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媚by宁不语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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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郁持却早已意识不到,身体快到了临界点。原本带些惩罚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他现在只想和她紧紧交缠共享极乐。
没办法,一沾上她,他永远都把持不住,只能放任沉沦。
一声高过一声的喘息猛然一滞,随即又渐渐放缓,直到终于平静。
欲望的沟壑终于被填满的同时,理智也回归。
他抽身,一抬眼看到整个上半身都消失在那堆衣服后面,却始终沉默的杨惜媚,心下顿时感到一阵慌乱无措。
他连忙伸手拨弄开那些衣物,把她捞了出来,摸了摸她呆滞带泪的脸:“媚媚,乖宝,是不是闷坏了?我不是有意的……”
他又去解她还被绑在头顶的束缚,扯开领带后帮她揉捏红肿的手腕,心下又是懊悔又是疼惜:“我刚才是气疯了,才会……以后你乖一点,我再不这样了,嗯?”
杨惜媚听了他这番看似歉疚实则隐含威胁的话,眼神终于动了动。
她空洞看向他,嘴唇轻启。
“你真的……好恶心。”
郁持满脸的温柔小意凝固了一瞬,随即破裂。他怔怔看着她的脸,仿佛要盯穿一般,却见她收回了目光,脸上只有冰冷的憎厌。
有什么东西在心头猛地一摔,碎了一地。
沉默良久后他低下头,吃吃笑出了声,又抬眼看她,颇为宠溺地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你啊,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明明看着软软乎乎不声不响,偶尔一句话可真像刀子一样,割得人疼呢。”
“……”
郁持起身走到穿衣镜前,脱掉了身上已皱成一团的衣服,又不紧不慢地拿过杨惜媚刚才帮他选出的那身,一件一件地换上。
“恶心……就恶心吧。”
他看着镜子里那副温文尔雅风光霁月的皮囊,眼神微微失焦:“反正你再怎么恶心,也只能待在我身边,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最后他打好领带,冲着镜子打量了一阵,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又走回到瘫坐在地的杨惜媚面前,俯身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脸:“这身搭配不错,我很喜欢。”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杨惜媚留在满地凌乱的衣帽间里。
琳琅满目的衣物饰品在眼前变得模糊扭曲,她衣衫残破地倚靠在衣橱内壁,蜷缩着身体又藏回了那堆光鲜冰凉的衣物中间,抱住膝盖埋下了头。
精致华丽的房间内重归寂静。没过多久,某个角落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哽咽啜泣声。
耽误了些许时间后,郁持连夜坐飞机赶到 F 国直接去了当地医院,才知道事情比想象的要严重。
守在医院的郁绍焱告诉他,苏昕蓉是经受不住打击直接晕厥了过去,现在还没清醒。
这次夫妻俩来到 F 国原本是抱了很大的期望。
因为之前警方查到过,当年那伙绑匪出事后,孩子辗转落入了一伙人贩的手中。
那伙人贩主要搞跨境交易,会选一些品相不错的小孩送到东欧或东南亚,满足一些有钱人的特殊癖好。
而郁家二女儿当时就在其中一批,这是后来经由线人查到并确认了的。
最近事情终于又有了新的进展。线人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当年和郁家二女儿同一批中幸存下来的一个孩子。
那些小孩当时是被偷渡到国外的,用卡车运送,跨越荒无人烟的边境到了邻国。
因为生存条件本就恶劣,能存活下来已是不易,再加上之后又一个个被当作商品流转交易,到如今能找到这么一个知情者已实属万幸。
也因此这次连一向敬业的郁绍焱都顾不上医院了,手术能推的推,能延的延,然后就陪着苏昕蓉一起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见到人后了解到的事实,却让他们悲痛万分且备受打击。
那个幸存的女孩如今已三十多岁,据她回忆,当时车上有二十多个孩子,其中有一个最白净,身形也最瘦小的女孩给她留下的印象最深。
小女孩就坐在她旁边,一开始和其他小孩一样也是哭,哭了几天大家相互熟悉了后,她会细声细气地说自己的名字叫妹妹猪,今年三岁了……
苏昕蓉听到这里时就绷不住哭出了声。
女儿的大名叫郁抒,家里人宠爱这个孩子,平时都是各种昵称混着叫,什么“囡囡”“细妹”“妹猪”……都是本地人对女儿的叫法。
唯独苏昕蓉总爱叫她“妹妹猪”。这是她对女儿独有的爱称。
才三岁的小孩哪里分得清什么大名小名呢,听人叫得多了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名字。有时候带出去玩跟人自我介绍也会这么说,惹得大人们爱娇得不行。
也因此,对方讲出这一个细节,苏昕蓉就确认了那肯定是她的女儿。
然而紧接着女人又道,后来没过多久,那个“妹妹猪”小孩就生了病,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她发了高烧,同时身上还起了水痘。水痘本来是小孩子都容易得的病,虽不致命,但传染性高,且过后容易在身上留下痘疤。
他们这些孩子说白了都是商品,要按品相论价格的,当时负责运送他们的人害怕一车小孩都被传染上,再加上“妹妹猪”当时烧得已经奄奄一息,眼看着也好不了了。于是就在车子跨越边境一处深山老林时,负责人做了决断,把孩子扔在了人迹罕至的深山里。
一个重病濒死的小孩,被孤零零丢在了荒无人烟猛兽横行的野外,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大概率是活不下来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女儿应该在二十多年前,就已死在了西南边陲的某处荒郊野岭中。
长久以来抱有的期望一下被打破,苏昕蓉当场就受不住刺激晕倒在地。
郁绍焱强忍着没有倒下,送她到了医院后又联系了郁持。
此时见小儿子过来,他也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机一般,灰败了下去,连郁持头上脸上还明显带着的伤都没心思注意到了。
郁持对此却没有没有太大的心绪起伏。
或许是他本就情感淡漠,也或许是他一直对这个失踪的二姐感情复杂,总之,他面上做出一副沉重的样子在医院里陪着忙前忙后,但心理上总感觉自己更像个局外人。
当然在苏昕蓉看来肯定并非如此,在她心里他这个不该出生的小儿子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他曾经也委屈过,不平过,埋怨过。
凭什么这一切都要算在他头上呢?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作为一个生命被生了下来,却要为了那个他见都没见过的二姐,背负上所有的罪责,这对他公平吗?
又不是他求着要她生下自己的。
那个孩子被绑架后失踪,她悲痛万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惦记着寻找着——可他也被绑架过啊,那时他也不过五岁,他又是被怎么对待的呢?
她没有管他,她只在接到绑匪的电话后,疯了一样问他们是不是就是当初绑走女儿的那伙绑匪——那时警方还没有查到当年那伙绑匪遭遇意外全灭的事,她以为是同一伙人。
她说她只要女儿,要他们把女儿还给她,给多少钱都可以。
绑匪不明就里,就说她儿子在他们手上。她却说,那不是她的儿子。
她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他不是她的儿子。
她不要他。
谈判就这么破裂了,绑匪恼羞成怒要撕票,把已经被折磨得没多少生气的他扔在了一个偏僻破败的牲畜屠宰场里,混在一堆猪牛的尸体腐肉中,打算一起处理掉。
后来因为被警方查到了行踪,他们没来得及动手就匆忙跑路了。
而他被遗忘在那一堆牲畜腐尸间,躺了足足五天。他是靠着求生本能,吞咽嘴边腥臭脏污的生肉和血水存活下来的,直到后来被人发现救下。
那之后他终于意识到,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爱他,连他的母亲都不会爱他。
只要她的女儿一天不回到这个家,他就永远是罪人,永远都得不到她一个正眼。
现在,看来这位二姐是真的彻底回不来了。而他,或许在母亲那里也彻底判了死刑。
在医院陪着守了一天一夜后,苏昕蓉清醒了过来,郁持很识趣地在她睁眼前离开了病房。
了解到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后,他也不打算出现在她面前。
正打算独自离开回国的时候,又接到了国内打来的电话。
他才知道在他那天晚上离开后,杨惜媚竟也病倒了。
郁持又急急忙忙赶回了国,进了那所别墅后,上楼的脚步却又踟蹰了起来。
一听说杨惜媚生病,他脑中不免就会联想起那天晚上他扔下她离开的情形。
那时她看着状态就不太好,是一直待在那里冻生病了么?
也是,最近虽说气温回升了些,但晚上还是有些冷。
不该就那么把她留在那里不管的。
可是,他当时其实有些害怕了。
害怕再在她面前多待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又发起疯来,一边折磨她一边像条下贱的狗一样,乞求她的爱意和垂怜。
他也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
所以她说他恶心,他也无法反驳,却又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心痛。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是这样了。
他和她之间,也已经变成这样了。
他只能强撑着做出一副从容不在意的样子,维护着那点可怜的颜面和自尊。
连最后的转身离开都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此时此刻,他突然又有些害怕再面对她,害怕再直视她澄澈悲伤的双眼。
只不过这些顾忌和迟疑,以及勉力维护的脸面和尊严,在推开卧室门看到躺在床上一脸病恹恹的杨惜媚时,全数溃败殆尽。
他从没见过她这般脆弱又毫无生气的模样,仿佛一碰就会马上消散一般。
心头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疼惜驱使着他三两步奔到了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她高热还未散尽的额头。
“怎么会病成这样?”他皱着眉低声质问。
刘姨跟在后面一脸紧张地告诉他,那天晚上他走后没多久,杨惜媚就开始发热,半夜里烧到了 39 度。
刘姨当时给他打过电话,但他一直没接。
他也确实没工夫接,因为正忙着父母那边的事。
好在刘姨做事还算妥帖,当即就联系了医生过来,给她做过检查输了液。
随后她就一直昏睡,到现在已经算好转不少了。
“这也叫好转?她身上明明还在发热!”听完她的话,一向待人客气有礼的郁持难得黑了脸:“你请来的医生是谁?姓严还是姓周?”
“算了不管哪个以后都别再让他过来了!”
他说完自己打电话叫了位更年长的医生过来。
随后又是一番折腾,医生给出的结果和之前的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受了些风寒,又因为身体长时间处于疲劳且营养透支的状态,免疫力降低,所以引发了高热。
不过目前已经输过液,应该问题不大。只是彻底降下温来还需要些时间,继续吃药敷降温贴就行。
郁持这才安下心,待医生走后就守在床前寸步不离地照顾杨惜媚。
正一边低声哄着一边帮她擦着身上的汗时,杨惜媚渐渐醒了过来。
她其实很少生病,从小在山里摔打惯了,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
只是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从到了国外那处温泉别墅开始,情绪就不停地大起又大落。
后来被郁持困在房间弄了三天三夜体力快要透支,接着又跑出来持续辗转奔波,身体已是超负荷状态。
回来后身心更是受了不少刺激,因此事后一直积压着的病证也就爆发了出来。
她浑浑噩噩昏睡到了现在,刚有意识那会就感觉身边似乎有人在为她忙前忙后的样子。
恍惚间还以为是林百川,动了动唇差点唤出声来。
只是郁持更先一步地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凑上来叫了她一声:“媚媚,醒了吗?难不难受?”
看清面前的人是郁持,莫大的厌恶和绝望涌上心头,她偏过头闭上了眼。
难受。当然难受。
难受到哪怕只是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都恶心得恨不得永远昏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郁持没有自知之明,一脸怜爱又愧疚地捏着她的手,在她耳边絮叨:“是我不好,那天做得太过了,没顾及到你的身体,惹你难受了对不对?以后我再不那样了,你别生我的气,快点好起来……”
正说着,刘姨端了碗刚煮好的青菜粥进来,郁持连忙接到手里,用勺子搅动着散热,温声道:“起来喝点粥吧,你这两天一直没吃什么东西,身体会撑不住的。”
杨惜媚仍是闭眼不动,对他不理不睬。
郁持只好先把粥放下,靠近过来想要扶她起身。
手刚一碰到她的肩膀,她就反应极大地挣扎着要避开,紧闭的嘴唇张了张,发出嘶哑而激动的声音:“别碰我!”
郁持被她这副厌恶决绝的态度刺得心头一窒,却又不能发作,忍气吞声道:“好好,我不碰你,让刘姨来扶你好不好?”
刘姨便要上前帮她,她仍是不肯:“不要!你也走开!都走开!”
刘姨只能束手站在那里,郁持又劝她:“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喂你吃粥,再给你换身衣服,好吗?你身上全是汗,这样不舒服的。”
“不吃!不要!你们都——咳咳咳——出去!咳咳咳......”
杨惜媚嘶声喊着,行动激烈间引得她咳嗽起来,眼泪也随之滑出眼眶,说不清是生理性的还是情绪所致。
郁持又急又慌,想要去帮她拍背,却见她像避瘟神一般躲他。
他也不敢再刺激她,无奈站起身:“好好好,我出去,我们都出去,你别哭好吗?本来就病着,再哭更伤身了。”
他用眼神示意刘姨,两人一起退出了房间
关门前他又切切叮嘱:“床边倒了杯水,赶快喝点,不能一直咳的,伤肺——”
还没说完,杨惜媚吃力地拿起那杯水砸到了门上:“滚啊!”
郁持脸色一黯,默默关上了门,转头仍不忘叮嘱刘姨:“麻烦你再去炖些冰糖雪梨水,过会给她送进去,总这么咳也不是办法。”
得到刘姨的应承后,他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最后神情委顿地去了隔壁的房间。
直至深夜,从刘姨那得知杨惜媚再次沉睡过去后,在隔壁辗转反侧的郁持终究还是没按捺住,轻手轻脚地进到了她的卧室里。
因为怕靠近床前的动静惊醒她,他干脆就蹲在了地上,一双眼定定端详着她的睡颜。
心头那股因为看不见她而产生的空虚和焦虑终于得到了填补与缓解。
他放轻了呼吸,全身心都松弛下来。
而先前回来路上的那些纠结那些芥蒂,也瞬时全部消解。
脸面算什么?自尊又算什么呢?
都不重要。
只要确定她还在他这里就好。
从小到大,他还没有一次像这般,用尽心思面目丑陋地去渴求过什么。
即使曾那么想要苏昕蓉的爱,他也在渐渐得知一切后,再不强求。
如今他更是不在乎了。
亲缘浅薄也无所谓,不被人爱也无所谓。
但他还是想要杨惜媚。
他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明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一个他曾经最看不上,甚至心里还有别人的女人。
他偏偏就迷恋上了,陷进去了。
欲罢不能,非她不可。
事到如今,再去深究这其中的缘由也没有意义。
他只知道必须留住她。
就算里子面子都丢尽,像条狗一样乞求痴缠,他也认了。
反正,她只能是他的。
而他,只要她就够了。
第四十章 死变态
杨惜媚的高烧到第二天就彻底退了,人精神了不少,只是咳嗽断断续续拖着没好。
不过她情绪缓和了些,对郁持抗拒态度没那么激烈了,只淡淡的不爱搭理。
郁持却像得了什么天大的恩赦般,腆着脸往上贴,恨不得一刻不离。
奈何又有公司的事要忙,他只能每天频繁地往返于别墅和公司之间,却仍是甘之如饴。
这天他一如往常,处理完事务早早地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杨惜媚坐在客厅落地窗边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他走过去把大大敞开的玻璃门关上:“咳嗽都没好,怎么还坐在这里吹风?”
杨惜媚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移开,语气平静:“只是透透气。”
“那也不能太久。”见她难得回应了自己,郁持心情极好,俯身抱起她:“走,去吃饭。”
抱着她一路来到了餐桌前,郁持顺势就要她坐在自己身上喂她,杨惜媚挣扎着不肯:“我身体已经好了,可以自己吃。”
前些天因为大病初愈没有什么力气,几乎都是郁持喂她吃饭喝水,她再怎么抗拒也只能屈从于现实,倒不想郁持做这种伺候人的事还挺上瘾。
此时见她态度坚决,身体又确实恢复不少,郁持也只能遗憾作罢。
放开前又在她耳边低语:“我还挺怀念在温泉别墅那时候,有一阵弄得你没力气了就抱着喂饭,上面下面一起……”
杨惜媚眉眼一沉,郁持忙又笑着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多吃点。”
本以为这就差不多了,然而杨惜媚还是低估了他的臊脸没皮。
前几天顾忌着她生病,郁持晚上都在别的房间睡。
可这晚吃完饭后他送她回房休息的时候,竟直接赖在房间里不走了,还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说身体已经好了吗?那可以一起睡了吧。”
杨惜媚冷下脸,心下更是厌憎鄙夷。
这人脑子里成天就只想着那种事吗?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仿佛看穿了她内心所想,郁持讪讪辩解:“我不做什么,只是跟你一起睡觉。我们都在一起了,睡一张床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谁跟你在一起了?!
杨惜媚下意识就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她不想再惹恼他。
能有什么办法?这是他的房子,周围也都是他的人,而她也被他掌控在手中,就算她说不愿意又有用吗?
她泄了气,不再管他自顾自地躺下了。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床上一沉,他也跟着躺了下来。
她闭眼,强迫自己屏蔽掉这个人的存在。身后的人却不识趣,慢慢地往她身边蹭,没多久一只手从后面摸到了她的腰上。
“……”她无语地呼气,漠然道:“不是说了不做什么吗?”
那只手滞了滞,在她话音落下后索性破罐破摔,一把搂住了她,耳后也逼近了一阵温热气息:“不做,就抱抱。”
感受到她没有挣开的意图,郁持心下一松,彻底把她嵌进怀里,埋在她的后颈间喟叹:“好久没有抱你了……”
这还不够,他又在她脖颈耳背间不住地嗅,弄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边躲边道:“别闻了,全是汗味,我几天没洗澡了。”
因为怕病情反复,这段时间郁持都严格禁止她洗澡,只每晚帮她擦擦身体,她虽然觉得不舒服,但为了身体健康也听从了。
因此现在这样被他嗅着让她极为不适应,羞耻心终究占了上风。
郁持一听她这话,倒像是更兴奋了,嗅闻的动作也更狂热:“没洗才好,都是你的味道,好香……我喜欢……”
他一脸沉迷地深吸,还一路往下要往她腋窝钻。
死变态!
杨惜媚暗骂,实在忍不了起身把他一推:“你到底还让不让人睡!”
她嗓子还没好,声音沙哑又带着瓮声瓮气的鼻音,斥责的话听上去还有点娇嗔味,郁持心口一酥,笑着又去拉她:“睡,睡。我错了我不闹你了,我们好好睡觉。”
他把她拽回去,仍是从背后抱着,没再做什么多余举动,一只手垫在她的脖颈下,另一只扣在了她的小腹前轻轻拍了拍:“睡吧乖宝。”
说来也挺不可思议,自从两人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什么都不做地躺在一张床上。
一时间,杨惜媚甚至有种荒诞的感觉。
她和郁持,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曾经一个刻意疏离一个避之不及,按理说应该永远都走不到一起的两人,竟就这样睡在了一起。
生活有时候可真像在开玩笑。
她胡乱想着,渐渐地意识竟模糊起来。
本以为有他在自己应该会很难入睡,但或许是因为身体还虚弱着,也或许是因为室内调暗的暖橘色灯光太过催眠,她在他怀中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途中她被一阵动静惊醒。迷迷糊糊间只听耳边一阵急促又粗重的喘息,并不像以往那种带着情欲的意味,而似乎饱含着无尽的恐惧。
随即又听到沉闷的几声钝击声,像是有什么在往床头墙上撞,伴随的还有低低的呜咽和痛吟。
她一时没回神,惺忪间只当还是和林百川在一起那阵,眼睛都没睁开就下意识抱住了身边的人,嘴里含含糊糊:“做噩梦了?别怕……别怕……”
说着还在他背上轻拍起来。
怀中的人身体僵了僵,狂躁的举动瞬间就安分下来,随即反手又抱住了她,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胸口。
他在她的温声指引中逃离出了那片黑暗腐臭的梦境,得到了安宁,又再度沉迷。
“惜媚,惜媚……”他在她怀中闷声低喃:“救我……只有你能救我……”
他用脸庞轻蹭着,揉开了她的衣襟。
“嗯……”杨惜媚无意识哼了两声,模糊间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困意阵阵上涌让她无法清醒,来不及理清的思绪很快又一片混沌,最终陷入一片黑甜之中。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杨惜媚又差点崩溃。
意识回笼,她就感觉到胸前一阵异样感触,湿湿热热的还带着点痒意,往下一看,竟是郁持紧贴着睡得正熟,而他的嘴还微微张开,含着......
“……”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变态!
她羞恼地往后一撤,实在没忍住一巴掌打了过去:“你是不是有病!”
郁持被一下打醒,人还是懵的,嘴里咕哝着去搂她:“怎么了媚媚……”
杨惜媚又嫌恶地推开了他,才让他稍稍清醒。
昨晚的记忆重回脑内,他直直看着她发怔。
后半夜他埋在她怀里,久违地睡了个好觉,再也没有陷入那个黑暗绝望的梦魇之中。
果然,只有她。
他的眼神渐渐暗沉,又多了些隐晦不明的复杂情绪。
杨惜媚心下一怵,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冲动了。
她本来也不总是像面上表现的那样好脾气,尤其早上醒来的时候。再加上以前跟林百川相处时就没什么顾忌,偶尔也会对他打打掐掐的,刚才这样也有些惯性的因素。
现在冷静下来,又有点害怕惹怒了他,她不禁往后缩了缩。
谁知郁持盯着她沉默了一阵后,又扑上去没脸没皮地往她怀里蹭:“媚媚昨晚好棒,好乖.......以后都这样让我含着睡好不好?”
杨惜媚整个人都不好了,边躲边斥:“不行!你怎么这么,这么变态!”
郁持抬眼,又换上一副正经神态:“不是变态,是生病了。你知道的,那种……”
他目光下移,眼神痴怔:“只有你能治的病。”
他低喃着,张开嘴又想贴上去,杨惜媚伸手扳开了他的脸,神情难看地起身要离开:“有病就去医院!我不是医生。”
她现在听到他再提什么治病之类的话就心口发堵。
她与他这场孽缘的初始就是他的病,后来也害得她一步步沦落到绝境。
她倒是帮他治过了,可他好了吗?
明明疯得更恐怖!
郁持见她真的生气了,忙把她搂了回去,腻腻歪歪地抱住哄道:“好好好,你不是医生。你是我的媚媚,我的乖宝……”
杨惜媚听得浑身难受,几欲作呕:“能别这么叫吗?很恶心。”
一听见“恶心”两个字,郁持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他总忘不了那天在衣帽间里,她双眼淡漠地说他恶心的场景。
可他也不能再计较,因为不想让她更害怕厌恶他。
更何况,刚才气氛明明那么好,他不舍得破坏。
郁持脸上僵了僵,又恢复笑意问杨惜媚:“不这么叫?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没等杨惜媚回答,他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叫老婆好不好?”
他之前就听林百川这样叫过她,酸妒得恨不能撕烂林百川那张嘴。
天知道他多想也这样叫她。
可杨惜媚毫不留情地回绝了:“.......还是叫别的吧。”
再恶心腻味的称呼她都能忍,但这个不行。
郁持明白她的意思,心下自然不虞,但也没有表现出来,笑了笑把这话题带过。
他拥她在怀,而她也感觉到自己的拒绝应该让他不太高兴,也就没再挣开他,乖乖躺在他怀里。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隙缝钻了进来,在室内镀上一层暖意。
有一缕恰恰好映在了她的侧脸,仿佛都透进了白皙的皮肤下,能清晰地看见面上一层细细的绒毛和微小的毛孔。
他痴迷地捕捉着她身上每一个细节,由衷地感叹着此刻的美好。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心下爱得不行,凑上去亲了亲她的眉眼。
幸福和满足充盈着心间,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低声叹道:“多好.......以后我们就一直这样过下去,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杨惜媚背对着他,许久才轻声道:“一直这样?你的意思是,我要被你一直这么关着吗?”
郁持暗叹一声,故作轻松:“没有要关着你,你看你现在刚生完病不是吗?等身体再好些,你想去哪里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