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五筒子楼日常/小富即安/重回九五之小富即安by酥肉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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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飞闷闷的说道:“见了。”
“那你干嘛跟丢了钱一样。”
孔飞不说话。
室友也不理解了:“之前老张说让你去送鲜花摆蜡烛,你不肯,说怕人家生气。后来老吕说让你先去找机会见面,然后再徐徐图之,你不敢。这次人家父母主动邀请你,这多好的机会啊!又是同乡又是长辈在场的,你就没趁着饭局跟人家好好沟通沟通?先留个好印象也行啊!”
孔飞翻身坐起来:“你不懂。”
你压根不懂,她有多优秀。
站在她身边,我只会自惭形秽于自己的不够强大。
室友爱莫能助:“兄弟,你这样纠结,人家一点都不知道。要么你直接莽,主动表达心意,成与不成的,照你说人家姑娘是个明白人,又不会吊着你。咱们死也当个明白鬼。”
“要么你想要有故事,就主动点啊。难道还指望人家从京大追你到咱们学校啊?”
男生也有夜聊会,甭管别人怎么说哪个哪个女生,孔飞都只会说自己的“女神”。
天长日久的,所有人都一副牙疼样子。
孔飞都把人形容成“天仙”了。
室友们一开始只以为这小子是一时兴起,大学好看的女生多了去了,迟早移情别恋。
可时间一久,几个人也真的为孔飞出谋划策起来。
孔飞心里一片苦涩,他要怎么说,简梨见过他最弱小的一面。
那时候站在校门口彷徨无错的自己,是孔飞午夜梦回最想去除的画面。
他多希望自己当时能更勇敢一些,更有用一些。
这样的自卑烙印在心底,刚开学时候还能靠着一点点勇气去找简梨。可渐渐地,一鼓作气之后就是二而衰,三而竭。
他害怕起来,只能做了逃兵。
室友耸耸肩:“你好好想想吧,要么就放弃,要么就主动。”
孔飞抱着脑袋:“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如果说今天有什么好消息,那就是简梨似乎没有男朋友。
孔飞给自己打气,一定要鼓足勇气,迈出第一步!
*****
元旦假期过后,就迎来了期末考试。
大学的第一次考试,狠狠给新生们见识了一波期末周的可怕。
到处都是人,背书做题的氛围让人一夜之间回到高三生活。平时还算空闲的图书馆,突然之间变得一位难求。冯宝宝这种卷王更是每天都在图书馆泡着,两只眼睛都熬成了大熊猫。
简梨也全身心的投入到考试中去,她平时也没有懈怠过,复习难度并不太大。
可有些人就惨了,像是班上的一些经常逃课的同学,如今就开始临时抱佛脚。
顾红背书背的两眼朦胧,呆滞道:“我平时到底干什么去了啊!”
她也算是学习认真的,但是再认真的人,也不可能在大学保持着高三的节奏去学习。
而且大学的课程也不是高三的考核标准。
尤其是历史专业,老师上课过于随性,很多知识点隐藏在课堂的随口一句话里。
等到复习的时候,这句话成了重点,如果没有理解到位,就只能面临着更大任务量的学习。
考试周过去,连简梨也被折腾的掉了半管气的感觉。
她先狠狠睡了一觉,这才拿着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春运火车票。
回家过年啦!
王云云的考试周比简梨晚,而程瑜则是留在北京过年。
简梨一个人下了车,呼吸了一口故乡凌冽的寒风,恍如隔世。
上辈子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回桃城,这里有她虚弱自卑的青春期,有她避之不及的黏黏糊糊的人际关系,更有她那丝丝白发深爱她却固执沉浸在旧日生活中的父母。
车站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流,有小贩喊着茶叶蛋五毛一个。氤氲着白气的小摊子,唤回了简梨的神志。
她匆匆走出此时还看不出破败的桃城火车站,像是任何一个回家的旅人一般,踮起脚尖张望寻找起自己的父母。
简锋穿着厚厚的外套,脚上是黑色的皮鞋,伸长着脖子到处看,手里还拎着两袋子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简锋个子高,简梨远远就看见了父亲。
她鼻子一酸:“爸爸!”
简锋瞬间就笑开来,眼角的褶子都深了下去:“可算是到了。”
十几个小时的绿皮火车,简锋和王梦梅都没睡好。
一大早两人就早早起床,王梦梅去张罗着买东西做菜,简锋还怕女儿路上饿,手上是从家里带的豆浆和包子,都用保温桶装着。
把女儿抱了个满怀,简锋无比自然的接过女儿的行李:“昨晚上补到卧铺票没?”
简梨:“没有,春运呢,哪儿那么容易补票。”
就连一张硬座票,都是她花了三十块在火车站外头找了个排队的黄牛帮着买的。
简锋心疼不已:“那你一晚上怎么睡的?”
简梨叼着鱼香肉丝馅包子,眼睛眯成一条:“就靠着窗户啊,我运气还蛮好的,买到了靠窗的票!”
她这样一说,简锋更心疼了。
简梨倒是还好,她现在十八九岁,正是身体强壮的时候。上辈子上大学,朋友去找她玩,两天她能带着人把各个景点逛一圈。
后来的“特种兵旅行”火的时候,简梨看着短视频上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感慨岁月不饶人。
年轻时候就是有使不完的劲!
现在的她再来一次,就感受到了这种体力上的优势。一晚上趴在窗户边上睡觉,除了脖子有点不舒服,她竟然还有精神回到家后跟着王梦梅去买菜。
因为女儿回家,王梦梅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大早上菜市场都跑了三趟。
没办法,家里太空了。简梨一走,他们两口子就经常在外面对付着吃。王梦梅一收拾,屋子里除了别人送的礼物,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索性从头到尾买一遍。
简梨吃完了包子,像个小尾巴一样要陪着王梦梅出去转。
“我要点菜!”
学校的饭菜吃久了,她可太想王梦梅的手艺了。
没办法,王梦梅只能带着她出去。
菜市场还是那个菜市场,方圆几公里最大的菜市场,棉纺厂的老菜市。
王梦梅带着女儿一出现,就有认识的人打招呼,看到简梨更是热情的叫简梨都有点害羞。
“来点大葱是吧?行!当家的,给拿捆后面的来!”
“小梨回来了?啧啧,长成大姑娘了,给给给,拿个米花球吃。”
“不要钱,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拿去吃吧。”
简梨走了一路,被塞了各色小零食若干。王梦梅手里也拎着几兜蔬菜,其中还有这家送的芫荽,那家搭的辣椒。
简梨懵懵的:“我刚才都没喊人。”
时间太久,她忘掉了好多人的名字,只知道看见人脸是熟悉的。
王梦梅如数家珍:“给米花球的是你张叔叔,你忘了?之前你卖咸鸭蛋,人家买了三四个,后来见到我就说你机灵,将来差不了。”
“送芫荽那家,你之前减肥,在外人家门口那儿跳绳,那家的小姑娘那段时间跟你玩的挺好。”
“卖葱那家,是麻婶的儿媳妇……”
简梨:“我记得!”
麻婶她当然记得。
“……她家后来不是房子没卖出去?”
棉纺厂回购住房那会儿,麻婶又是吵又是闹的,非要让厂子给她四室两厅,不然不搬。结果可想而知,后来什么也没落着。
王梦梅笑了:“现在麻婶可享福了,她家的两个儿子一看家里穷的没出路,非要分家。前几年就分了,两边各自去过。麻婶大儿子去收泔水,大儿媳在这儿卖菜。你别看泔水脏臭,其实里面挣头不少。小儿子现在跟着他哥也干这行,两人一个守着城西,一个占着城东。收完泔水往乡下送。”
棉纺厂倒了,日子总要继续。
短短几年时间,麻婶两个儿子都靠着自己买了房。
家一分开,麻婶和男人都失去了掌管儿子小家财政的权利。她为此失落了很久,直到两个儿子纷纷生了孩子。
孩子一出生,麻婶的精神就为之一振。
“现在你要是见了她,估计你都不敢认。”
人还能倒着长。
麻婶当初为了房子几乎是一夜白头,整个人老了不止十岁。
现在有了新的盼头,每天急火火的接孩子送孩子给孩子做饭,头发竟然还又黑了一些。
不止是麻婶,简梨在菜市场见到了太多的熟人。
王梦梅对这边总是熟悉的。
生意一做起来,很多曾经的关系都找上门。
就像是麻婶的大儿子,提了不少东西上门来道歉。
迟来了好几年的道歉,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王梦梅店里的泔水。
“梅姐,那时候我妈也是急的慌了心。你跟锋哥是好心,是我们太蠢太贪,现在想想,那时候锋哥说的话都是好话……”
这些话王梦梅听听就过去了。
当年麻婶难道不知道简锋的话是对的?
早就知道了,但是人又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只能责怪简锋。
那现在为什么又肯认错?
因为现在的认错更有价值。
简锋和王梦梅不是昨日的棉纺厂邻居,而是做了生意的老板。
人对于身边的人的“忠言逆耳”往往不会感恩,而是埋怨指责,可对待走的更高的人的“忠言逆耳”,他们就会反思错误。
王梦梅私底下跟简锋商量了商量,最后把泔水以市场价格给了麻婶的大儿子。
原本泔水是外包给长青街的一户坐地户的,但是那家人有一点王梦梅不喜欢,就是每次收泔水总喜欢自作主张的把还没收的桌子上的东西一并倒走。
王梦梅说了好几次,附近医院的顾客比较多,有时候人家没吃完,只是有点急事,说不准就跟服务员交待过不让倒的。
你收泔水就收,干嘛动桌子?
倪浩说了几次,对方是不倒了,每次也是弄的后面脏乱脏乱。
简锋:“麻婶的大儿子虽然滑头,但是这小子做事还是麻利的。”
王梦梅让麻婶大儿子按照市场价格算,对方二话不说就给了价,比那家坐地户还高几块。
王梦梅后来想了想,想明白了。
麻婶的大儿子不光是盯着她长青街的一家店,她的分店今年开了六家。
让利是为了后面进一步的合作。
简梨有点感慨。
曾经棉纺厂倒闭时候,麻婶一般岁数的人近乎绝望。
可峰回路转,经济的发展,也让更多人找到了体制之外的幸福。
王梦梅中午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看着简梨吃的像只小猪一样,满足的心情溢于言表。
“在学校上学也辛苦,回来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简梨把嘴一抹:“不休了,我打算去博物馆当讲解员。”
简梨学了一个学期,学了总要用。
今年桃城建好了新的省级博物馆,简梨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应聘一下临时讲解员。
这话一出,王梦梅和简锋都很赞成。
博物馆好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需要爸爸妈妈给你找找人吗?”
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
简梨:“不用,我自己应该就可以。”
京大的牌子还是好用的。
如果对方招人,她专业对口还有名校经历,应该很容易就能进。
如果对方不招人……
简梨准备了一个plan B。
大不了就去当个临时的导游嘛。
结果最后,是Plan A和Plan B的集合。
博物馆要的临时讲解员只有一周一次,而简梨也顺利跟本地一家旅行社谈下了合作。
简梨每天早九晚五,过的像个真正的上班族一样。
王梦梅和简锋又回到了女儿读高中时候的舒心日子,每天回家都能看见闺女穿着睡衣咔嚓咔嚓吃零食看电视撸狗。
这天简梨正在看电视,简锋回到家带了三个盒子。
“小梨,过来看看!”
简梨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踩着拖鞋吧嗒吧嗒过去。
简锋神神秘秘的打开盒子。
“看看爸爸买了什么?”
简梨:……
简锋还以为女儿是不认识,拿起盒子里巴掌大小的东西给她解释。
“这个叫小灵通。”
简锋花了这么大的一笔钱,当然是因为他见到过这东西的方便之处。
大哥大太笨重,有时候一旦忘了拿,有什么事就联系不上。
这个就很好,塞进衣服兜里,上哪儿都方便。
简梨一言难尽拿过一支小灵通。
去年三大运营商分家,小灵通在前几年横空出世,未来一两年疯狂扩张。甚至在未来的七八年时间里,这东西都会一直风靡。
上辈子简梨是在大学快结束时候才接触到小灵通。
但她没想过这辈子会这样快。
简锋喜滋滋道:“这样你上学就不用老是去打公共电话了。”
京大有黄色的电话亭,可以插卡或者投币,简梨每周打一次电话,几个月就买了七八张电话卡,一张卡二十块,一个学期花了二百多话费。
有了小灵通,往后随时都能联系。
简锋跟王梦梅说了怎么用,王梦梅稀奇的把东西拿在手上左看右看。
“这么小的东西,能打电话?”
简锋:“怎么不能!”
他拿起一支:“我出门,咱们隔着门打打看。”
说完就潇洒的把门关上自己出去。
简梨、王梦梅:……
“我爸出去干嘛啊!”
想要试音,一人一个屋子不行吗?
王梦梅:“随他去。”
岁数越大,脑子越掉线。
小灵通叮铃铃的响起来。
简梨接起电话,那边是简锋喜气洋洋的声音。
“怎么样?清楚吧?”
简梨:……能不清楚吗?挂了电话她都能听见她爸在外头的大嗓门。
简锋:“我走远一点。”
“能听到吧?”
简梨:“……能听到。”
“我再远一点。”
简梨:“……”
简锋得意洋洋:“能听到……”
呲啦的一声,电话听不到声音了。
王梦梅还以为坏了。
简梨却见怪不怪。
“这玩意儿信号就是这样。”
要么上辈子有个顺口溜呢。
手拿小灵通,站在风雨中。左手换右手,就是打不通。
那时候这玩意儿还有个外号。叫歪歪靠。
每次接起电话,先歪两句,然后就要吐国粹。
实在是信号差的令人发指。
不过有了小灵通的好处很快就让简梨体验到了,最起码每天在博物馆工作,下班时候都能接到王梦梅和简锋的电话。
有时候是喊简梨去哪儿等着,一家人有应酬。有时候则是说一下今天要回去的晚,让她先睡。甚至于让简梨回家带根葱,简锋都要打电话。
简梨拿着小灵通,在旁人羡慕的眼神中对着电话那头嘀咕。
“妈,我爸该不会下次在厕所没纸都要打电话吧。”
这上瘾的程度,往后有了智能手机,还得给他安个防沉迷呢。
腊月的年味重起来,今年的过年又跟以往不太相同。
去年迎来送往虽然多,但是礼物还都是朴素的范畴,方便面牛奶饮料更多。
今年的送礼,简锋送出去的多,收到的也多。
各种白酒,香烟,补品……
家里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放这些东西。
简梨也会留下几个自己喜欢的自己喝。
这天拆了一箱娃哈哈,简梨看到里面空了一排。
王梦梅都想不起来是谁送的。
不过是谁送的都无所谓。
过年就是一批货能转好几手。
也不知道是在哪儿一手的时候,被家里的小孩偷偷喝了又封上。
今年的年夜饭简锋本来说去外面定一桌,后来还是被王梦梅否了。
“外面做的没有我做的好吃,再说了,咱们三个,肯定剩一堆。”
还不如在家吃呢。
王梦梅做了一桌子菜,看着电视吃饭,春晚热热闹闹的看到十点多。
简锋说去放烟花。
去年黄桂花去世,别人家都在放,简锋没放。
今年简锋买了一堆烟花放在院子里的走廊下。
小小的陶罐一样的桶子,往外能喷好几分钟,简锋买了四五十个。
大的那种大几十发的,买了十来个。
还有单发的,小火箭,神鞭,仙女棒……
简梨提着个塑料袋,里面是简锋给她准备的各种小玩意儿和摔炮。
简锋要去长青街放。
长青街的商户早有人在放了,尤其是过了十一点,到处都是硝烟弥漫。
简锋排兵布阵的,把带来的大烟花和小烟花分好地方。陆陆续续放起来。
很快就到了十二点,简锋提前一分钟把烟花都点燃。
七八个烟花一块发射,在天空炸开各种颜色。
简梨和王梦梅离着远远的看,天空像是块画布,到了时间,不仅是烟花,还有各家各户点燃的鞭炮。在黑色的天幕上,像是花团锦簇的一片。
密集的炸开的烟花,昭示着新一年的到来。
“新年好!”
今年再去王家庄,不管是简锋和王梦梅,身上都少了那种憋着一口气要证明自己过得好或者是可以掩饰叫别人不觉得他们过得好的心情。
开着那台桑塔纳,车子到了王家庄。
王梦梅给赵春兰买了点金子。
“旁的东西她缺什么了?也就是金子叫她高兴。”
人老了,也不缺吃喝,最主要就是在老姐妹们面前炫耀。
王梦梅也摸准了赵春兰的心思,不买那些她不爱吃的补品,买了一身衣服,再加一个金戒指和一个金项链。
项链不够粗,但是赵春兰看见就美。
一口一个乖的叫简梨。
王家庄里,谁都知道赵春兰命好。
两个外孙女,一个上省医,一个去京大!
还有亲孙女,也是去了首都。
一家三个大学生!
别说是王家庄,就是满打满算整个县城,这样的人家都少。
就连最差的王成才,也有个大专毕业的名头。
“就看这家的小孙子了。”
这要是王帅也考上大学,往后赵春兰才飘呢。
所有孙辈都出息,这得是多小的概率。
也有人等着看笑话。
“这家的小子可不像是个成样的。”
早些年王帅的行动可是被人看在眼里,要说皮,满庄里也没有比他更皮的了。
简梨今年再见到王帅,忍不住皱眉。
只不过是半年不见,王帅已经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
如果说以前王帅是个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小孩,现在的王帅却像是个扎满了刺的刺猬。
因为简梨的到来,很多亲戚都上门来。
之前虽说升学宴时候见过简梨,但是谁都想听听顶尖大学到底跟普通大学有什么不一样。
简梨不骄不躁,说话慢条斯理。
王云云也是被问的对象之一。
毕竟简梨的大学,属于努力了也肯定考不上。但是王云云去的地方,努努力往死里学,将来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希望。
等到王云云和简梨说完,其他人夸赞之余也忍不住鸡一下王帅。
“帅子可得好好考,今年就看你了。”
这句话让王帅无比暴躁。
高三的压力大,饶是学习好如王云云都精疲力尽,更不要说是成绩一直不怎样的王帅了。
简梨把王帅的压力看在眼里。
拉过王云云:“王帅这样多久了?”
王云云:“从我回来就这样。”
王云云还是一如既往的管着弟弟,但是王帅本就压力大,看见一向优秀的姐姐,终于也按捺不住脾气,对着王云云发了火。
“你就知道让我好好学习,我根本不知道好好学习有什么用!我都不喜欢学习!”
王帅不知道自己上学是为什么!
王云云是喜欢看书,可他压根不喜欢看书!
尤其是有了王云云珠玉在前,身边的人都在无形中提醒他。
你要好好学习,你不能丢了父母的脸。
可谁问他王帅想要什么了?
简梨瞟了一眼唇角冒出胡茬的王帅:“那你怎么办?”
王帅现在的问题不是别的,就是一个词,迷茫。
本来学习就不好,家里因为前几个孩子的优秀,对他寄予厚望。
如果他跟王云云一样,早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还能发自内心的努力。
但是王帅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
这种情况下,还能好好学习才是瞎话。
王云云沉思片刻:“我想……年后带他跟我去一趟北京。”
简梨:“啊?”
王云云叹气:“我当然知道现在打他没用,他又不是犯错,只是有点找不到方向。可我也不能替他找方向啊。”
谁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之前王云云是为了家人所以才接管了王帅的教育问题。
但归根到底,王帅未来的路还是要他自己去走。
高考又不能让人替。
所以王云云只能换种想法,她觉得王帅如果一直待在老家这个氛围里,迟早有一天会跟父母起冲突。
王跃东和孙翠芳都是那种自己没读完书,所以对孩子寄予厚望的人。
都到了高三了,他们比王帅都紧张。
王帅如果说不上,王云云都能想到父母能说出来什么话。
“供你吃供你喝的,你现在说不上了?对得起谁?”
“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读书!为了过好日子!难道你要跟我们一样土里找饭吃吗?”
“看看你姐,学学你姐!别让我们这么不省心。”
王云云心想,怎么都不能让事情恶化到那一步。
有些话说出口,往后就算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这些话也会时不时的隐隐作痛。
何必呢?
简梨也觉得王云云带王帅去一趟首都的想法是对的。
就算是王帅真的不读了,也让他见识见识更大的地方是什么样。
简梨跟王云云说着话。
游魂一样的王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本来还暴躁的王帅看见简梨手里的小灵通,立刻忘记了那些不愉快,伸手要过去看。
简梨递给他,他看了又看,两眼冒光。
“姐,这玩意儿成本多少啊?”
简梨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高启盛……靠着这个玩意儿发家致富了。
“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王帅:“我问问咋啦?”
王云云轻蹙眉头:“嗯?”
一个问句,余威犹在。
王帅悻悻的把小灵通还给简梨。
王云云头疼:“说好了年后带你去北京,你不去给你的东西收拾收拾?”
一说起这个,王帅又有点高兴又有点腼腆。
“姐,去那边的车票是不是很贵啊?”
姐姐回来之后就说自己在大学也找了兼职,一个月能挣几百块,让家里不用给她生活费了。
王跃东和孙翠芳自然是高兴又骄傲。
村里考上大学的不多,但是谁家供孩子都是叫苦叫累。上大学更是了,村里仅有的几个供孩子的人家,都是外面拉了一屁股的饥荒。
哪儿像是王云云这样,高中就投稿赚钱,临走时候给父母两万块,上了大学还不要父母给生活费的?
村里的人都说孙翠芳和王跃东的命好。
这要不是命好,怎么能摊上这么好的女儿。在家时候帮着管弟弟,考上大学还让父母有面子,出门在外还能挣钱给父母花。
以前王云云把王帅打的鬼哭狼嚎,村里有些人家还总是说让王跃东管管闺女,但现在可没人说了。
王云云就是村里的正确,就是村里的“别人家孩子”,是全村人的榜样!
现在的王家庄,谁家的女子厉害点,只要搬出王云云,就没人说什么。
厉害的闺女,将来没准能带着爹娘享福呢。
王帅听多了这种话,却没觉得多开心。姐姐优秀让他压力大是一回事,王云云挣钱多了,也让王帅替姐姐觉得辛苦。
他以前过年时候带着黑蛋们挣点钱,从腊月到正月,走村串镇能磨坏三双鞋,一个春节人家都胖,就他瘦了十来斤。
挣钱让人开心,却也让人辛劳。
王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要不……姐,你用我存在你那儿的钱吧?”
说这话的时候,王帅像是硬生生被人剜掉了一块心头肉。
他的钱啊!
这么多年只进不出,在王云云那儿存了大几千多块钱。
王云云答应过,这笔钱会给他算利息,等到他年满十八给他。
王帅每年都要把存折要过来看看金额,然后满足的等着自己到岁数。
现在为了去首都,王帅忍痛割爱,让他姐花钱,说话时候脸都扭曲了。
王云云对这个守财奴弟弟好不容易大方一次的举动刮目相看。
不过……
“算了吧,你老老实实的,别叫我操心就行了。”
本来王云云是打算带一家人去的,毕竟父母也没去过,能去一次北京,回来之后足够让他们在村里叫人羡慕很久。
但是王跃东和孙翠芳都说不去。
不去的原因很清楚。
做女儿的懂事,当父母的哪儿能不体谅人?
女儿在首都艰难的给人当家教写稿子挣的钱,一家人去一趟少说也要花上大几百,这可都是女儿辛辛苦苦挣的。
王跃东摸出来五千块塞给王帅,让他去了北京临走时候塞给王云云。王云云说不要,他也不能不给。两个孩子,没有让老实孩子一个劲吃亏的道理。
“你跟你姐,好歹均一均呢。”
一个来报恩的,一个来讨债的。
王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过完年才正月初八,王云云就带着他去北京了。
简梨则是在家里磨磨蹭蹭的等到了正月十五过完,这才卡着最后一天报道的时间点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