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五筒子楼日常/小富即安/重回九五之小富即安by酥肉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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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锋和邻居们有说有笑的给天线弄到外头,插销插上。
屋子里挤了一群人,都等着看彩电。
正好电视上在重播《新白娘子传奇》,赵雅芝戴着白色头纱转圈圈,一众小孩子立刻转不过眼睛了,个个都盯着电视。
“这彩色电视就是不一样哈,人就是看着自然。”
“赵雅芝演的好,唱歌也好听。”
“锋啊,你们今年挣的不少吧?”
简锋谦虚道:“这不是都是靠着小梅么,她从早忙到晚,挣的都是辛苦钱。”
大人们在一旁闲聊,不时还有看热闹的搭话。
简锋被围在人群中间,光是给他递烟的都不少。
简梨也被围在中间,不同的是,她这边全是小孩子。
父女两个隔着人,彼此都有点同情对方了。
一直到了饭点,人才散去。
简梨看着她爸把黑白电视机收起来。
新电视机买了,旧的电视机只能收起来吃灰。
王梦梅忙活完回家,看一眼新彩电,满意的不得了。
“你不是要喊王利明他们吃饭吗?明个你把人请家里来吧。”
王梦梅是不愿意叫人去她店里的,开店这么长时间,她最苦恼的不是别的,而是熟人挂账。关系好的朋友来,像是王利明老婆薛芳带女儿去吃,她习惯性的就收个成本。可换了其他那几家,她就不乐意了,其中最烦就是赵晓鹏。
她刚开店那一个月,赵晓鹏去了两回,次次都是说挂账。
王梦梅硬是给他面子,没在他请的客人面前下他脸。
但等到第三回,王梦梅不干了。
她做好菜直接出门,叫倪浩去收钱。
倪浩又不认识赵晓鹏,自然是该怎么算怎么算。
赵晓鹏最后只能付钱。
后来赵晓鹏又去了两次,王梦梅还是这样干,渐渐的,赵晓鹏就不去了。
王梦梅想起这些就烦,索性不叫他们这群人上自己的店里吃。
“东西我提前给你们做好,你们在家想喝两盅也行,简梨今晚跟我一块在店里。”
省的这几个人喝多了再撒酒疯,吓到女儿。
简锋:“好。”
当晚,王利明,赵晓鹏和许建国都来了,刘向东没来。
刘向东不来,简锋连问也不问,直接请其他几人坐下。
王梦梅给他们做的热砂锅,炸莲菜条,扣碗酥肉,还有一个大蹄髈。
赵晓鹏进屋就看见了简锋家的大彩电,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许建国还是那副闷葫芦样子,四个人里,王利明和简锋聊的火热,赵晓鹏偶尔插句话,还总是想要旁敲侧击的问简锋现在干的咋样,被简锋不软不硬的挡回去几下,后来也不说话了,喝了几口酒就说先回去。
他一走,许建国也说走。
王利明落在最后头,跟简锋就着热锅,也不喝酒了,下了一把面条在锅里。
“锋哥,我是真没想到,这一年你们变化都这么大。”
对着王利明,简锋也不用再掩饰。
“我也没想到。”
明明去年过年五个人还嘻嘻哈哈的喝酒,今年大家就好像是隔了一层。
简锋苦笑道:“活了三十多年,好像今年才终于有点明白劲。”
以前就跟个睁眼瞎一样,啥都看不出来。
王利明给他满上一杯酒,俩人正式聊起来这一年的工作。
王利明说起在那边的难:“争地盘的,闹事的,拆迁人家不搬的,一年到头尽是事。”
在外打拼能是那么容易吗?吃苦受委屈都是常事。
王利明平静的说起那边的一个钉子户,狮子大开口的要上千万,拆地的老板笑笑没说话,任由那家的老头蹦着高指着他鼻子骂,转头没几天,那老头的独生子就在澳门欠了赌债。
不多不少,正正好是他要的那个数。
画了押的欠条捏在老板手里,老板轻飘飘的跟老头说,不搬就算了,人就留在澳门。搬的话,欠条之外再给十万块。
王利明平静道:“那人当天晚上就搬了。”
老头搬走,他跟的小包工头当晚就吆喝进机器进人。尘土飞扬,不到一个月就打好地基开始建高楼。
王利明:“人都不是傻子,什么东西能挣钱,都不眼瞎。可那又怎么样?”
他灌了一口酒:“也得有那个命。”
简锋拍拍他的肩膀:“你喝多了。”
王利明眼神有点飘忽,但显然是清醒的。
他放下手里的酒杯:“锋哥,我要是有你这么心正就好了。”
人在那个环境下,很容易会对善恶穷富有另一种认知。王利明承认,自己的确动摇了。
不就是拍马屁吗?他又不是不会!
人要挣钱,总要失去点什么。
跟着包工头出入了几次娱,乐,城,王利明现在已经是能拿几千工资的“项目副经理”了。
可说来说去,他每天不是陪着喝酒就是陪着洗脚。看那些挣的脑满肠肥的人嘴上说着些狗屁不通的话,还得一口一个对。
有时候就这么现实,想拿项目,关键的就那么几个人,甭管什么办法,只要给人哄高兴了,很多事就是对方一句话。
为了这句话,你得装孙子,气的再厉害,也只能回去骂。
王利明觉得可笑的是,就算是扮孙子,他都是给孙子当孙子的。包工头得给老板赔笑脸,老板去给更大的老板赔笑脸。
“我真羡慕你,锋哥。”
王利明两眼一闭,仿佛喝断片了。
腊月二十八,王梦梅忙完中午,就让倪浩和薛玲把对联贴上。
“后厨里有熬好的浆糊,对联贴完再给窗花也贴上。”
倪浩站在凳子上,把写着“四季来财财滚滚,八方见喜喜连连”的春节对联贴好,薛玲在底下跺脚:“福字贴倒!你干啥正着贴!”
倪浩嘿嘿一笑,赶紧趁着还没粘紧把福字倒过来。
窗花是简梨买的,是一团簇在一起的花团,还有各种蔬果佳肴。
薛玲边往窗户上贴边赞:“真好看。”
一到春节就有老太太在街上卖窗花,以前都是剪个花或者属相。卖的不贵,一张几毛钱。这几年随着南方过来的各种塑料花型的窗花多起来,这些老太太的窗花也逐渐滞销。
可简梨在市场上一看见人家卖手工,当即就买了好多张。
她要求多,要人家剪什么菜篮子,要求菜篮子里能看出来蔬菜的样子。
幸好那老太太手是真的巧,果真剪出来了。
简梨心满意足的给人家掏了十几块钱,带回来好多张“特立独行”的窗花。
店里贴的就是蔬果和菜肴类,家里的窗户上贴的就是一家三口的属相,还有什么“福气东来”“马到成功”……
简梨买的多,王梦梅一边数落她乱花钱,一边把多余的分给薛玲和倪浩。
薛玲贴完窗花,帮着王梦梅把店里的东西都归拢好。
锅碗瓢盆该洗干净洗干净,桌椅板凳更是归拢到一起,柜台里面的酒水没剩多少,王梦梅把多的部分给两个员工一分,另外每人给了一份年货。
年货是王梦梅自己弄的,各色的干货加上她炸的肉丸子酥肉,一人一大包。
里里外外收拾清楚,王梦梅把员工叫到一处,笑眯眯给了两个红封。
“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薛玲美滋滋接过来:“老板也新年快乐!”
倪浩在师父那干活,啥时候有过年钱啊,通常到了过年都是师父给他指一指店里还有啥东西,然后就让他过年时候晚上去守店。
“谢谢老板。”
倪浩拿着红封,心想的是幸好自己没放过这个机会,要是还跟着师父再跳槽,自己怕是八辈子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俩人拿了红封,帮着王梦梅把店里剩下的东西搬到王梦梅家里。
王梦梅:“那就年后初十开市,提前一天去收拾下东西就行。”
王梦梅忙了这大半年,也想趁着过年好好歇歇。
倪浩和薛玲走了,王梦梅舒服的往床上一躺。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可人一旦忙惯了,想要歇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王梦梅在家里歇了半天就有点闲不住。
简梨跟她爸从大集上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简梨嘴里还咬着一根糖葫芦。王梦梅忍不住凑上去看他俩买了啥。
简梨给人推开:“不是说好今年过年你啥都不管了,让我跟我爸一块看着办吗?”
这话是前几天王梦梅说的,那几天店里忙的要死要活,王梦梅就说今年过年她是不想再做饭了。
光是在店里就干的够够的,今年过年她是打算什么都不干,就准备就一张嘴吃现成。还有什么炸豆腐下油锅,都叫父女两个看着做。
简梨没觉得有啥,这不挺正常的吗?厨子要是在家里也闲不下,那才是奇观呢。
话是这样说,但王梦梅在家里转悠了好几圈,憋的难受。
简锋洗衣服,她看着看着就急躁。
“你会不会使洗衣机啊,那衣服你干啥用手拧,直接丢脱水缸转几圈再漂不行吗?”
看见简梨笨手笨脚的放东西,她又急:“炸丸子你放外头干啥,不怕叫猫叼啊,放柜子第三格……还是我来吧!”
简梨把东西放台面上:“王梦梅女士,你要真是没事干,出去买东西去吧。”
王梦梅:“你俩都买齐了,我还买啥?”
简梨啧啧了几声:“去买衣服和化妆品啊。”
简梨拉着她妈往外走:“走走走,咱俩去百货公司看看。”
把人拉走前,简梨看见她爸如释重负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果然么,人不怕干活,就怕有人盯着干活。
简梨拉着王梦梅去了百货大楼,二楼就是买衣服的。
王梦梅捱不住简梨的忽悠,不知不觉间就买了一身新衣服,连带着还有一套奇士美化妆品。
王梦梅走出百货大楼,被冷风一吹,顿时觉得刚才花的钱有点多。
那一套新衣服是红色的羽绒服,紧腿的裤子,还有一双到小腿肚的靴子。
一整套新衣服,花了五百多块钱。
化妆品更是花了二百多。
王梦梅觉得自己是疯了,一口气居然花掉了七百块。
这可是七百块!
放以前就是家里两个月的收入。
简梨一看就知道她妈在后悔,把人拉着就走:“花都花了,人家不给退的。”
衣服拿回家,简锋听到价格也没皱眉头,而是让王梦梅穿上看看。
王梦梅后悔的喋喋不休:“太贵了,这东西怎么这么贵,一件羽绒服三百多,抢的呀……”
话是这样说,但穿上身还是不一样。
红色的羽绒服衬得王梦梅脸色红润,靴子更是把她的小腿比的格外细长。
王梦梅期待的看着丈夫,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简锋眼中亮光一闪:“……好看。”
他把吊牌一扯:“别退了,就这样穿着。今年过年就穿这一身。”
王梦梅脸色红红的,嘴里甜蜜的抱怨:“太贵了呀。”
简锋:“不贵。”
这么好看的衣服,就值这个价。
王梦梅摸了摸崭新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身衣服果然穿上身不一样。
羽绒服贴着后心,连冬天的冷风都显得没那么刺骨,靴子也是,里面厚厚的长绒毛,暖和的她像是脚底多了一个小烤炉。
王梦梅感叹:“钱真是个好东西。”
花钱能买来舒服。
一家三口晚上做了火锅吃,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一家人围着桌子看电视。电视上在重播去年的春晚,哪怕是看过的节目,看起来也是十分的可乐。
嘻嘻哈哈的吃完饭,简梨跟个小猪仔一样趴上床就睡觉了。
简锋收拾完家里,拉上窗帘,夫妻两个商量着明天年夜饭带什么去。
每年的年夜饭,简锋都要带着老婆女儿一块去葛家吃。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黄桂花总是说葛家给了简锋一口饭,养了十来年,担着一个半路父子的名分,再加上黄桂花到底是亲妈,简锋再不情愿,过年也要去应个景。
一般都是去吃个晚饭,在那边住上一晚。第二天初一叫所有人都看见他简锋没有缺席,给黄桂花和葛强面上装个光,至此才算是完成了这一年的任务。
王梦梅烦透了这件事,心里巴不得不去。
可不去不行,谁叫黄桂花还活着。这年头就是这样,担着一个名分,你怎么都得管。
“带一箱子露露,一箱子鸡蛋,还有那个干菜,装一箱子,再买一件方便面就行了。”
每年都是四样礼,王梦梅也没多犹豫,只想着随便凑个四样,不叫人挑毛病就算完。
反正都知道里面有什么事,跟黄桂花也不过就是过年走亲的这点情分。要说老了之后叫他们两口子去当孝子贤孙,那也不可能。
早在黄桂花把大儿子往死里扒皮的时候,黄桂花就没指望靠大儿子养老了。
毕竟她还有两个争气的儿子,一个有钱,一个有能耐,黄桂花且稳着。
简锋嗯了一声:“也不用买露露,就家里的干菜随便装两样就行。”
反正不过是去应个景。
王梦梅:“那行。”
商量完葛家,两口子又商量去王家庄拿什么。
王梦梅:“我给我妈买了几件衣服,还给我姐买了一条丝巾,再加上两箱子方便面,一箱牛奶,三件干货。”
王梦梅这边回去要走三家。
姐姐和俩弟弟家都得去坐坐。
简锋嗯了一声:“不够了回去再买。”
王梦梅翻了个身:“真是不爱过年,一过年净是花钱的地方。”
除了走礼,还要给压岁钱。
葛家几个孩子,王家庄几个孩子,一到过年就得算,给人家谁家多了谁家少了,都是问题。
“今年给长峻,长源,还有雅琴家孩子多少?”
这几年钱越来越不值钱了,年年的压岁钱都在涨。
王梦梅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一两分钱都是叫人欢喜的。现在一两块都拿不出手。
尤其是葛长峻有钱,葛长源当医生也有钱,葛雅琴就更不用说,葛家那边平时来往虽然不多,但一到过年时候给的钱都不是小钱。
去年给的是五块,今年难道要给十块?
简锋:“先包十块吧,到时候看看,要是不够再说。”
也不一定非得是当年就还回去,要真比人家的少,大不了明年再给补回来。
王家庄这边好说,王梦梅没想着充大,她打算就一个包五块钱了事。
算完了压岁钱,两口子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除夕夜,一家人先是放了鞭炮贴了对联,然后才换上新衣服去葛家。
到了葛家,这才发现今年的气氛并不如往年的热闹。
因为葛明到底还是进了少管所。
葛家住的地方不是以前的家属楼,而是另外买的外销楼。
外销楼是前两年市里招商引资盖的楼盘,为的就是吸引港商来投资。刚开始卖的时候说的轰轰烈烈,说什么买的时候只能用外汇,人民币都不收的。
结果后来桃城招商引资的效果不理想,只来了寥寥几个小老板,所以外销楼也开始对外售卖。
葛家就是这时候买的外销楼。
有电梯,四室两厅,房子面积足有一百八十平。
简梨一家三口到的时候,基本上人都到齐了。
三叔葛长源在屋里接电话,一到过年,他医院的同事和看过的病人,电话总是接不及的。等到他接完电话出来,立刻热情的跟简锋打招呼。
“哥,你咋才来啊,呦,小梨瘦了蛮多的嘛。”
简梨对着这个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了解不多的三叔微微一笑,然后就窜到王梦梅身边。
三婶从厨房端出来一盘子水果,接住了丈夫的话:“我之前听你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想着我们小梨这么爱美的小姑娘,咋能胖起来。我都想象不到。现在看还好嘛,你说的太夸张了。”
王梦梅嗔怪道:“也就是这几个月才慢慢瘦下来。”
三婶笑道:“那肯定是嫂子你做菜太好吃了,我要是吃嫂子你做的饭,我也肯定会胖。”
老三两个都是会做人的主,说话不难听,王梦梅在几个妯娌里,就跟老三家的还能有几句话说。
两家人笑呵呵的在一起说话,葛长峻两口子到的最晚。
简梨好久没见过这个四叔,她悄悄看着葛长峻。说是过年,葛长峻穿着一身新衣服,黑色的棉夹克,咯吱窝里夹着一个黑色皮包,手上拎着一个砖头一样大的大哥大。
葛长峻进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眉头紧皱出去接电话了。等到回来又没说几句话,腰间的大哥大又响起来。
四婶脸色不好看,听见丈夫出去接电话,她一直静不下心来,不时的往外看一看。妯娌们说话,她也心不在焉的。
趁着葛长峻出去,三婶悄悄说道:“老四最近忙的很,心情不大好。”
可不是心情不好么,刘家的气下不去,两边的老人虽然不起眼,但豁出去要给葛长峻添点堵也是能的。葛长峻这几个月连着被竞争对手撬走了好几个项目,头发都急的白了好些根。
他也想跟刘家和解,但是人家就一句话,和解不了。
本来就是两边一根苗,还牵扯孩子没妈,刘家人非要叫葛长峻吃点亏不可。
简梨偷偷站在大人旁边听八卦,听的心里美滋滋的。
几个月前那桩事后,桃城跟上辈子一样展开了专项行动,各个单位轰轰烈烈的开展了填井。
伴随着填井的通知,大家也都知道了有一群初二的学生打算给同学丢井里的事。
大院里传的沸沸扬扬,各家的家长都怕起来,学校也十分重视,各个班级的那些刺头们,都被学校和家长联手好好修理了一通。
简梨学校的校长痛心疾首:“学习不好不是大问题,人要是做不好,出去就是丢咱们学校的人,也丢棉纺厂的人。”
校长和学校身强力壮的老师在门口等了几天,抓了几个收“保护费”的小混混,还在念书的都通知了家长,已经下学的也被原先的老师找到家里。这几个月别说是欺负人了,就是在学校门口都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葛明也算是促进了本地学校的校风建设了。
而另一边,奥数班的刘老师一家咬死了葛明,非要叫这小子进去蹲上几年不可。
原本这件事就很看家长的和解意愿,这下对方非说葛明就是蓄意谋杀,又有人证又有物证,并且拒绝了所有的和解。
葛长峻软的硬的都来了一遍,奈何都不管用,最后只能花重金从北京给儿子请了个律师。
简梨听说的时候很不屑,上辈子葛长峻因为有了私生子当后路,对这个练废的大号,他最后是一分钱都不肯投入。他老婆要捞,他愣是用了办法叫他老婆净身出户,态度不言自明。
不光是不捞,他是盼着葛明多判几年,最好在里面坐到死。
葛明最后是重判了,判了之后,葛长峻还像模像样的摆了一次酒,庆祝自己的二婚。
大儿子就当是死了,小儿子也不能一直背着私生子的名头过。
简梨一家没去酒席,但小姑葛雅琴去了,回来之后没说旁的,就说葛长峻高兴的很,喝大了叫人抬回去的。
简梨总觉得凭着四叔的个性,也难说教出来什么好材料。
毕竟葛明身上的毛病,一半是黄桂花和四婶惯的是不假,但是另一半,完全来自于葛长峻。
葛长峻干的是包工程的活,他还跟钱金来那种小工头不一样,葛长峻是下学之后就搭着家里的关系干起来的工程公司,上手就是市里供销社大楼的翻建工作,后来更是做起了各种购买国营厂子,然后拆迁盖商品房的生意。
在千禧年前后的那几年中,葛长峻的财富呈几何倍数的增长,靠的可不是善男信女那一套。
他当然也把这些“创业理念”都灌输给了葛明,不然葛明也不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里屡屡犯事。
现在好了,葛明早了十来年就接受了社会主义的铁拳,希望他出来之后好好做人。
简梨听完了墙角,就开心的去看电视了。
大人们凑在靠阳台的大书房里说话,电视机在客厅。
简梨一到客厅,就看见黄桂花拉着个脸。
最亲最爱的大孙子叫人抓了,她这几个月别提多难受。
葛长源家的孩子叫葛聪,带着个眼镜,看见简梨出来也没打招呼,只是抬眼一瞅,然后接着看他的电视节目。
简梨也不在意,葛聪上辈子就是家里孩子里最能读书的一个。
一路上到博士。
不幸的是,博士是在德国读的。
简梨上辈子猝死的时候,这家伙还在德国没回来,不知道已经延毕了多少年。
简梨从桌上拿了一把瓜子,卡巴卡巴开始嗑瓜子。
葛聪看了她一眼,好像是觉得简梨吵到他看电视了。
简梨递上瓜子:“吃不?”
葛聪不吃。
简梨接着卡巴卡巴的嗑。
嗑的黄桂花对大孙子的思念之情都被打断。
黄桂花一瞅简梨就生气。
“还吃呢,都胖成猪了还吃。”
简梨上辈子没少听过黄桂花的这种刻薄话,从小黄桂花就打着逗孩子的旗号一个劲的吓唬她。
“你爸妈不要你了,打算卖了你。”
“读啥书,你爸妈马上就不叫你读了。”
“你亲爸妈在山里住呢,你是抱来的。”
简梨小时候总是被吓的不轻,回家之后又不敢问,悄悄抱着爸爸妈妈的胳膊,生怕叫爸妈给卖了,或者给她送回到山里的亲爸妈那儿。
现在的简梨可不惯着这个老太太。
黄桂花刻薄她,她反而嗑的更起劲。
桌子上的果盘里有贵的果仁,她也专挑出来吃,不光是吃还拿,贵的糖果塞了一兜子。
一整个出门没见过世面的土帽样。
黄桂花气的要打她手,她买的这些贵货可不是给这个丫头片子吃的。
那都是摆出来明个初一家里来人了,给人看的。
“吃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看看灶头的猪都比你瘦!你怎么有脸吃的!没见过世面的王八崽子,咋能不要脸成这样。”
简梨装完东西,也不回她,直接吐了吐舌头,就给黄桂花气了个半死。
简梨做个鬼脸:“气死你!”
黄桂花捂着心口,一副要被简梨气的厥过去的样子。
“你个小王八蛋,你爸妈咋教你的!你不孝顺老人,你该叫雷劈死!”
简梨:“要劈也是先劈你!”
黄桂花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想过简锋一家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简梨居然会当着她面骂她。
黄桂花气的眼前发黑。
简梨慢悠悠道:“奶奶,我劝你省着点演技,你要是闹,不如看看四叔?”
葛长峻儿子叫抓进去,他最恨的除了刘家人,也带着一丝对亲妈的怨言。
没看见刚才葛长峻进来,连招呼都没给黄桂花打一声吗。
黄桂花本来要大闹一场的那口气被卡在胸腔里,眼睛都被憋大了。
简梨幸灾乐祸道:“我四叔今个心情可不好,你闹吧,闹完了咱们正好一拍两散,年夜饭也不用吃了。”
黄桂花:……
她想不管不顾的发火,可又气恼于简梨说对了。
她确实不敢。
今天年夜饭,几个月没回来的四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她还指望着晚上跟儿子好好哭一场,然后说说自己的不容易呢。
这时候闹当然可以,但就跟简梨说的一样,闹大了收不住,她晚上还怎么跟小儿子诉苦?
简梨美滋滋的装了一兜子,哼着歌儿上屋里去了。
黄桂花气的七窍生烟,心里想的是,要不明年干脆不让简锋一家子来了算了。
本来就是她带来的拖油瓶,就不是一家人。
就跟葛家的大儿子葛长风一样,葛长明再说是老头子和前面那个的儿子,她不也还是叫老头子给葛长明分出去了吗?
葛长风这几年从来不来过年,不也挺好?
联想到最近老头子看自己也是一脸的不满意,黄桂花觉得自己真是傻,干嘛非得叫简锋一家子来碍眼。
等明个她就说,叫简锋从今往后别来了。
反正她也不指望这个废物养老。
正想着,葛家的老爷子回来了。
第39章
葛家的老爷子叫葛强,长得不高,年纪大了之后,背一佝偻,人显得更加矮小。这种矮小也遗传给了几个孩子,葛长峻葛长源都不到一米七。
葛强进了门,黄桂花急忙上前去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然后帮着脱外套拿鞋。
葛强无比自然的顺着黄桂花,被黄桂花伺候到沙发上,杯子里的温水都是正好的。
简梨从里屋走出来,正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简锋和王梦梅也看到了。
简锋默默喊了句叔,葛强嗯了一声,然后就自顾自拿过遥控器换了个戏曲节目。
葛聪识趣的站起身来,一大家子的儿女孙辈都到齐,葛强谁都不管,谁都不问。
大家也都习惯了他这个样子。
葛强这辈子,旁的没占上,就占个命好。
结婚前啃老,结婚后啃媳妇。前一个老婆死了,又来了一个带着大笔钱财嫁进来任劳任怨的黄桂花。
等到特殊时期一结束,家里一个海外的亲戚回乡来了,那人远离家乡,数来数去,家里的晚辈就剩了葛强一支。
然后就是出钱出力,供着葛长源葛长峻葛雅琴都读了书,还帮着牵线搭桥叫葛长峻混到了有关部门的关系开起了建筑公司……
用葛雅琴的话说,那就是“我爸这辈子旁的不说,这个运气实在没人比得上”。
可不就是没人比得上。
葛强这辈子,从小就轻松惬意,最辛苦的莫过于在棉纺厂上班那些年,每天按时按点去就已经让他觉得十分辛苦,后来等到娶了媳妇,他连棉纺厂的工作也不干了,就等着媳妇养。前一个媳妇没了,后一个接着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