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帝师林黛玉by墨染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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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觉得拿捏住了学子,便扼住了林家的咽喉,自然是谁人能给他们仕途,他们便推崇谁,那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个?人是你呢?”
纵使?今上可以收买书院的学生,可那些已?经在官场之中被打上林家标签或者这一届的举子,却?不是今上可以简单收复的了。
静夜在京中的差事?便照拂这些人,传达林家的善意以及……银钱。
财可通神,何况是人。
今上不曾罢免林如海的官职,只朝着林家清流一处使?劲,却?不知?是不敢还是不在意林如海或者说?林侯一对于江南盐商巨贾的掌控力。
盐商最鼎盛之时,林府也有旁枝与他们联姻,数年下来早是血脉牵连沾亲带故,否则为何当日朝廷对盐业屡屡受挫,唯有林如海能稳住局面直到今日。
“早知?有今日,便改斩草除根。”今上到底做了多年皇帝,有着在朝上被半拉臣子相?逼还能拉扯另半拉对抗的心机手段,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发而套话道,“尔等能顺利将朕送出宫,宫内必然有内应,是林贵人?”
“直接告诉你也无妨,是你青梅竹马的贵妃娘娘,可惜了,娘娘在宫中忙着为陛下侍疾,其实她?也想与您说?道说?道的。”金瑶碧感觉肚子被踢了一下,她?安抚地将手搁在肚子上,“所以烦请你安心上路吧。”
哈尔巴端着早就预备好的毒酒逼近今上,今上强撑着气势道,“你要是杀了朕,难道不怕□□与鞑靼开战吗?”
“啊?”哈尔巴拉歪头,“我不过是杀一个?自己的奴隶而已?,皇帝不是好生在宫里养病吗?”
林黛玉咬住自己的舌尖,几乎压抑不住狂跳的心,此时此刻害死姑姑的最终元凶马上就会被这样随意地送上路。
随意得就好像姑姑某日进宫就一头撞死再也不回来。
只是轻飘飘的一个?死字。
“等一下。”林黛玉轻声制止道。
金瑶碧转头皱眉道,“你不会要替他求情吧?你只管老实看着,出门仍旧做你清清白白的林姑娘就是了。”
“郡主误会了。”林黛玉清丽无双的脸在破败的陈设与惨白的月光里显露出与她?平时迥异的诡艳,她?提着裙子上前几步,“殿下一人不便,我只是想搭把手。”
哈尔巴拉一手擒住今上,一手掰开他的下巴,“张嘴!”
最寻常的白瓷酒壶在林黛玉手中倾泄出清透的酒液,她?缓缓道,“如果?不是今上纵然,太子如何会这等狂悖,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你扪心自问,到底是因为溺爱疼惜太子,还是因为你需要太子来做你的这把刀。”
她?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飞溅出来,酒液悉数被灌进了今上的喉咙里。
今上被哈尔巴拉钳制着不能动弹,眼鼻处慢慢渗出鲜血,他向着林黛玉的方向伸出手,“……林侯,为什么你从不肯多看我一眼?”
“皇姐……凭什么跟我争,你输了,输了哈哈哈。”
“你们这些女人都叫太祖教坏了,本?就该男尊女卑,本?就该是男人的朝堂。”
良久之后,在场才有人动作?,却?是一直隐藏在角落里的美艳女子上前替今上合上了不甘心的眼。
此人却?是素日里被认为帝王心腹的柳女史。
今上的尸首被一把火烧得干净,又?或者说?今上明明在宫里修养,根本?没?有什么尸首一说?。
那堆灰最终被倒进了莫宅花园已?经发臭的池子里。
而今上卧床不起,仍旧坚持病躯与内阁批阅殿试的试卷,最终因为呕心沥血,颁下他在位时期最后一届天子门生的排名,便龙驭宾天,也名留青史,堪称一代佳话。
太子马上风虽救回来了,却?瘫痪半身,他强撑着要上朝登基,却?被人堵在了东宫里。
堵他的不是旁人,却?是他从前百般疼爱的两个亲生儿子。
江沐这个?次子跪地道,“父亲身体不适,还需好好修养才是,儿子已?经告知?内阁,父亲将去往皇陵养病,天/朝应另择明君。”
太子闻言勃然大怒,想要上前踹他,可他本?就是瘫了半边,只靠两个?太监搀扶的,哪里又?能踢得动。
江淇索性跪都不跪了,“我妻儿惨死,那贱妇却?还好好活着,父亲何曾给过我一个?交代?我劝您消停些,三皇五帝到如今,哪有瘫子做皇帝的。”
“逆子!!!”太子气得眼前发黑,嘴角不断抽动,口涎不受控制的低落,甚至连大小解都失禁了。
兄弟二人见着往日不可一世的太子父亲成了这等模样,心里难免也有心酸,只是时移势易,他们与江湛已然对换了身份。
翌日哭灵之时,昭平公主恸哭晕厥数次,吴老尚书领头跪地,直言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昭平公主登基。
昭平公主面上泪痕未干,当即拒绝,言称太子尚在,理应传位于太子。
太子独女永明殿下当即出列呈上太子手书,并?代替她?父亲当朝宣读——孤已?残躯,不堪担江山重?责,唯有托付于胞妹昭平。
至此太子的儿女全部背叛了他,哪怕他们曾经因为这个?父亲得到了几乎是这世间最尊贵的身份,他们仍旧因为各种原因用他来换取新?帝的信任。
昭平公主并?无半点欣喜,看着这个?从前骄纵不可一世的侄女,心里只觉得凉薄,她?接过手书,却?仍不肯接受皇位,反倒是哭着跪倒在东宫门口,恳求太子改变主意。
“昭平无才无德,多年来唯兄长马首是瞻,兄长身为嫡长又?是父皇亲封的太子,理当得登大宝。”
昭平公主哭得真?情实意,却?露出面上当日被太子划出的伤疤。
吴老尚书老泪纵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子曾经误伤殿下,毁伤殿下颜面,殿下却?不计前嫌,仍旧以太子为尊,足可见殿下人品贵重?,可堪为君,还请殿下不要再推辞。”
不推辞是不可能的,三辞三让是有流程的。
最终过了先帝头七,昭平公主走完所有流程,在先帝灵柩前答应继位,成为了天/朝的又?一位女帝。
而除却?她?的亲生母亲皇后封了太后外,另外还依照先帝遗旨,封贵妃为太后,前太子为亲王爵,江淇江沐为郡王,随两位太后一道去皇陵继续伺候先帝。
唯有永明郡主留在宫中教养。
林黛玉作?为新?科状元,天/朝头一个?连中三元的幸运儿,却?是什么待遇都没?有的,巡游不要想,饮宴更不要想,乖乖地呆在家里准备翰林院考试吧。
“不是这样的,当时跟我说?考完殿试就会好的,就不用读书会轻松的,你们骗我。”林黛玉神情忧郁地轻轻放下手里的半块糖糕,便是西子捧心也缺她?几分幽怨。
林涵淡淡道,“毕竟我是没?有参加过会试殿试的人,这话却?是不大好插嘴的。”
“你也太小气了!”
“对,你不小气。”
叔侄二人斗嘴不停,却?不耽误照旧相?对坐着吃锅子,林黛玉把碗伸过去,“给我夹一块豆腐。”
数味山珍熬煮成的清汤,不必放肉已?是要让人鲜掉舌头,汆烫的豆腐和春笋更是一绝。
前提是这个?豆腐得是林涵夹的。
他终于有一方面远胜过这个?刁钻的侄女,便是能将一碰就碎的豆腐完整无缺地捞出来,被林黛玉誉为神乎其技,可与吴老太的刀工相?媲美。
林涵十?分无语,“静风,还不给你们姑娘捞豆腐?”
林黛玉也不恼,将嘴里脆嫩的春笋条咽下去,“可惜了,你女儿的生辰也不能大办了,你这个?做爹的倒是想想要送写什么啊。”
林涵一语双关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林黛玉全然不给他面子,“装什么呢,我怕你这样矫情做作?吃那么都赶不上热的。等我父亲来了,他不教训你才怪。”
新?帝登基,外放的臣子逐批回京述职拜见新?主,林如海在第二批,得在最热的夏日里进京。
第105章
先帝在时,吴老尚书与陈首辅分作两?派,几乎就要成党政之势头,好在先帝死得突然,以至于双方所做的诸多计划都只能就此作罢。
陈首辅年轻些,站在朝上派头也比吴老尚书要好,以群臣之首的姿态进言回复新帝仍旧以封号为?年号的想法,“惠内无德,分不求多约曰平,原是陛下公?主?时候的封号,如今按制应该另择年号改元方是。”
新帝道?,“昭平二字乃父皇所赐,并无不可,也好时时警醒朕身上重担,朕本临危受命,心中惶恐,年号一事?不必再提。”
“朕到底该用什么嘉字,待到朕百年后,商议谥号的时候交由天下来评说吧。”
群臣拜服,山呼万岁,这一年便在仲春的时候被?称做了昭平元年。
昭平帝统共就一个丈夫一个儿子,先后封了皇夫与太子,从前昭平帝的那些个情敌都纷纷赞叹皇夫运道?好,他当时偏偏瞧中了不得宠的昭平公?主?,多少?贵女恨得咬牙切齿,认为?他有眼?无珠,结果多年过去人家靠着?老婆成了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可见一个男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甚至还有不少?人特意?求到东平王府,打听?皇夫的争宠妙招,期望能和他一样,能与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话?还是许颜进宫时候与昭平帝说起来的,昭平帝笑?个仰倒,“所以你看把男人放在女人的位子上,什么宅斗争宠都是一样的。”
许颜点头称是,“我那没用的师兄一家子特意?进京了,昨日他父母亲自压着?女儿去我娘面前跪地求饶,只求我与他儿子复合,说得倒好像我是那负心薄幸的陈世美一般。”
“你没有将人赶出去?”昭平帝问道?。
“恰好那一位小?殿下急着?讨好我娘,当即发怒,将人打得抱头鼠窜,给我娘稀罕得不行,这会?子我出来谈正事?,我娘正忙着?给他蒸百花糕,煮酒酿呢。”许颜道?,“我知道?陛下要笑?,要笑?便笑?,也真真是冤孽。”
“可惜哈尔巴拉身份尊贵,否则你将两?个都收了,倒是新欢旧爱齐全。”昭平帝打趣道?,又问她,“颜娘,此番你设计借西平王府除去那人,你想要什么封赏?”
鞑靼与天/朝规矩不同,自古便是谁的拳头大谁的刀厉害便是谁做主?,天/朝却重文轻武,以至于今上总觉得自己兵权在手,便可高枕无忧,只看书生斗嘴便是。
却没有想过宫女都能勒死皇帝,别说他的枕边人联手了。
许颜索性?献计与昭平帝,将先帝偷天换日,有后宫中人做遮掩,纵使先帝自觉计谋无双,也禁不住贵妃与柳女史联手。
皇后早早失宠,除了在门口哭一哭又能发现什么。
贵妃原是该做皇后的,只因为?今上要借皇后的贤良淑德做大旗,只得多年来屈居妃妾,前不久又在东宫折过两?个侄女,眼?看着?娘家虽是今上的外祖家,却日渐衰败,哪有不恨的。
至于柳女史,她最是个滑不溜手的聪明人,兔死狐悲这个道?理她再清楚不过,待得今上真的清理完整个朝堂,把女人赶回家生孩子,她这等被?骂作□□的女人又会?又什么好下场?
“陛下要是想赏我,给我多多的金银与姑苏的一座园子便好,我娘住不惯京城,我们还是想回江南。”许颜笑?道?,“我已约了柳佩月下月启程,她去年为?东宫采买美人去过一趟江南,如今是魂牵梦萦。”
昭平帝叹道?,“朕并非心胸狭窄之人。”
“心胸狭隘的是我,我担心陛下看到我,便会?想起是我提议您……”许颜将弑父二字虚虚含在口中,“好在我拖了鞑靼下水,金郡主?难道?不知道?是圈套吗?可她报仇心切,仍旧做了这把刀。陛下这点可以放心,或许日后有人会?借这桩旧事?攻击您,可您的手干干净净,又什么可以攻击的呢。”
这件事?也唯有深恨先帝又心机深沉的金瑶碧做得成,她素日便是骄纵小?女儿态,连带着?先帝也骗过,偏又在草原上长?大,骨子里便没有对皇家的敬畏。
说到底,人都是一刀子能捅死的,再聪明的人被?捅了也要死的,只看谁敢捅,谁捅得准罢了。
到时候真的暴露了,也是金瑶碧做的,鞑靼人亡我之心不死,又和昭平帝有什么关系?
“颜娘,朕不会忘记是谁与朕一路同行的。”
“我们自然也记得,那我便再说最后一句,我虽与鞑靼私下往来,但请陛下记住,我端谁的碗,便听?谁的管。”
“你身子迟迟不好,只怕也是焦虑太多的缘故,叫柳女史自己去江南玩吧,她本就是国公?府贵女,多年来侍奉先帝妥当,朕赐她郡主爵位。至于你,朕拨两?个温泉庄子给你赡养母亲,你也先养好身子,才好入仕。”
许颜蹙眉,正欲说什么,却被?昭平帝直接堵回去了,“朕赐你举人出身,明年恩科必须考。”
许颜:……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于是林府里捏着糕哀哀叹气的便又多一个人,许颜哪能想到一转眼?从龙之功都拿到了,居然还要回去考试。
林黛玉跟着?她叹气,“师姐,你倒是吃一口啊。”
她是边叹边吃,好歹用了两?块,许颜是只叹不吃。
大局已定,吴岁岁终于被?吴家放出来了,重获自由的她是在场最快乐的一个人,她笑?眯眯道?,“明年正好我和师姐一道?考。”
许颜吃糕如吃药,摇头道?,“我不想考,我想带银子回家睡觉。”
总说她想得多,这些个人不就是喜欢她想得多吗!
林黛玉便道?,“看看科举对人的摧残有多大,师姐这样的人都被?刺激得失去灵性?了。”
林涵实在受不了这屋子姑娘的唉声叹气,忙不迭跑了。
许颜在林府里消磨半日,便道?,“明日不如去我们家吃个饭?英莲如今手艺也不错。可怜一直没找到她亲生父母,甄家接了信也不曾来人接。”
林黛玉想起许母那手绝佳的点心,连忙点头,又道?,“明儿个必定去蹭饭,我自打进了京城还未喝过许伯母那样好的酒酿。”
这话?叫吴老太听?到又要给她脸色看,好在吴老太没听?见,知道?她要去吃别人家,说喜得要拜佛,面上却不是这样神色,板着?脸道?,“好端端的家里不吃,倒要跑出去吃了,不知道?能吃出什么花儿,去备四色点心表礼,姑娘吃得多,别叫人嫌弃。”
静雪这个徒弟回江南之后,吴老太便一日比一日沉默寡言,上头的静夜又不在了,弄得丫鬟们都害怕跟她说话?,也就是林黛玉时不时喜欢到厨房看她做饭,这时候能说上几句。
林黛玉知道?她把静雪看得很重,只是风头没过,也只好多多地安抚老太太,府里给吴老太预备的衣裳住处本就比寻常富户的老夫人都要好,林黛玉又特意?命人添了许多,
许母还记得这神仙一样的林姑娘,要不是这个小?姑娘到摊子上喝酒酿,许颜哪里会?和林涵师徒相认,又有如今这样的前程。
想想郑家那几个出生畜生跪地谢罪的模样,真真是让人痛快。
林黛玉与吴岁岁皆是带了许多点心补品并夏日能用到的轻薄料子,吴岁岁道?,“京城苦夏,家母特特让我带来给师姐与伯母裁制夏衣。”
比起柔弱的女儿与林黛玉,吴岁岁显然是做母亲的最喜欢的一类孩子,身形高挑窈窕,面颊红润饱满,连说话?都大声一些。
“来就来了,何必带这么多东西。”许母拉着?吴岁岁的手喜欢得不行,“怪道?说是高门大户,如何能养得出这样的好姑娘,姑娘快坐,我们过几日便要搬到新宅子去了,那里林木葱葱,想来夏日也热不到哪里去,到时候请姑娘来吃酒。”
几人正在讨论一顿吃几碗饭合适,却听?到外面传来大声的哭求声,女子尖锐的嗓音直冲云霄。
“颜娘,是姐姐错了,担心你未婚先孕,影响你与阿弟的前程,这才一狠心打掉了你的孩儿,你有气直管朝我来,何苦不肯原谅父母与我阿弟。”
“我害了你孩儿一条命,今日我便还你一条命,阿宝快求求你舅母,说你会?给她做儿子,日后好好孝顺她。”
许母听?罢大怒,起身就要出去和她对骂。
许颜却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娘你且放心,我没事?的,交给我便是了。”
她示意?两?个妹子继续吃她们的点心,自己出去面对郑家那泼妇。
郑大姐被?父母逼着?又跪又求,自觉颜面全失,偏许颜不肯原谅她,而且这么多年家里万贯家财她根本没碰到一个手指头,因此便生了玉石俱焚的心思。
郑大姐分家产的时候想着?儿子女儿都一样,可此刻自己生了个儿子却想都怪这些个女人不安分,许颜这样的残花败柳凭什么得到皇帝的青眼?。
难不成都是林家那个男人帮她铺路的?可恨她这样分析给郑瑜听?的时候,弟弟却是勃然大怒。
她不敢对弟弟怎么样,只能朝着?许颜发作,嗓门越来越大,势必要把许颜的破烂事?儿叫得满城皆是。
许家此时的宅子不大,只临时租赁,因此出了厅堂外便是影壁,许颜拉开门闩,淡淡道?,“上回我不在,今日你撞在我手里了,也只能该你自己命不好了。”
“你既说赔我孩子一条命,那我现在就叫人把你儿子摔死在这里,再灌你一壶绝育药,自此我们恩怨两?清。”
第106章
许颜此话一出?,连着?郑家跟来的奴仆都露出?惊骇的表情,阿宝已?有六七岁的模样,已?通人性,扭头扑进他娘怀里,大声哭起来,“娘,阿宝不?想?死,阿宝不?要?舅妈了。”
“那你们母子商量一下,倒不?如我先去将那红花汤煮了?”许颜口气平静地问,顿了顿又道,“我都忘了,当初郑太太给我灌的可是掺了水银的凉药,这会?子一模一样地找来得费些?功夫。”
那种脏东西是窑子里用来摧残接客姑娘的,十三四岁初长成,预备挂牌的时候便这样灌下去,从?此再无牵挂,若是姑娘与?许颜一样身子挨不?住,老鸨只有更高兴的,病西施挣得更多。
古往今来哪有什么不?伤女子身子的避孕药与?堕胎药,只唬人玩罢了,不?过如今许多男人也受到了这等待遇,同样是一碗药下去,虽还能?伺候,但是也绝了子嗣的希望。
像是静雪的哥哥就是被灌了药送给陈元娘的。
郑大姐不?是个脑子聪明的人,只是分?外刻薄与?泼辣,她搂紧了儿子,很恨地看向许颜,再装不?下去,“你不?过靠着?一张脸,得了几个男人的恩宠这才爬到我头上,难不?成忘了当时被我摁在地上灌药的低贱样子了?”
“那样破落的宅子,只有一个老娘,连个小?丫鬟都买不?起,我还记得当时你娘哭得死去活来,啧,都忘了啊?”
“那药好用得很,不?过一刻钟,你肚子里的孽障便被打下来了,我记着?你穿一条雪清的竹纹长裙,那血留得啊。”
许颜自然记得当时的场景,她浅笑道,“我倒要?谢谢你,以我今时今日的情况,有这么个孩子也是带累,你们郑家是畜生,畜生的孩子又有什么好留下的。”
“郑家的生意如今不?好做吧?往后只有更不?好做的。我恨不?得啖汝之肉喝汝之血,可又有什么痛快的?我要?你郑家诸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族败落,从?此一文不?名。”
郑大姐家产是没捞着?,可她明白如果失去了娘家这个靠山,她只会?过得更惨的,她恨得咬破了嘴唇,“我不?信,我郑家也是几十年的基业了,你算什么东西?等男人不?要?你了,我看你怎么死。”
林黛玉终于听不?下去了,她自许颜身后揽住她的胳膊,慢悠悠地道,“为什么不?信呀?郑家的生意已?经毁了过五成,难道你不?晓得吗?不?然郑瑜为什么会?急着?送你和父母上京来给我师姐道歉赔罪。”
郑大姐狐疑地看着?她,嘴里正要?继续不?干不?净,却?听许颜似笑非笑道,“这位是两淮巡演御史林如海的千金,前不?久才连中三元,你说话仔细思量了。”
郑大姐的脑子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林黛玉摆摆手道,“堵了嘴送衙门?报官,她亲口承认的伤人,请京兆尹来判吧。”
“唔!”郑大姐还待再嚷已?经被堵嘴拖出?去了,林黛玉看着?郑家的奴仆道,“你们莫不?是这妇人的帮凶?那就一并拿下去审问。”
郑家的奴仆连忙否认,又说了许多姑太太是嫁出?去的女儿等等话,急匆匆地逃跑了。
林黛玉冷笑两声,连饭都顾不?上吃,亲自为许颜写了状纸递上去,通篇一气呵成,最后抓了许颜的手指往上一摁,立时抽起来交给静风,“去去去,一并递过去,吃饭!”
英莲的手艺确实不?错,她生得标志,又被人贩子打怕了,纵然在许家养了几个月,仍旧是怯懦不?敢说话的模样,瞧着?可怜的很。
她走丢之后,甄家被一把火烧干净,她爹刺激得出?家走了,她娘封氏本是投奔了娘家,却?不?知怎么又走了,这会?子还没寻着?人。
林黛玉道,“师姐的宅子还要?打理,郑家又实在吵闹,不?如带着?伯母与?英莲到我家去住,我们吴老太的手艺你是知道的,两个人凑在一出?,再教教英莲,日子过得也有意思。”
许颜从?前是不?肯去林家住的,只是见母亲刚才被郑大姐一气,此时还显得精神不?大好,便道,“那便不?和你客气了,我有差事,也实在顾不?得她们。”
京兆尹乖觉,见是林家的人递信,又是替昭平帝未登基时候的幕僚许姑娘出?头,当即先命人把郑大姐关进牢里,“择日开?堂审理,人犯先行关押。”
郑大姐抱着?阿宝直喊冤枉,等被真丢进了大牢才反应过来,连着?孩子都带进来了,等她再嚷嚷人把孩子接走,哪里还会?有人理会?她。
郑家也想?不?到是这等结果,半天等不?到女儿回来,最后却?是奴仆慌里慌张地跑回来说姑太太被抓走了。
郑夫人叹气道,“不?中用了,傅家林家联手害咱们,哪里还有活路,倒不?如收拾了生意回老家吧。”
郑老爷不?甘心,“瑜儿在赶来的路上了,咱们让她进门还不行吗?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孩子往后肯定也会?有的。“
“呸,你当人家是你女儿那等没用处的癞皮东西?人家是陛下亲自赐的举人出?身,这就是陛下特意给她的体面,说明她未曾入仕,已?是简在帝心,人家稀罕你这个狗屁的八抬大轿?”郑夫人冷笑连连,“不?知道当时被什么雀儿啄瞎了眼,找了你这个蠢笨的东西,生下两个蠢货,一个守不住家业护不住女人,只知道窝里横,一个更是无知无耻,惹下这泼天的祸事。”
郑老爷缩缩肩膀,讪讪问道,“我也只是想着试一试,毕竟他们有旧情,要?是瑜儿哭一哭求一求,许姑娘应了呢?”
“你当女人是你们这等男人这样好哄?什么下三滥的女人哭着?装可怜,便心瞎心盲了,还是女人同你们男人一样,饶是亲生的孩子也不?必从?自己肚子里出?来,因此死上多少个也不?心疼?也就他是我儿子,他要?是外头人,你看我得瞧得起他?自己的孩子没了,自己的女人病了这些?年,他给孩子烧过一张纸,给人家许颜娘送过一口药没有?”
郑老爷想?说送的不?是都被许颜扔出?来了么,奈何被她骂得不?敢说话,走又不?敢走,只尴尬地一会?儿倒茶一会?儿收拾床榻,被郑夫人劈头盖脸又是一顿骂,“你在这里装什么样?还不?给我滚出?去。”
郑夫人越骂脑子越清醒,她虽是不?惑之年,这个年纪却?也不?是生不?了孩子,索性如先前所想?,将剩下的生意都停了,归拢了银钱回老家,再寻个听话懂事的重新生一个孩子试试。
她思及此处,便命人收拾东西回江南,临行前亲自登门?欲见许颜母女,许颜不?见,她也不?曾恼怒,反而当着?林黛玉的便舍下脸面,结结实实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林黛玉连忙起身避开?,嘴上却?不?饶人,“我师姐多年缠绵病榻,我伯母为了求她康复,佛前磕了几百上千个头,郑夫人如今这三个又来恶心谁呢。”
郑夫人恳切道,“小?女该怎么判便怎么罚,我绝无怨言,当日之事,我也有包庇一罪,近日我粗略算过,郑家的产业悉数变卖,尚有五六十万两,我愿意奉上三十万与?许姑娘,至于那苦命的孩子,我早就在寺庙里供了牌位,只求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她壮士断臂,便是去了三十万,剩下十几万,又有郑家的祖宅祖田,日子也不?会?太难过,总比和许颜死磕到底,最后被赶尽杀绝来得好。
许颜欣然笑纳。
待到郑瑜星夜兼程赶来京城,却?发现?父母已?然踏上回程,姐姐被判了八年牢狱,留给他的唯有嚎啕大哭的外甥。
郑瑜找不?到许颜,身上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更悲惨的是,他从?京城几个掌柜的口中得知,郑夫人已?经将所有的生意抛售干净,他再无法从?铺子里支一两银子。
最后他只得身上所有的值钱物件都典当,这才换了回江南的船票。
谁知他一路南下,一路都是相?同的情况,待回了郑家大宅,早已?是人去楼空,郑夫人只留了话叫他自己找回老家去。
郑瑜不?过短短时日便从?百万家财的掌控者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他想?卖下人,可没有卖身契,没有人肯要?,只能?削减再削减开?支。
这日他们在镇上的小?客栈投宿,阿宝又开?始哭闹,大喊大叫要?吃冰糖葫芦。
郑瑜心烦意乱,忍不?住打了他几下,“你再吵,我就把你卖给人贩子。”
他的长随眼珠一转,小?声道,“眼下路途只是过半,咱们银子实在是不?够了,这小?少爷虽是您的外甥,可姑太太却?实打实地害死了您的孩子,有道是母债子偿……”
郑瑜想?到许颜的冷淡和地位,想?到自己失去的家产,毫不?犹豫地道,“阿宝跟着?我们也是受苦,他娘在狱中服刑,爹也不?要?他,你便给他找个好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