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桃春晴by尔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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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吟警惕着问道:“赵姑娘,她怎么了?”
谢行之:“我与魏衡在围场谈事情,瞧见那马忽然失控,径直朝你冲来,而你肩上染的这味道,大抵就是让马匹忽然失控的诱因。”
谢行之抿唇,眉目沉沉,但这一切似乎也太巧了。
赵黎刚动了手脚,那马就出现在了阿吟身旁。
这是巧合?
还是……另有同伙?
谢行之寒眸一转,看向地上的侍卫。
谢行之回转目光,对月吟道:“此事事关七皇子,这背后有没有猫腻,一查便知。”
他垂眸,看眼月吟弄脏的裙摆,温声问道:“除了崴脚,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想起那惊心动魄的场面,月吟心有余悸,她下意识攥了攥裙裾,摇头回道:“没有。马没碰到我分毫,是我慌慌张张躲避,一时不察才被绊了脚,扭伤脚踝。”
月吟:“多亏大表哥来得及时,否则七皇子和我定逃不开马蹄。”
谢行之好像是从天而降的救星一样,总是在她深陷险境时及时出现,救她于危难。
上次在慈霞寺也一样,若非有谢行之在,她早成了那蒙面黑衣人的刀下魂。
心田忽而被暖意填满,比秋日暖阳还要舒服。
意识到在想什么,月吟骤然回神,强制自己从那暖意里抽身出来。
谢行之架了她手臂圈住他脖子,忽地横抱起她。
月吟心惊,另一只手推搡着谢行之肩膀,“大表哥放我下来,围猎场人多,被人看见少不了一顿闲话。脚踝不严重,我能自己走,一瘸一拐慢慢挪到就能回到营帐。”
“切忌乱动,只会让扭伤越发严重。”
谢行之垂眼看她,似乎并不想放她下来。
月吟耳尖慢慢红了起来,央求道:“大表哥,放我下来,求您了。”
两人僵持一阵,谢行之顾及她的想法,无奈之下遂了她的愿。
谢行之放月吟下来,扶住她手臂,妥协问道:“让你那两个丫鬟扶你回去?”
月吟点头:“她们在营帐,没跟出来,叫一人来就好。有劳大表哥了。”
谢行之:“我营帐有药油,待会儿随我会营帐擦药。”
月吟顿时感觉这是谢行之放她下来的条件,不可拒绝的条件。
“……好。”
月吟沉默片刻后应了下来,抿唇没再说话了。
远处大树后面,一男子躬腰,借着树木的遮掩,迅速离开这地方。
行过之处留着一股久散不去的怒气。
僻静帐篷后面。
“什么?你又失手了?!”
赵黎拧着眉,怒意将面目冲得有几分狰狞可怕,狂躁难看,全然没有在一众贵女面前知书达理的闺秀模样。
陈世平气得牙痒痒,“又是他!又是他!又是半路冲出来的谢行之毁了我们的计划!”
谢行之!阴魂不散的谢行之,总是乱他计划。
赵黎一听是谢行之救了那姓柳的,心中的怒意更足了,积压已久的怒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抑制不住,从胸腔喷了出来。
“你不是说侯府这位是个冒牌货吗?谢行之眼光敏锐,也警觉,你两次三番在他面前提,他不可能没有一丝怀疑?以他查案的速度,不可能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赵姑娘,我没骗你!她的的确确是假的,是个冒牌货!此女子手段非凡,反将我一军,t将定远侯府的人哄得服服帖帖,是个心机颇深的狠辣女子。”
陈世平气得眼尾猩红,“赵姑娘再不除掉她,谢行之就被她抢走了!”
赵黎怒火中烧,“我呸!她也配!那冒牌货宛如打不死的蟑螂,看着就让人恶心。”
赵黎又看了眼次次都失败的陈世平,一肚子火又蹿了上来。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难怪他一直未授官。
赵黎:“今日好不容易近了那冒牌货的身,计划竟又失败了,恐怕已经让谢行之警觉到了,你这几日躲好,安安分分当一段时间的养马太仆,等风头过了,我自会寻你。”
陈世平心有不甘,但还是应了下来,心里早已是怒气横生。
想他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金榜有名,官职却迟迟没下来,本是可以一直等着授官,却被突然出现在京城的无名冒牌女子搅和了前途,不得不委身当着养马的小官。
他研磨提笔写字的手,竟去拿草料喂马,干起了仆人的活,简直是有辱斯文!!
当这养马小官,并非他所愿,若非慈霞寺暗杀一事没成,谢行之掺和了进来,他又何至于为了保全性命,答应和赵黎合作,暂时借养马太仆来避避风头。
赵黎他爹,吏部尚书,任职一名小小的养马官是件简单的事情,赵黎隐瞒了陈世平的身份,又编了个凄惨的故事,让赵尚书生了恻隐之心。陈世平这才在段时间里,靠这养马太仆的身份,躲避了谢行之满城的通缉画像。
赵黎等的就是在秋猎这日,借马儿狂躁,让那冒牌货被马撞伤,踩伤,最好是闹出人命,要了那冒牌货的命。
哪知那冒牌货又躲了过去!
那么她下次可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谢行之营帐。
“我已派人在营帐外守着,阿吟大可不用担心,没人擅闯。”
谢行之倒了药油在掌心,慢慢搓热,看眼床榻上浑身不自在的人,淡声道:“撩开,白绫袜脱了,上药。”
简短的几个字,让月吟没有抗拒的余地,低头慢吞吞按照谢行之说的顺序,撩开裙摆,白绫袜脱了一半压在足底,挽了一截裤腿上去。
足腕白皙,但扭伤的脚踝红肿起来,鼓了个跟鸽子蛋大小的包。
谢行之凑近,将她玉足放在他膝上。
温热的大掌握着她足腕,足底触到一片柔软,月吟抓紧裙裾,一时间心跳如擂,下意识咽了咽嗓子,以掩饰内心的悸动。
谢行之没说话,带有药油的大掌覆上她红肿的脚踝,拿捏着力道揉着,把掌心搓热的药油揉进去。
与梦中带着玩味的揉脚踝不同,这次的谢行之正经多了,顾及着她感受,没将那脱了一半压在足底的白绫袜脱掉。
也比梦里那次温柔多了,动作轻柔,宛如呵护着他的珍宝。
但红肿的脚踝碰着还是疼,月吟忍不住轻嘶一声。
“疼。”
月吟有些受不住,忽然按住谢行之手腕,不再让他揉脚。
谢行之耐着性子,“听话,药油要揉进去,将淤血都揉散了。”
月吟柳眉轻拧,没有松手,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可是很痛。”
谢行之看眼红肿的脚踝,“再揉几下就好了,我轻点,听话。”
月吟也知谢行之是为她好,但那扭伤的地方,一按就疼,她着实受不住。
“那就再揉十下?十下可以吗?真的很疼。”
月吟生怕谢行之拒绝,说得有些慢,声音也拉得长长,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是在撒娇。
谢行之喉结滚了滚,嗓音渐渐喑哑,“好。”
他掌心搓了药油,又覆在她红肿的脚踝,轻揉慢压,将药油都融进去。
月吟咬唇,忍着脚踝的痛意,但唇间还是溢出了几声低吟。
谢行之呼吸沉了几分,气息愈渐不稳。
他又将升起的情愫尽数压了回去。
擦完药油,月吟面红耳赤,忙将玉足从谢行之膝上收了回来,把白绫袜扯上去,裹住露出来的一截白嫩脚背。
谢行之凝着她系绫袜的手,道:“阿吟可知一事?”
“什么?”
月吟疑惑抬头,系绫袜的动作也因此顿住。
谢行之认真道:“男子看了女子的足,就要娶她。”
月吟愣住,谢行之不仅看了,还摸了,揉了。
一阵接一阵的羞赧袭来,月吟本就赤红的脸,更加红了,忙将双足缩回裙摆下盖住。
她心里乱糟糟一团,摇头道:“大表哥,我不会嫁人的,您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谢行之握拳,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梦中的震怒,“阿吟,你为何就是不愿?”
月吟唇瓣抿了抿,谢行之不止一次表明心迹,她回绝了,但却一直没同他将明白,他才这般执着。
月吟道:“对不起大表哥,我不能嫁,因为我觉得世上的爱情都没有好结果。”
“大表哥您看,爹娘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可结果呢?娘被人抢走了,爹被打得重伤,不治身亡。柳伯母当年出嫁时是高兴的,可结果呢?在柳家受尽欺负,丈夫纵容妾室欺负她,柳伯母心被伤千疮百孔,诉苦无门,最后早年殒命。姐姐当年和陈世平山盟海誓,可那负心汉转头就把姐姐抛弃了,姐姐一直被蒙在鼓里!”
月吟越说越伤心,眼前看不到希望,反而是一个接一个被人拆散的支离破碎的爱情,“还有表姐,被陈世平骗得团团转,当初表姐跟陈世平也恩爱,每次提起都是一脸幸福的笑,可结果呢?大表哥是知道的。”
“当初坚守的情情爱爱真的能白首到老吗?”
月吟摇头,鼻尖泛酸,情绪激动下掉了滴眼泪下来,“不会的。就算有,也轮不到我。”
“谁说不会,莫要妄自菲薄。”
谢行之抬手,欲拭去她面庞的泪,却被她偏头躲开了。
他手落了个空,悬在空中。
心霍然一疼。
谢行之敛眉,沉默一阵后,看着淌着泪的她,心疼道:“我明白了。”
他会让阿吟改变主意的。
营帐内静谧,袅袅轻烟从香炉中升起。
魏贵妃斜靠在美人榻上,她闭着眼睛,面色略显疲惫,染了丹蔻的长指缓缓揉着太阳穴。
适才听到的曲子,她太过熟悉,自从当年割腕被救回来后,她再也没有抚过琴,也没人再逼她抚琴。
今日抚琴之人,也算故人。
芸儿的姑娘,她到京城来了。那芸儿是在扬州,还是跟着一起来了京城?
扬州,还有她的两位故人,不知如今过得如何。
这厢,侍女撩开帐帘进来,通禀道:“娘娘,宣平侯魏二公子求见。”
“传。”
魏贵妃低喃一声,敛了思索,缓缓睁开眼睛。
一旁的侍女递手过去,扶魏贵妃从美人榻上起身。
魏衡进入营帐,跪安道:“侄儿参见姑母。”
魏贵妃音色婉柔,“你这孩子,说了私下见面时不必拘礼,快快起身。”
魏衡起身,负手而立,犹豫一阵终于还是说起正事,“姑母,七皇子受惊晕倒了,正昏迷不醒。”
他说着瞧了眼魏贵妃辨不清情绪的神色,“您要不要去看看七皇子。”
魏贵妃神色冷淡,全然没有担忧之色,淡声道:“本宫不是太医,不懂医术,就算去看了又能怎样?”
她长指揉了揉额角,说道:“本宫恐怕是晨起受了凉,头有些疼,若是将病气传给小七便不好了,还是不去了。衡儿,你替本宫多照顾照顾。”
魏衡应了下来,关切问了姑母几句。
他来时便预判了结局,姑母说的话果真与同他预想的一样。
姑母虽是七皇子的生母,但待七皇子并不亲。
魏衡道:“姑母也莫担忧,七皇子只是受了惊吓,便未受伤。”
魏贵妃心中了然,问道:“小七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受了惊吓?这孩子,隔三岔五便不适,让本宫去看他。”
魏衡:“回姑母,这事说来也奇怪,好端端的马突然就失控了,发疯似的横冲直撞,险些就撞上了小七,好在柳家表妹挡了一下,又逢侄儿和行之及时赶到,小七才没有受伤。”
“柳家表妹?”
魏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道:“喊顺口了,就是定远侯谢家前阵子从扬州接回来的表姑娘。表姑嫁给了谢三叔,咱魏氏和谢氏,多少有些沾亲带故。”
魏贵妃一阵恍惚,后半截话也没听进去。
激动的情绪随着一个念头缓缓升起,又被她按捺下去,魏贵妃问道:“这柳姑娘的母亲,她可一起回了t京城?”
她屏气凝神,望着侄儿,期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魏衡有些疑惑,不知姑母为何第一句就问起这久不在京城的人。
魏衡摇头,“柳姑娘的母亲不在人世了。”
魏贵妃愕然,手指轻微颤抖,眼底的期望在一瞬间消退。
营帐中又恢复了宁静。
魏贵妃抿了抿唇,道:“听衡儿这么一说,是柳姑娘救了小七。柳姑娘眼下如何?”
魏衡:“一切安好,没被疯马伤到,只是摔了一跤,估摸着受了些皮外伤。”
魏衡心里泛起隐隐担忧,也不知柳表妹有无大碍。
因心里念着这件事,他在姑母的营帐中并未久留。
魏衡离开后,魏贵妃有些心绪不宁,坐立不安,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芸儿的孩子。
说不准……说不准能从那孩子口中问出些事情,以及她日思夜想的人。
魏贵妃起身,屏退欲跟来的宫女,“本宫出走走,你们不必跟来。”
魏贵妃刚走到营帐门口,宣靖帝便出现在她眼前。
魏贵妃停下步子,心里一紧,“陛……陛下。”
“阿瑶要去哪里?”
宣靖帝进入营帐,居高临下看过来,沉声问道。
营帐门口的高大身影挡了大半光亮,魏贵妃顿在原处,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那份帝王威压使她胆战心寒,唯恐就被那凌厉的目光窥探到内心的想法。
魏贵妃福身行礼,回道:“在帐中坐久了,臣妾正说出去走走。”
宣靖帝颔首,牵住她手,“过来陪朕再坐会儿。”
宣靖帝屏退左右,牵着魏贵妃坐在榻上。
魏贵妃也一时没机会离开营帐。
月吟怀疑谢行之的药油是灵丹妙药,她回营帐休息了一阵子,扭伤的脚踝不疼了,脱下白绫袜一看,鸽子蛋大小的肿伤有消散的迹象。
她下床走了走,只要步子慢些,扭伤的脚踝便不会疼。
谢漪澜还没有回来,月吟在营帐里待着有些无聊,便出去了。
昨日众人舟车劳顿,经过一夜休整,原本是次日便开始真正的围猎,但狩猎的日子忌讳逢七。
今日初七,故而这狩猎明日才开始。
贵女们都出了营帐,结伴游玩。围场上也随处可见骑射的公子们。
月吟坐在不起眼的树荫下想事情。远处有人来来往往,她目光就落在哪些不生面孔的夫人们身上。
但迄今为止,月吟都没有瞧见印象里熟悉的身影。
“柳家姑娘,你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失神?像只走丢的小猫,在树下无助又可怜。”
月吟闻声而去,七皇子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在她身侧不知站了有多久。
月吟微愣,起身行礼,“参见七皇子。”
“免礼。”
七皇子抬手,拉着月吟一起坐在树荫下。
身边突然多了个不相熟的人,月吟浑身不自在,又觉都不说话的气氛有些尴尬,问道:“七皇子,您晕倒没事吧?”
七皇子神色有几分落寞,双唇抿了抿,道:“没事。”
母妃还是没来探望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期望落空了,母妃一点也不喜欢他。
七皇子看向月吟,她那双杏眼像极了母妃,看他时比母妃眼里多了些许温柔。
“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七皇子鬼使神差,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主动关心起了一名仅有一面之缘的姑娘。
月吟摇头,“谢七皇子殿下关心,民女没事。”
七皇子看着那双和母妃有些相像的杏眼,微微失神。
七皇子:“柳姑娘在危难之际护着我,这份恩情我可是记着的,姑娘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他虽不如太子哥哥位高权重,但是他宫中也有不少奇珍异宝,这些珍宝用作赏赐绰绰有余。
月吟受宠若惊,却拒绝了七皇子,“论功劳,是大表哥及时赶到拉住失控的疯马。若是疯马没有及时控制住,我抬手那一护,也是徒然,抵不过疯马的冲撞。”
月吟道:“大表哥察觉此事有蹊跷,已经和魏二哥一起着手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谢少卿呐。”
七皇子唇上有了抹浅淡的笑,“谢少卿办事一向快,估摸着已经有锁定的人了。”
月吟眼睛眨了眨,看着坐着只到她脖颈的七皇子,好奇问道:“殿下和大表哥和相熟?”
七皇子点点头,“谢少卿曾今是太子哥哥的伴读。”
大概三四五岁的时候,自七皇子记事起,便察觉到母妃不喜欢他,父皇那会儿不常来母妃宫里,故而一些胆子大的奴才会常常欺负他,母妃有次都看见了他被欺负,可母妃并没有责罚那些奴才,她转过身去离开了,仿佛是被墙角挡住了视线,根本没有发现他被欺负一样。
他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对母妃的怨恨。
此后,在他被奴才欺负的那段日子,是太子哥哥的伴读,谢行之发现了他被胆大妄为的奴才欺负,当场呵退了那奴才,安抚他。
也是谢行之和太子哥哥说了这件事,后来那几名欺负他的奴才们被太子哥哥杖杀,以儆效尤。
谢行之仿佛有读心术一样,知悉他心里对母妃的那丝怨恨,与他促膝长谈,想让他慢慢淡化了对母妃的怨恨。
他当然没听进去。
再后来,他生了一场大病,高热不退,身子难受得紧,迷迷糊糊中发现母妃在床边守着他。
母妃哭了,也憔悴了些,常常失神看着某处,不知在想什么。
原来他病得不能起身,是会换来母妃的眼泪和照顾。
母妃日夜不离地在床边守着他,直到他痊愈。
从那时起,七皇子感觉谢行之说得没错,母妃并不是全然不喜欢他,母妃也是会关心和紧张他的,只是母妃她不愿表达出来。
他也慢慢不怨恨母妃了。
七皇子敛了思绪,看向月吟,笑道:“我和谢少卿很熟呢。”
他想了想,从腰间取下随身的环佩,道:“柳姑娘是谢少卿的表妹,今日也算是救了我,这玉佩你拿着,当作是信物,往后柳姑娘想好了赏赐,同我说便好。”
七皇子将玉佩塞到月吟手里,月吟忙推脱,“七皇子,这万万使不得。”
“给你了,你就拿着。”
七皇子硬把玉佩塞月吟手里,不管她接不接受,都得将这玉佩送出去。
七皇子从地上起来,“就这样说好了,等柳姑娘想好了,便拿着玉佩来寻我。”
七皇子丢下一句就跑,生怕送出去的的玉佩就被她还了回来。
一溜烟就快没影了。
月吟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玉佩,拧了拧眉。
月吟微微出神,下意识摸了摸腕子上的手镯。
想要什么赏赐?
她如今什么也不缺,若是说最想要的东西……
月吟忽然间有了个念头,有劳七皇子帮忙找人?
想了想,月吟又摇头,否了刚升起来的念头。
谢行之正在查马匹突然失控一事,暂时不能带她悄咪咪见一眼娘亲。
这样也好,此事涉及七皇子,若真的是赵黎想加害她,赵黎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失控的疯马一冲过来,她非伤即残,月吟一时间想不明白,她与赵黎无冤无仇,赵黎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好歹毒的心!
然而月吟万万没想到,赵黎的现世报来得这般快。
秋风爽朗,吹得围猎场上的旌旗高高飘扬,呼呼哗啦的,仿佛是鼓掌的手,正在喝彩。
空旷的草场上,谢漪澜和月吟谈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笑得合不拢嘴,“表妹你是没看到,也不知从哪里急急冲过来的马,跟魔障了似的,直奔赵黎而去。”她一下抓住月吟手臂,“哎哟!那马一撞,直接把赵黎撞翻了!听说是骨折了,如今已经被送出了猎场,回了赵府养伤。”
“我的天爷啊,那惊心动魄又惨烈的场面,我现在回想都心有余悸。”
谢漪澜顺了顺胸膛,缓解受到的惊吓,“人仰,马没翻。那失控的马倒是被哥哥控制住了。”
月吟惊愣,一双杏眼睁得圆溜,“大表哥也在现场?”
谢漪澜:“哥哥刚好路过。幸好哥哥在,否则那横冲直撞的马不知得撞上多少人。”
谢漪澜抿了抿唇,话锋一转,小声嘀咕道:“不过我怎么感觉那匹马是冲着赵黎去的?”
谢漪澜唇弯了弯,“看来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收拾收拾赵黎。”她看向月吟,说道:“赵黎今早让表妹弹琴,我看她就是没安好心,想让表妹在众人面前出丑,好在那首曲子表妹拿手,才没让赵黎的坏心思得逞。”
谢漪澜拧眉,有些厌嫌道:“赵黎那死德性,真烦呐,果然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月吟心跳蓦然慢了半拍,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t
谢行之要走了她早上穿的外裳,转眼赵黎就被马撞了。
“大表哥呢?”
谢漪澜:“突然发生了这事,哥哥正查这事是否为意外。太子殿下偶然经过,哥哥现在大抵在太子殿下营帐。”
“对了表妹,哥哥叮嘱,让你别乱跑,说待他把手上的事情办完,就来寻你,有要紧事同你说。说是你前阵子问他的事情,他现在抽不开身,就给耽搁了。”
月吟本就已经很开心了,如今听到这番话,越发高兴了。
谢行之没骗她,也没故意拖延吊她胃口,真的会带她偷偷见娘亲一面。
谢漪澜好奇归好奇,但也没问表妹,问的事情太多,反而让表妹不好意思。
两人在空旷的草场上散步,此处距离她们营帐不远不近,月吟满怀期待,好像一回到营帐,谢行之就已经回来了。
月吟喜笑颜开,摘了路上的一朵小黄花攥手里玩,连足下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忽然,月吟脚步稍顿,笑意僵在嘴角,像个木桩一样立在原处。
她目光凝滞的前方,出现了画卷上娘亲的面庞,只是那位妇人……
妇人身着华丽的宫装,云鬓高梳,发髻上簪了镂空飞凤金步摇,镶金戴玉。
与同行之人说话的她神色清冷,却是一番艳绝之姿态,额上的那颗美人痣更是衬她的倾城国色,魅而不妖,撩人心扉。
而这妇人身后跟了几名毕恭毕敬的宫女。
这位妇人的打扮无疑是宫里的娘娘。
月吟婉如五雷轰顶,被炸得七零八落,耳畔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处。
“表姐,哪位娘娘是?”
月吟颤抖着手指向远处,喉咙发紧发颤,呼吸话问出口的一瞬间都凝滞了。
谢漪澜顺着月吟指去的方向看,“那是魏贵妃娘娘。宣平侯魏叔的亲妹妹,佳茹和魏二哥的姑母。”
月吟脸色煞白,整个人开始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一直念想的娘亲。
魏贵妃?
宫里的娘娘?
怎么可能是这样?!
抢走娘亲,打伤爹爹的权贵怎么可能是当今圣上?
圣上怎能做出这等有亏德行的事!!
手里的小黄花掉地上,月吟恍惚间急急转身。
脚踩了小黄花,她失魂落魄地跑开,她脚步踉跄,不停地摇头,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耳边灌不进去任何声音。
“诶,表妹!表妹你怎么了?”
谢漪澜被月吟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住了,拎着裙裾追上去,边追边喊,“表妹你要去哪儿?”
魏贵妃被声音吸引,闻声望去。
那远去的纤瘦身影逐渐模糊,魏贵妃敛了敛眉,莫名有些眼熟。
魏贵妃吩咐侍女道:“来人,去打听打听,那两位姑娘是哪家的女郎?”
已是半下午的时候,谢漪澜没追到月吟,反而因为追得急,把脚给崴了。
谢漪澜一瘸一拐往营帐走,看见谢行之宛如看见了救星,瘸着脚赶过去,焦急道:“哥哥快去寻表妹,表妹情绪有些不对劲儿,往那边的树林去了。”
谢行之面色骤变,仿佛猜到了什么,紧张确认道:“她可是看见了魏贵妃?”
谢漪澜猛点头,“表妹问了我那是谁,我……”如实说
这三个字还没从她嘴里说出来,谢行之如离弦的箭,匆匆离开。
衣袍掠过间,带过一阵急切的风。
谢漪澜望着谢行之急匆匆的背影,喊道:“哥哥,表妹往那片林子深出跑了!”
谢行之回了一声,一个箭步翻身上马,急急往谢漪澜说的那片林子策马而去。
他就不该急着先办赵黎那事。
“驾!”
谢行之双腿夹紧马腹,马鞭挥打在马身上,火急火燎赶去。
马蹄阵阵,扬起一片尘土。
在飞扬的尘土中,谢行之的身影渐渐远了……
山林空寂。
月吟失魂落魄地走在山里,也不知道要前往何处,只想快些逃离那个地方,心脏仿佛被人掏出来,又撕裂开了。
山路已经不能称之是路了,杂草丛生,满是荆棘,月吟专走荆棘丛生的地方,让那划伤的痛感提醒她方才看到的都是真的。
娘亲是魏贵妃,是被宣靖帝抢走了。
那七皇子就是娘亲和宣靖帝的孩子。
月吟眼睛渐渐被泪水模糊视线,前面的路慢慢看不清了,脚下忽然被藤蔓绊住,她被伴倒在地上。
这一摔,月吟心里压抑的情绪全借此发泄了出来。
她双臂环住膝盖,像一只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团,失声痛哭起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身子都在跟着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得抽搐的肩头被只手臂揽住,她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鼻而来。
谢行之坐在地上,揽着痛哭的她埋进胸膛,心疼地揉了揉她头,轻抚她被背脊。
月吟满脸都是泪,埋首在谢行之胸膛,纤白手指沾了泪,紧紧揪着他衣襟,像是找了可以倾诉的人,哭得越发伤心了。
月吟哽咽着,断断续续说道:“我找到娘了,可娘亲怎么会是她?”