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五筒子楼日常/小富即安/重回九五之小富即安by酥肉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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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店现在全靠我跟你,还是要找几个学徒和切配来。”
不然他们两个都有事,店里就要放空炮。
倪浩果真介绍了两个人来,都是他嫂子的娘家人。
倪浩的嫂子为此还特地来给王梦梅送了两件大衣,说是从港岛来的。
“这是我俩侄子,你就当是自家的孩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倪浩的嫂子细心,两件衣服都是可着王梦梅和简梨的身形买的。
一件是白色的,比王梦梅自己的那套白色大衣摸起来更柔软,版型也更好。
另一件是粉色的,简梨穿上之后,连王梦梅都移不开眼。
简梨的个子终于不再猛长,看似已经停留在了一米七三的水平上。
本身就个子高,穿上粉色的大衣,整个人都像是个大人了。
粉色衬得她有一种年轻人独有的好气色,走在人堆里,隔着几十米都能一眼看到她。
王梦梅催着简梨脱下来,简梨还没美够呢,哼唧着不愿意。
王梦梅:“过年穿!”
这个时候穿,这衣服又不耐脏,要不了三天就给弄脏了!
简梨只好依依不舍的脱下。
王梦梅收起大衣,还生怕弄皱了,细心的放好。
倪浩家的生意越做越顺,原来倪浩妈还催着倪浩找对象,后来也不催了。
倪浩的父母和哥嫂现在挣钱,家里已经买了一处门面,倪浩的父母都不跑南方了,而是在家里守着生意。
换了倪浩的哥嫂去跑。
倪浩爸妈退居二线之前,给倪浩准备了一套宽敞的三室一厅。至此,老两口算是心安。
倪浩的哥嫂也没计较这些,生意和平交接到了他们两人手里,老人做主把家给分了。
倪浩的工资足够养家,哥嫂自然也不会觉得父母偏心。
归根到底,是日子好过了。
好过之后,倪浩妈对于儿子找对象的事也看开了。
“前几年还是穷啊。”
穷闹的,所以对着一个受家庭拖累的女孩,忍不住就发脾气。
现在虽然也照样觉得对方跟倪浩没成是件好事,但是倪浩妈想,要是再来一次,她也不至于那么生气了。
倪浩现在的条件找对象并不难,只要人家没那么过分,就随着孩子去折腾吧。
倪浩也经过那件事,成长了许多,这不,这次有点好事,他就先想着哥嫂。
倪浩的嫂子迫不及待把侄子塞过来,心里也对倪浩多了一层改观。
老两口可着紧张的钱给老二买房子,她到底心里没那么舒服。
家里的生意总是缺钱,正是扩张的时候,挣来的钱都投生意上也没什么。但老两口愣是非要给倪浩买房子。
他连对象都没有呢。
倪浩嫂子知道,这是老两口怕过几年她改主意,到时候不好说。
可到底心里不舒服。
现在倪浩赶紧送来个好处,倪浩嫂子就看开了。
随便吧,人的心脏也不长在正中央。
父母为孩子算计,也是正常。
反正家也分了,往后就没有这些事了。
倪浩嫂子的两个侄子也被亲姑姑提着耳朵教育,来了之后也很勤快。王梦梅很满意,让倪浩带着他们先干切配。
切配打荷先干一年,再说学手艺的事。
倪浩从徒弟晋升为“师兄”,心情别提有多好。
薛玲悄咪咪的跟王梦梅说倪浩现在好凶。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点欺生呢!”
王梦梅笑了:“什么欺生,他教人跟人教他,当然不一样。”
自己学的时候看不到自己的不足,教别人看的真真的。
倪浩现在带两个学徒,那是看哪儿哪儿不顺。
王梦梅都劝他:“总有个过程。”
刚开始,谁不是一知半解?
多了两个学徒,又加了几个长期工,王梦梅的工作量反而降下来了。
她只用把控好麻辣烫和一些快餐的底料味道,中午基本就不再下厨,而是把后厨交给倪浩去干。
她只有晚上才去颠勺。
医院一开,要不了一个月,就有经常来光顾的工作人员察觉到了不同。
中午的小炒,总是比晚上的小炒差一些。
倪浩被客人问到脸上,忍不住垂头丧气。
王梦梅说他学到了六分,也就是应付应付第一次来的客人,一些老客,一尝就知道不对。
现在医院的医生也知道了……
往后怕不是要经常被点名要师父来炒。
王梦梅乐呵呵的跟人搭话,在医院门口就是这点好,王梦梅很快就能辨认出里面谁是医生。
但凡那种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的,坐下先点好几样的,多半就是刚做几台手术的医生。
这些人偶尔出来吃,一看就是受不了食堂的饭菜,出来找点有味道的东西吃。
王梦梅就会特别问一句,要不要加辣。
只有冒火的辣椒,这时节吃一碗下肚才痛快。
渐渐地,有些时候会有人打店里的电话让送进去。
这种就多半是一群小护士了。
王梦梅让来兼职的大学生每天管着送餐,天气一冷,要求外送的就多了。
好在距离不远,送到了还是热的。
医院开始一个月,王梦梅一点这个月的收支,笑开了花。
简锋羡慕的看着老婆的营收,他那边开头也还行,但第一个月的收入居然没赶上老婆?
王梦梅:“多大点事,你这不是刚开业吗?过年前后就好了。”
远的不说,这个月就开始了。
简锋的礼盒在一楼专门弄了个柜台展示,有些人去医院瞧病人,拎上一盒就走。
零零散散的也卖出去了点。
林慧那边的大单已经结了,林慧领着两个孩子要提前回去过年。
她买了一辆宝马车,准备开回老家去!
简锋又卖出去大几十个贵价的礼盒,但仍然没达到他心中的预期。
他现在,最稳定的生意,居然是粮油那块。
小孟不怎么会拉生意,但送货出货进货这些,他比谁都细心。
王梦梅的粮油也转到他这里,两口子一是一二是二的做生意。年前餐饮都要进东西,小孟每天都忙个不停。
距离春节没多久,简锋短暂的迎来了一段时间的忙碌。
王梦梅这边倒是有人早早来问她过年营业不营业。
王梦梅:“不营业,大年初七开门。”
一家人忙活了一年,到了过年,简锋开上自己的面包车,带上穿着新衣服的王梦梅和简梨,回王家庄过年去啦!
王梦梅握着方向盘,整个人紧紧绷着一根弦。
简锋坐在副驾驶,嘴上说着好,实际上却悄悄捏紧了安全带。
简梨也不晕车了,因为她全程压根想不起来晕车的事!她挤在前排的中间,快把半个身子探出去。
“慢点慢点!”
王梦梅的驾照紧赶慢赶在过年前下来,但是拿了证的王梦梅却不敢摸方向盘。林慧买了宝马车,盛情邀请她上去开两把体验一下,王梦梅吓的直摆手。
但是看着林慧把着方向盘,那个自信张扬的样子,她又羡慕。
简锋看出了她的心思,等到车子一开出城,就喊她试试。
“我在副驾驶给你看着。”
现在过年了,尘土飞扬的大路上没多少大车,但王梦梅还是不敢开。
简锋索性把车子开到一条稍微有点绕的小路上,这条路上人少车少,两边还都是树。
王梦梅深呼一口气,挂上档,刚开始开二三十码,路上的摩托都能超过她。
简锋安慰道:“没事,咱们慢慢开,不赶时间。”
没车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有了车,简锋才知道有多方便。
以前总要起个大早去赶车,跟人挤来挤去,东西也不敢多带。
现在呢?走亲送的礼品装了半车,一家人睡到上午八九点,这才晃晃悠悠的出发。出城之后也不用走走停停,而是一路顺畅的开下去。
最重要的是,女儿也不晕车了。
简梨的晕车,一半是人太多熏的,另一半,则是在路上走走停停晃的。
现在好了,车子匀速的开,后面空间宽敞,简梨甚至可以躺下睡一会儿。
只是……
简梨才不会睡呢!
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前面,不时的大呼小叫。
“慢一点!”
“那边有个树!”
王梦梅:“知道了!”
本来十分的紧张,叫这丫头一搅和,也紧张不起来了。
简梨叽叽喳喳的,比王梦梅还像个新手。
王梦梅越开越顺,速度从三十上到六十。
简梨:“!!!慢点!”
王梦梅拿捏了手感,一个眼神飞过去:“看你紧张的!”
简梨委屈屈,谁叫她上辈子是个本本族呢?
虽然四科一把过,但在拿证之后的十年里,再也没摸过方向盘……
王梦梅攻克了驾驶难题,眉眼间多了一层说不出的自信。
车子开到六十码,直到到了王家庄庄头,速度才降下来。
王梦梅摇下车窗,对着外头蹲在村口的王帅笑了笑。
王帅:!!!
“二姑!”
二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这么有钱啦?
王梦梅今天穿着白色的大衣,脖子上是新买的金项链,嘴唇也涂了口红,发尾浅浅烫过,整个人就像是杂志封面上的摩登女强人。
王帅舌头都捋不直了。
简梨拉开后车门,王帅更是眼都看呆了。
这是他姐?
简梨穿着粉色的大衣,头发披下来,她的头发随了简锋,有点自来卷,今天出门之前,简梨缠了王梦梅好长时间,王梦梅才允许她用卷发棒把头发弄一弄。
这一弄,简梨的岁数直接上升好几岁。
倒不是说这个发型显老,而是头发一弄,再配上身高,走出去要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
王梦梅生怕她往后上学也要这么搞,趁着她弄完就把卷发棒收起来,并且告诉她仅此一次。
不过这“仅此一次”也足够让王帅惊掉下巴了。
王帅结结巴巴的:“姐、姐……你去拍电影了啊?”
要不咋跟电视上女明星一样呢?
王梦梅喊他:“坐上来呀,二姑带着你。”
王帅眼睛一亮,可一看身后的自行车:“……我还有车子呢。”
他爸让他来村口接人,可没想着他二姑是开车回来的啊。
这个好办,简锋拉开车门:“把你的车子塞后头。”
为了装货,面包车的最后一排座位早拆了,现在后面堆着各种礼品,自行车横着放在上面也能塞下。
简锋把自行车装上车,看王帅实在眼馋,就自觉的坐在了后面。
“你坐副驾驶吧。”
王帅噌的一下窜上去,坐在副驾驶上到处摸,惊喜的哇哇叫。车窗摇上去又摇下来,盯着前面的各种按钮看个不停。
“二姑,你好厉害啊!”
二姑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会开车的女人!
这可太颠覆王帅平时的印象了。
王梦梅让他系上安全带。
车子进了村,王梦梅摇下车窗,碰见熟人就要停下来说几句。
“表婶过年好啊,这车啊,就是家里送货的车。”
“哪儿有哪儿有,表婶回头说啊。”
“三叔啊,过年好过年好!”
简梨悄悄趴在她爸的耳边:“你看我妈……”
衣锦还乡啊。
“她不怕别人找她借钱啊?”
简锋笑着拍拍女儿:“管那么多呢,好好享受就完了。”
富贵不回乡,犹如锦衣夜行。
得意就好好得意,这才痛快。
车子驶过,背后是村里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
“这赵春兰家的二女儿是吧?赵春兰真是好命,两个女儿倒是都嫁的好。”
面包车停在王跃东家门口,王跃东还以为是别人家的车停错了地方,刚走出门来,就看见王梦梅从驾驶座上下来。
“二姐?”
王帅蹦下来:“爸!”
“二姑家买车了!”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一时间不光是院子里坐的人都把目光落在这辆银灰色的面包车上,就连王跃东的左邻右舍也都探头探脑的看。
王梦梅气派派的往车头一站,今年挣钱了这五个大字就写在了脑门上。
王梦兰钱金来,孙翠芳和王跃西都走出来,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
问车子多少钱买的,问开回来多久,问肚子饿不饿……
钱金来也给简锋递了一支烟,拉着他问这车烧油贵不贵。
赵春兰在院子里急:“都干嘛呢?”
没人管她了是吧?
直到孙翠芳把她从院子里扶出来,赵春兰才眯着逐渐浑浊的眼睛,目光落在这辆车上。
赵春兰:!!!
她有些糊涂了。
不是二女儿说不怎么挣钱吗?不是说两人下了岗就是干点小买卖吗?不是说……
这哪儿来的车!
再一看到后座的各种礼物,赵春兰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她一直觉得大女儿比二女儿强,现在怎么又变成了二女儿比大女儿强?
简锋从后座上往下拿东西,这次没卖出去的礼盒,他拿了两样凑在里面,还有店里的粮油之类的,也挑了一些。其他还有牛奶,饼干,麦片……
因为今年好带东西,王梦梅也准备了不少店里的东西带来,连熬好的麻辣烫底料也装了几袋子。看着沉甸甸的一大堆。
赵春兰越看越心惊,王梦梅夫妻还在那儿说话,她颤巍巍的挤进去,脸上以鼻子为中心,硬是憋出一个笑来。
“梅啊,妈给你准备了点落花生,可好的花生了,你这次走了记得带上啊。”
孙翠芳看了一眼婆婆,心想道,即便是过多少年,她都还是佩服婆婆这个变脸的速度。
两个姑子摊上这么个妈,得亏是日子好,不然这样爱搅和的老人在中间,姐妹关系还不定怎么样呢。
王梦梅笑笑:“那行,我走了带上。”
一屋子的人都围着王梦梅和王梦梅家的车转,没多久王云云钱苹几个也回来了,更是加入聊的热火朝天。
王梦兰也蠢蠢欲动。
“我早说买个车,你姐夫非说他不开,说开车容易出事。”
钱金来不开,王梦兰也没办法。
可现在王梦梅开了车,王梦兰也意动起来。
王梦梅也鼓励她姐:“驾照好学的很,你学会了慢慢开,熟练就好了。”
绝口不提自己学驾照时候,压力大的梦里都在摸方向盘。
钱苹也帮腔:“妈,你去学啊,学会了可以去学校看我。你学会了,我也去学。”
钱苹现在大三了,她经常周末回家,可每次回家都不方便,有时候想从家里带点东西,更是麻烦的要死。换季时候,光是那么大的包,她都只能一个人费劲巴力的扛着来回。
要是家里有台车,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钱苹一说,王梦兰更心动。
她不缺钱,就是干工程吧,平时里开个烧油的三轮,走到哪儿都灰突突的。
其实早该买辆车,面包车装的比三轮多,还风吹不到雨淋不到。
钱金来不敢学驾照,就她来学!
打定了主意,王梦兰追着妹妹问怎么报驾照怎么考。
一群人讨论的热闹。
只有一个人默默不语。
这个人就是李霞。
李霞今天穿着一身特意挑选过的新衣服,早早的来了这里,就等着跟人说王成才跟他的小女友处的好,两边都在约着见家长了。
王成才读的专科,今年下半年就要实习。李霞想的很好,到时候就去女方那边实习,到时候毕业证和结婚证一手一个。
她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会是今天的中心。
天知道李霞在看到那辆车时候心里有多不平衡,以前她还能劝自己,这些都是干小买卖的,哪儿有自己端着国家饭碗稳定?
可现在王梦梅把车开出来了,她就破防了。
稳定的穷和暴发户之间,任谁都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李霞觉得一院子的人,都是跟自己过不去。
不就是一辆车?这些人刚才还在听自己说王成才的女朋友,结果王梦梅一来,他们就都跑了。
还不是看王梦梅发了!
拜高踩低!
李霞气的牙咯吱咯吱响。
可等王梦梅一群人从外面进来坐下,她又不敢露出一点不满来。
简梨落在她妈身后,忍不住感叹。
她二舅妈这人啊,恨人有笑人无,又不敢真的坏人事,又惦记着别人跌下来。
又怂又蔫坏,是这人没错了。
果然,今年王梦梅一直到了晚上才觉得哪里不对。
细细一想,今年少了二弟媳的阴阳怪气。
往年回来,总得听几句难听话,阴阳怪气的,跟她计较不至于,但听着叫人难受。
今年李霞倒是安静如鸡,只有说起儿子的女朋友时候激动了点,但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夸自己家还要踩一脚别人。
今年的赵春兰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催着二女儿一家走,相反,赵春兰一个劲的留人,热情的让她多住几天,最好是住到过了十五。
简锋倒了一盆子洗脚水,王梦梅和简梨先洗,简梨脚一伸进去就喊烫。
王梦梅一把踩住她的脚:“你别动就不烫了!”
这句话简梨从小听到大,王梦梅硬是按着她烫了个脚。
洗完脚,简锋趁着老婆女儿的洗脚水洗,洗完把水泼出去。
王梦梅刚躺下,就听见赵春兰在外头喊,说让王帅多灌几个输液瓶的热水送过来。
“你二姑从小就怕脚冷,一个根本不够使。你多弄几个,给你姐也分一个。”
王梦梅:“……”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这一年的新年,来王跃东家里串门的人都多了。
一些早就关系淡下来的支亲也走动起来,串门时候拎一点水果或者旁的东西,坐下来烤火,顺带着打听打听王梦梅现在在哪行发财。
王梦梅就说自己开个店,旁的就打哈哈过去。
她懒得跟人撒谎,但也不会傻到事无巨细。
王跃东年初四喝了点酒,带着几分醉意跟二姐说道:“姐,我今年很痛快。”
王梦梅刚想数落大弟这个岁数了还喝酒没个数,听见这句话,心里陡然一惊。
王跃东眼神迷离:“我现在想起咱爹刚没那会儿……我恨死那些人了!”
王梦梅默默坐下,片刻后,她也倒了一杯黄酒,猛地灌下去。
她爹死的那年,王梦兰十八,她十四,王跃东九岁,王跃西七岁。
赵春兰哭啊哭,从早哭到晚,从晚哭到早,谁来劝都劝不住。
死了男人,还有四个孩子。
日子简直没办法过。
赵春兰的娘家来人说,要不然就把孩子给出去两个,然后她再带着两个改嫁。
赵春兰想了又想,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个没办法。
两个男娃她不能都带走,带走她说不下另一家。两个女儿也没办法弄,都大了,不管是干活还是结婚,都到了回报的时候了,给出去太亏,带走又不好处。
男人的兄弟们催着她赶紧决定,心里想的都是等她走了,再把老房子就地分了。
赵春兰哭啊哭,半夜想起来都要上坟去哭男人怎么那么狠心,给她留下这样大的难题。
最后还是王梦兰发了话,她说让妈不要改嫁,她会尽量给家里扶起来的。
赵春兰这人,就缺依靠,大女儿甘愿奉献,她就靠上去。
王梦兰顶着瘦小的身体,去工地搬砖,去窑厂打砖,去给人帮忙……
可日子还是难过。
赵春兰过不下去,就去邻居和亲戚家里借面。
一碗平着的面借出来,还回去是冒着尖的。
借的多了,上门总要吃人话头。
刻薄的人家关了门亮着煤油灯也当不在家,男人的兄弟们更是没个好脸色。
王梦兰下了学不够,王梦梅也下了学,紧跟着王跃东也下了学。
赵春兰在外头吹王跃西学习好,其实那时候王跃西学习只是个一般。
王跃东见过赵春兰那时候半夜按着王跃西学习,还小的王跃西抽噎着读书,赵春兰也哭。
“儿啊,你要不学习,咱们一家就没活路了。”
一家子老弱,要不让别人看到你家未来有个出息人,连面都难借出来。
渐渐地,王跃西被灌输着自己学习好的暗示,终于学习好起来。
赵春兰走到哪儿,都觉得脊梁笔直。
“我家这个小的,将来肯定能上大学!”
那时候还是工农兵大学,需要推荐才能上。赵春兰为了这个,连着五六年去给那几家村干部帮忙。
人家接亲迎媳妇,赵春兰天不亮就去。
人家家里死了人,赵春兰跑的比谁都快。
人家号召个什么,赵春兰总是最先举手。
那时候村里人笑话赵春兰,说她是“捧臭脚寡妇”。
王跃东走哪儿,都一群孩子们问他:“你妈是不是捧臭脚寡妇?”
赵春兰男人家的兄弟们,更是看不上她。过年祭祖也不让她带着孩子们去。
王跃东灌了几杯黄酒,心酸的厉害。
后来赵春兰的希望还是落了空,七七年高考一恢复,村里的人更笑话他们家。
说赵春兰竹篮打水一场空,“捧臭脚寡妇”没捧对路。
他之所以对王跃西意见大,其实不是别的,只是因为当年王跃西其实有更好的选择。
那时候的王跃西虽然读了中专,但是国家太缺人了。
在王跃西毕业的时候,有几个单位来招人,说是可以安排去几个保密单位,部队也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去了就给待遇。
王跃西的几个同学就去了,现在已经是大领导。
可王跃西觉得辛苦,不如在老家自在,放弃了诸多机会,回了镇上。
赵春兰吹了一辈子的出息儿子,最后还是叫村里人看了笑话。
王跃东一家子,在村里一直都是边缘化的人。
其中固然有赵春兰以前的名声,当然也是倾全家之力培养的王跃西没有拿出应有的答卷。
王跃东给王梦梅也倒上酒:“二姐,我这几十年,最高兴的就两次。一次是苹苹考上大学,一次是今年过年。”
王跃西没顶起来的门楣,最后叫钱苹挣了一半。
钱苹在王家庄办酒,那天那些老亲们还不好意思来,只有个别的来喝杯酒。
今年王梦梅开车回来,来的人就多了。
其中还有那几个叔伯家的孩子。
王跃东:“姐,咱们都好好过,往后得叫这些人瞧瞧咱们的好日子。”
多少年了,这口气压在他的心口,没人能说。
王梦梅也灌了一口酒:“好好过,你也好好的。”
过去的都过去了,往后,下一辈的孩子们都争气,日子就要好过起来了。
王跃东眼角温热:“对,孩子们争气,咱们日子要好过起来了!”
*****
在王家庄,王梦梅待了五天。
村里的人来打听的多,倒也真有那没意思的,开口就嘻嘻哈哈借钱。
王梦梅也笑呵呵回应:“那行啊,农村合作社是多少的利息,咱们比那个多一分就行。”
这话说起来像是开玩笑,有人要是真借,王梦梅就惊讶的看着对方:“啊?我以为你说笑话呢。咱们这关系,你能跟我张嘴啊?”
几次下来,也没人再敢说了。
王梦梅得了个厉害名声,她反而高兴。
村里生活,厉害也比软弱好。
除了借钱的,剩下的就是找活干的。
碰上态度好的问条路的,王梦梅也不吝惜指一指,女孩子她就推荐去学门手艺,甭管是学个美容美发还是学个会计开车,只要是手艺,都能找到工作。
男孩子她就推荐学个汽修啥的,总之到城里总能有饭辙。
但要是有人上来就说去她店里,王梦梅怎么也不松口。
开玩笑,她自家的几个晚辈都还没安排,哪儿轮的找这些人。
而且,有些人那根本就不是去学手艺,而是想去吃大户的。
这里头最让人生气的一种,就是有人偷摸着问简锋,是不是王梦梅不会生了。
要是不会生了,考虑不考虑过继一个儿子。
“你们这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个后人吧?”
这都用不到王梦梅,简锋都能给这人盯的冷汗直冒。
“我闺女样样强的,咋就不是后人?”
简锋说的明白,往后他们两口子的一切,都是简梨的。
有人在赵春兰跟前酸。
“你这两个闺女倒是都能耐,就是咋都生的女孩子。”
赵春兰脑子不好使,但她这时候难得聪明了一次。
“嗨呀,男孩女孩一个样的。”
之前被二女儿怼过一次,赵春兰还是长了记性的。
管她那么多的,反正外孙也不姓王,爱生不生吧。
赵春兰都这个态度了,村里也没人再不长眼去说三道四。
眼瞧着王家这是要起来了,王跃东夫妻虽然窝囊点,但王跃东的闺女好像也是个会读书的。
村里人再说三道四也不得不承认:“闺女出息也是出息。”
要不赵春兰今年就享到了两个女儿的福呢?
王梦梅给赵春兰买了个银镯子,又买了个金耳环。
老太太硬是拄着拐,顶着寒风在外头炫。
逢人就捋袖子,给人看她的宽镯子。
王梦梅走之前,赵春兰扒着车窗:“梅啊,多回来啊!”
二女儿长脸,赵春兰恨不得叫全村的人都知道她赵春兰的好日子。
王梦梅挥挥手:“走了。”
一年又一年,王梦梅开着车,从未觉得回乡的道路这样平坦宽阔。
超市的负责人打来电话,催着简锋赶紧再上。
简锋又抓紧时间把仓库里的东西送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种柳柳成荫了。
年前他搭着关系没卖出去多少的礼盒,给超市供了三四百件的货,却在短短几天时间就卖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