不?过半步路罢了?。
“我?劝你管好自己的嘴,得罪了?我?事小,得罪了?林姑娘事大。你此行不?过两件差事,都未曾办妥,可想过来日??”樱桃语气虽淡淡的,听在荔枝耳中却是讥讽。
荔枝确实?没找到什么机会坑害樱桃,纵然她?故意?将小宫女都遣到其?他船上,可她?几次下药都阴差阳错未曾害到樱桃。
樱桃又收服了?竹儿那个?死丫头,饮食悉数又竹儿亲手送来,一丝机会都寻不?到。
“你莫要得意?,总有你死的时候。”荔枝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摔在竹榻之?上,船上不?比陆上方便,唯一的雕花床已经被樱桃占据,她?只能在这竹榻上将就些时日?了?。
“我?死不?死的有什么要紧,你仔细服侍好太子良娣才是真的,皇后娘娘让你与她?下马威,不?是让你往死里得罪。”樱桃搁下诗集,“若非怕你连累我?,我?是断不?会管你死活的。你让侍卫们帮忙,去仓底搬扇屏风过来遮挡,也算凑合能住。”
两间房本就一墙之?隔,又都开着门方便荔枝搬东西,因此隔壁屋里的许颜听了?个?一清二楚,暗自记在心里。
许婆婆也忙着收拾,见英莲怯生生地跟在自己身边帮忙,笑?着拉过她?道?,“姑娘莫要辛苦了?,坐下歇歇喝杯水。”
许颜朝英莲招招手,“过来我?这边坐,好俊俏的姑娘家,惹人?疼得很。”
她?已经听说过英莲的身世,观她?如此颜色,倒又生出与柳女史别样的心思来,此女容颜绝美,又得林家救助,说不?得能派上大用处。
久病虚透的人?着实?不?适合动心神,她?不?过盘算一刻,便又咳嗽起来。
英莲一直被人?牙子关着,虽然想要关心许颜,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木木地道?,“许姐姐……”
许婆婆倒了?茶过去,安抚她?道?,“莫怕,你许姐姐身子就是这样的,喝杯热水就好。”
“好,我?记住了?。”英莲用力点头。
像是话本里从深山中初入人?间的小妖怪,带着不?谙世事又迷茫,试探地伸出手,生怕被伤害。
许颜摇摇头,收了?刚才的打?算,何必带累一个?无辜的女孩儿,替她?找到父母,妥善地交给亲生父母也便是了?。
许是顺了?风,许是林黛玉配合,之?后的行程无波无澜,林黛玉连素食都不?要求了?,叫荔枝好生松了?口气。
江湛也问过林黛玉,她?在许婆婆摊上便吃过了?肉馅的青团,林黛玉只道?前?一晚梦见了?姑姑,林若水劝她?不?必自苦,该吃吃,该喝喝,很多事原不?在吃食上。
一行人?恰好在清明这日?抵达通州,弃舟登岸,自有宫中车马候着林黛玉,这时候无论是林涵还是江湛,都无法跟着了?。
许颜病弱,进了宫也是犯忌讳的。
“无妨,有侍卫护送呢。”林黛玉自己仍是那个?最淡定?的,她?不?信除了?她?们林家与昭平公主之?外,满朝的文武都诚心诚意服气太子。
太子之?位稳固不?假,可缺点也是太稳固了?。
只要出的价码够高,谁会拒绝从龙之功呢。
“原以为你要写个?伤感诗,不?想你竟这样平静。”林涵道?,“小时候分明是个顶顶爱哭的小家伙。”
“后来我?才知道?,人?到伤心处,会哭不?出来。”林黛玉偏过头去,不?叫人?瞧见她?的神情?,“每过一日?,我?对姑姑的思念便会加重一分。佛说人?有八苦,我?也逃脱不?得。”
心头上有细密的伤口,活着一日?便会发?作一日?,疼得人?受不?了?。
“你好好过日?子,便是对得住她?了?。”林涵道?。
林黛玉不?语,半晌后喟叹道?,“姑姑与姑父团聚了?,我?该为她?高兴才对。清明已至也,却天涯为客①,走罢。”
念过眼,光阴难再得。想前?欢,尽成陈迹②。
那年夏至到京城的轻松愉悦,姑姑给她?准备的菱角,到底是不?会再得了?。
林黛玉到了宫门口?,又换了一顶软轿,直接被送入了东宫。
皇后虽强召了林黛玉进宫,但是到底还是要?些脸,对外仍旧只说是请林黛玉进东宫教导永明郡主读书的。
可惜这话也不过是一层遮羞布罢了,谁人不清楚永明郡主逗留江南,缠着傅家那位三爷不放呢。
为着这位贵女,不仅傅家开春接客人的商船未曾回?来,连带着春日时兴的货物都少了一半。
明明是林黛玉让傅玉言将永明郡主留在江南,传出来的话却?成了永明郡主不懂事,颇有她姑母昭乐公?主的风范。
今上为此斥责过太子妃多次,称其为教子无?方。
他?骨子里便是认同“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因?此林黛玉进宫,也只是皇后、贵妃与太子妃这几?个女人等着罢了。
一时到了东宫正殿前,有宫人撩起轿帘,却?是途中也未说过几?句话的樱桃上前伸手来扶林黛玉,林黛玉便搭了她的手,“有劳樱桃姑娘。”
“这是奴婢应尽的本分。”樱桃轻声道。
林黛玉侧目看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没有忘记和她的交易。
今上宠幸了她,却?只当做是个趁手的宫女,又有皇后虎视眈眈,一心要?她去.死,樱桃难道不想?活?不想?做妃嫔么?
静雪教竹儿?做菜,偶尔帮着给樱桃送了几?次菜,临近京城,樱桃便求上了门。
樱桃心里笃定了不少,对待林黛玉愈发谦恭,她在今上身边久了,又是个喜欢文墨的,对着林家人天生?就有敬畏与亲近。
如果不是她娘为了弟弟把她卖给人牙子,她留在江南,说不得也能去若水夫人的书院里念书,哪怕考不上功名,也可养活自己,总比这样以色侍人的好?。
正殿之中已然是好?大的阵仗,皇后与贵妃坐了上首的宝座,太子妃领着出身高的姬妾分坐了下面两排椅子,出身低些的姬妾则垂首立在后面。
堪称是满满当当,加上每个人都按品大妆,林黛玉险些以为自己进了什么不知?名的荒山野寺,摆满一屋子她不认识的神像。
“学生?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林黛玉今日打扮得庄重,颜色却?是素雅,天青的圆领短袄,石青的二十四幅马面裙无?纹无?绣。
这个制式是女官的标配,因?为未曾明令禁止,所以连带着太学、各地书院的女学生?也都是按这身穿。
女官的朝服、官服都是太.祖亲自定下的,太.祖对着女孩儿?一向宽容,除了按品之外,任由她们打扮。
因?此太.祖的朝堂曾经被史官写作“百花争艳之景”,京中女眷尤其喜爱模仿女官穿戴。
譬如今儿?户部尚书戴了一枝杏花,明儿?满京城的杏花都可能会被薅秃。
曾经还有过朝臣向太.祖抱怨为什么女官可以打扮得如此别致,男人却?要?老老实实穿官服,还被太.祖好?一通笑。
只是随着女官逐渐势弱,到了今上掌权的时候,这样的盛景便不再了。
林黛玉这样自称,又这样穿着是为了提醒宫里的女人们,她是有功名在身的,不是可以肆意?攀折的花柳。
皇后勤修女德,论起来还是贵妃有见识,一眼便瞧出来林黛玉发间那一支雕成山子形状的青玉簪,是太.祖当年赏赐给林家的,已过五世,这簪比在场的人年纪都要?大。
“林解元请起,不曾想?还有见此簪的时候,真真是开了眼界。”贵妃缓缓笑道,“我还记得念书的时候,老师说过这套玉簪,可惜我家中根基浅薄,不得这样的宝物传世。”
山子原是玉雕摆件中的一种,有道是“丈山尺树、寸马分人”,最?妙是以深浅之雕,做远近之景。
一般尺寸都不小,偏太.祖巧思,寻来扬州巧匠,以山子雕的技法,雕了一套三山五岳的玉簪,赏赐与她一起开国的女子。
这一套八支的玉簪到最?后也不过存了四支,林家、衍圣公?、西宁郡王府手中各有一支,剩下一支远在鞑靼,是徽和长公?主的陪嫁。
衍圣公?手中的是东岳泰山,雕出云海玉盘之景,供奉于孔庙偏殿,林家手中的是黄山,却?是梦笔生?花之景。
“贵妃娘娘好?眼力。”林黛玉道,“今人少有认识此簪的,若不是为着进宫荣耀,学生?断不敢取出来。”
皇后有些不明白,太子妃此人本就不擅长看眼色,当即出声与她解惑,皇后颇觉丢人,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一眼,又和林黛玉道,“你进了宫,难不成本宫与陛下会亏待你不成?小女儿?家不懂事,这等珍贵的物件,要?是折在宫中可怎么是好?。”
林黛玉心里恨得发疼,一支玉簪罢了,她林家若水不也折在宫里了?
面上只浮起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愈发衬得她脱俗,“皇后娘娘可知?其余四支簪子去哪里了?它们不是毁于天灾,便是因?为犯事被皇家收回?毁了去。若真的折了,也是它的命数。”
“是啊,都是命数。”皇后也想起来林家折了一个女儿?在东宫了,便是在这殿上,她们姑侄又实在生得有相似之处,一时觉得有些不自在。
与聪明人说话,说容易很容易,说累也很累,贵妃抿了一口?茶水,润润喉咙,“太.祖所赐,哪个敢叫它折在宫里?谁人都吃罪不起。我瞧着林解元钟灵毓秀,实在喜欢,既永明还没回?来念书,不如林解元先在我宫里头住着可好??我那儿?有一大片花园子,建了个桃花坞,你保准喜欢。”
“贵妃是内命妇,侍奉陛下是要?紧事,学生?如何敢搅扰,不如叫学生?去翰林院就是了。”林黛玉出言试探。
皇后立时道,“这如何可以!”
“娘娘说的是,学生?不过一介举人,确实还够不上翰林院。”林黛玉站着说了这么久话,颇有些劳累了,有意?装晕,又怕碎了这祖宗玉簪,心里觉得非常不开心。
皇后也觉得自己过度激动了,讪讪道,“那里如何有宫中住得好?,你舟车劳顿,早些去歇着吧,本宫命人将饭菜送去你屋里,明儿?再来说话。”
“皇后娘娘说得是,我也备了些苏杭的菜色,有龙井虾仁、水八鲜,一道送过去。”贵妃显见是极会给人情?的,除了菜品,她自还有其他?许多讨女孩儿?喜欢、讨读书人喜欢的东西。
林黛玉就这样未曾与东宫的女人们说过一句话,就住进了东宫。
东宫范围极大,除了正统的正殿偏殿等外,还有好?几?个旁的院落也一并?归进了东宫,林黛玉住的便是最?外侧的玲珑苑,与永明公?主的住处只离了一条道,离着江淇江沐的院子却?是十万八千里,一东一西,隔着主殿,就是站在屋顶上看,都看不见对方的。
江淇与江湛混得不错,俩人这会子正对坐着喝酒,江淇马上要?当爹了,星儿?的身孕已稳,孩子已经七个月大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见着江湛就跟见亲兄弟似的,“我还说去给你接风,你自己就来了。”
“我这不是讨接风酒来了,从南边儿?带了东西给大哥哥。”江湛笑道,仍旧是明媚的少年模样,丝毫不见阴霾,“还有些是母亲让我带给小嫂子的,说是她快生?了。”
“姑母有心了。”江淇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了,姑母待他?挺好?的,他?倒是没怎么去拜见过,“得空了我去府上亲自谢姑母。”
“这有什么,你跟着太子忙得是大事,母亲左右闲来无?事,收拾着器具玩意?儿?罢了。”江湛说着饮了满杯的酒,“她还收拾了些给我那师妹,不知?道……”
江淇有了星儿?,哪怕是个斗鸡,也能学会些婉转心肠,他?消息灵通得很,又添加了一点想?象力,开口?便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到底是姑母还是你?你这南边北边来回?地跑,就是为了这位林解元吧?”
江湛呛了口?酒,险些把肺咳出来,抓着江淇的手臂道,“大哥哥可不敢浑说。”
“切,瞧你这点出息。”江淇翻了个白眼,见他?眼眶红了一圈,不知?道是呛得还是难过的,也觉得这个弟弟可怜得很。
好?端端一个小青梅,就要?被硬生?生?娶进东宫当婶子了,谁能受得了。
况且他?还离不得江湛这个狗头军师呢,当即道,“行了,东西一并?拿来,我让你小嫂子送去。听?说林解元文采极好?,也让我儿?子受受熏陶。”
江湛心中一动,这倒是个与玉儿?联系的好?法子,当即举杯敬江淇,“多谢大哥哥。”
“诶,说好?了只是送东西啊。你也想?开些,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又如何与我父亲相比。”江淇道。
在他?眼里,他?父亲是一国储君,不过一人之下而已,而且这上面的一人更是对他?宠爱有加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江湛一个落魄皇孙,如何比得过。
江湛乖巧地点点头,又是千恩万谢。
不到了最?后的关头,又知?道谁比不过谁呢。
这个大哥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趣儿?。
第47章
林黛玉直到进了玲珑苑,见着静雪静雨这两?个自己的丫头,才?算松了口气,还未坐下便道,“去把我给元春表姐的礼先寻出来,旁的不忙收拾。”
“姑娘喝口茶歇歇,我这就去寻。”静雨道,“奴婢看?过了,是?上好的明前茶。”
恰是?新茶上贡如今的时节,又是?林黛玉偏好的碧螺春,并不算慢待。
“如何歇得了。”林黛玉瞧那茶具也算精巧,“一应伺候的都让她们来拜见吧,早些完事早些安置。”
她的箱笼不少,都整整齐齐地堆在耳房中,原是?备了帐子?铺盖的,现在这屋子?里收拾得妥妥当当,倒也不必辛苦丫头开箱了。
打赏人?的荷包金馃子?是?单放在外头的,静雪便去取,抱了沉甸甸的一个小包袱回来。
玲珑苑的管事汪蓝是?个胖乎乎青年太监,生得眉清目秀,说话也很讨喜,给林黛玉介绍了玲珑苑伺候的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另外那些小宫女和扫洒干粗活的就不让进来了。
汪蓝心?里跟明镜似的,别看?现在玲珑苑伺候的人?少,可等正式册封了,这位林姑娘的排场想来不比太子?妃差。
想来是?祖坟冒烟了,竟从天上落了这么一桩好差事。
林黛玉一一把人?都认了,命静雪给汪蓝打赏了双份的见面礼,笑道,“往后就有劳你?了,我这个人?喜欢清静,仍旧叫这两?个丫头贴身伺候就是?。”
汪蓝手?里一沉,勉强捏出是?个什么花儿朵儿的样式,恭恭敬敬道,“姑娘说的,奴才?都明白了。想来这会子?几位娘娘赏的菜快到了,宫里不兴谢恩这出,但是?对送菜的姐姐,您可得……”
“我知道了。”林黛玉有些促狭地想,若是?受了赏赐的嫔妃特别穷,给不出赏钱可怎么好。
一日?三餐,哪怕只皇后与贵妃赏一赏,这银子?也得流水般地出去,着实是?不划算,自己小厨房炒个菜,才?多少花销。
想到此处,她就问?起了民?生大事,“玲珑苑里可有小厨房?能自己开小灶么?”
汪蓝笑容一滞,“玲珑苑原是?太子?启蒙读书的地方,还真没置办小厨房,您想吃什么,只管同奴才?说就是?了,保准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林黛玉便一指静雪,“我吃东西?挑剔,最喜欢这个丫头做的吃食,汪公公看?着行方便就是?了。”
“奴才?来想办法,若实在不行,奴才?屋里给您架个炉子?还不成么。”汪蓝道,有些个唱念做打的味道,引得屋里人?都笑了。
皇后送了一桌子?御膳,皆是?宫中名菜,富丽堂皇得很,林黛玉打赏了个荷包给强装高兴的荔枝,不等她再说话便道,“荔枝姑娘陪着我一路进京,也累得很,还劳烦你?送菜,替我叩谢皇后娘娘,你?早些回去休息,咱们得空了再来说话。”
汪蓝就顺势往外送客,“荔枝姑娘好走。”
荔枝吃了瘪,在宫中是?不敢发作的,只得闷闷地福了一声,安安分分往外走。
她前脚刚出去,后脚小宫女进来通报,“林姑娘,贵妃娘娘宫中的贾女史替贵妃送赏来了。”
静雪与静雨看?林黛玉的眼神就有些崇拜,姑娘是?如何知道贾家表姑娘回来的。
这会子?人?多不好解释,林黛玉只笑而不语,她观贵妃行事,是?个体贴人?的,遣了旁人?来,如何有元春表姐来了这等亲近。
因着关系不同、身份也不同,贾元春的待遇可比荔枝好多了,林黛玉亲自到门口迎她,“见过大表姐。”
“咱们这还是?头一回见面呢,多亏了贵妃娘娘。”贾元春肤色莹润,体态微丰,气韵与她另一位表妹薛宝钗有些仿佛,很是?端庄大方。
“我年岁小,去岁进京的时候,表姐又在宫中当差了,也不得见。”林黛玉拉她坐下,“今日?才?明白是?怎么一个神仙姐姐,怪不得外祖母总是?在我们面前赞美表姐。”
贾元春是?带了差事来的,如何能坐,只笑盈盈地又与林黛玉话了几句家常,便道,“贵妃娘娘命我送些清淡菜色来,林表妹瞧瞧可还喜欢,船上吃食不便,怠慢妹妹了。”
除了先前说过的龙井虾仁、水八鲜,又有杭菊鸡丝与莼菜鱼圆,一眼看?去白白绿绿,很是?清爽。
静雪厨艺合林黛玉口味,船上采买又勤,她其实吃得挺好的。
不过想要亲近一个人?的话,找她帮个不轻不重的忙是?个好办法,因此林黛玉笑着直点头,“有劳娘娘与表姐了。我瞧着这红菱鲜嫩,倒想起来一道煨鲜菱了,不知道娘娘那里有没有白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