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帝师林黛玉by墨染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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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若兰道,“这里贫苦人这样多,银子?拿出来?必然惹人眼,到时候悉数扑上来?,我们哪里有这样多的银子?能给。这就好比饥荒时候莫要露了吃食一样,好心往往容易丧命。”
他大概又?觉得自己对太子?殿下不大恭敬,紧接着补充道,“殿下仁善,不像微臣思虑过度。”
江湛并不以为意?,只是和善地笑道,“你职责在身,为了护我周全罢了,你考虑得很对。我听江意?说你马上要定亲了?”
卫若兰脸上浮起几丝不自在,“两家还?在商议,我听父亲说忠靖侯不大乐意?。”
“是史家啊。”江湛轻叹一声,“忠靖侯既不乐意?,便换一家吧,你年岁尚小,还?得跟着我东奔西跑的,不必急着成婚。”
太子?的贴身侍卫是下一朝妥妥的官场热门,只要自己不作?死,定然是前?程无量。
卫若兰听出他话里的暗示,当即点头道,“微臣明白了,回去就叫父母回绝了这桩亲事。”
江湛瞧着他竟还?有几分高兴,待踏出寺门,恰好又?遇到了林府来?报信的人,得知林黛玉醒了,江湛当即又?转回去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当天就还?愿望了。
只是这个妇人因为没?有银子?看病来?求神拜佛,还?是给江湛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当即便按照补贴进?士们的流程,拟了一份方案,不过却不曾交给昭平帝,只是先搁置不提,待到往后再看。
再说那?个真会糊弄鬼的马道婆被林黛玉扭送到了官府,衙役们在她家里查出了许多插了针的稻草人或纸人,上头写了的名字不乏京中的达官显贵,牵扯甚广。
比如?其中一个草人赫然就写了“金瑶碧”的名字,肚子?上扎了十?几根针。
京畿府尹正不知如何向新帝表忠心呢,此事恰好做个由头,勒令所有参与此案的衙役通通闭嘴,绝对不允许名单外传,翌日这个小小的马道婆案,就被写了折子呈到了昭平帝的龙案之上。
昭平帝翻到涉案的名单一页,与林如?海奏上的“反邪教”折子并列而放,她登基后愈发仁厚了,遇事不管缓急,总是先笑一笑,“黛玉之事朕也有所耳闻,林卿去而复返,可见为人父母实在辛苦,如?今黛玉可是无事了?”
她笑起来的模样与江湛有七八分相似,先叫人臣下觉得亲切。
“说不好有没?有事,只能先好生养着,她本也是……”林如?海想到一半想起来?昭平帝也算看着林黛玉长大,便住嘴了,直接说到正题上,“此事也是小女先提醒的,这些个神婆神棍并不上台面,皆是相熟人家介绍,靠的是口口相传,若要整治难免牵扯许多,又?怕这些人家为他们遮掩。”
他适当地替林黛玉邀了句功,点到为止。
昭平帝点了点京畿府尹的折子?,“虽说比起于吉来?,这等人不值得一提,可若真的杀气来?,朕的处境可不比孙伯符好多少,高门显贵里多少的龌龊事,谁会敢翻出来?。”
她口中的于吉是三国时期吴郡极其有名望的道人,孙策召会诸将,此道路过,竟叫在场众人纷纷违背孙策的命令前?去迎接,甚至在孙策要杀于吉之时,又?去求孙策的母亲吴夫人相救。
至今还?有什么孙策英年早逝是杀于吉的报应这种话。
叫林如?海说,这些个话都?是废话,想要污蔑一个人,便是此人是天下第?一圣人,也有法子?能构陷。
林如?海道,“咱们的四王八公与江东豪门比起来?,到底弱些,不过陛下颜面也曾被伤,又?有些仿佛了。”
“原来?林卿也会说笑话,朕是既怕他们无用?如?荣安侯,又?怕他们犀利如?西平郡主,如?今朝上青黄不接,首辅若退,尚有林卿可顶上,可其余几部却无合适人选。”
“陛下说远了,这些事您与内阁商议便是,说回神婆之事,臣想着既然这些神婆知道的隐秘事多,杀之不如?用?之,倒不如?寻了妥帖的人,将她们好生收拢在一处,到时候岂不是另一种监管?”
“从前?明太/祖倒是有锦衣卫监视文武百官,现?在你要朕也……”
“陛下慎言,只不过是管理些神婆尼姑而已,闲着也是闲着。”
昭平帝难免要想林如?海是不是也用?这种手段掌控江南,沉思半晌后方道,“可惜了,假若林涵空与金郡主的婚事不成,他倒是个合适人选,他是市井里混过的,端看他将义忠皇姐遗孤之事擦得这样干净,便知道其手段了。”
林如?海也不是坦荡的性子?,沈兰心的事是迟早的,可是谁告诉昭平帝的呢?是不是太子?“潜伏”在我家吃吃喝喝的时候打听到了,又?说给他亲娘听的?
他打算回去就在林府门房挂上“太子?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用?草书写就是了。
林如?海心里想着字体,但是他的舌头好似是独立成精的,没?有半分犹豫地便道,“陛下这就有所不知了,偏偏就要交给舍弟才好,陛下托付这些阴私事,他必然得守口如?瓶,可做事总有痕迹,金郡主知他隐瞒,又?见一介男子?与内宅之事牵扯颇多,定然不悦,届时夫妻离心,陛下就不用?担忧林家与西平王勾结了,岂不是妙哉?”
“如?果他和盘托出呢?”
“那?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林卿既知道朕的担忧,又?为何一意?孤行要与西平王府联姻?”
林如?海长叹一口气,语气满是幽怨,充分说明了好些个怨妇诗其实就是诗人自己在怨前?途,完完全全是一样的,“舍弟一心思慕郡主,死缠烂打,臣拼着被陛下猜忌也只好成全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了。”
昭平帝与林清是好友,对林涵也并非陌生,皱眉道,“你弟弟不是最洒脱风流一个人吗?还?是你有其他弟弟?我记得当年林涵站在若水身边就仿佛一只花孔雀。”
林如?海几乎要捂脸了,“许是郡主青春年少,触动了他的情肠。”
花孔雀生了一只小孔雀,还?真是合理,这名字取得着实不错,鞑靼的小殿下也是个通透之人啊。
昭平帝笑了,不同于展现?亲和力?的笑容,这次她笑得情真意?切又?意?味深长,“林卿实在是有苏秦张仪之口才,观你言行,便可知道先林侯的风采。”
第116章
大孔雀带着小孔雀从此开始了寄居老丈人家的?悲惨生?活,老婆每天上朝议事或是郊外练兵,他?只管专心带孩子,再?空下些时间慢条斯理地将京城的?诸多编外宗教人士清洗一新。
有?时候礼部有?事,实在?不方便翘班,他?便干脆抱着小孔雀一道去衙门,夏日怕孩子热了,雕成蓬莱仙境的?玉山不曾停过,秋日怕孩子无趣,桌案上堆着各式的?瓜果玩具。
偏陶格斯生?得玉雪可爱又浑不怕人,引得礼部众人借故频频跑来逗弄。
其中,礼部侍郎来得最勤快,他?便是当时在?朝会?被前?任太子踹吐血的?那一位,他?本就清瘦,自?打那之后更是病弱,时常有?西子捧心之态。
林涵瞧着他?们?都挺烦的?,很担心哪日小孔雀一开口,叫的?不是爹,而是“林大人。”
这日一早,他?方抱了女儿坐下,西施投胎似的?石侍郎又来了,“林大人,明日是九月九重阳,吴大人特?意吩咐给我等备了菊花酒,这一份是你的?,不知道本月的?度牒审批可都批好了?”
为了方便行事,林涵被调了礼部的?祀祭司,专管道士和尚的?度牒以及寺庙里的?香火钱,可以说是专业非常对?口了。
陶格斯十?分喜欢这个柔弱得好像风一刮就会?倒的?石侍郎,欣喜地从林涵怀里爬到桌上,伸手去拽石侍郎的?官袍。
侍郎是从二品高官,着绯色官袍,林涵只有?从五品,只得一身青袍,虽说比脸未必输,但是这一刻林涵还?是觉得非常不爽。
他?面上笑?眯眯道,“劳烦石大人关心,已经都批好了,用完印后便可分发下去。”
大约这等娇弱的?人天生?克他?吧,比如家里还?有?个西施一般的?林黛玉。
石西施一面点头,一面伸手欲抱陶格斯,“小县君实在?可人疼,不愧是金郡主的?女儿。”
为了给金林两家做脸,陶格斯还?未周岁,昭平帝便赐下了县君的?爵位。
他?一句话既然夸了人家女儿又觊觎了人家老婆,自?己却好似浑然不觉……才怪。
林涵的?笑?意便多了几分咬牙切齿,将女儿往后一揽,躲开石西施的?脏手,“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我为什么不说话?”
林涵撩起袖子,“你再?提一句郡主试试?”
“试试就试试。诶,你居然敢拿度牒扔我?!”
二人大打出手,度牒毛笔飞了一屋子,陶格斯瞧得高兴,坐在?两人中间咯咯笑?着直拍手。
被吴老尚书抓来帮忙的?林黛玉兴高采烈地站在?门口围观,只觉得官员打架的?风采也十?分好看,“这可比唱戏好看多了,您瞧瞧,二位皆是青年才俊,风韵犹存又手握大权,原本执掌政事的?手打个乌青眼也是分外风雅。”
“嘬嘬嘬!”吴老尚书远远地朝着陶格斯抛媚眼,全然没有?听见她对?下属的?“赞美”。
石西施到底是觊觎方,没有?林涵那么激动,见着顶头上司来了,当即放下袖口,抚平官袍上的?褶皱,“吴大人,属下失仪了。”
“我看你是失智失德才是。”林涵眯着右眼怒道,“要点脸!”
很不幸,显然他?是那个被大乌青眼的?人。
“真是奇怪了,我万万没想到林大人出身公侯,竟如市井小人一般,莫说是当着你说,便是当着金郡主本人,我也说得,你瞧你那样子,活脱脱就好似菜市场那杀猪的?屠夫,旁人夸他?娘子,他?醋得剁肉都大声许多。”
林涵连连深呼吸,“我不与你计较,你往后也少来我祀祭司。仔细烧香燎了头发。”
“噗。”林黛玉一时没忍住,偏头笑?了许久。
吴老尚书见陶格斯不理他?,便悄悄一拽她的?袖子,准备溜走,不想陶格斯这时候却扭过头了,恰好看到林黛玉,立马两眼放光,手脚并用就要窜下桌子找林黛玉。
她还?不会?说话,只会?单音节地往外蹦,嘴里不住地嚷嚷,”玉!玉!“
这是独属于林黛玉的?称呼。
林黛玉被她叫得心里比蜜还?甜,哪里顾得了林涵的?脸面,当即上前?搂住这小家伙,“没规矩,谁准你叫我名字的??要叫姐姐。”
“玉!玉!”陶格斯拉住她腰间的?流苏,力道大得把玉佩都拽下去了,“嗷嗷呜!”
这却是和哈尔巴拉学的?了,哈尔巴拉喜欢学狼叫逗她,弄得陶格斯每每嘴倒腾不过来就嗷呜嗷呜的?叫,像个小狗似的?。
为了这个,金瑶碧把哈尔巴拉骂得是狗血淋头。
“今日我得空,便替你带一日陶格斯,你下衙了来林府接就是了。”林黛玉道,见林涵头发都乱了,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禁不住又要笑?。
林涵无力地摆摆手,实在是应付不了这两个命中克星西施再?世。
林黛玉与石侍郎对?视一眼,竟都觉得有?些照镜子的?味道,一个纤瘦一个病弱,连瞧着林涵带笑的眼神都相似。
于是,隔了几日林涵带了陶格斯回林府小住的?时候,就发现石西施与林西施正在?池子边品茗谈诗,他?本转身要跑,陶格斯却又高兴地朝着石侍郎招手了,“石!石!”
林涵顿觉心如死灰,生?不如死。
一年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转瞬即逝,但是对?于昭平元年这一科的?进士们?而言,着实是度日如年。
昭平帝心狠,直接将他?们?拖到第二年恩科考完,与恩科这届的?进士一起参与朝试,考得好的?去做庶吉士,在?翰林院学习三年,不好的?去候缺。
林黛玉不必去学习三年,按着状元的?规矩,直接点去翰林院做从六品编修,林黛玉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不用考试的?,甚至林如海特?意来信让她好好做事,最好是在?三年之后的?考核中得以留馆,到那时可升至侍读。
林黛玉自?是清楚科考流程,可她觉得既然亲爹说状元要朝考,那便是外面的?流程错了,得听亲爹的?。
谁知道亲爹骗人!
为了避免女儿过于愤慨,林如海特?意请了许颜上门安抚,许颜在?这一科考中,两次名次都不太高,她如今身体好了许多,面色也不再?惨白,见林黛玉闷闷不乐,便笑?道,“你若再?作这幅样子,我只当你是在?炫耀你爹了,他?替你选了一条青云路,你又何必非想着外放。”
林如海给林黛玉规划的?路线便是编修到侍读,侍读到学士,随后挨个十?几年位卑权重升到内阁。
对?于女子来说,这是一条相对?稳妥的?道路,即便中间要成亲生?子,也不会?影响太大。
旁人还?有?可能被遗忘在?翰林院,可以林黛玉的?家世,这个自?然不成问?题。
林黛玉愁眉不展,“许师姐知道的?,我是想外放做些实事的?人。”
“痴儿,你在?翰林院又如何做不得实事?你且学学你那个二舅舅,从五品工部员外郎便又面子替人谋知府的?位子,替人擦杀人的?官司。”许颜语带讥讽,“这还?不够实事?”
林黛玉被他?反问?的?不知该说什么,“那我不外放,怎么游历九州,吃遍天下美食呢?许多东西虽不缺,可哪有?当地现吃来得好。”
“这才是你真实的?目的?是吧?”
林黛玉摇头,说了一句自?觉颇有?禅意的?诗,“这叫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许颜被酸倒了牙,“那你与你爹说去吧,我是帮不了你了,我自?己都外放不出去。”
二女正在?愁云惨淡间,却有?一个更愁地从外头进来,一头扑倒在?林黛玉怀里,“呜呜救救我,祖父要打死我。”
不是这次又落地的?吴岁岁还?能是谁呢。
林黛玉摸摸她的?头,怜爱道,“不是已经打过骂过跪过祠堂了吗,怎么又要打死你,你在?我这里躲几天,明儿个我让二叔抱陶格斯去礼部,让师爷高兴高兴。”
“不是为了落榜的?事。”吴岁岁抱头,“有?人来家里提亲,祖父一听就急了。”
“提亲有?什么好急的??”林黛玉好奇了,一抬头正对?上许颜满是兴味的?眼神,她朝许颜眨眨眼,“师姐知道怎么了?”
许颜笑?道,“这也怪不得她,谁能晓得这三家同一天来提亲,还?选了同一个吉时。”
林黛玉警惕地抿抿嘴唇,怎么情感?故事还?发生?在?自?己好友身上了,她迟疑地道,“除了傅玉书还?有?谁?”
许颜见吴岁岁抱头的?怂样,索性替她回答,“还?有?凌太医,与靖王。”
“好好好,厉害。”林黛玉替她鼓掌,“说起来这三个人里我最能理解的?竟然是靖王。”
毕竟先帝在?的?时候,就是预备把吴岁岁送到东宫做姬妾的?,如果不是文人给到了先帝压力,吴岁岁未必能脱身,前?半年那个恶贯满盈的?前?太子妃死了,靖王把主意打到吴岁岁身上也不是不能理解。
人家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先帝所赐。
吴岁岁抱头的?手愈发紧了,“祖父现在?觉得我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分神了,这才没有?考好,不然你们?帮我看看答应谁的?亲事比较好?他?说要让我早早嫁出去省得丢家里人的?脸。”
林黛玉丝毫不同情她,“你是活该,劝了你多少回,你偏不肯停,整日撩这个那个,又去学什么武。”
许颜见她们?闹成一团,幽幽地叹了口气,“年少真好。”
第117章
吴家小?千金一日三嫁的风流韵事传遍了整个帝都,赌场甚至开盘押起了她最终会答应谁的亲事。
其中以傅玉书?最为热门,主要是他比靖王年轻英俊,又比凌太医有钱有势,综合实力相对较高。
吴岁岁吓得住在林家不敢回去,林涵兜着小?孔雀,不知是真欣慰还是幸灾乐祸,“我三个都下?注了,只当?为你?助助威。”
陶格斯最近又不喜欢拍手了,她喜欢抓着东西神气无比地挥动,这是看多了金瑶碧练剑时候养成的习惯,金郡主每日把女儿往院里的石桌上一放,自顾自练武,练完亲一女儿口再出?去忙差事。
林黛玉虽自己能说?吴岁岁,却不允许这个不靠谱的二叔调侃,抬眼瞥向林涵左眼还未消退的淤青,“近来少见金郡主,听说?与?江意忙着整顿京中禁军,不知她一向可好?”
她甫一开口,林涵便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好气道?,“你?闭嘴。”
“怪道?石大人说?您像是醋坛子,这幅模样实在是有趣得紧,只是江意是皇室子弟,又是太子心腹,你?可莫要去找人家打架。”
吴岁岁接话道?,“打也打不过。”
林涵手头还有厚厚的一叠子情报还没处理?,得汇总出?来递密折给昭平帝,因而也懒得与?这两个小?姑娘斗嘴,径直将女儿塞到林黛玉怀里,“给给给,我现?在去找人打架,便将你?妹妹托付给你?了。”
吴岁岁看看他又看看还未满周岁的陶格斯,小?声蛐蛐,“我师父与?你?同岁,林二叔岂不是老牛吃嫩草?”
林黛玉赞同地直点头,“就因为这个,我爹为了弥补金郡主,特意要送几个年轻的陪嫁,可惜郡主忙得很,竟不得空去挑。”
陶格斯并不知道?他们在挑拨父母关系,只是抓起了一本碑帖,挥舞得煞有其事。
“砰!”
林黛玉的端砚被砸翻在地,顺带还赔了两根昭平帝新赏的徽墨,上头两只仙鹤身首异处,好不凄凉。
以前只说?两榜进士,昭平二年加起来却有四?榜进士外加同进士,浩浩荡荡四?五百人,恰好又逢一年国丧结束,考中了的争相庆祝,被榜下?捉婿的又忙着定亲,因此一时间都城里热闹非凡,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氛围,好些个知名的酒楼都被订满了。
常言道?,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新科状元是个男子,然而并没有因此与?林黛玉缓和了关系。
主要原因是——从前林黛玉在姑苏吃过的川菜馆子便是这位状元爷开的,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关了店,徒留被熏得火辣的四?壁。
二人于琼林宴上重逢,一道?坐了昭平帝下?的首座,对面便是太子殿下?。
不过也唯有一榜的状元探花才有这等待遇,其余人都在偏殿吃大圆桌席,断断没有坐在群臣前头的荣耀。
林黛玉幽怨地道?,“俞老板,原来你?不辞而别,竟然是为了考状元。可是考状元爷不用不辞而别啊,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多好的姓,天生?就是做水煮鱼的。
真的是太难过了,再也吃不到那?样火辣入味的水煮鱼,吴老太做得虽好,可从缺了那?几分韵味。
状元爷的官话说?得很流利,只是偶尔还会带着巴蜀的口音,他也充满了幽怨,“你?个瓜娃子,要不是你?连着半个月每天都来我店里吃水煮鱼,引得城里人议论纷纷,怎么会让我爹知道?了我偷跑到姑苏开店而不是在杭州念书?的事。我是连夜被抓回去的,回去打断了三根藤条呢!三根啊!”
他是土生?土长的巴蜀人,爹的官位不大不小?,在镇江做知府,为了看管儿子方便,特意给安排了杭州的书?院,结果少爷对读书?不感兴趣,偷偷遛到姑苏,靠一手川菜绝学征服了这座甜甜的城。
“谁让买回去不好吃了呢!”
非得当?时热油滚滚地泼上去,才有那?等滋味。
林黛玉恨不能与?他抱头痛哭。二人作为□□最顶尖的学子,对视一眼,此时此刻竟深觉读书?过于摧残人了,还不如?回家开馆子。
不想做厨子的读书?人不是好状元呐。
好在琼林宴上热闹,昭平帝又随和,在场交谈的人不在少数,因而显得他们不大突兀。
眼见着两位状元惺惺相惜,可能当?场就要弃官从厨,携手去在京城开下?一间正宗的川菜馆子,太子殿下?突然起身了。
江湛对着昭平帝一拱手,昭平帝笑道?,“太子便替朕敬众位一杯,他们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啊。”
当?江湛立在两个状元面前,宫人躬身捧上御酒的时候,状元爷还在与?林黛玉讨论麻辣和香辣的各自优缺点。
江湛笑意盈盈举杯,“孤敬二位一杯。”
林黛玉与?俞状元起身,虽同时回礼,但瞧着不太搭,俞状元肤白大眼,却是个身形圆润面如满月的,俗称富态。
江湛这才觉得舒服一些,他刚才在对面看了半天了,林黛玉与这小胖子有来有往地聊了许久,熟稔得很,他暗骂这个小?胖子怎么又跑出来了还做了状元,在心里把人家埋汰得半死。
俞状元不晓得储君心里的龌龊,大大方方地饮下?满杯,“多谢殿下?,说?起来与?殿下?也有过几面之缘,当?时便觉殿下?龙章凤质,小?臣再敬殿下?一杯。”
“孤与?俞卿是旧识,至今还记得俞卿的好手艺。”江湛颔首,“俞大人去岁述职得了陛下?夸赞,今年俞卿一举夺魁,可见家学渊源。
太子敬酒,林黛玉纵然不喜饮酒,也得饮尽,不然叫其他人瞧见,又是一桩事。
醇厚的御酒入喉,她隐约觉得有些上头,眼见青梅竹马的家伙摇身一变也能称孤道?寡,感觉很是奇妙,倒没有那?么想去开馆子了。
林黛玉与?江湛一起长大,他一个眼神一个皱眉,林黛玉便知道?他此刻不太喜欢俞状元,正当?她在猜想难道?因为是江湛不喜欢吃辣才不喜的时候,江湛忽而转头看过来。
满殿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却不及他这一眼。
仿佛还是当?时二人窝在厨房里偷吃的时候,灯火幽微,窗外明月却朗朗,江湛嘴里啃着糯米团子,含含糊糊地道?,“我一定要好好念书?,好得了陛下?的喜欢,不叫母亲再受太子的气。”
而今他已是太子,他的母亲已登帝位。
这一路看似风平浪静,却不知经历多少搓磨与?危难。
林黛玉忽而觉得自己真的还是别去开饭馆了,她红了眼眶,怕自己失态,只借着饮酒的动作垂眸不语。
酒盏还未碰到唇瓣,已然被江湛拦下?,他笑道?,“林卿酒量浅,莫要贪杯。”
昭平帝也唤林如?海作林卿,如?此平常的一个称呼,在他口中却念出?了几分缠绵不舍的味道?。
林黛玉一怔,随后?低低应了一声。
俞状元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当?即便是了然,从前就是他俩形影不离来吃水煮鱼,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厢宫人已经小?声提醒江湛注意时间,实在是殿里头有文武群臣,外头还有四?百多个人,分了大概五十桌,不知道?太子要敬到什么时候去了。
江湛的眼神不敢落在林黛玉面上,怕叫其他人看出?端倪,只能恋恋不舍地在她如?玉一般的手上留恋片刻,低声道?,“莫要贪杯。”
林黛玉迟疑片刻后?,小?声道?,“殿下?不如?换一把鸳鸯壶来罢。”
一半是水一半是酒,难不成真要喝这么些?这御酒劲大得很。
江湛差点没忍住笑大了,“去了外头便换,殿里头都是人精,瞒不过去。”
林黛玉点点头,也不敢再去看江湛的背影,只是在俞状元盯着她打量的时候,斜睨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怕撒子嘛,我又不会乱说?话。”
独有太子能穿的杏黄色冠服,配合着江湛日益温润的笑意,一个礼贤下?士的太子形象跃然眼前。
在座的朝臣也皆是这样想的,比起那?位行?事乖张到疯狂的前太子,江湛简直是太正常太乖巧了。
难道?没有人怀疑过为什么先帝的急病来得这么急吗?
可是昭平帝上位后?,不但没有排除异己,反而一切如?常,比起可能在朝上被踹吐血的时候,现?在可太舒服了。
做官也只是职业的一种,不是光为了送死的。
琼林宴直到夜半时分方才散去,昭平帝被几个老臣拉着絮絮叨叨了半天,也都好脾气地应了,林黛玉饮了酒犯困,坐着直打瞌睡,待到出?宫门要上马车的时候,困得险些从车上一头栽倒。
“金郡主今日当?值?”
宴上被灌了一夜酒的石侍郎与?她的马车离得不远,正披着他艳绝的绯色官袍在与?金瑶碧说?话。
林黛玉一个激灵,立马就不困了,悄悄躲在马车里从帘子缝往外看。
金瑶碧领着人正在疏散群臣,见了石侍郎倒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回了个笑脸,“当?着差事,不便与?石大人叙话,你?早些回去安置。”
“回去了也是一人凄凄冷冷,形单影只,不若在此处陪着金郡主当?差也是好的。今日宴上不曾见到郡主,实在是石某的遗憾,你?我职责所?在,相见时本就不多。”
金瑶碧挑挑眉,“你?素日多见几面林涵空,便如?同见到我了。”
第118章
林黛玉窝在马车边观望了许久,却再没有在听?到别的话,顿时觉得自己也堕落了,她拢紧了身上的鹤氅,转头却瞧见了案上温着?的燕窝。
静风这才敢小声?道,“内侍说是殿下特意送来的。”
林黛玉点点头,慢慢将整盏燕窝都吃尽了,入口清淡,只放了些?许蜂蜜调味。
翌日她本要?睡个懒觉,却被吴岁岁拖起来去抓奸,她打着?哈欠靠在吴岁岁肩头,眼里满是困倦的泪光,“你如今好有出息,是做好了被家里头打死的准备了?”
吴岁岁板着?小脸道,“我只是想去瞧瞧傅玉书要?娶我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听?说他在郊外的宅子里养了女人。”
傅玉书可是一个大?热门,故而一言一行都颇受瞩目。
林黛玉蹙眉道,“我早与你说过好生念书,不管做事?还?是继续考,总归都是自己的前程,你却总是偏了心思在这些?上。”
林黛玉断不是个喜欢只管别人闲事?或是教育旁人的脾气,只是吴岁岁与她是患难与共的好友,这才多?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