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桃春晴by尔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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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漪澜一想适才哥哥关切表妹的场景,便不自觉笑起来,心里泛起甜意,狠不得再来几场这种场景。
多来,爱看。
哥哥会很疼很疼表妹,把表妹在柳家该受的宠爱,全给补回来。
不说别的,哥哥和表妹站一起就很般配。
谢漪澜嘴角咧出笑来,边走边沉浸在偷想的场景中,在上长廊台阶时,一个没注意,被台阶磕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表妹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谢漪澜稳住身子,垂头看了眼磕绊住她的台阶,惊魂未定,低声道:“磕到了,磕到了,还真是磕到了。”
待谢漪澜站稳,月吟松了手,“表姐当心。”
两人这动静惊动了前面的人,谢行之闻声回头,看了眼长廊下台阶处的两人。
他敛了敛眉,又回过头去。
谢漪澜匆匆一瞥,忙又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挽着表妹的手,往前面走。
谢漪澜摸了摸心口,哥哥方才看过来,她心跳慢了半拍,总感觉哥哥那眼神能看穿她心思。
好险,差点就让哥哥发现她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看得出来,哥哥对表妹隐隐约约有些想法,就是不知表妹是如何想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表妹好像有点怕哥哥。
谢漪澜细细一想,也不奇怪,定然是平日里哥哥太严厉,吓着表妹了。
淳化堂。
月吟跟在谢行之和谢漪澜身后,尚未踏进堂厅,便听见里面传来的谈笑声,其中便有谢老夫人的哈哈大笑声。
谢老夫人今日似乎很高兴。
月吟进堂厅后,果真看见谢老夫人慈祥的脸上满是笑意,好像是与大夫人聊到了什么高兴的话题。
谢老夫人嘴上的笑没停,待孙子孙女、外孙女三人依次请安后,像往常一样让他们各自回了座位。
月吟安安静静坐在谢漪澜旁边的座位上,安安静静听着长辈们的闲聊。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来了。
之前有段时间,月吟来请安时都没看见二夫人,还是谢老夫人寿宴过后,她才又看见了二夫人来淳化堂请安。
二夫人没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在谢老夫人面前暗示送她回扬州,反而安静了许多。
月吟不禁好奇,这两个月的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二夫人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悄悄打量了一眼右前方的二夫人,这时谢老夫人突然出声,带着关切的语气。
“星丫头,今日怎穿这么多?当心捂出痱子来。”
谢老夫人这一问,堂厅里众人的目光都挪到了月吟身上,她穿的立领对襟上襦不算太厚,但在这众人都拿了扇子轻轻扇风的时候,她这一身着实突兀,引人瞩目。
月吟浑身不自在,被看得突然紧张了起来,余光瞥见对面,唯独谢行之没有在看她。
他气定神闲地捧着茶盏,低头呷茶,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关心,也并不想知道她是出于何种原因才在渐热的夏日穿这样的一身。
月吟生出一丝不悦,但又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她抿了抿唇,看向谢老夫人,道:“回外祖母,昨夜贪凉,沐浴时多泡了些时候,着凉了,今日便穿厚了些。闹了阵笑话,让外祖母和三位舅母见笑了。”
谢老夫人没笑,敛了敛眉,神情凝重了些,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你这孩子三天两头生病,我上次让林嬷嬷送来的人参,你吃没吃?”
月吟忙道:“吃了的,吃了的。”
“那次风寒好了以后,我便用了外祖母送来的人参补身子了,怪我自个儿底子太薄。”
谢老夫人敛眉不言,对扬州那边的柳家越发不满。
究竟是受了多大的苛待,连百年人参都没起太大作用。
这丫头的母亲虽不是她亲生的,可却是她一手带大的,跟亲生的没差。
现在想想……
谢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
大夫人说道:“母亲,儿媳这段时间t让小厨房注意些,星丫头那边的一日三餐多添几道滋补的菜。”
她每次见月吟生病都心疼,这丫头娇瘦,弱柳扶风一般,一生病便更瘦了,二八年华正是脸上有点小肉的时候,而今这丫头巴掌大的小脸下颌削尖,让人看了怪心疼的。
月吟忙摆手,婉拒道:“谢谢大舅母,不用如此折腾,现在的餐食就很好。况且我胃口小,吃不完会浪费的。”
谢漪澜像是听到什么好消息了一样,眼前一亮,道:“表妹和哥哥住得近,走几步路就到了,不如让表妹和哥哥一起用饭?如此一来,两个人用饭总比一人吃要好。”
谢漪澜伸出两根手指来,俏皮道:“这叫一人吃,两人补。”
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好事成双。
她正愁怎么让表妹和哥哥的关系更近一步,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谢漪澜弯了弯眉眼,忽觉她真是个聪慧的姑娘。
“不不不,太叨扰大表哥了。”
月吟急急摆手,她避谢行之还来不及,又怎会傻乎乎把自己送去他那里,这无疑是羊入虎口。
她哪里是去吃饭,是去被谢行之吃的。
谢老夫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串,似在思忖。
须臾后,谢老夫人看向谢行之,问道:“澄哥,你意下如何?”
谢行之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盏,他迎上谢老夫人的目光,似乎在思考方才谢漪澜的提议,约莫过了几个数,才道:“一切听从祖母的。”
话毕后,谢行之仍看着谢老夫人,似在等谢老夫人最终的决断。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表妹一眼,仿佛是不愿掺和进谢漪澜这突发奇想的建议中去。
末了,谢老夫人点了点头,道:“那便按漪澜说的办。”
谢行之面色平静,点头道:“孙儿明白。”
他回完谢老夫人,这才回正身子看了眼那将脖子遮捂严实的姑娘,淡声说道:“表妹尚未婚配,皎月阁我不便入内,便辛苦表妹每日多跑跑,到鹫梧院来。”
月吟抿唇,扯了个笑,“大表哥言重,是我叨扰了才是。”
她既高兴,又犯愁。
高兴是因为谢老夫人是关心她的,月吟感觉她已经讨得了谢老夫人的喜欢。
看了眼那一直被挂在堂厅里的百寿图,月吟心里甜滋滋的,谢老夫人喜欢她送的百寿图。月吟听林嬷嬷提,只要谢老夫人有老友来淳化堂聊天,总会看见堂厅里最显眼的百寿图,谢老夫人都会夸上一夸。
这事好事!离月吟想要的更近了一步。
她想让谢老夫人将害死柳婉星的凶手绳之以法,也要让害了柳伯母的宋姨娘得到应有的报应。
如今只要谢老夫人原谅柳伯母了,一切才算真正结束。
但犯愁的事,便让月吟头疼了。
每日跟谢行之一起用饭,月吟光想想就后怕。
午饭还好,白日里谢行之应该不敢乱来,怕就怕晚饭那会儿,谢行之连带着把她也吃了。
月吟心里七上八下,若坐针毡,如芒在背。
她下意识偷瞄了眼谢行之,他端端坐在椅子上,两腿岔开,双手自然地垂放在膝上,长指微微蜷缩,指端抵着膝盖,整个人是松弛的状态,心神仿佛丝毫都没被影响。
一旁的谢漪澜抿唇偷笑,哥哥和表妹一言一语,过于客套了,也不知是不是哥哥不好意思。
依哥哥的性子,倘若是他不愿意的事情,不论再怎么说,哥哥也绝不松口。譬如祖母和母亲常念叨让哥哥娶妻,因哥哥不愿,这搪塞的借口一个接一个。
可这次哥哥却没有拒绝,说依着祖母的意思。祖母本就是在询问哥哥的意见,明显是有意让哥哥和表妹一起用饭。
谢漪澜抿唇笑了笑,心里甜滋滋的。
这厢,谢老夫人看眼谢行之,又道:“澄哥,祖母可是听你母亲说了好几次,你忙起公务来常忘记吃饭,有时甚至还宿在了大理寺,这哪行?身子吃不消。”
谢老夫人说着脸冷了下来,道:“往后星丫头就去鹫梧院同你一起用饭,你不回来,星丫头哪敢动筷。你表妹身子骨弱,需好生照料着。”
谢行之道:“孙儿明白,会谨记祖母的话。”
复而,谢行之看向低垂着头坐立难安的姑娘,她抿着唇瓣,一弯柳眉轻轻拧着,似乎是对这决定不满,但有不敢反驳。
谢行之勾了勾唇,温声道:“那今日表妹便来鹫梧院用晚饭罢。”
月吟不料谢行之这般心急,无奈地扯了扯唇角,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一想到今晚会发生的事情,月吟一颗心七上八下,两眉渐渐生了愁意。她悄悄抬头,偷偷瞄了眼对面的人。谢行之岔开双腿端坐在椅子上,膝上刚好还差两只手掌搭着,而他间前也差了个跪在地上的她。
月吟忽觉谢行之那只大掌正按住她后颈,将她头埋下去,唇去碰那硬布料。
她唇腔小,明就已经塞不下硬布料了,可他偏偏还将硬布塞进去。塞进去堵得严严实实,不让她的嘤咛声从嘴巴里溢出来,还不让她咬那硬布。
她唇都破了,哭着央求也没让他心软,反而把那硬布又往她唇里塞。
月吟越想越后怕,忽然一个激灵,目光迅速从谢行之双膝离开,她也不敢再去偷看谢行之。
她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有些恼自己。
她怎能又想那些羞臊的事情呢。
明明谢行之什么都没做,与她隔得还远,且堂厅里众人都还在,她光看了眼端坐的谢行之,便浮想连篇。
月吟低头敛了敛眉,耳朵慢慢红了起来,她不纯真了。
“祖母,孙儿去上值了。”
谢行之起身告退。
谢老夫人点头,叮嘱了他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堂厅里请安的众人相继离开。
月吟跟着大房母女一路回去。
路上,大夫人与月吟并排走着,道:“皎月阁离我那院子有段距离,澄哥又喜静,所以平日里我不常过去。你那边若是缺什么,一定要及时说,别不好意思。”
月吟心里一暖,虽说大夫人不是柳婉星的亲舅母,但自她来侯府后,大房这边从未亏待过她,“皎月阁一应俱全,不缺东西的,谢谢大舅母关心。”
大夫人:“若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一时间犯了愁,也可去隔壁鹫梧院找你大表哥。”
谢漪澜接话道:“哥哥有时只是看上去严厉,表妹莫怕。”
大夫人笑了笑,说道:“你大表哥看上去温文尔雅,可性子冷,这些日子你们也相熟了,他的戒备心也渐渐放下了。”
大夫人叹息一声,有些感慨,“之前发生了些事情,对你大表哥打击有些大,这性子是冷了些。”
月吟抿抿唇,把和谢行之的事情藏起来。
才不如大夫人所言,谢行之的性子不冷,梦里梦外都喜欢欺负她。
想到那些事情,月吟胸脯隐隐发烫。
回到皎月阁,月吟将玉瓶玉盏都支开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没人的时候,她才敢换下身上这件立领衣裳。
月吟坐在梳妆台边,镜子里映出她的身影。
脖子没了遮掩,上面深深浅浅的吻痕露了出来。
月吟往左侧身,又往右侧身,仔细数了数,一共五枚吻痕。
光脖子就是这副模样了,更别提衣裳遮掩的胸脯和月退间了。
月吟红了脸,不好意地捂住面庞,趴在梳妆台案面上。
谢行之太过分了吶。
一时间,莫大的羞耻感涌了上来,很快席卷全身,像只密不透风的手一样,紧紧包裹着她。
这份羞臊久久没能散去,一直到傍晚,夕阳西下正德来请她去鹫梧院用晚饭时,愈发浓了。
“世子让小人把这个带个表姑娘。”
月吟仍穿着晨间那身立领衣裳,从正德手中接过个信封。
她打开一看,愣了片刻。
谢行之让她带上婚书过去。
柳婉星与陈世平私定终身的婚书。
夕阳西下,鹫梧院。
谢行之换了身便装,端端坐在桌边,他手里捧着茶杯,长指慢悠悠转着杯子,馥郁的茶香缓缓溢出,矜贵的气质中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摄人气息。
月吟的身影出现,谢行之平直的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目光落在她捂着脖子的立领上,眼底晦暗不明。
“大表哥。”
月吟心里怯怯的,乖顺地同他问安。
“表妹拖拖沓沓,我还以为又不听话,不会来了。”
谢行之t慢悠悠放下茶杯,他抬手拍了拍,立刻就有丫鬟端着菜鱼贯而入。
眨眼间的功夫,空荡荡的桌子摆满了菜肴,屋中伺候的下人全离开了,包括玉瓶玉盏。
谢行之盛了碗汤,放月吟面前,“为表妹专程准备的菜,全是醉八仙酒楼的招牌菜。”
他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润,可却让月吟心尖一颤,密密匝匝的惧怕从后脊蔓生至头皮。
“昨夜表妹真是狠心,说走就走,”谢行之冷声道:“浪费一桌子的菜,可不是好孩子。”
月吟心怯,把头埋低了些,手里紧紧攥住锦帕。
谢行之将她这副模样尽收眼底,眼尾微扬,淡声道:“先吃饭,听了话也算是个好孩子。”
月吟闷头吃饭,席间一言不发,只有筷箸碰到瓷碗发出的清脆响声。
中间谢行之给她夹菜,她也都吃了,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才摇头拒绝。
谢行之慢条斯理拿玉勺喝汤,“表妹吃好了?”
月吟放下筷子箸,擦了擦唇道:“吃好了,大表哥饶了我吧,夹的菜适才太多了,吃不下。”
玉勺与碗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谢行之喝了勺汤,放了汤碗,幽幽说道:“这是表妹说的,等下可不准再说饿了,让我出去寻些吃食来。”
月吟面色凝滞,不详的预感慢慢升起。
谢行之拿锦帕优雅地擦擦唇,而后随手将锦帕放桌上。
他起身,去了罗汉榻坐,眼眸流转,看向绣墩上局促不安的姑娘,问道:“让表妹带的东西可带了?”
“带了。”
月吟不明白谢行之要那不作数的婚书作甚。
“拿过了来我看看。”
月吟起身,想着她乖顺地听从谢行之的话,便不会给他寻到机会惩罚她了。
罗汉榻边,月吟从袖中拿出私定婚书,双手递了过去。
“打开。”
谢行之沉声命令道。
月吟照做了,打开私定婚书,捧递过去。
谢行之双腿岔坐在罗汉榻上,垂眼扫了扫婚书上的内容。
匆匆一瞥,那上面私定终身的内容便足以让他面色骤沉。
他唇勾出冷冷的笑,轻嗤一声。
月吟咽了咽嗓子,心里七上八下,尚未等这惊怯的心绪消散,她手腕突然被谢行之握住。
蓦地,一股大力将她扯到他膝上坐下。
私定终身的婚书被谢行之扔到地上。
谢行之反剪她双手到身后,以她的手,抵住她后月要,将她往他怀里推。
“大表哥你要干什么?”
月吟惊惶,嗓音都是打颤的,整个人都到了他怀里。
“干什么?表妹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
谢行之长指落到她立起来的衣领上,指端一压,那立起来的领子便被压了下去,露出雪颈,以及侧颈上的吻痕。
“陈世平不在,便让那纸婚书看着!看着我是如何与表妹亲昵的。”
谢行之倏地吻上她雪颈。
唇贴着脖颈上一抹红痕,似乎要沿着昨夜的痕迹,旧事重现一遍……
让那作废了的婚书,看着谢行之和她……
月吟脑中轰鸣,根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谢行之嘴里说出来的。
他疯了吗?!
一纸婚书而已!
作为柳婉星的她,早跟陈世平断得一干二净了,也绝对不会跟陈世平旧情复燃。
谢行之是被醋疯了吗?!
温热的唇贴在她侧颈,好像有万千只蚂蚁在颈窝爬来爬去,泛起酥酥的痒意,抓挠不到。
后颈扣了谢行之的大掌,迫着她抬头。月吟越是摇头回避,谢行之手掌越是用劲,大掌挪到后颈,扣得严严实实,一丝松懈都不给她。
月吟被迫仰起头来,颈间的酥痒让她有种抓。握。不住的感觉,整个人被谢行之圈在他腿上,宛如案板上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她心脏砰砰直跳,下一刻就快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专心些。”
谢行之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分神,冷不丁出声。
湿濡的唇离了颈窝上的痕迹,甫一话音刚落,唇又覆盖了颈间吻痕,齿在轻咬,仿佛是谢行之对她走神的惩罚。
月吟吃痛,仰着脖子轻呼出声。挽住她腰的手臂似铜墙铁壁,将她往谢行之怀里又推近了。
谢行之的气息从脖颈传来,萦绕在她鼻尖,怎么也散不去,就像此时此刻谢行之紧紧圈着她一样。
立领衣襟被滚烫的长指压下,颈上被遮掩的痕迹尽数露出,带着火勺意的唇贴侧颈痕迹,轻咬舔舐,谢行之伏在她颈窝,像只狼一样,正在给受伤的小兔舔舐伤口,舔着舔着便要拆之入腹,大快朵颐。
而月吟腰间的浅色丝绦不知何时松了,被谢行之扯在手中。
谢行之一边给可怜的小兔舔舐深深浅浅的伤口,一边反握住她手腕,将她手反剪至身后,用扯下来的丝绦绑住她纤纤手腕。
丝绦束缚住双手,月吟心下一惊,密密匝匝的恐慌随之而来,已经预料到了谢行之等下的惩罚有多严。
而此刻贴在脖颈上的唇更紧了,月吟只觉失了理智的谢行之一口就能把她纤细的脖子咬断。
巨大的惶恐幕天席地而来,月吟双手被丝绦绑住动弹不得,她倏地偏头,雪颈离了他唇,可谢行之又追赶了上来,虎口扣住她脖子,湿濡火勺热的唇贴上她侧颈,带着惩罚的意味,咬了一口脖子。
月吟吃痛,昨夜种种涌上心头,她怕极了,身子微微发抖。
“我不是!”
月吟心怯,喊了出来,发颤的嗓音满是害怕,“我不是柳婉星!!没有私定终身!”
谢行之蓦然停了撕咬。
雪白的颈窝上,温热的唇贴着便贴着,没有更进一步。
月吟喊出来后自己也愣怔了片刻,她没想到跟谢行之坦白时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谢行之是因陈世平的出现,才被气得失求了理智,而今那婚书上的一词一句,无不挑着他震怒的情绪,不知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惩罚她。
光是手腕被绑了丝绦便已让月吟怕极了,而这似乎才刚开始,谢行之也只游走在她颈间。
为了平复谢行之的怒意,月吟脑子一热,张慌失措下道出了隐藏的秘密。
然而此刻在一片安静中,月吟忽然后悔了。
可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大表哥,我……我不是柳婉星。”
月吟低喃一声,看着伏在肩颈一动不动的谢行之,她心里七上八下,眼睫轻轻颤动,一丝底气都没有,所有的计划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曝身份而打乱。
“我没有与陈世平私定终身。”
在长久的静谧中,谢行之抬头,面上却没有惊愕的神色,反而是眼底压着的欲色正在渐渐消退,他下颚紧紧绷着,压抑着某种情愫。
谢行之勾唇轻笑一声,薄红的眼尾微微上扬,乌沉沉的眼眸凝在她芙蕖般的娇颜上。
她惊怯,真真如笼中怕生的小兔。
谢行之脸上无波无澜,眼眸扫过她纤纤玉颈上的新出来的印子,声音带着丝丝沙哑,平静问道:“不是柳婉星,那表妹又是谁?”
“我……”
月吟咬了咬唇,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同谢行之讲。
她抬起低垂的头,瞧了眼谢行之近在咫尺的面庞。他表情没有太惊讶,眼尾反而擒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正凝着惊慌无措的她,等她回话。
月吟手腕还被丝绦缠绑着,反剪在身后被谢行之单手紧紧攥着,动弹不得,让她莫名有种被押解到公堂上的感觉。
而那审她的人,正抱她坐在膝上,单手攥握着她腕子不松手。
月吟抿了抿唇,在谢行之的凝看下,缓缓启唇,“我不是柳婉星。我本名月吟,四岁那年,自生父早亡后便被柳伯母养在膝下。柳伯母和婉星姐姐待我极好,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月吟将事情娓娓道来,给谢行之讲了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柳伯母小产后身子大不如前,不久后香消玉殒。
之后,柳父虽未续弦,但却让宋姨娘打理府上中馈。宋姨娘虽是妾室,可内宅事皆是她说了算,时常苛待爹不疼、祖母不爱的柳婉星。
庶出的姑娘常欺负到柳婉星头上,不仅如此,她还反咬一口,转身就去柳老夫人、柳父面前告状。众人维护的,是那庶出的柳二姑娘。
月吟哽咽着说话,说她看见柳婉星被柳二姑娘按头溺亡在冰寒的池塘里。那会儿柳二姑娘马上t要嫁给扬州知府的小儿子了,柳家人决定秘不发丧,又因宋姨娘和柳二姑娘风轻云淡的一句“池塘边苔藓湿滑,不慎落水,被塘中藻荇缠了双足”,便将这事草草翻篇,对柳婉星的溺亡并未细究。
提及伤心事,她眼睛慢慢红了,声音也愈渐哽咽,强忍着悲痛将话说完,面上早已泪痕涟涟,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了心蓦地一软。
她杏眼蒙了层水雾,纤薄的肩膀哭得发抖,宛如林间走丢的受伤小兽,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正独自舔舐伤口。
谢行之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两指一捻,扯开丝绦上的蝴蝶结,给哭得泣不成声的她手腕松了绑,复而又揽着她肩膀,让她依偎在怀中发泄悲伤的情绪。
谢行之抚摸她后背,动作轻柔,无声地安抚着怀里哭泣的人。
温热的眼泪打湿他胸前的衣裳,谢行之心口忽而一热。
他敛了敛眉,唇瓣近乎抿成了条平直的线,乌沉沉的眸子压了压,似在极力克制着涌出来的情愫。
听她亲口承认不是柳婉星,与陈世平毫无干系那刻时,谢行之无疑是高兴的。
因为她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的。
他亲手染了的白纸,他容不得这张纯净的白纸在他之前有任何玷污。
当然,此后种种都需他来呵护。
又静静听了她如泣如诉的漫长故事,谢行之心中五味杂陈,胸腔内的闷意久久挥散不去。
他紧了紧手臂,把她拥得更紧。
谢行之垂下眼睑,娇小的身躯在他怀中悲伤哭泣,恰似风雨飘摇中独在枝头的一朵娇花,花瓣被风雨淋湿,无情打落,最后只剩几片着雨珠的花瓣护着鹅黄花蕊,孤零零的,连片遮风挡雨的叶子都没有。
眼泪将胸膛衣料打湿,尚带着热意。
月吟依偎在怀里,哭得厉害,巴掌大的脸庞都涨红了。
谢行之抬手,指腹轻轻拭去她面庞的泪,动作轻柔,多了几分怜惜。
月吟吸了吸鼻子,从谢行之怀里抬头,她眼睫还垂着泪花,哭红的眼眶盈了热泪,在水雾朦胧的眸中看着近在迟尺的人,啜泣道:“谢世子,我冒名顶替并非是贪图定远侯府的虚荣,我只想那些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便会离开侯府,离开京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打扰侯府的人。”
谢行之欲抚去她泪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眉眼间忽而染了一层冷霜,“你唤我什么?”
嗓音如他此刻的眉眼一样冷寒。
月吟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看不清楚谢行之的神情,但听出他的不悦,然而她觉得此时的称呼并无不妥之处。
“我与谢家并无血缘关系,是冒名顶替姐姐才入的侯府,如今将真相说出来,自知犯了错事,欺骗了府上众人,哪还跟与谢世子套近乎。”
月吟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哽咽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无助。
谢行之乌沉沉的眸闪过抹厉色,唇往上勾出一抹弧度,冷得人发寒,宛如跌入冰窖。
“好一个不敢套近乎。”
谢行之喃喃低语,冷着张脸拭去她眼角盈的泪,沉声道:“姑娘知进退,是聪慧的好孩子,知道撇干净关系。”
周遭气息沉降,月吟莫名发寒,尤其是谢行之这一番话,让她心里七上八下,拿捏不准他是真夸赞,还是别有深意。
眼泪收住了,月吟眼底一片清明,终是看清了谢行之冷沉的神色,她心里一紧,忽觉他这副模样更让人怯怕了。
谢行之一手虚虚揽着她肩膀,一手把玩着她的丝绦,冷声道:“姑娘担心扬州那边官官相护,你人微言轻,一直不敢对薄公堂,便想让祖母为五姑姑和故去的表妹主持公道,但你可知你们扬州的案子,归扬州管,越级上告是要受刑的。”
月吟稍稍岔开的思绪回到正轨,凝眸看着谢行之,疑惑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眼前的人,她并不知晓这一茬。
谢行之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将丝绦缠绕她垂放膝上的手腕上,“祖母年纪大了,越级上告的酷刑是万万受不的,姑娘这是将祖母往阎王殿推。”
随着话音落下,缠住她手腕的丝绦被谢行之用力一拉,又将她手腕绑住了,月吟吃痛一声,仿佛此时此刻正受着他所言的越诉酷刑。
“我受!”月吟急急说道,只希望谢行之将丝绦松开,她手腕绑着实在不舒服,“那酷刑我受便是。”
月吟坚定说道:“只要能将坏人绳之以法,受些皮肉苦没什么的。”
谢行之给那丝绦系了个蝴蝶结,将她双手手腕绑住。他皓白长指拨开她衣襟,立领衣裳半褪至她臂弯,纤纤玉颈没了遮掩,玉颈上的新旧痕迹一览无余。
谢行之眼眸暗了几分,“姑娘以为只是打几下板子这么简单?”
月吟眨了眨眼睛,疑惑道:“谢世子何意?”
脖颈没了立领的遮掩,身上的热气有地方散去,月吟顿觉凉爽,立领衣裳下是夏日里寻常的衣衫,同样把身子捂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